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身体疲惫,一时呼吸不畅,便倒到了他的怀里。
轩辕尉宸甩了他一耳光,见人不醒,忙喊人道:“来人!来人!”
随身带着的大夫来探千寻人的脉,“回王爷,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见他怀里抱着东西,欲用手拿开,却发现千寻即使人昏迷,但手下还是死死地抱着他。
轩辕尉宸大怒,又是一耳光甩了上去,“他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宝贝着!”然后把人甩到马上,吩咐仆人们跟上,便用力抽着马,离开竹林。
第十六章:水牢重见
自那以后,轩辕尉宸便没有再碰过千寻,每天都会在他那里坐坐,告诉他些尹亦秋的事情。
什么尹亦秋和月瑶去游湖,什么尹亦秋带着月瑶去买胭脂水粉,什么派去的第一批杀手没有捉到尹亦秋……每次轩辕尉宸都会很生气,他的愤怒溢于言表,每次都会伤及无辜,千寻这里被捏坏了几个杯子劈碎了几个椅子。
千寻每日躲在屋里,用血喂罪歌,然后研究上面的小字。哪里是什么藏宝图,根本就是个武功秘籍。字句简单精短,千寻拓了下来,然后每天都会偷学。
罪歌上的武功,需要习武者自废武功,抵三重之后便会恢复。恰好千寻被轩辕尉宸化功,学它再适合不过。罪歌也许真的跟千寻有几分渊源吧,千寻研习地非常快,并且,他试过用鸡血喂罪歌,但它并无反映。
一月之后,千寻武功恢复,并且已经将罪歌上的武功拿捏得不错。千寻极快得学会了轻功闭气,轩辕尉宸并未发现。
大概又过了半月,轩辕尉宸跨进千寻的屋子。这半个月他不知在忙些什么,不来找千寻,更不会给他说些尹亦秋的情况。
因此当轩辕尉宸进来的时候,千寻见他荣光焕发一般,居然露出了笑。
轩辕尉宸扯过千寻,在他唇上狠狠地肆虐一番,掀起他的衣摆,压在桌子上便进了去。
久未人事的地方被粗鲁地侵略,千寻疼得咬破了唇,却只能忍着,他不能让轩辕尉宸察觉他武功恢复。
今次轩辕尉宸看似心情极好,翻来覆去折磨千寻,几番释放之后,他突然开口道:“终是抓住了。”千寻一惊,扬起头看他,“许是尹亦秋受过伤,身上一大半内力都没了,本王没有太费力气便抓住了他,压回了京都。但是,罪歌不在他身上,他说他藏了起来。”
千寻呆愣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尹亦秋当时输了很多内力给他……如果不是自己,他根本不会被捉。千寻看了眼墙角的罪歌,却被轩辕尉宸捏住下巴,迫他抬头,“又在想他?今晚你便把这段时间欠的都给本王补回来!”
那夜,轩辕尉宸又想疯了一样折磨千寻,千寻亦不抵抗,只念这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大早,轩辕尉宸把千寻从梦里做醒,模模糊糊听他说:“本王今日要去面圣,找不到罪歌,王兄不安。”
千寻趁他离开,唤了凤影。
凤影说:“主子关在水牢里,被千年玄铁困住。”
千寻皱眉:“你为何不去救他?”“主子的命令是让凤影保护公子。”
千寻瞪他,怎么还有这种人,“你知道他关在哪里吗?”“知道。”
千寻背上罪歌,“带我去。”凤影点点头,千寻施展轻功跟在他身后。二人到了竹林,凤影敲了敲其中一棵竹子,地面便出现一个暗道。“你能联系的上晨轩吗?让他在府外接应。”凤影点点头,“水牢里没有守卫,公子可放心进去。”“那我进去,你守在外面。”
千寻顺着暗道走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才走出暗道,豁然开朗的房子只有几个火把,四面都是水,只有中间有一小块陆地。水牢寒气逼人,水面波光森森。借着微弱的火光,见到在深处关押着的那个人。
四肢张开被玄铁链拉扯着悬着,链子穿过了手骨脚骨。
听见来人,尹亦秋发出一声轻笑:“王爷,你不用一而再地用小千寻刺激我。”来人不说话,尹亦秋晃了下身子,铁链发出锒锒声音,见一人从黑暗的洞口走了出来,他愣了一愣。
千寻不说话,他怕一张口就泄出了满心的心痛。尹亦秋身上伤痕满布,血肉模糊。白色的衣服被血染得深红,结了块的血挂在他蓬乱的发丝上。那张脸煞白,嘴角挂着血,十分憔悴。
“不是王爷?劳驾再靠近点,血糊了眼睛,我看不大清。”
千寻越过那片水,落到尹亦秋面前,不禁伸手抚净他眼睛上的血汗,“我给你擦净,你再看清些。”
尹亦秋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地细细打量面前的人,然后一笑,“原来是小千寻呐,这变了身形,我都认不出来了。”千寻见他一笑扯破嘴角的伤,见那又流下的血,心里疼得紧。
“怎得就被抓了。”“唔,一不小心。心里光顾着念你了,一不小心就被抓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会的。”尹亦秋坚定地说。
千寻又陷入其温柔的眸子中,一时静默。他看着尹亦秋这令他日思夜想,却又恨不起来的脸,问:“你坦白,带我离开王府真的是因为罪歌?”
