大明星小明星——水巷

「昨，昨天，怎样？」

小明星发现他不是在学自己讲话，他是真的紧张。

定定地看一会，他说：「哦，没什么。」

※

第一天其实没录到音，因为时间实在太紧绷，没时间给新手大明星做什么教学，只能匆匆给他普及一些东西，比方说小明星之前就给他说过的换气方式，除了声音较喉音稳健之外，还能避免录到过多气音，只是腹部呼吸也不是一时能习惯的，就尽量来，不会就算了。

温哥亲自到场，跟小明星讨论歌怎么唱等等，听过一遍之后他大致上没什么意见，虽然他很重视这首主题曲，可是也很放心让小明星去发挥。他还有些事，听完小明星唱过一遍之后就走了，录音室里的小助理还在大明星耳边念念叨叨，告诉他进了录音室怎么做怎么做。

「别紧张，今天就是试试。」小明星坐到他身边，拿着乐谱说：「我们唱唱看，温哥说等Dick忙完，可以让Dick帮我们试录。」

虽然他们私底下练了许久，可是大明星还是有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我听说进录音室很可怕。」

「不会，你放心。」就是有点分秒必争，贵嘛，能早点录好早点录，录不好就砸钱。可是小明星不敢说，怕说了大明星会崩溃……又或者某有钱人会放心下来，说：「钱没什么，录个一礼拜吧，我出。」那小明星会崩溃。

「真的？」

「嗯，来，唱唱看。你放轻松点。」

两人靠在外面的沙发唱歌，好一会里面结束了，录音师Dick一眼看到小明星，立刻扑上来：「哇靠！叶子威！」

小明星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咳咳、咳……Dick！」

Dick连忙放开他，惊喜地把他从头看到尾，然后又一把抱住：「臭小子！」

小明星站起身跟他互击胸口，勾着肩膀说这一年来的事。Dick说：「知道你小子跑去演戏了，放心，开播了我准时收看。」

「骗我吧，凭你那个上班时间？」

「啧，没时间看也要把电视开着。」他们勾肩搭背，Dick这才看向大明星，笑得痞痞伸出手：「你好，梁英杰，我妹是你的粉丝。」

大明星跟他握手，怕生魔人保持沉默。

待会还有人预约录音，Dick拍拍小明星胸口说：「等等能给你们试录，不过只有一小时，今天行程超满。你们把啥特殊需求还是效果跟我助理讲，待会不浪费时间直接上。」

大明星没啥需求，就是希望能治好他的走音。这点小毛病Dick没看在眼里，傍晚给他们录了一小时音便赶他们出去，比个ok的手势：「走音还行，就是梁英杰你声音很僵，重点在自然，不然啥毛病哥哥都能帮你搞定。」

出了录音室他们去吃晚餐，夜市闹哄哄的，挤在人群里吃麻辣臭豆腐跟猪血吃得满头汗。

大明星难得有食欲，大概紧张过度，放松下来特别饿。

吃了一个段落大明星问：「那个Dick以前也帮你录音？」

「是啊。Dick很厉害喔，线上十多年的录音师，也兼混音，以前狂扫的录音室还小，他两个兼做，现在比较好了，他就专职录音。他很厉害，你就放心唱，有什么问题他会替你调。」

大明星心不在焉点点头，把臭豆腐吃了半碗，猪血吃了三大块，照例把剩下的推给小明星。

小明星很自然地接过来继续吃，边问：「那英杰哥，我今天还住你那吗？」

大明星想摸烟的手一抖。他瞧他一脸贼兮兮，突然就有气，心想这满脑子装坏主意的东西。他将烟塞回胸口，说：「来吧，再陪我唱几次。」

那天晚上他们一人一枕头睡在床上，睡啊睡的小明星就不老实，翻身把大明星抱住。

大明星回头面无表情看他，某人忝不知耻，还朝他有礼貌的微笑。

笑，就会笑！再装！大明星也说不清楚自己胸口老憋着什么，总之他也没甩开小明星，就这样任他抱着。

第二天的录音没太大难题，经过一天沈淀大明星比较不僵硬了，唱了两次之后就很自然，虽然一自然他的音就有点飘，Dick在console台一边听一边笑，可是没说什么。

录音室是个很奇特的经验。微弱的灯光下，隔着一片玻璃，站在麦克风前有种异样的孤寂感，让人觉得特别安心。大明星偶尔侧过头看小明星，他两手轻靠在耳机上，垂着睫毛唱歌，这样的景象让他心里好像冒出萤火虫，在只有一轮明月的寂静河畔飞，晃着屁股的灯，点亮漆黑的小河。

