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吗?”我坐在地上,笑着笑着,眼前一片模糊,“很好就是上了我的同班同学?很好就是看着你上了我喜欢的人?很好
就是我他妈连住在什么地方穿什么衣服都要听你的?”
我看不清眼前了。
可是我听见了宋建平仿佛怜悯的叹息。
他蹲在我面前,手指从我眼前划过:“没心没肺的屈晓易,怎么哭了?”
他如果残酷的对我,也许我还能咬牙支持。
可是他如此的温柔。又如此的冷漠。
我的泪好像被人从看不见的地方撕出来一样,汹涌的流淌着。
我没有在被迫叫杨琦大姐收她支票的时候哭。
也没有在肚子绞痛宋建平却彻夜不归的时候哭。
更不曾在我和邓子爵绝望的互舔伤口的时候哭。
偏偏在这看似无伤大雅的时候哭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宋建平明明刚刚向我许诺了更多,我却再也无法忍受的崩溃哭泣。
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
仿佛最荒谬的闹剧。
就算没心没肺如我。
也无法承受。
在这个明明天高云淡的爽朗周末里。
我才恍惚发现。
原来我被伤害的如此之深。
39.第一个男人(25)
宋建平在我身边,一直耐心的等待着。
我哭到最后,自己也觉得自己没意思。宋建平会因为我哭同情我吗?
他只会看着我哭兴奋的不行。
早两年我就知道看着别人的痛苦而高兴,是宋建平最大的享受。
我擦了眼泪,站起来收拾渔具。
“晓易,跟我当岸上的人吧。”他说。
“为什么是我?”我问他。
他笑着看我,奇怪的问:“你觉得我还能找谁?”
我哑口无言。
是啊,如今的宋建平,一面官居高位,一面却危如累卵。他身边的人全是仰慕他的权贵聚集。他究竟还能找谁代替杨琦?
是严老板?
还是司机小刘?
或者是背叛了他的许竞?
我一时竟然数不出来。
他第一次带我到这里钓鱼的话,突然被我想了起来。他说:在钓鱼的这一刻,你除了鱼之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
我曾觉得他悲哀。
我发现两年后,他似乎依然如故。
我叹气:“宋建平,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懂。反正就是那些罔顾法律的事儿。我真不行。我说实话。我干不来。”
“你确定?”他将渔具都放到车厢后,合上车子后盖问我。
“我确定。”我有些没底的回答他,“这事儿就算了,成不成?”
“好。”他笑起来,很干脆的回答我。
我坐上车的时候,对他的回答没有相信,一个字都没信。
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过了没两天,他就说要请位大姐来家里吃饭。下午的时候,刚把菜洗出来就听见门铃响。宋建平去开了
门,接着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晓易,来认识认识。”
那个女人长的极像杨琦,她比杨琦少了些古板,多了一丝开放,头发做的棕红色大波浪,耳边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高雅的黑
色连衣裙下是一双修长优美的腿。
如果不是她的眼角有一丝皱纹泄露她的真实年龄,你一定会以为她只有三十出头。
“这是杨睿姐。连我都喊她一声睿姐。”宋建平在旁边说。
杨睿颇有风情的笑了:“这就是晓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精神。”
“睿姐好。”我跟她握手。
她的手很柔软,在我的手上摩挲了很久,让人浮想联翩。
吃了饭,几个人坐在一起。我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出来,杨睿却没吃,从包里拿出很精美的烟盒,打开,点了一支烟,吸了一
口才问我:“抽烟,不介意吧?”
既然都抽了,干什么还问?
我笑着说:“不介意,睿姐您随意。”
侧脸看看宋建平,他只是坐在旁边沙发上瞧着我们两个,也不多话,莫名其妙的似笑非笑。
杨睿抽完第一根烟,开始抽第二根烟的时候说:“晓易,你以前去公司上过班吗?”