半晌,尹亦秋才答:“不全是——”“骗我!”
“好吧,听我说,我去王府,确是为了寻你,有情报说你有罪歌主人的血脉,于是我才去王爷要了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么丑——”“混蛋,正经点!”
“呃,好吧。可是后来喜欢你,确是不在计划里。”“又骗我。”
尹亦秋定着眸子看了他半天,然后叹了口气,“信是不信,看你。”
千寻见他一副委屈的样子,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何不说罪歌在我这里?这样,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不是吗?”
尹亦秋轻笑,“因为我喜欢你呀,小千寻。”“闭嘴,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你带我离开王府,是因为知道我是罪歌需要的血脉,你送我罪歌,为的是我能解开罪歌的谜,你传我内功也是为了罪歌让凤影跟着我也是为了罪歌!罪歌罪歌!你这么喜欢这把破剑,就抱着他睡去!”千寻气得拿剑鞘敲他的头。
“唔——”尹亦秋好像很痛似地皱了皱眉。千寻吓得赶紧捧住他的脸,问他:“哪、哪痛?”
尹亦秋皱眉半晌,才说:“唔,可是比起罪歌,我更想抱着你睡呀。”千寻一愣,脸颊顿飞红色,抿了抿嘴,剑柄用力捣在他的肚子上,尹亦秋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染了千寻半个袖子。
千寻吓坏,瞪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你……你……”“……没事没事,通经活血了……小千寻,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可是你快离开吧,若是轩辕尉宸回来了,你就危险了。凤影在这附近吧?让他带你离开。”
千寻摇摇头,皱了皱鼻子,“我要带你走。”说着抽出罪歌。“没用的,这千年玄铁——”尹亦秋看着千寻抽出罪歌然后在链子上一划,链子便哗啦啦地,被砍断了。尹亦秋把话尾那句“传说中坚不可摧”咽下了肚,换了一句话:“……你武功精进太多,罪歌已可为你所用。”
千寻架住尹亦秋,施展轻功从暗道里出来,凤影带路,两人越过王府见到接应的陆晨轩。
“主子,去哪?”陆晨轩一边驾车一边问。尹亦秋手脚骨被穿,方才的几番动作又扯裂了伤口,疼得一头冷汗,忍了忍才道:“金陵。”
千寻为他拭去额上的汗,问:“很痛?”“唔,小千寻,让我睡一会儿……我头好晕……”话未完,便晕了过去。千寻吓得去探他的鼻息,见真的是晕了过去,才放下心。突然想起方才是自己在他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这才紧张地看着尹亦秋,不会……不会被敲坏了吧?
陆晨轩探头问:“主子怎么样?能挺到金陵吗?”千寻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问:“为何要去金陵?”
陆晨轩收回脑袋,在车外轻轻了扔了句:“已经跟月瑶姑娘交代好,燕神医也候在那里。”
千寻听到月瑶,心底升起一丝别扭,不过见尹亦秋此时状态,只顾得担心,顾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金陵,马车直接驶向千季楼后门,月瑶一脸担心地候在那里,燕寒天见到千寻只是点点头,然后吩咐人把尹亦秋带进屋里。
燕寒天坐在床边,望闻问切一番,然后皱着眉。
月瑶问:“燕神医,情况如何?”千寻看了她一眼,她问了他想要问的话。
燕寒天看了眼月瑶,然后对千寻说:“只是因为受伤在发烧,晚间时就能退。只是……这嵌在骨头里的玄铁,必须要取出来。”燕寒天解开他腿上的绷带,指了指他的伤处,“这王爷手法利落,没有伤到筋骨,取了出来便不会废了。”燕寒天摇着头笑,“好手法!高明!”
千寻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尹亦秋,瞪着燕寒天,问:“前辈所说的取出来,是怎么个取法?”割肉剔骨?直接抽出来?那么不疼死也会血流过多而失去性命!
燕寒天晃悠悠地看了眼怒视着他的千寻,扫了眼担心地凤眸里嵌了泪的月瑶,呵呵笑道:“怎么取?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直接把链子抽出来呗。”见千寻秀气的脸上激起怒火,忙收起了玩笑的语气,道:“你当我这个神医是招摇撞骗来的?链子抽出来,上了我的药,好好养着,没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燕寒天看了眼尹亦秋,然后道:“等下凤影和晨轩压住他,莫让他挣扎,千寻抽链子,一口气拽出来,莫要停,恐伤了筋骨,就彻底废了。”
千寻担心地看了眼尹亦秋,不知他何时已经醒来,对着千寻说:“小千寻,来吧,我相信你。”
第十七章:千季月瑶
千寻看着尹亦秋,问:“不能点了他的穴,或者敲晕他迷晕他……他就不会挣扎了,还不会疼……”
燕寒天一边和药,刺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屋子,白了眼千寻,“那疼死了我们也不会知道。”千寻急了,“不要乱讲!”