小明星也望向他，深色的眼瞳就是他远离尘嚣的河，里头的光彩就是他翩翩飞舞的萤火虫。

离开录音室时天色渐暗，等他们下了捷运，西方还残存着一点夕阳彩光，东方月亮已高挂天空。他们朝东边的方向并肩走去，影子在小巷里路灯拉得长长。

从捷运下站，率先经过的是小明星家，再来才是大明星家。

两人慢慢地走，走一走手就牵一块了，大明星侧眼看他，再瞄被握得紧紧的手，小明星依旧朝他微笑。两人手心都有些紧张得冒汗。

到了小公寓底下，小明星问他：「上来吗？」

「上去做什么？你上去吧，晚安。」

「你知道我那天亲你的对吧？」

大明星神色一僵，怕两人的对话飘进每户人家里，小明星知道他想什么，将他拉入公寓内，厚重的红色铁门「喀搭」锁上。

小明星将他逼在铁门边，两个大男人挤在黑漆漆的一楼楼梯口，有种拥挤的压迫感。

「这里说话小声点就听不见了。」小明星半用气音说。「你知道对吧？虽然你演得很逼真，可惜后续情绪处理得不好，露馅了。」

大明星逃跑不成，自暴自弃，「好吧，对，没错，我知道你胆大包天。」

「那我亲你的时候怎么不阻止我呢？」

「尴尬啊，怎么阻止你？大喊『叶子威你好大的胆子！跟我上警局！』吗？」

看他满脸失去斗志的无奈，小明星觉得很好笑。

温热的手指摸上他颈项，小心翼翼探入后颈，在摸入衣领内，轻轻磨蹭被他咬了一口的地方。

「还在吗？」他哑声问。

「不知道，我又看不到。大概还有点痕迹吧，咬这么大力。」

对方的鼻息近在感官四周，小明星的脸越靠越近，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心里总觉得打结。

大明星焦虑了，他皱眉说：「叶子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没等他说，大明星又接着说，颇有点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怎么就……就就一去不回头呢？那时候我不是都说了，给你找个女朋友，你你，你那个啥你英杰哥也都不跟你计较不是吗？可不跟你计较，你怎么就越走越深呢？你之前不是有女朋友的嘛？你你，先不要亲！气死我！我在跟你说话！你是双性恋？」

小明星挑眉看他：「是有女朋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双性恋，可能是哦？只是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喜欢男人过。」

「哦你这话还是怪我不好了……」大明星脑子里一团乱麻，他觉得必须说些什么，有点东西得厘清，可是暧昧的气氛阻断他的神经。「别摸了，等等，我想想，可是我不是啊，唉，说不清楚。我本来想给你找个女朋友……」

「嗯嗯嗯。」

小明星胡乱敷衍他，脸一侧就吻住他嘴唇，梁英杰起初紧张，牙关咬得死紧，小明星在他嘴上又舔又弄又哄，感觉到对方身体一软，正好被他压在门上，紧咬的牙关也松开了。

温热的唇舌碰在一处，舒服到他想叹息。大明星一边让他亲，一边脑子脑子迟钝的想说些什么，只能趁他偶尔亲吻他唇角、轻咬他嘴唇时溢出一两句微带颤抖的抱怨：「你怎么说不听……」

