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穷?你早说啊!下——邀日月

作者:邀日月  录入:07-13

还有更早,在拍戏的时候宁友川的抱怨就让他有所察觉了。

宁友川太依赖向阳了,这种依赖直接刺痛了路长歌,让他想起前些年向阳的有恃无恐。那时向阳依仗的,也不过就是宁友川对他的这份依赖。

那时,路长歌只有用忍耐去应对,实在忍不了就走。

重逢了之后,路长歌对向阳的狂妄只有轻蔑与不屑,所以也没再计较他的那些小伎俩。

可是现在……宁友川和向阳之间的这些点点滴滴,只鲜明地提醒路长歌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很没用。

自己是个没有价值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

路长歌,前所未有的,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卑中。

这层情绪,却是宁友川无法领会的。

他只知道路长歌又在拿他和向阳的事做文章。无论他怎样解释,都改变不了他的这个意识。路长歌就这么坚定地认为他和向阳不清不楚,这让宁友川心凉。

向阳是他的得力助手,工作上的事儿难免会带到生活中来,这些事在路长歌眼里怎么就变成暧昧了呢。宁友川死也想不通。

说句不好听的,他从前那么多情人路长歌都不在乎,怎么就偏要和向阳较劲?

宁友川想到这里,“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路长歌抬起头,愣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王柏川接到宁友川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

哥两个从下午三点半一直喝到后半夜凌晨。

宁友川醉醺醺地拉着王柏川絮叨,“你说,我连心都快掏出啦了,他怎么就还不信我呢。”

王柏川想起那晚路长歌对自己说的,向阳总奔着宁友川使劲儿的事儿,再加上后来自己看见向阳确实有那么点儿苗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向阳,的确是横在这两人心头的一根刺。

后半夜宁友川迷迷糊糊地回了家,打开卧房的门,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顿时酒醒了一半儿。

路长歌还保持着下午他出去时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嫦娥?”

没反应。

宁友川上去推了他一下,路长歌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你去找向阳了?”

宁友川一口气呕在心里,半天没喘过来。

“祖宗,我求你了,我刚才还跟王柏川说,我这心肝都快掏出来给你看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谁知路长歌居然噗嗤一笑,“我逗你的。”

宁友川迟疑地看着路长歌,黑灯瞎火的,他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知道,路长歌说的不是真话,他只是后悔刚才那样问。

嗯,演得真好。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演技高超的两个人粉饰太平。

《迷城》剪辑,审核,然后送奖。节奏太快,宁友川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路长歌,顾不上再给自己找气受。

再加上《天下第一刀》上了院线,票房大卖,路长歌也有了事做,两个人都对前段时间的失控绝口不提。

075

两个月过去,路长歌的眼睛虽然毫无起色,头却不像以前那样经常疼了。

宁友川带着他去医院做过几次复查,医生都说按照这个速度复原,路长歌再有几年就可以重见光明。

朋友们都为路长歌感到高兴,虽然恢复得慢一点,可是至少还是有盼头的。只有路长歌和宁友川清楚,这个“几年”暗无天日的时光,是一种怎样的酷刑。

路长歌的才华会被消磨。他无法创作新的作品,无法接受生活的陶冶,无法升华思想无法发泄内心的感触。

路长歌在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里,越走越远,越走越孤独。

宁友川跟在他的身后,怎样都拉不住。

这样的人生,理想还存在吗?

没有了梦想的路长歌,还是当年神采飞扬的嫦娥吗。

路夫人虽然担心儿子的病情,但却分身乏术。

路先生最近染上急病,不仅卧床了一阵子,身子也消瘦了很多。

外人都以为是上了年纪,只有路夫人知道,路先生的病,多少是受了路长歌的影响。因为太过担心和忧虑,那个刚强的人一下子垮了下来。

“孩子大了,我们能做的越来越少。”路夫人这样安慰路先生。

路先生按着生疼的太阳穴,回给她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

“你不要担心,我最近太累了而已。”

他暗自回味路夫人说的话,的确,他为路长歌做的太少了。可是在他人生的前半段时间,从未扮演过一个父亲的角色。

人们口中所说的父慈子孝究竟是怎样的光景,路先生突然很想知道。

“不如我们去北京,和他一起生活一段时间。”路夫人小心翼翼地提议。

路先生叹气,“我何尝不想。”

“我想,这件事由我来提议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路先生听她这样一说,眼睛里有了渴盼的神色,紧接着又失落了,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路夫人忍不住笑,却掩盖不住苦涩,她觉得自从长歌受伤以后,路先生就老了几岁,现在,更是有些脆弱了……

傍晚时分,路夫人照顾路先生喝下汤药以后便和儿子通了电话。

路夫人把和路先生的提议小心翼翼地说了一遍,电话这边的路长歌没有立马给出回复。

“你好好想一想。毕竟你一个人住着,我们都不放心。”