“嗯?”我不懂她问这个干什么,“我刚毕业的时候去银行上过两个月班,太辛苦,工作又没意思,就辞职来北京了。”
杨睿咯咯笑起来:“我们公司HR要是遇到你这么答问题的,肯定不会收。晓易你真有趣。”
莫名其妙。
“那开始可能没办法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她说,从皮包里又拿出一个文档递给我。“你就先委屈委屈,从小地方做起。”
“发什么愣?接着啊?”宋建平说。
我对有一定厚度的文件完全没有任何好印象。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
打开一看,是一堆公司资料。
“我在香港有一家上市公司,叫尖峰集团。下面有几家分公司,一家在深圳,叫尖峰科技。正巧我在北京要注册一家新公司,
老宋提起你,呵呵……算是见面礼吧。”杨睿说话的时候。我在细细的翻看那些资料。
我的国际经贸已经丢弃很久了,公司法之类也全部还给学校。大部分文件都看不懂。
但是企业法人经营执照上面的信息我却还是能看明白的。
公司名称叫做尖锋信息,是尖锋集团下属全资子公司,主营业务是BLACKBERRY、二维码、集团推送之类的手机资讯业务。注册
资金后面的那一连串的零,我没敢鼓起勇气去数。
另外一份我能明白的是股权证明。它证明了我作为尖锋信息公司的股东,拥有该公司超过37%的股权。我猜想另外的两部分股权
也许就在宋建平和杨睿的手里。
这些信息其实都还算次要。
最关键的是,法定代表人上豁然印着屈晓易三个字。
我许久后才知道,在香港上市的尖峰集团,法定代表人也是我。
这家表面经营正常的信息业务的公司,背地里干着什么样的勾当,我并不清楚。但是倘若它一旦完蛋,我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
责任人。
我拿着那份仿佛烧红的火炭一样烫手的文档,抬头去看宋建平:“建平,这份礼太重了,我受不起。”
“这个不行,一定得收下。”杨睿说。
宋建平赞同点头:“收下吧,晓易。别跟你睿姐见外。”
杨睿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我在客厅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站起来钥匙要出门。
宋建平从楼下正回来,看到我要出门,愣了愣:“干什么去?”
“屋子里热的慌,我出去走走。”我说。
宋建平笑了笑,他瞥了眼茶几的方向——我将那个文档袋扔在茶几上没动。
“我陪你一起走吧。正好吃完饭散散步。”
我没反对,两个人就走下了四楼。
我们绕着小区走了一会儿,就上了街。
“杨睿那个礼我不能接。”我说,“我接了就是一个死字。”
“除了你没人能接。”他说,“杨睿跟老刘不对盘,觉得老刘欺负了她妹妹。她找上我,但是要我拿出诚意来。你说我还能把
谁往台面上放?”
“建平,你上周末答应了我的。”我有些虚弱的开口。“你们要玩什么,我管不着。我也玩不起。我不是你示好杨睿的那个人
质。”
“晓易。”他突然停下来,跟我面对面看着,表情极其严肃,“相信我,我真正想让你做的,比这难做一百倍。”
他那么看着我。
在夕阳里。
我竟然半天找不到言语。
最后我自嘲的说:“宋建平,别这么看着我。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真的吗?”他轻声问我。
40.谁人告诉过你,我爱你?(老宋番外一)
谁人告诉过你,我爱你?
我上了杨琦那会儿,从床上跳下来系裤带的时候,担惊受怕。好像我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站在杨老爷子面前,两条腿都发
抖。
“哪个团的?”他看了看我没来得及穿上的军服上的肩章问我。
“首长……”然后我抖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出去的时候杨睿还扇了我一个耳光。
“你真他妈没种!”她指着我鼻子骂。“你不知道杨琦是老爷子心头肉?叫你利索点,瞧你那熊样。”
我没回嘴。
我不是害怕,更多的也许是内疚。
我们都以为杨琦跟刘陆军早就做过了。可是……
那天我在澡池子里洗了三个多小时,皮肤都快被我洗破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杨琦下面的血粘在我身上。
再后来……
谁还记得那些事情?
杨琦还是那个杨琦。只是她现在是我的老婆。
刘陆军恨我的眼神,让我在之后十年经常都笑着睡着,又笑着醒来。每次发火之前,一想到刘陆军当年那副难看的样子,我总
能忍下去。
再后来,我遇到了无数个比刘陆军还难啃的敌人。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让我浑身热血
沸腾。他们的那种恨得不行的眼神,跟刘陆军的一起,珍藏在我的记忆里。我再找不出比这更值得收藏的东西。
权力是贪婪的同义词。
贪婪却是个好东西。
我感觉我的贪婪大的可以包容一切,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应该被我的贪欲所覆盖,我不需要想,我只需要说。只要我的一个
声音,就有无数可以满足我想法的东西被呈上来。至于我要的是什么其实最后反倒不再重要。
我享受贪欲吞侵一切,包括吞侵我自己的过程。那种快感,只有一瞬,却可以我获得从未有过的通体顺畅的极乐。
为了这一刻的欢愉,我可以忍,我可以沉寂,我可以不引人注目。但是到最后,得到它的人,必须是我。
一定是我。
只是某些人,似乎早就超越了我。
屈晓易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混吃等死的懒蛋米虫。当时我引他去四合院的时候,就觉得,他也许能给我一些惊喜。
有些人能给人征服的快感。
而有些人则能让你从他的身上挖掘出无数有趣的新东西。
晓易显然属于后者。
他蠢材的勾搭上我,却不没想过,其实我心里看的清清楚楚。他每个动作,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偶尔又脱轨不着边际的
让人不得不感叹。
他真以为我料事如神。
可他不知道我是在后面怎么给他糊墙。
他去找刘陆平那天,我本来还没和杨琦闹翻,也没打算这时候就跟她闹翻。却当场跟杨琦僵了。
他上邓子爵那天,我正在钓鱼。我拿到那份信用卡消费记录的时候,掰断了我最心爱的鱼竿。
从我知道张雅丽爬墙那天起,我就开始注意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厌恶、愤怒、到渐渐地感兴趣,只经过了两个星期。在我决定
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我已精心为他编制了一张他绝挣脱不出的大网。
只是岁月蹉跎,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
中间虽然惊险,我却已经成功抽身。
屈晓易现在不过四十多岁,风华正茂,商场得意,俨然最佳钻石王老五。
反观我,已经内退,虚岁六十,每天除了遛遛狗,反复看《法律与秩序》,就是偶尔去KTV唱两首老歌。现在分外怀念起山西煤
矿的严老板来。倘若他不是被判了三十年,估计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我也许还会去找他叙叙旧?
