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孙疯疯

文冰被烟味呛到，咳嗽了两声，幺焰也就息了烟。

在那深情的望着文冰：“文冰，你真的那么受不了我吗？”

文冰很没头没脑的听到了这么一句，等反应过来就摇摇头说：“不是，幺少，其实您人不错，就是可能家庭条件太好了，所以有点跟我们脱钩，你明白吗？”幺焰冷笑一声还他妈脱钩呢，不就他是个玻璃嘛，喜欢爷们儿怎么了，不就是公母的区别吗，有什么呀。文冰也没注意他的揶揄，继续絮叨：“你只要好歹收收心，就多了去人喜欢你，真的，你看你那条件。”

幺焰对文冰说的话很不满，就在那小声嘀咕，现在也多了去人喜欢我。最让幺焰受不了的是文冰最后还来了一句，男女才是正途，他应该改改，年轻玩玩也就算了，别陷进去，还得好好找个媳妇，孩子老婆热炕头的才对。

这一通说，弄得幺焰很恼火，怎么了他就不走正途了，他文冰不也喜欢个爷们嘛。所以没等文冰唠叨完，他就看着车一溜烟的跑了，等开到文冰的破楼的楼下，就把文冰撵出去了，自己怒火中烧的开着车回他家了。

文冰也没跟他计较自己上了楼，他太知道幺焰的小孩子脾气，犯犯也就过去了，他也是为他好，才出口劝劝，总找男人不是个事儿啊，虽然他也是个同的，才更有发言权，男男之爱是多么的不正规，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死也没说出个爱，弄得此生遗憾。文冰叹了口气。

幺焰在未来的几日里就没有再去文冰的破楼，他觉得应该淡淡文冰，让他看不上同性恋，同性恋怎么了，俩男的怎么就不能过日子了，怎么就不能孩子老婆热炕头的，不能生还不能养吗？他一GAY还瞧不起GAY，太做作啦。

幺焰觉得文冰就是嫌弃他，侮辱他是个GAY。在接下来的几天，幺焰只是化欲望为动力在那努力工作，搞得幺家上下看着幺焰这么脱胎换骨的就像是鬼上身似的不可思议，但对他的认真进取还是很欣慰的。

没几天文冰也上班了，但他属于跟文冰没有交集的，两人大半个月也没见一面，幺焰其实很想文冰，有时候就开着他的房车往文冰那开，可开着开着就反应过来了，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对他那么好啊，就又转头回来了，回来也不踏实，在那上蹿下跳的，看的下人们心惊肉跳的，不知道少爷又犯什么病了。

文冰这也没闲着，以前觉得屋子挤，现在就他一个人了太空旷了，说话都有回音了。吃饭也是越来越简单，有时候还有错觉以为幺焰还在那呢，下个面还卧俩鸡蛋，最后都吃撑了，他觉得挺浪费的，挺好一蛋白质。

这一来二去的，也圣诞了，公司就整了自助晚会，全公司上下热热闹闹的，大冬天的一群女职员都穿的要多清凉有多清凉，露胳膊露腿的在那炫，男职员们的眼都直了，在那眼都跟LED灯似的。可再LED也没用，幺焰就出来了，幺焰是何许人也，本来那模样长得就跟王子似的，今儿又捯饬了一下，一身淡灰休闲西装，简易的白衬衫，更衬的面容白皙，唇红齿白的，弄的男男女女的都侧目，女的们都不行了，看的热血沸腾的，还有不怕死的，愣往幺焰身上扑，在那幺总幺总的，显摆自己的大胸。看的幺焰那个恶心，都想马上把人力资源的人叫来，赶紧给她开了，跟谁骚呢，他贼讨厌女人那玩意，小时候吃够啦。

但他也是人精堆里跑出来的，没那么喜形于色，客气完了差不多那些高层，就端了杯酒在阳台上小酌，阳台是封闭的，但没有暖气也够冷的，幺焰紧了紧衣服在那欣赏星星。

他今晚在全场踅摸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人，问了部门经理才知道，他请假说脑袋疼不来了，他怎么那么矫情啊，不是挺健康的吗，还身体总不好。

