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上——楚秋

心脏病也许不用一辈子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但是这样的身体真的有太限制，对关御卿虽然不是多了解，但那样的气质，只是

这么一辈子他肯定不会甘心的。

沈言秋悄悄过去，外面守着的人还是那些，只是心情都非常不好，也没人特意去留意他。庄太太仍然在椅子上坐着，只是脸上神

情也显得有点焦燥了，按照最初说的时间，最多还有十来分钟手术就要解决，是生是死也马上见分晓，这个时候也最焦心。

估计外面守的这些人里最淡定的就是沈言秋了，但当手术室的灯灭下来的时候，沈言秋也是激动的起身站起来。医生走出来，第

一个走过去的是关老爷子，只是不等他开口，年轻的医生摘下口罩笑着道：“手术非常成功，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一句话，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就是沈言秋心里也不由的念了一句，老天保佑。病人转向加护病房，现在还在麻药的昏迷中，醒

了之后就是调养。人马也由手术室外转向房病，沈言秋却是又悄悄走了，连庄太太都没有知会一声。就是想知道关御卿是生是死

，现在知道了也就可以了。

说不上又是不一回生死离别，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沈言秋的心情还真不错，只是沈言秋不知道要去干嘛了，下午四点多，别说去

泡吧就是晚餐这个时间也有点早了，还是继续回编辑部看稿吧，心情如此愉悦，稿子一定能看的下去。

只是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就听小张对李青道：“阿叔，这两天组里也没什么事，你要是病了就在家休息好了，不扣你钱的。

”因为赶稿忙的两天，李青天天也是早来晚走，现在交稿了，大家都闲了，李青又病了，该让他休息。

李青低头道：“谢谢了，我把这点收拾好就回去。”

小张点点头，看看李青的脸色忍不住道：“要是实在病了就去医院看看，老拖着也不行的。”李青的脸色连着几天都不是很好。

“嗯。”李青只是应了一声。

32.兄弟见面

把最后的垃圾打包拖到楼下，李青也真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连着几天他的胃都不是舒服，己经在药房里拿过药了，只是吃下

去并不是怎么见效，连药剂师都说最好去医院看看。李青不是不想去，是他不敢去。

还有十天左右领薪水，他身上只有两百多块钱，S市的医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二百块钱就是个小感冒都治不好，更不用说他胃

疼了。这间公司他也是刚来，同事间也都不熟，怎么好意思张口提借钱，这再挨挨吧，挨到发薪水，他一定去医院。

“喂，李青……”快到公车站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叫住他。

是沈言秋。

沈言秋是特意跟下来的，小张说的时候他也开始注意李青的脸色，虽然李青一直都显得很憔悴，但现在是更难看。沈言秋估摸着

李青不去看病，有可能是因为没钱的原因，他要是稍微有点钱，估计也不会去住地下室了。

所谓救急不救穷，李青落魄到生病没钱上医院的地步，沈言秋觉得有必要帮他一把，反正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呃……我也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没钱看病？”沈言秋说着，己经拿出钱包来，道：“我借给你，你先去把病看好，你这个年龄

有病是真不能拖了。”不比年轻人，真是拖不起。当然李青要是来一句，不用了，那他也不会勉强。

“谢谢。”李青低头道了声谢。

沈言秋钱包里也有一千多点现金，把整数全给了李青，又道：“要是看病还需要钱就向我开口吧。”

“谢谢。”李青低头再次说着。

“没什么。”沈言秋说着，也没再跟李青说什么，只是转身回去了。他帮李青并不想为了李青的感激，只是觉得……一个四十岁

的男人落魄成现在这样，他是真可怜李青。

结果发工资的第二天，李青就把钱还给沈言秋。沈言秋没想到会这么快，其实他借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李青还，不禁道：“我不急

的，你先拿着用吧。”

李青摇摇头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肯借我，我己经很感激了。”从他的薪水里挤一千块钱出来是相当困难的，趁现在月

初有钱还掉，不然等到月底他更还不出来。

沈言秋想想接了过来，只是道：“以后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开口。”

“谢谢你。”

