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怎么样?”银月央耐着最后的性子开口,一张嘴下唇便火辣辣的疼。
隔离间里面传出来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只不过因为隔音效果好而显得声音很闷,银夜一正想拼命的下床,因为连续卧床一个星
期而浑身酸软,竟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挣扎中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你别动,夜一!”银月央着急起来,刚想去开门便想起来银夜一刚做了手术正是隔离病菌的时候,他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
名少漠!少灵姐!少灵姐!快来!”
柏合见甩了他一个巴掌都没有让他如此动容,她的内心世界真的要崩溃了。她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的力气,推开趴在玻璃上的银月
央,打来了隔离门,冲到银夜一的床边拽住他的肩膀便摇晃着拖下床,银夜一只来得及护住肚子,被她带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上。
“你给我消失啊,你为什么要勾引你哥?为什么?!那明明是我的男人!”她乱吼着,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泪水花了整张
脸,头发也一缕一缕的披散下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优雅,已经是完全疯了的样子。
银月央简直想杀了这个女人,他在顾不得什么了,冲进去将柏合拽到一边,名少灵他们也赶了过来,扶住银夜一。
病房里已经混乱了,名沙漠先把银夜一抬回床上,检查了胎儿和母体的情况,将挣扎中脱落的吊瓶针头换下来,重新固定好。
银月央按住柏合,那女人还在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张嘴冲着银月央的手咬了下去,银月央吃痛,另一只手钳制住了柏合的嘴巴
。
“你怎么打我都没关系,但是你不能动他。前段时间你说要住在我家里我同意,但是没有以后了。刚才那个巴掌,我们一拍两散
。现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走人,再也不要出现我的面前。”
银月央说的极其缓慢,一字一顿。柏合在他的手里简直像一只小鸡毫无反抗之力。银月央看着她,充血的眼睛泛着嗜暴的颜色,
让名少漠心里都打起寒战来。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野兽被惹毛了的危险气息,席卷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呼吸。
“还有,你想和那些记者说什么,请自便。我有能力保护好夜一,他永远是我的。而我呢,永远不会是你的。”银月央凑到柏合
耳朵边上,将呼出的热气喷到了她抹了香水的脖子上,仿佛一头狮子正在挑下口的位置。
“我再说一次,最后一次。”银月央放开柏合,被咬的手伤口很厉害,渗着血,他却像感不到任何疼痛一样,指着门的方向,“
滚。”
柏合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众人面前,走之前也没有在看她的王子一眼,想必已经是放弃了。那背影是何等的落寞和颓败,可是银月
央根本不回去看。
银夜一看着哥哥血肉模糊的手,眼前也被泪水模糊了。他想坐起来和哥哥说什么,却被穿着白褂的名少灵阻止了,“别动,小心
孩子。”
银月央僵硬的收回手,转过身来看着银夜一,迟迟不上前,“夜一,赶紧好起来,”他扯开嘴唇笑了笑,因为下嘴唇疼痛而笑的
很难看,“因为我想抱抱你。”
两天后,银氏总裁银月央对外公布了一个震惊了很多人的消息。
他说,很抱歉前段日子公布的即将结婚的消息已经不会实现了。柏合是他未婚妻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两人已经分手,毫无
瓜葛。他还说,他有了最爱的人,并且一定会和那个人结婚,组建家庭。
“虽然临阵逃脱了很抱歉,但是我只是希望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希望你们理解,支持。”银月央冲着镜头深深的鞠躬,脸上一
片真挚的坚定。
网上很快传出消息,网民们分成激烈讨论的两帮,一帮说银月央是个负心汉,讨伐声一片,而另一帮便是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到底是谁甩了谁,没必要较那么多真。
银月央守在电脑前查看着那些激烈讨论的帖子,笑的风淡云轻,仿佛好像这些人说的话不关他的事情一样。
“你怎么这么开心?”名少漠从姐姐那里拿过咖啡来,回头便见到银月央咧着嘴,感到好生奇怪。“和个没事人似地,你不愁吗
?”