路夫人一直以为电影拍完,路长歌就搬离了宁友川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毕竟在她的心里,路长歌和宁友川只是工作和朋友的关系。路先生从未和她透露路长歌与宁友川的事,她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电话这边,路长歌却陷入了两难。

他不得不承认,他将宁友川视为最后的浮木。他就好似一个落水的人,紧紧抓住亦可稻草,即便不起任何作用也不会轻易放手。

可是,他却越来越觉得无论是稻草还是浮木,宁友川都不足以带他脱离困境。他的危机,源于他自己。没有人能帮助他,战胜他自己。

所以……如果离开宁友川……

未等路家夫妇要接路长歌同住的事敲定,《天下第一刀》的后期制作便告一段落,进入宣传期。风云影视和祥悦因为了解内幕,都没邀请路长歌参加宣传活动。原本一档访谈节目想请路长歌与宁友川共同出镜,也被祥悦影音挡了下来。

风风火火宣传了小半个月,小成本的武侠电影《天下第一刀》上院线了。

也许是新鲜的关系,路长歌的愁绪被冲淡了不少。

《天下第一刀》首映那天,宁友川带着路长歌去看了午夜第一场。

两个人并排坐在影院放映室靠后的座位,同行的还有过来凑热闹的王柏川。三个人看过电影,便去路边摊喝酒。

“这一顿该是长歌来请!”王柏川嘻嘻哈哈的,嚷着要宰路长歌一顿。

宁友川在一边笑呵呵不出声,他之所以叫上王柏川就是怕路长歌太闷。不管怎么说,王柏川算是一位很好的朋友,至少他对路长歌是真心维护。

“你看,咱们大编剧的荧屏处女作这么大张旗鼓地问世,这一顿不是你请是谁请?”王柏川一边张罗着,一边点菜点酒。

“咳,咳。”宁友川轻咳了两声,王柏川固然好心,却搔到了他的痛处。

路长歌的荧屏处女作……严格算起来应该是几年前那些作品吧。因为是枪手,所以不记名,见不得光算不得数。可是有哪一部不是呕心沥血,哪一部不是心头佳作。

路长歌侧着耳朵听见宁友川的轻咳,抿着嘴勉强笑了笑。

王柏川还没察觉失言,继续一路调侃下去。

一夜闲聊,追忆过去展望未来,宁友川带着喝了点小酒的路长歌回到家时已经快有天光了。路长歌微醺,迷迷糊糊地靠着宁友川的肩膀,宁友川将他半扶着放到床上,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就被路长歌拉住了手臂。

“你说,我会不会成为大编剧!”路长歌朦胧着无神的双眼,执拗地不松手。

宁友川一愣,最近很少见到路长歌醉酒,也将他的九品放在脑后了。如今他拉住自己的衣袖,语气里满是期待和信赖,倒叫他不知如何应对了。

只能说,他太久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了。

“能,一定能。”宁友川把路长歌的胳膊放回床上,拿过床头的被子压在他的身上。

“你安分一点!”宁友川压住路长歌的手脚,可是半响,路长歌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乱动。

“嫦娥?”宁友川有些匪夷所思。

须臾,一股力道迎面而来,宁友川被路长歌拉倒在了床上。

“你……”宁友川感受着身子下面的人,小心翼翼地呼吸。

“我会是大编剧?”路长歌的声音有些凄惨,笑容暗淡无光。

“会。”宁友川挣扎着想起来,却想到了什么,索性上床躺在了路长歌身边。

“你这么年轻,就写了院线电影,又进了金梅奖。在不久的将来,你还会有更高的成就。你喜欢话剧的话,我就陪你玩话剧。你喜欢微电影,我就投资帮你拍微电影。你喜欢……”

“嘘……”路长歌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宁友川乖乖把嘴闭上了。

“照你这么说,没有你,我就这样了?”路长歌的话音幽幽的,听得宁友川心里一阵胆寒。

“没,我的意思是你光芒万丈,要是能分我一星半点的,我就自豪了……”

“你明知道不会的。”路长歌打断宁友川干巴巴的解释,“我这辈子,大概真的就这样了。等我眼睛好了,我就什么都不会了。然后像普通人那样,开个小买卖,做个小生意,平时没事儿就看两个电影。再结婚,生儿子,孝顺爸妈。哦……我爸妈不用我孝顺。”

这番话刺痛了宁友川,具体是哪里痛,他也说不上来。

他不想听路长歌再继续说下去,便翻身堵住了路长歌的嘴巴。

路长歌感受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便悄然不动了。

宁友川心下一阵欣喜,由浅入深地试探,那人温润的口腔与湿滑唇舌像是被施了强力的魔咒,引人入胜。

路长歌一阵迷离,魂魄仿佛与肉体剥离,他想起很久以前,成祥和自己的吻。

成祥对他表露心迹,对他小心翼翼,然后离他而去。

宁友川在路长歌失神间剥了他的衣服,解开了他的裤子,然后当路长歌回神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要害。

“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嫦娥。”宁友川的吻连绵不断,放在路长歌身下的手也越来越灵动,把自己的体温传给路长歌,把自己的动情传进他心里。

路长歌久久没能自拔,等发泄一通过后,宁友川的手转到后面想要更进一步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别……”路长歌的声音弱弱的,眼睛湿湿的像是受了委屈,宁友川只看了一眼就心酸极了。

“我又没欺负你。”

“我知道。”

“给我一个机会。”

“给我一点时间。”

“给你时间……你就会重新接受我吗?”