庄周回来的第二天就给沈言秋打电话了，本来以庄周的意思是自己派车过去接他，直接去庄家，结果沈言秋却说他有话想跟庄周

聊聊。庄周也有心理准备了，那天沈言秋跟庄太太说话时那个神情，庄太太己经猜个七七八八了，只是对着自己这个嫂子不好说

而己。

庄周想想直接派司机把沈言秋接到自己家里来，结婚不久有了孩子之后，庄周和庄太太就搬出来单过了，庄老太太的咆哮对于小

孩子的成长太不利，两夫妻倒是常回去，不然那个家早就散了。

庄周住的是单位分的三室二厅的公房，正在任上的官员，夫妻俩个又是如此显眼的位置，要是弄个别墅啥的明显招眼了。儿子中

午在学校吃饭，庄太太也说了有饭局，庄周让保姆把菜收拾好，就让她出去转转。

把酒柜里珍藏好久的收藏拿出来，刚打开，那边秘书己经把沈言秋领进门了，随即秘书也说了一句先走了。

“正好过来吃饭，外面馆子吃来吃去也没意思，我们兄弟两就在家吃了。”庄周笑着向沈言秋招着手。

沈言秋微笑着走过去，也有留意房内装修摆设。以沈言秋的眼光来说，很勉强，配合房子一起看，也就是个中产阶级，连有钱人

都算不上。不过今天庄周约他，没去其他地方，而是来他家里来了，其实也有另一重意思，过来认认门。

庄周人有点胖，长相也就很一般，但看着很有福相。现在一身家居服，脚上也是双拖鞋，更看不出什么官威，就觉得是个很一般

的中年居家男人。沈言秋进来的时候，他己经在位子上坐好，现在自然也没起来，只是招呼着沈言秋坐下来。

“吴嫂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你来尝尝这个，这是她最拿手的。”庄周笑着向沈言秋推销着菜色。

沈言秋却是先问：“嫂子中午不回来吗？”

“她中午有饭局。”庄周说着，又道：“你侄子现在也是中午在学校吃，快该考试了，正忙的时候。”

两人一边吃一闲聊着，酒也喝了两杯，这种东西吃饭的时候能助个兴，多了也就不好了。说的也就是一些生活琐事，还有就是庄

周问了沈言秋在叶家的一些往事。沈言秋也都一一说了，唯独没说的就是跟叶云起的这一段，不是因为同/性不敢说，而是沈言

秋说不出口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

在听庄周说起自己的家庭生活时，沈言秋突然间意识到，他活这么大从来不知道正常的家庭生活是怎么样的。虽然也有母亲在身

边，却是寄人篱下，很小的时候在猜叶老爷子是不是他父亲，后来长大些了又开始跟叶云起搅和。母亲过世，两人出柜，抚养叶

飞，然后出轨分手。

好像他的人生里头就没有按步就班，接下来要怎么样了这种说法，总有太多的意外打破原来的计划。要是母亲不云世，沈言秋是

不会出柜的，但她去世了。出柜那会，他决定要跟叶云起过一辈子，但结果他出轨了。

到了S市本来想的是重新开始一段生活，没想过要认亲，结果就认亲了。将来要做什么还没有想，后台背景却己经有了。

“我很感激哥哥嫂子能这么关照我，你拿我当弟弟看我真的很高兴，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沈言秋说着，话语里也带着激动。

说起来，他也叫叶云天大哥，但实际是，他是叶云飞的亲哥，而现在他也有亲大哥了。血缘是决定不了什么，但是血缘真的很奇

妙。

庄周一脸高兴，伸手拍拍沈言秋的肩膀。

沈言秋话音一转道：“但是庄家，我没打算回去。”从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认亲，遇上是个巧合，但真的没必要。

虽然己经从庄太太那里得知沈言秋的意向，但现在听到沈言秋如此坚决的说了，庄周还是叹了口气，却也没劝沈言秋。

叶家虽然也是很不错的人家，叶老爷子也是个讲义气的，答应了帮忙养大肯定会养大，但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相信这些

年沈言秋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怨念肯定是有的。现在一时半会的就是劝，他也未必听得进去，慢慢来吧。

虽然有这么一点的小小不愉快，但是这回两人见面还是很愉快的结束了。吃完饭又吃了半盘水果，沈言秋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表示

要回去，他有时间聊天并不表示庄周有。

庄周送沈言秋出门的时候说着：“你那么大了，成家的事我也就不管你了，但该想想要做点什么了，总这么混着不是办法。”

沈言秋没说他跟叶云起的事，并不是表示庄周不知道，跟在A市的老二庄闲打个电话，啥事都全清楚了，上回沈言秋进局子就是

庄闲把他弄出来的。庄周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有些事情现在他也真不好管，就干脆避开不提。

沈言秋现在的工作庄周也知道，纯粹就是玩的，指望着写小说当正经工作，不饿死就很难得了。当过渡玩玩就好，真当正经事就

胡闹了。

沈言秋把头低下来，说到这个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三十岁了，事业的影子还见不着。

接下来两天沈言秋都在认真思考将来要做什么这个问题，S市是国际化大都市，一点不比A市差不多，这也是沈言秋来S市的原因

。虽然压力很大，但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多，离开A市是不想跟叶云起有所纠缠，但并不表示他就这么甘于平淡，拿着分来的钱财

到个小城市去隐居。

要做点什么才好，就是以前也有说过，等叶飞再大点，沈言秋还要回公司去上班。现在情况完全不同，更该奋起。

继续做编辑吗？就像庄周说的，玩玩就好了，中国从来不缺饿死的文人，指望着干这个功成名……比较明显的例子就是年顺臣了

。在文字中泡了将近三十年，那文笔那思路，沈言秋真觉得就是给自己二十年时间泡在书堆里也绝对赶不上。

但他也就是一个主笔而己，收入虽然可观，但是离富翁还是很有段差距，至于名气更不用说了。J家的“人才”韶景是家里有钱

，背景够厚，纯粹是拿工作当乐趣，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孟青流，但那是公认的鬼才，不可复制，沈言秋更没自大到以为自己有孟