他带着鼻音气音的抱怨听在小明星耳里简直像撒娇，他眼眶发热，更激动的跟他接吻，将他死死压在门上，压得大明星骨头都发疼。

小明星手在对方身上无意识的大力摩擦揉捏，引来大明星好几声呜咽的声音被含入亲吻中。

好不容易稍稍分开，浓重的喘息在狭窄的楼梯口时而交错时而交融。

小明星说：「我们在一起。」

大明星眼神困惑，缓和片刻总算清醒过来。

他盯着小明星的眼睛犹豫好久，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事情，眼神坚定起来：「不行。」

大明星脑袋乱哄哄，被小明星这一闹，自己如何如何一时乱得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在这时候他还记得，录音结束，电视剧不日就要开播。

叶子威想有什么发展，得靠这个时候。

第二十八章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林立着商业高厦的台北街头，庄雯惠（张芹 饰）拖着行李箱款款走来。她不时抬手看手表，秀眉微蹙，踩着马靴脚步不停的往对街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黑衣男子尾随在她身后，戴着墨镜的两人交换了默契的一眼，脚步加快跟上。庄雯惠听见跟着自己的脚步声，神色迟疑，掏出梳妆镜往后一照便看到凶神恶煞的两人。她当机立断拉着行李箱逃跑！身后两人大喊：「追！」紧跟而上。

庄雯惠扯着行李箱怎么跑得过他们，不多时就被逼到墙边，警惕地看着两人。

「你、你们要干么！」

黑衣男一号抽出照片对照一番：「你就是庄万天那个刚回国的女儿吧？」

「庄万天……」庄雯惠神色一变：「那个人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有事的话，你们亲自去找他！」

「哼哼，我们先抓你回去，再打电话给你爸爸，看看有没有『关系』。动手！」

「你、你们！」庄雯惠一急，抡起沉甸甸的行李砸向扑来的黑衣男二号，黑衣男二号堪堪闪开，一号却从侧面袭来，一把将庄雯惠右手向后扭，行李落地。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走！」

一号二号揪着不断挣扎的庄雯惠，一旁开来一台厢行车，眼见庄雯惠就要被绑架！这时远远地，一个西装笔挺、拿着公事包的男人缓缓走近，他嘴里喃喃念：「糟了，又要被晓玲骂……」

电视机前，

「啊啊——！叶子威！我弟我弟！这个人是我弟！帅吧！」Emma在酒吧，威胁认识的老板今天要看《Yes！能生》首播，兴奋地揽着隔壁陌生人的脖子又叫又跳。

「咳咳、小姐、咳我、咳咳咳——」

「呀——！」

另一边，

叶妈妈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尖叫，拿着自制「小威加油」扇子狂挥，「小威啊！是小威！小威——！妈妈在这里！」

叶爸爸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面无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

亲友团们纷纷打电话来：「阿莲！偶看见你儿子在电视上了啦！好帅溜！」

「就是缩！就是缩！」

又另一边，

剧组一到首播时间立刻休息，全体聚在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大电视机前，小明星一登场，坐在他身边的林秀琇立刻揽着他手臂大叫：「好帅！哥！好帅！」

右边的张芹也搂着他：「明杰！好帅唷！」

小明星脸上微红：「你们也很漂亮。」

每出现一个，剧组就乱吼乱叫，一旁有人在报收视率数据，气氛很嗨。

小明星望向大明星，小花坐在大明星身边，对上他的视线狂比赞。

大明星也看向他，没特别表示，但是微微一笑。

「救命！救命！」

男人——钟明杰（叶子威 饰）猛地抬起头，一双好看的深邃大眼微睁。他将公事包随手往地上一甩，立刻冲来：「你们做什么！」

一号二号见有个不识相的男人打算坏他们的计划，立刻将庄雯惠放开，卷袖子准备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谁知道钟明杰身手了得，三两下将他们教训的不敢向前，他们心里大惊：好厉害的身手！

（电视机前应援团们：呀啊啊啊啊——）

钟明杰甩甩肩膀，整理歪斜的西装外套。他伸手一探，将二号的手扭在背后说：「光天化日做这种坏事！走！跟我上警局！」

没想到此时一号趁他不注意踹他一脚！钟明杰一时没有防备被踹倒在地，一号二号不敢溺战，连庄雯惠都不劫了相偕逃跑。

庄雯惠心有馀悸的摸着胸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蹲到倒在地上脸色狰狞的钟明杰身边，一手将自己散乱的长发勾到耳后。