“我现在就是很开心。”银月央接过他手里的咖啡,“你不知道我公布消息的那一瞬间,那将心里话说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是多
么的轻松,我知道我解脱了。”
名少漠挑了挑眉毛,“万一柏合跳出来搅局怎么办?要是她说了夜一的事情怎么办?”
“众说纷纭,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如果真的敢说的话,事情也不会完全对她有利,有人会说,她是受不了被抛弃才这么为
自己辩护。柏合傻吗?不见得。”银月央耸耸肩,“随她怎么说。先发制人,这可是她教我的。重要的是夜一在我身边,我要和
他一起挺过去。”
“和爱人一起面对流言蜚语,真够浪漫的。”名少漠笑着摇摇头,带着揶揄的味道,“你现在可算是想通了。”
“嗯?”银月央不解的回过头来。
名少漠看着还在昏睡中的银夜一,少年的睡颜无与伦比的安详和满足,“他一定也很期望你这么做。谁不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不管干什么。”
银月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玻璃门里的银夜一像个纯洁的误落凡间的天使。阳光都比不上他明媚。
“我真的是个混蛋,让夜一等这么久。”他喃喃自语。
“知道欠人家的就好好补偿他。”名少漠拍了拍他的肩膀,碰到银大少爷的白眼之后立马缩回来,指了指隔离间的门,“还有个
好消息,你可以进去了,危险期已经过啦。”
银月央站起来就要去开门,他真是迫不及待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冲着好友挥了挥拳头,“这种事应该早点
说!”
银月央坐在床边,守候着知道银夜一醒过来。
银夜一从冗长的睡梦中醒来,发现他的手被人握着。他顺着手臂往上看,便看到哥哥毛茸茸的后脑勺。
哥哥伏在床边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银夜一缓慢的抽了抽手指,银月央的睡眠很浅,稍微一动弹就醒来了,看到银夜一正睁着大眼睛清醒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轻咳一
声掩饰羞赧,“咳,我睡过去了。”
“哥哥。”
“什么?”银月央向前凑了凑。
“在少漠哥哥家里住的那段时间,我很喜欢睡觉。因为一睡过去就什么不知道了,可以不用再想哥哥,不用再烦恼。”银夜一回
想那段时光不仅苦笑,看到银月央露出愧疚的表情,他赶紧说,“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睡得够多了,该醒醒了。”
“嗯。”银月央包着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哥哥?”
“嗯?”
“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吗?”银夜一尽量让自己的发音清楚一些,好久没有说话,嗓子有点疼。
银月央愣了愣想起两天前那晚上他许下的承诺,使劲的点了点头,“我当然说话算话,我回来了。”
银夜一微笑了,他抬起瘦弱的胳膊,搂着银月央脖子,将自己的脸贴在银月央的脖子上蹭,“哥哥,欢迎回来。”
第三十一章
“我走不动了。”
“继续。”
“……”
“……”
“真的走不动了,好累好热。”
银夜一回过头来再一次向银月央求救,耸拉着眉毛下面漂亮的眼睛委屈的瞪着,小鼻尖都被风吹红了,微长的头发也乱呼呼的,
双手支着腰站在满地衰败的黄色草坪上,因为突出的肚子的重量使得他不得不挺着脊背,摇摇晃晃喘着气,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是银月央怎么地也要忍住心里的那份心疼,两眼一闭一扭头,“不行,你今天连两圈都没走上,昨天也才走了四圈半,你可是
越来越懒了!”