然后路长歌没说话。

宁友川被不敢虏获了神智,略带愤恨地去褪路长歌剩下的裤子,粗暴地解自己的腰带,强迫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攻击的意味明显加重,带着醉意的路长歌忍不住把懦弱的一面暴露无遗。

“求你了。”

宁友川的动作蓦然停止。

“你这样不行的……”我也有需求。

宁友川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给路长歌重新整理好衣服,然后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

路长歌停了半响不发一声,等他确认宁友川消了其余的念头后,便踏踏实实地沉沉睡去。

宁友川看着天花板,许久,他翻身坐起去客厅的小吧台为自己开了一瓶洋酒。

076

宁友川觉得自己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

组委会传来消息,宁友川的《迷城》落马,整部影片空手而归,连一个提名奖都没有拿到。这对已经跻身国际一线导演的宁友川来说简直是耻辱。

消息还未大面积传开,风云影视决定对此封杀新闻,低调处理。

即便是这样,将来开奖的时候肯定会有好事者拿此事大做文章。

不过宁友川一向对媒体的话不以为意,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如果路长歌知道自己的剧本没有在国际上得到任何认可,会是什么反应。

时间过得太快,路夫人惦记着搬到北京去和儿子团聚,催促着路先生赶快将生意上的事交待下来。其实这也是一个借口,路夫人不是任性的人,她只不过是想借着长歌的名义,让路先生尽早退休。

路先生太要强了,事业上的事多半放不开手,生活上的事又替长歌操了不少心,累的自己开始有了很多的白发。

路夫人一点都不怪他,过去那么多年他虽然没对自己和儿子做过一星半点的付出,可是她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多自责。也许是为这个人守了太久,她习惯了让步。

当冬天的雪慢慢下起来,H市的气温骤降时,B市也到了气温的冰点。

路长歌对季节毫无概念,只觉得宁友川越来越忙碌,日子越来越漫长。所以,当他百无聊赖之际,宁友川在金梅奖失利的消息传来时,他震撼了一下。

失望,然后是难以置信。

宁友川今日是个什么分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能有今天,不仅仅是因为机缘巧合,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是有才华的影视人,路长歌本以为这次金梅奖宁友川会有非常棒的成绩,这种大赛的锦上添花能够使宁友川的定位更加崇高。

毕竟商业片和文艺片,区别太大。

路长歌这样叹息了一阵,早早忘却了自己在金梅奖上也一无所获的事。

路长歌决定,想个办法安慰宁友川一下。

金梅奖的事没过多久便满城皆知。

与宁友川事业走低不同,风云影业最近业绩非常高涨。陈四云在酒桌上对宁友川酒后吐真言,坦言自己没想到《天下第一刀》票房能走这么高。

“这部片子到底赚了多少?”宁友川漫不经心地问他。

陈思云伸出五个手指比了比。

宁友川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里打了一阵子鼓。

路先生好大的手笔,不知路长歌知道后作何感想。

晚上,两个人各怀心思凑到一张床上,不约而同都失眠了。

“那个……”最后还是路长歌先开的口,“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宁友川心头一跳,不知道是什么等待自己,怎么觉得在这寒冬腊月突然有一种即将春暖花开的错觉呢……收回自己的心思,宁友川急忙回应。

“啊,有。你想干啥呢……”

路长歌没声了,宁友川心里打起鼓来。

这一位平时寡言少语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又不好开口。

正疑虑着,从另一床被子窸窸窣窣地塞进来一个东西,带着体温,宁友川心下一惊,急忙不动声色地用手扒了过来。

是一张纸,宁友川起身开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

“这是……”西餐厅的代金券,整一千元。

宁友川一回头,看路长歌背对着自己,弓身躺着,一条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像只蚕蛹一样裹着。

宁友川想到陈四云的话,于是笑出了声,“是啊是啊,是该庆祝一下。《天下第一刀》票房一惊过了五千万了,长歌你一定会大展宏图。”

裹在被子里的人稍稍动了动,没吭声。

宁友川又继续说道,“也好,我们明天去吃海鲜,用你这张代金券,敞开了点餐,超出一千块的部分我来结账,好不好。”说完还铁到路长歌耳边蹭了蹭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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