风水轮流转,倒轮到屈晓易取笑我落伍不合群。
我真是把他教的太好了。
上周是跟哪个富豪千金勾搭不清。
前天又被人刊登跟邓子爵手拉手的照片在娱乐版头条——我当天就已经把那份报纸退订。
现在反复回想,依然不清楚,我当时这张网,编的是不是太过精心,以至于我连自己都编了进去?
唯一没变的,好像依旧是他不会做饭。
“建平,我晚上回去吃饭。”他在电话那头说,我听见有回声。
“高速上吧?开车小心点儿。别打电话。”
“晚上番茄炒蛋吧?”他说。
“好。”我得想想冰箱里还有没有西红柿,“你现在在哪儿?”
“呃……快到台北机场了。”他在那边说,“我给你带了凤梨酥。台湾华凤梨谐音是‘旺来’。讨口才吧。”
“你见到周董了?”我问。“还有时间去买特产。去台湾就五天的时间,我记得曾然给你安排的挺满的。”
“大爷你不罗嗦行吗?我回去再说行不行?”他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我于是沉默了。
“建平,不说啦?”他哈哈笑了,“不说小心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回来再说吧。”我平和地回答。
我想起他少有的哭泣,见风使舵的求饶,叛逆的小手段还有厚颜无耻的脸皮。
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爱上你?
不,我拥有你,晓易。
41.第二个男人(5)
尖峰信息。
大门上印着橙黄色的四个大字。大字上面是一个跟芒果台长得差不多的圆形标志。标志旁边是尖峰信息的英文名:“Spire-
Info”。
尖峰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缩写SIC。一家据说我是老板的公司。公司在劲松双子座楼上,楼下那层就是芒果台的娱乐公
司。我猜测这就是尖峰信息和芒果台标长的如此相似的原因。
我这个人有三个擅长。
一擅长混吃等死。
二擅长没心没肺。
三擅长苦中作乐。
跟宋建平认识之后,我这三个优点发扬得毫无保留。
那天杨睿走了之后,我跟宋建平的谈话并没有任何效果。他要我当这个法人代表我就得当,他说我是老板,那我就只能乐滋滋
的当老板。
“这老板也不累。”宋建平早晨送我来上班的时候说,“杨睿给你配了个总经理,叫曾然。原来是她的带出来的人,以前在她
的建筑集团里做CFO。”
我很少这么早就起来,在车上昏昏欲睡。
“HR也给你找好了。曾然介绍的,姓徐,叫徐大志。听说人力资源圈子里挺有名的。以前自己开过一家人力资源培育公司。被
杨睿重金挖过来了。”
“HR是什么我知道。CFO是什么?还有,SP究竟是个啥?是不是SM里的鞭打?”我心不在焉的问。
“……”宋建平开过两个红灯都没说话。
“建平,说嘛。别让我丢人。”我好笑的催促他。
“CFO是财务总监。SP其实就国内现在来说单指的是移动通信的内容、技术服务提供。”宋建平说,“你不是学国际经贸的吗?
”
“早还给学校了。”我说。
他的车子到了写字楼楼下。
“我只要当老板就行了,什么都不用管对不?”我问。
“是。有曾然,你就放心吧。”他笑着说。
公司在十八楼上,有半层。
进去了人不多,大概只零星的坐了十几个人。整个局面开放式,最左边是四间单独隔出来的小会议室,最右边是四个隔出来的
办公室。
前台不在。
我也没跟人打招呼。
直接走到贴着总裁室的那间办公室,推门进去。一屁股坐到真皮旋椅上,扫视宽敞的屋子,和宽阔的可以做爱的办公桌。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