「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钟明杰按着腹部，吃痛地抬起头，对上庄雯惠好像透着一层水雾的大眼、因惊吓而泛红的娇嫩脸颊，一时闪神。「你……」

「你真的没事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没事！」钟明杰连忙起身，拉了庄雯惠一把：「你呢？没事吧？」

庄雯惠温柔地微笑，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钟明杰下意识低头看表：「真危险，你要去哪里？我载你去吧。」

「没关系，」她了然的望向他的手表：「你在赶时间吧？不用管我，等等我朋友就会来接我。」

「我还是不太放心，我看——」

「不用了。」庄雯惠提起掉在一旁的行李箱，朝钟明杰挥手：「谢谢你！再见！」

钟明杰楞楞地看她离开。

他开车去接妹妹，一路上频频失神，不断想起庄雯惠的样子。车门被打开，钟晓玲（林秀琇 饰）坐进来，抱怨道：「哥，你太慢了吧，等你好久喔！」

钟明杰回过神：「哦，刚刚在路上遇到抢劫。」

「抢劫！」钟晓玲惊呼：「哥！你没事吧！」

「没事。」钟明杰笑笑地安抚他妹妹，侧身替她系上安全带：「走吧，你想吃什么？哥带你去吃。」

钟晓玲笑得两只眼睛弯弯：「我想去吃你上次带我去吃的那个。」

「好啊！」

「还有，你说今天人家生日，要陪人家逛街的喔。」

「没问题。」他揉揉妹妹俏丽的短发，踩下油门，车子呼啸而过。

车身经过，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有个男人频频看手表。

陈志豪（王楚熊 饰）第N次抬头，总算等到他等的人，「学姐！这里！」

庄雯惠刚下计程车，还拖着行李，穿越人群而来。陈志豪立刻接手学姐的行李，「很累吧？就说我去接你！你就坚持约在这！」

「没事，我顺路去办点事情。走吧，先带我去放行李。」

「晚上买个东西回你家吃，我好久没看到伯母了。」

「好啊，我妈最爱你来我家吃饭……」庄雯惠对方才的事只字不提，挽着陈志豪的手，两人愉快地远去。

与陈志豪他们反方向，一个小痞子插着口袋听mp3，一摇一摆从人来人往的广场走进小巷，好几个转弯绕晕了方向，终于在数条小巷交会口处停下，这是一处隐密的庙口。

庙口还有好几名少年蹲在那抽烟，一看见他立刻迎上来：「江万哥！」

酒吧里的Emma尖叫到快烧声，她身旁的先生也被她勒得快死，懒得求救了。他瞄向Emma兴奋得发亮的眼睛，也开始认真看起从不看的乡土剧。

剧组快笑翻，江万的小痞子演得活灵活现，而江万本人则异常安静，只是一张脸激动地满脸通红。小明星知道他心里的澎湃，江万一直演得都是小虾米角色，第一次第一集就担任开场的人物。

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最认真的人。小明星想起彷佛好久以前的那个表演教室，想起眼中满是梦想跟热忱的江万。

江万（余儒右 饰）拍拍他们肩膀，嚼着口香糖跟他们蹲下来，几个少年正在赌骰子，他嘿嘿笑卷起袖子正要赌一把，斜前方的巷子突然冲出一名慌张的少女。她一身白洋装、娃娃鞋，及腰的褐色长发烫卷，美得像是小说里涉世未深的美丽女主角。

萧晴（卢涵香 饰）一双美丽的大眼饱含恐惧，她一边跑，一边频频回头，不多时后方就追出好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小姐！小姐！」

萧晴还望着后方，冷不防就撞到个人！江万只比她高出一些，堪堪扶住她。

萧晴抬头，眼里还带着水气。

江万脸红，「哇，怎么回事啊？你被追杀喔？」他喊来庙口的少年，「欺负美女，该死！兄弟们，保护美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