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令收手,你可是连生活费都没了。”
“无所谓,被你玩了那么久,我可不想再被耍下去。”
“你不要后悔。”
“抱歉,字典里找不到那两个字。”挂掉电话后,他转身却刚好对上姬路探询的目光。然后在一旁的柳家兄妹两人则是一脸不
知所以然的看着他,安静的等他开口解释。
“柳大哥,若歆,“脸上再次挂起阳光般的笑容,他敷衍的将两人往门外推。”快上课了,你们先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
狩讲。”
“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们兄妹听到的”受不了死麒整天莫名其妙的态度,若歆不悦的蹙着眉追问。
“私事也要让你们知道,好让你们随时向祖奶奶报备?我没那么笨。”停下原本故作无事的举动,他垂下头不愿让曾经友好的
两人看见眼里的愤怒。”你们不单只是被派来陪我而已,不是连我参加什么社团,交了什么朋友都要一一报备吗?我也只是个
人,难道不能有一点隐私”
“……小妹,我看我们先离开吧。”柳伭沉默了半晌,然后伸手拉着柳若歆离开。
一直等到下午第一堂课钟声响起,死麒才松了口气,背靠着围墙坐了下来。
“要喝那个”将手上的两罐饮料晃了晃,姬路直接和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都好,买了些什么吃的”接过姬路递来的柳橙汁喝了几口,他偏过头看了眼放在一旁的塑胶袋。
“凉面。”三两口解决手上的罐装饮料,姬路不打算直接开口询问,反正对方想说的时候,要他不说都很难。所以他沉默的替
两人拆开凉面的外包装,然后将面条和酱汁拌匀后递了一份给死麒。
“谢了。”将凉面接了过来,死麒只用免洗筷拨弄了几下,却没有送到嘴边。
“先吃吧,不然等下就不好吃了。”留意到对方的心不在焉,姬路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的放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垂着头将视线放在凉面上,但他却一点也不想进食。
“你打电话的时后,是柳学长要我别打扰你的。”默默的将手上的凉面盖上盖子,姬路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叼在嘴上。
“……学校不能抽烟。”他瞥了眼姬路的动作,淡淡的开口。
“没点着,只是叼着过过乾瘾。”没理会他的劝告,姬路抬头看着天空。”要不要谈谈,说出来会好一点。”
“还有什么好说的?祖奶奶要逼我回去,搞了点小动作而已。”叹了口气,他夹了一口面塞进嘴里。”昨天谈的全成空,现在
她要我休学转到日本去念,然后下通牒,我不回去就要断我后路,从祖籍移出。也就是说,我不答应就得改姓。”
“……那你怎么回答”愣了一下,姬路没想到本家的处理方式如此果绝。
“我早就不想再听从她的安排,不然不会争取三年的自由。”将才吃了一口的凉面扔回塑胶袋里,他烦燥的伸手向姬路讨了一
只笔。”只是没想到祖奶奶会对自己的地位那么在乎,在乎到连在自己人面前都要演戏。”
“那之后呢?现在话说绝了,你考虑过以后吗”
“以后?现在眼前这件事没处理好,搞不好连命都没了,那会去考虑以后”苦笑了一下,死麒从书包里掏出自己一早抄写下来
的笔记递给姬路。”这是从你给的记录本里找到的。”
“……这方法很不保险,我没用过。”姬路仔细的将笔记看完,然后摇了摇头。”不小心会连命都陪进去的。”
“记不记得今天零晨,我问你的问题”
“你说梦见”
12.
“你借我的记录本里,梦见只是单纯操纵梦的能力。而梦现则是在梦里做的事情,会影响到现实。我想,我应该属于后者。”
死麒伸手把玩着腰间的铃铛,“昨晚的梦里,我把铃铛从手机上取下挂在腰间。醒来的时后,铃铛就已经挂在腰上,而不是手
机上。”
“所以你打算试试看那个方法?”
“嗯,但照记载必须先找到本体镜。”
“那么今天就先确认学校所有镜子的位置,再来慢慢调查吧。”姬路下了结语后,低头开始专心吃面。”你不吃了?”
“不吃了,没胃口。”摇了摇头,死麒抽出尚未看完的记录本继续阅读。
“……苹果?”姬路将不知从那儿摸出来一颗艳红的大苹果,放到他的手上。
“……你一定是苹果控,从那变出来的?”傻眼的看着那颗透着浓浓果香的苹果,他忍不住叹气。
“今天放在书包里的,吃吗?”