他是越想越气，还脑袋疼，怎么不疼死你丫的，幺焰是越气就越想见见他。想着想着就不行了，撒丫子就跑出去开那车了。

站在文冰门外，幺焰抬手看了眼表。今儿不平安夜吗，那个车那个堵，堵着堵着就堵到九点半了，那是个生活及其有规则的人，这点儿怕是睡了。再想想管他呢，开门。他开了门，还顺道把灯来了，就发现文冰的屋里还亮着灯呢，但是灯光很微弱，应该是个小壁灯。幺焰也没那么文气，推开门就进去了，就看到文冰光着大半个身子在那抹正红花油呢。

幺焰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文冰问他，怎么来了。其实文冰就是那么条件反射的一问，到幺焰这就变味了，总觉得他这是不愿意自己来啊。

就嚷嚷开了：“我来怎么了，我也租了这房，不能回啊。”文冰听他这口气知道是找茬呢，也就没跟他计较，就说那你就回自己的出租屋吧，别跟我租这屋呆着。

幺焰很气，想着我大老远来看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我该你的啊，就要摔门走，可看到文冰那一身疤瘌，还有费劲的给自己搓药的劲儿，就怎么都走不动道了。

人也跟着温顺了，走过去，抢过正红花油：“看你笨的，我给你抹。”说完倒在自己手里就给文冰往背上搓。文冰笑笑，他知道幺焰就是个小孩，脾气一阵一阵的，他说要给抹也就随他了。

幺焰给文冰搓的很仔细，他的手都热了，可有个地方更热，而且越来越不对劲，到最后幺焰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就拿着正红花油在那发呆，文冰看他不给抹了，就回头问他怎么了。他也怂包了，也不说话，文冰就把身子转过来。

幺焰这回抬起头，表情很严肃。这样的幺焰让文冰很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说啥了。

幺焰更是口干舌燥的一出声才发现嗓子都哑了，他一本正经的对文冰说：“我今儿有话对你说，必须得说。”

文冰被说的一愣，心说什么话啊，值当这么严肃。

但还是觉出异样来了，幺焰他是知道的，平时没正行点儿，但大事上绝不含糊，露出这么副脸面看来确实是有事要出。

文冰现在还半裸着呢，这么谈事儿有点怪，就琢磨着套个衫什么的，幺焰看出他的意思了，就说道：“没必要的，我谈的跟这差不多。我先说吧。”

幺焰也不看文冰，就在那玩那瓶子。文冰看着那样的幺焰说不出的怪异，过了半天还是幺焰终于张了嘴，照直了就说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挺喜欢你的，真的，你看咱们……”

文冰这一听脸就变的更白了，在那愣了半天，才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是男的。”

幺焰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无可奈何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男的啊。

他幺焰不缺情人，只要他说一句多少人围着他转，论钱，论相貌，论情趣，论……反正论什么他都是出挑的。想想文冰现在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儿对自己强大自尊心的伤害，就算是男人跟男人有点不正规，但也不用这样啊。再者说他文冰也不直啊，索性他也没有必要估计那么多啦。

“文宇不是男的？”

文冰听了这话倒是尴尬啊，是啊。可那又怎样呢。

“那不一样，我爱文宇，他是男是女都没关系，换了别的男人我接受不了。”

这个话很伤人，但幺焰绝对不是个心理脆弱的人。

他并没有步步紧逼，他很想得开，他要文冰心甘情愿，想着想着他就更不急了，在那还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文冰，还很体贴的给了文冰考虑时间，不着急让他慢慢想，好好想想。

幺焰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来，细水长流，他觉得自己这么大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追过人，他太顺利了，钩钩手，人就来了，所以他打算给自己定个伟大的目标。

顶多也就是文冰不乐意，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到时候再说，不过他有信心，文冰即便不是GAY但也不是个纯直的，全弯是肯定的，他眼光一向很准。

再说了文宇又不在了，跟个死人争还争不过，就算趁虚而入了，他也是解救于他的禁欲，这么想幺焰都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了。