燕寒天耸耸肩,“小姑娘,劳你把那炖好的参茶端来,等下灌他嘴里。”月瑶端来汤,燕寒天拿着和好的药立在一旁,示意凤影和陆晨轩两人把尹亦秋摁好了,“千寻,在他嘴里塞个东西,不然这么漂亮整齐的牙咬碎了你不得用罪歌劈了我。”
这关头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千寻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尹亦秋柔声道:“布子太薄了,要不我把肩膀递给你。”
“那你这是要疼死他,我可不信他舍得咬你肩膀。”燕寒天翻白眼。
千寻瞪他一眼,然后在尹亦秋嘴里塞了团纱布,咬牙执起链子。尹亦秋煞白着脸,仍是对他含笑点头。
燕寒天看了眼阵势不错,道:“好了么,我数三声,千寻就使劲。来,一,……”千寻突然使劲儿,四条链子带着血就被扯了出来。尹亦秋两眼一黑,口里渗出血,月瑶忙把参茶灌了进去。燕寒天手下动作利落地把药敷上,伤口捆好,然后得意洋洋地看了眼拎着链子呆愣着的千寻,揶揄道:“行啊,我还没数到三呢。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疼死了没?”
千寻忙扔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磕磕绊绊地扑了过去,见到尹亦秋嘴边的血,指着燕寒天就道:“什、什么庸医!他……他、他……”说着眼睛就红了,燕寒天摆着手指着尹亦秋,“你你你赶紧醒喽不然你夫人就要举起罪歌了。”千寻急得真的有抽出罪歌的冲动,但听尹亦秋虚弱的声音道:“没事……小千寻,没事……”
千寻红着眼扭头,陆晨轩拿着染满血的纱布,燕寒天走过去一看,道:“只是咬得紧了而已,不是内脏出血。”递给他一点草药让他嚼碎含在嘴里。“好了,我去准备药浴。尹阁主别乱动弹,出了意外算你头上。”说着收拾好药箱便要离开,又突然回来,指了指地上,“千寻,这个,送我好么?”
千寻哭笑不得,赶了人走。说实话,那东西上面沾了太多尹亦秋的血,他真的不想看见它。
月瑶收拾好杯杯碗碗,对床上的尹亦秋做了个万福,“阁主,奴家退下了。”
千寻想了想,“你休息吧,我也走了。”
一听他要走,尹亦秋故作疼痛地嘶了声,千寻忙过去摸摸这摸摸那:“哪里不舒服?哪里疼?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去喊燕前辈!”千寻转身欲走,尹亦秋手脚不能动,忙喊住他,“小千寻!回来……没事,嗯……我,没事……”半天千寻才扭过头来,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若再用这个骗我,我就让你疼个够。”
尹亦秋委屈地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我只想让你来陪我。”他用眼睛扫了眼床,“床很大,陪我。”
“我会压到你。”“你不会的。”
“我会的。”“我坚持。”
“……好吧。”千寻脱掉鞋袜,小心翼翼地越过尹亦秋,然后面朝尹亦秋侧躺下来,对他说:“我陪你,痛的话,就告诉我。”尹亦秋对他安抚性地笑笑,然后闭上了眼。
千寻侧躺着,细细瞧着眼前这个牵着他心跳的人。眼形狭长,眼尾长而上扬,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弧度由短至长,在末尾翘了起来。千寻伸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睫毛,唔,真的。指间顺着他的眼睛,描画他挺直的鼻梁,然后是柔软的薄唇。千寻在他的脸上戳了戳,见他睡得这样沉,心里极不是滋味。
尹亦秋一向浅眠,如此累极,怎让人不心疼。
他是一阁之主,要什么有什么,又被封为第一美人,什么样的人不是呼之即来,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千寻叹口气,睡意全无。翻过他下床,在屋里看了尹亦秋几眼,然后便推门出去。在屋外,见到了静立的陆晨轩,对他点点头,自己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的树下,平复心里的杂乱。
“公子,请喝茶。”这时身后传来月瑶的声音,千寻转头,见到她端着精致的银盘,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拭去凳子上的落花,“奴家没什么别的本事,但这种茶择茶煮茶,确是奴家的看家本领。”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千寻。
千寻接过,轻轻地吹去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道:“好茶。”
月瑶侧头笑笑,“阁主睡了?”千寻点点头,避开月瑶的眼神。潜意识里,他是介意月瑶的存在的。
月瑶突然笑出声,千寻奇怪地看着他,笑了半天,月瑶才道:“公子莫不是听信了外面的流言罢,这般敌视奴家?”千寻骚了个脸红,月瑶掩唇又笑,“其实,千季楼是栖凤阁在金陵的分坛。”她眨眨眼,“青楼里便于收集情报,在男人们耳边吹吹枕边风,就可以了。”
千寻尴尬,月瑶继续道:“栖凤阁的情况,许是公子不知道,历代都是有三位长老。天长老主管栖凤阁经济,地长老主管栖凤阁内政事务,人长老主管栖凤阁弟子的民生情况。而奴家,月瑶,恰好是这代的天长老,对阁主绝无非分之想。”她眨眨眼,见千寻恨不得把头埋到领子里,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