青流那个本事。

郁闷，沈言秋直接把电脑关机，显得十分无精打彩，爱好不能当饭吃。但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业，沈言秋真觉得他未必能像现在这

样投入，而任何工作，不打算投入，只是在那坐着就想着能开花结果那纯粹是作梦。

“喂，言秋，你的手机响了……”旁边路过的小张忍不住提醒沈言秋，整个人瘫在桌子上好像HP用尽了，手机响了都没听到。

沈言秋这才伸手去摸手机，来电都懒得看了，直接按了接通键：“喂，哪位？”

“关御卿。”

“啊？”沈言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停了一下才坐起身来，打起精神笑着道：“关先生啊，身体好些了吧。”

“嗯。”关御卿应了一声，休养这么多天，虽然还不能出院，但己经好好的七七八八了。进手术室那天他并没有看到沈言秋更不

知道他来了，还是助理后来跟他说的，说沈言秋来了，也一直守着，关御卿多少有点意外，两人好像交情也没那么深。

不过沈言秋既然来了，后来助理也说，因为当天事情太多都没人理会沈言秋。关御卿休养这些天身体也算是大好了，觉得有必要

跟沈言秋打个电话，庄周的弟弟，这关系真说不上远。

“谢谢你那天过来看我。”关御卿说着，又道：“招呼不周。”

“呃，太客气了。”沈言秋不由的说着，那天关御卿生死都不知道呢，谁还会在乎这些。笑着又问：“什么时候出院？”

“还有一个星期。”关御卿说着，本来不用这么久，结果关妈妈一直说要多休息，关御卿也就依她了。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过去看你。”沈言秋说着。

33.庆功宴

沈言秋又是拿着一束鲜花进的病房，只是情况稍稍有点不同，上回来探病更多的是交际，这回则是纯探病了。就这么看着关御卿

鬼门关转了一圈，虽然没沈言秋什么事，但无形中两人交情好像有点深刻了。

屋里除了关御卿还有一个特护在，电话里把来的时间说的如此清楚，再遇上谁那就是关御卿的安排有问题了。推门进去的时候关

御卿正在看书，正是陌寒的那本新书，买来之后就一直在病房里放着，直到今天沈言秋要来了，关御卿才想起来，让助理拿过来

正好解解闷。

“看来你气色很不错啊。”沈言秋笑着说着，也不是说以前关御卿脸色很好，只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更好了。当时主刀医生说的

清楚，痊愈了，一点后遗症没有，真是可喜可贺。

关御卿脸上有点笑意，因为心脏不好的关系，从很小时候起他就必须时刻控制情绪，免不得过于高兴或者悲伤一下子过去了。就

是现在病好了，从小到大的习惯也己经养成，改过来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哟，开始看这本书了，怎么样，还好吧？”沈言秋瞄到关御卿手边放的新书。

关御卿顺手把书拿起来，道：“比前几本强些。”故事性有所加强，但做为青流粉，这样的水平也就是一般，打发一下时间而己

。

听到这话沈言秋心里高兴起来，脸上笑容也就更亲切，当然他也不会这时候说其实这是我的大纲之类的话。太显摆了，而且真没

有什么好显摆的，关御卿听到了，弄不好心里会笑出来。

随意聊着这两天报出来的新闻，说到财经这块的时候，沈言秋心情又郁闷了。但郁闷归郁闷，沈言秋注意到关御卿对这方面非常

熟悉，虽然话不多，但都在点子上。

沈言秋想了想，很随意的问：“你现在做什么生意？”按理说关御卿病成这样，关家也不是养不起儿子，关御卿在家闲着的可能

性更大吧。

“外贸类。”关御卿说着，虽然因为身体的关系没像家里哥哥那样进部队，但是呆家里啃老也实在太伤关御卿的自尊心。

沈言秋听着很羡慕，同时又开始严重自责，人家一个病人都能做生意，他就能死宅家里七年，真应该去撞墙清醒清醒。

聊到快中午饭时间，沈言秋起身告辞，虽然聊的很愉快，但关御卿还是个病人，自己去看个病总不能连带着蹭饭吧。关御卿把沈

言秋送到病房门口，又道：“出院后我也会继续呆在S市，再联络。”

沈言秋点头，肯定要再联络。

陌寒新书上市头一个月，肯定是畅销书第一的位置，但是下个月就肯定不是了。孟青流新书己经上市，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作者

，能在孟青流新书上市的时候抢下他的风头。上市那天沈言秋也去看了，不服不行，那销量……幸好孟青流是月末最后几天书上

市，要是月中上市，畅销书第一位就会比较悬疑了。

“我觉得青流新书封面比我们那边好看多了。”沈言秋忍不住跟年顺臣说着，这样的画者他们组也可以请来画，虽然有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