所以接下来幺焰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的找着文冰。

文冰的生活很简单，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吃饭刷碗，幺焰的生活更简单上班下班蹭饭。他现在都不回家了，就猫在那个小破楼房里，文冰实在觉得他这个身份呆在这别扭，就劝了几次，发现基本没用，幺焰就是个拧种，他说干嘛，就是打断腿也要干，后来文冰也就不说了，爱干嘛就干嘛吧，就是他那个悍马往那破楼下一停，就跟一破草帽上镶一东珠似的，都让人怀疑那车是不是改装的，其实就是一破吉普。

幺焰也算乖的，没怎么赤条条的调戏文冰，只是学会了用深情的眼神来骚扰他，每天那个小眼神扫的文冰心惊肉跳的，吃饭的时候给夹菜，吃完饭还要洗碗，文冰哪敢让这个少爷洗啊，上次惹不起他，让他洗了一次，三盘子，粹了俩，所以他一打算洗，文冰就激动想哭，心说你是我爷爷，让我伺候吧，别糟蹋东西了，造孽啊。

有时候文冰都怀疑幺焰也许真的对他有点儿那个意思，要不然怎么那么执着呢，也没见他以前对别人这样，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又被自己掐死在摇篮里了，不可能。

但架不住幺焰的温柔攻势，当幺焰很贤惠的墩地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愧疚了，但愧疚了没半天就又别扭了，他真是个男的，没骗人啊。

甚至有一天在他都忘了自己生日的时候，幺焰居然拎了个生日蛋糕回来，弄的那个烛光啊，还送了文冰一生日礼物，弄的文冰老紧张了，就怕是一个什么值钱玩意，结果打开包一看就一音乐盒，放的音乐还是那种垃圾韩剧里经常放的那个什么熊的，文冰对韩剧没什么印象，基本是上感觉就是又丑又长的，但文雨以前特喜欢，还看的哭的乱七八糟，文冰就发现放寒假的时候文雨在看，等他放暑假回去了文雨还在看，他还以为重播呢，结果一看集数，好嘛，二百多集，是得看一年。文宇也喜欢看，说那才叫爱，倍儿向往。所以他也就对这个什么熊的歌特有印象。

再说幺少爷这么的努力，源于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知道掰弯，一个半直男是需要耗时耗力耗心思的，所以他不着急，只要文冰不躲着他，他就可以等，等到花儿都开了。

第十二章

幺焰是三天得有两天跑到计算机部等文冰下班，文冰抗议过几次，他就不去了，每天下班了，就在停车场等文冰，所以文冰每天下班就跟做贼似的生怕同事看到，飞一样的跑到停车场，再让幺焰飞一样的开出去。

最后还是幺焰想了办法，把车开到公司大楼拐角处的巷子里，文冰还不好意思的夸了他一句，真奸！幺焰也不管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了，开心的跟智障似的，反正文冰是夸他呢。

这么又过了几次，文冰真受不了，就说了自己还是骑他那辆二八破飞鸽吧，他晕车，越好越晕。

幺焰就沉思了一会儿，文冰就怕他沉思，他一思就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可没想到幺焰思了三分钟，就说行啊。好嘛，这个难啊，用想那么久。

他最后又邀请文冰出去吃个饭，说是总在家里吃，也出去溜溜。文冰觉得幺焰这么些日子也是憋坏了，他也帮了自己那么多，就说要不他请幺焰吧。幺焰很高兴，就让文冰挑地方，他请什么他吃什么。文冰想着当然是他挑地方，让你挑他还得把自己卖了，都够呛够。最后文冰挑了一个离他们住的那个小破楼不远的渝家火锅。

幺焰还是那副贱样，锅子没上呢帮着涮杯，倒茶，饭馆的茶称不上能喝，就是最次等的茉莉花，还是沫子，不如不喝，文冰知道。幺焰这种净去高档次地方的人哪知道这些啊，都帮文冰弄好了，自己就在那用眼神跟文冰交流，还拿着茶杯似喝非喝的，最后还真灌了一口，那刷锅水的味，把他给恶心的，当场就吐了，还呛着了。