“吃,都拿出来了不吃才怪。”翻了个白眼,他毫不客气的拿起苹果咬了一大口。
“对了,之后的事别担心。”将吃完的空盒扔进塑胶袋里,姬路将他不吃的那份也一并塞进胃袋里。
“什么?”不解的抬头看着姬路,他口齿不清的问。
“我玩股票赚的钱够我们两个用。”起身将地上的垃圾收好,姬路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反正以后实战上是你在出力,后勤
的事就交给我吧。”
“……?”死麒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姬路离开的背影。
“还发呆?走了。”姬路站在门口往内看着一脸痴呆的他,叹了口气出声唤道。
“……去那?”不解的偏过头,他没留意到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在别人眼里有多可爱。
“课都翘了,干脆去逛电脑商场。”将手上的垃圾袋移到拎着两人书包的右手上,姬路朝着他挥手。”等放学后还要来勘察,
快点。”
“喔,来了!”三两口连忙解决手上的苹果,死麒赶忙跟上姬路。
“不过你也变成苹果控了嘛,放着凉面不吃。”
“疑?只是觉得苹果好吃……”
“啊,等下顺便去水果摊和卖场补些吃的吧。”
“……不要苹果。”
“好啦,去看看再说。”
大约下午四点多回到姬路的住处,两人将手上大包小包的物品放在吧台上后,死麒就被姬路赶到沙发上,用新买的笔电记录前
几次的梦境。至于姬路则将买回来的蔬果和海鲜分类包装好后收进冰箱,然后埋头准备晚餐。
“哇,好香。”受到食物香气诱惑的死麒阖上电脑,由沙发一路晃到吧台旁。”你在煮什么?”
“糖醋鱼和柳橙虾。”姬路一面整理弄脏的流理台,一边拿了个叉子戳了一个虾仁递给死麒。”试试。”
“唔,好吃。”两眼瞬间变成心型,死麒一脸幸福的靠了上去。”我还以为你不煮饭,没想到手艺还真不错。”
“洗个手准备吃饭吧。”俐落的将菜盛入盘中,姬路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碗筷在吧台上摆放好。
“话说,既然你会下厨,为啥冰箱里只有苹果?”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在一旁的洗手台边洗手边问。
“一个人吃太无聊。”收拾好厨房的姬路替两人添好饭后,就在高脚椅上坐下,迳自吃了起来。
“也对。”点点头,他连忙在姬路身旁就坐。
“晚一点就去学校吧,早点结束早点轻松。”
“嗯。”
晚饭就在两人边聊边吃的和谐气氛下结束,然后姬路以准备要用的物品为由先行回房,死麒则是将碗筷洗净后,照着姬路的吩
咐先回租屋处洗澡,换上白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后到楼下的便利商店碰头,由姬路担任司机开车往学校去。
“你带了些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一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死麒不断的回头研究放在后座的大旅行袋,一双单凤眼因为好奇差
点儿变成斜视。
“待会有可能用到的东西,你的笔记有带吗?”俐落的打着方向盘将车子转近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停妥,姬路下车将旅行袋取
出扛在肩上。
“有,我连学校平面图都带了。”拍了拍裤子的口袋,他下车跟在姬路身后翻进学校里。
夜晚的校园散发出异于白天的诡异气氛,就连天空上皎洁明月的银色光芒,似乎都照不进来。随着风传来的虫鸣声里夹杂着蛙
鸣,还有偶尔响起的猫叫声,构成夏末夜晚的交响乐。但此时两人无心伫足欣赏,匆匆快步跑进无人的教学大楼里。
“东侧顶楼开始,走吧。”姬路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死麒手上的平面图,然后指着最右侧的大楼说道。
“嗯。”点点头,他伸手拉住姬路。”给我背吧,我的体力比较好。”
“也好,小心别被警卫抓到。”将旅行袋交给死麒后,姬路拿着手电筒在前面领路。
两人压低身形穿梭在教学大楼之间,一直到深夜一点多才将全校所有镜子的所在地标示在平面图上,然后回到后门休息。
“呼,没想到还真多。”看了一下平面图上大大小小的记号,死麒忍不住抱怨。”搞不懂体育馆没事装那么多镜子做啥?”
“那是舞蹈教室,你忘了学校有社区课程?”姬路从放在一旁的旅行袋里取出水壶递过去,自己则是拿了颗水梨喀了起来。
“还有带什么水果?”他接过水壶没喝,反倒是凑上前问。
“草莓,要吗?”取出用便当盒装盛着的草莓,姬路偏过头问。
“也好。”随手拈了一颗草莓扔进嘴里,他微眯着眼享受那股特有的酸甜在口中散开。”等一下要麻烦你了,狩。”
“应该的,吃完就开工吧。”
两人悠闲的背靠着背享受着短暂的休息时间,一面吃着各自手上的水果补充体力和水份。
“对了,姬路。”将吃完的便当盒收进旅行袋里,死麒突然转身趴在姬路的背上。
“什么?”咽下最后一口果肉,姬路微倾着上半身任由他将体重压在背上。
“你给的那个铃铛为什么只会在某些情况下才会响?平常我怎么摇它都懒得理我。”
“那个是感妖器,只对非人产生反应。”抬手将压在背上的人儿推开,姬路动了动被压疼的肩膀。”你好重。”
“嘿嘿,抱歉抱歉。”尴尬的笑了两声,他起身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了一下之后,取出笔记藉着手电筒的光看了一下。”狩,有
带石灰吗?”
“有,还要什么?”
“我看看……石灰、笔墨和纸,就这几样。”照着笔记上写的材料念了一遍,抬头时姬路已经将物品放在他面前摆好。”效率
真高啊……”
“不是说过了吗?后勤给我,效率当然好。”被称赞的感觉让姬路难得的笑了起来,主动凑上前看着笔记。”这个结界我帮你
先画好,符咒你自己画。”
“好。”点了点头,死麒拿了纸笔就到一旁的石头上照着笔记画了起来。
而姬路则是拿着石灰,在地上仔细的画着阵法。两人埋头忙碌了近半小时后,才停下手边的工作。
“对了,麒。”原本低头收拾的姬路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披上白衬衣的死麒。”你从零晨到现在都没睡,等下有体力吗
?”
“故意的,如果下午有补过眠等下肯定睡不着。”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咧嘴笑道。梦见或是梦现都得入的了梦才能完成任务,睡
不着不就整个好笑了吗?
“也是,好了吗?”
“好了。”在姬路画的阵中央坐好,死麒将铃铛紧握在手心。
“那么开始吧。”姬路从旅行袋里取了一个小瓶子拿在手心,然后站到阵法外围等候。
“河汉溯冽,气布乾坤。形质俱幻,轮回旋转。玄元始,运集尘曧艭氲氤五相 荡演万劫……”轻轻的低声念起静心咒,他挺
直背脊慢慢的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身旁的一切变的模糊不清,连适才刺耳的虫鸣声都离的好远,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然后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他立刻明白
自己已经成功入梦。
眼前的校园不再是夏末深夜的闷热,而是带着隆冬的寒冷。森寒的风卷括起地上的落叶枯枝不断往他的身上袭来,但他只是微
微瑟缩了一下。
四下张望确定安全以后,他才迈开步伐在校园里缓步而行。然而当行经司令台的时后,一面有着红铜色镜框的镜子吸引了他的
注意力。
那面镜子……和第一次梦到的一样。
脚下一顿,转而朝着司令台前进。似乎有什么地方和上次看到这面镜子时不一样,他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越靠近司令台,那
种异样的感觉也跟着逐渐增强。一直到站在镜子前,死麒才知道那种让他不舒服的源头就是眼前的镜子。
等身镜的红铜色镜框似乎沾上了黑色颜料,到处都是斑驳的黑色污渍。镜面依旧洁亮如新,若仔细看会发现镜面在光的照射下
折射出的光芒不再是纯白,而是带着一抹殷红。
镜面没有反射出他的身影,反而似水面闪着波光。伫足在镜前静静的等着,至于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直觉不应该立刻
离开,所以他等。垂下眼帘谨慎的将感官集中在自身周围,虽然只是单纯的等待,他也没忘记自己处在随时可能被袭的情况之
下。毕竟在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逝,不知道等了多久,镜面依旧毫无动静。
这次可能无功而返吧。
叹了口气,死麒抬眼准备离开,然后在下一瞬间僵在原地。他维持着预备转身的动作,右脚微往后方踩半步,上半身顺着脚步
微侧,但却膛大了眼瞪着镜子映出的人影。
那绝对不是人,绝对。
13.
下了这个结论以后,他立刻试图退后,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镜子里的人影在他动念的同时,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肩。没错,那
个人的手由镜子里”穿出”来,紧紧抓握着死麒瘦削的肩不让他离开。确定自己无法离开的死麒,很干脆的收起惊讶打量起眼
前的身影。
镜子里的人影有着艳红的发和眼瞳,身高略高于自己半个头。挺直的鼻粱配上菱角般的红唇,精致中带着邪美。纯黑色的法袍
包裹着身体,看不出性别。苍白纤长的手指正紧握着自己的肩,微微的疼痛感自肩头传来,然后慢慢加剧。不一会儿,他就感
觉到暖热的液体延着肩膀一路滑落指尖,然后滴落。
低下头看了一眼,他确定自己受了伤,但应该不严重。不过本能却告诉他眼前的人很危险,不是现在这样轻装就能解决的。于
是他压下逃跑的冲动,抬眸和镜子里的身影对视。
耳边不知何时充斥的全是铃铛清亮的声音,这让他完全听不见镜子里那个人的声音。只能从”他”开阖的嘴型拼凑着可能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