文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当幺焰憋红着脸，冲他微笑的时候，他就问要不换一家，幺焰一听就怕文冰嫌弃他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上流社会品质，就春光灿烂的笑着说很好很好。这时候火锅也上来了，菜肉的也上来了，文冰是怕肉不新鲜也就没多点，幺焰一看还以为文冰节俭呢，就把自己要的那些肉都给退了，所以他们就像两只兔子一样在那吃菜。

文冰就想着还是给幺焰加几个肉吧，幺焰说什么都不要，说自己在减肥呢，天天坐着，都没有运动量，还是吃菜好，吃菜防止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还能保持身材。说着就把那些个大白菜都夹到自己碗里了，埋头苦吃，文冰也知道他是装的，但也没怎么理他，吃完了两人就回去了，就是觉得更别扭了。

等晚上躺倒床上了，他还在想今天在饭桌上，幺焰抽冷子问了他一句：“跟我在一起还顺利吧。”

其实他也就是想逗弄一下文冰捎带脚试探一下，看看文冰的反应。

文冰听他来了那么一句，心肝肚肺都拧在一起了，在那翻江倒海的，最后愣了半天，才磨磨叽叽的来了一句：“不是，那个我觉得还是，我真是男的，那个男男女女的那不是自然规律吗，这个男的跟男的，我跟文宇那也是，对吧？你明白吗？”

文冰说的都能把自己舌头嚼下来了，长这么大他都没这么磨叽过。

幺焰听完看了文冰一眼，看的文冰那个不自信。

他这辈子就爱过文宇，还是到死都没说出来的那种，他坚信他就是爱文宇，并不是爱男人，他见到美女还是有感觉的。

反倒是幺焰听了这个话，忽然更温良了，在那善解人意的说：“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个含情脉脉，情深志坚。弄得就跟文冰背负他似的，那个不落忍。

文冰看上去是很强大的那种人，不怕苦，不怕累，心理素质好，还很MAN，事实上他就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

但他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觉得幺焰那样也是不对的，可他也绝对没有那个资格去劝幺焰‘改邪归正’，可自己要是再躲吧就太小家子气了。还是彻底跟幺焰摊牌的好，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人家啊，不管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也算是个感情问题，自己就算不能跟人家在一起，就别耽误人家找下家了。

所以第二天下班，文冰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想着吃人家的嘴短，到时候就算幺焰发脾气，也看在自己为他做了一桌子饭的份上，好歹收点儿。

可寸就寸在，文冰很紧张的措辞措了一个晚上，对着一桌子饿了一个晚上，到了晚上九点，幺焰还没回来，文冰也就想可能是今天晚上不过来了，自己随便的吃了两口，剩下的就塞进了那个破冰箱，明天接着吃，等梳洗完毕了，上床睡觉了就在那烙饼，想着以前幺焰要是晚上不来都会给他来个电话，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打个电话问问，思来想去就觉得磨叽啥啊不就打个电话吗，接着就给幺焰打过去了。

结果文冰刚接通了幺焰的电话，就听到很吵，索性很大声的说了一句是我，还没等到幺焰说什么就听到在挨着幺焰很近的距离内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说了句快过来啊，还是那种很美妙的声线。

文冰听了就愣了一下，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幺焰没来。

等在幺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也就随口答了一句，打错了，就迅速挂了电话。

他想着这也没什么，反正幺焰就是这么个人，本来自己还怕伤害人家孩子的纯情呢，原来可笑的只是自己，不过这样也好，总算不用担心什么了。

文冰这么想着，也就睡了，可一晚上也没睡踏实，脑子里也就情不自禁的浮现了幺焰以前奢靡淫乱的同性私生活。第二天自然就顶着两只兔子眼去上班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幺焰也是没出现在文冰身边，文冰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就是觉得缺点啥，还特喜欢，听到门声就来一句‘回来了’，结果发现是隔壁，这破楼房，隔音真差。

可这两天，文冰就好多了，也是忙了起来，没空去想。原来是公司董事长回来了，这个老头子成年跟着他们夫人全世界各地乱跑，指不定哪天突然袭击就回来了，弄的全公司上下鸡犬不宁的，恨不得整天通宵加班给老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