银夜一吸了吸鼻子,只好重新迈起沉重的脚步,在银家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绕圈子。
“真是的,干嘛记得那么清楚……”银夜一嘟哝着看了哥哥一眼,发现对方正掉着眼睛严厉的扫了过来,他连忙低下头来,盯着
脚下的路。
他现在非常渴望非常渴望客厅里柔软的沙发,卧室里的床已经不奢望了,能坐一坐就很好。秋天已经卷着旋儿在高远的天空上离
去,草地枯黄,阳光越发冷冽,寒冷的空气中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而随着预产期的逼近,银夜一肚子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大,少
年羸弱的身子为此要消耗更多的体力和营养,前段时间根本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的后果已经全部体现出来了,每日每夜的盗汗和
抽筋折磨着银夜一,也折磨着银月央。
幸好少年的精神还不错,也许这是唯一一点银月央觉得值的开心的。
银夜一也知道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他也不忍心看到哥哥每天都带着愧疚看着自己,虽然哥哥一直死撑着不说一个字。==
为了孩子和哥哥,也要好好的吃饭好好锻炼。否则孩子出生的时候会有危险的。
可是……真的好累,一点也不想走了。
银夜一停下来喘了喘气,手背在后面捶了捶酸疼的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不重,也足够他心悸了一下,眼前暗了一下身影有
点微晃。
银月央眼疾手快的从后面抱住了他。手臂从后面环过来,十指交叉扣在银夜一的腹顶。银月央感到夜一全身的重量都转移到他的
身上,已经不能算是凉爽的天气,少年的额角还有亮晶晶的薄汗,看来真的是累着了。
银月央探手比量了一下银夜一的肚子大小,他现在从后面抱住夜一的话已经不能完全环住少年的肚子了。“晚上带你去医院里做
羊水穿刺手术,从上次到现在也快四个星期了。”
“嗯……好。”银夜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根本看不到脚尖,也挡去了一部分视线,相当的不方便。
“还是不走了,我们回去。”银月央替他揉了揉肚腹,感觉怀里的人呼吸粗重的厉害,心里不由得也难受起来。
“不,还是再走走吧,”银夜一摇了摇头,“今天连两圈都没走上。”
银月央一听,后悔的只想咬下自己的舌头,那苛刻毒舌的习惯真是很难改。无奈之下只好搀着他,在小花园里继续散步。
……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银月央扶着银夜一来到客厅里,“等着,我去做饭。”
“我也……”自从从医院里回来,每天的伙食都是银月央自己一个人操劳的,平时连超市门都不进去的大少爷也竟然会为了从书
上学来的一道菜而去跑去菜市场,回来的时候虽然被偷了钱包脸臭臭的,饭菜也做得乱七八糟,但是那顿饭银夜一觉得很美味。
看着哥哥在公司里忙完了又来照顾他,而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心里过意不去。
“不用,我自己来。”
“要不我帮忙剥蒜?”银夜一锲而不舍,大眼睛恳求的看着哥哥。“我想吃蒜泥茄子。”
银月央拗不过他,转身从厨房里拿来一个小桶,放到茶几上,再从茶几旁边拖过来小型垃圾桶,“喏,剥吧。”
银夜一接过小桶。
“啊,还有,注意别弄脏地毯。那玩意儿可不好清理。”银月央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嘱咐,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嗯,知道啦。”
银月央在厨房里忙活着切菜,现在他已经非常熟练了,想起以前切土豆割到手的场景自己都觉得丢人。
透过玻璃密切注视着客厅的银夜一,看那人看看电视再剥一下蒜,有一片蒜皮落在茶几上他便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收拾。真是
的这家伙,弄点在地上我又不能说什么。银月央撇撇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
大半个月前,自从公布了和柏合的关系决裂之后,公司有一阵子的效应不是很好,要不是帮著名少灵的那家新建的妇产科医院做
赞助的话,也许这个月的公司职员的工资都成问题。但是没有难得住银月央的事情,度假村计划立刻投入市场,挽回了不少损失
。这些都没有和银夜一说,是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他不想让银夜一徒增烦恼。
也许真正能困扰住银月央的,只有银夜一身体的问题。
因为羊水一直在增多,老中医提出了在九个月的时候终止妊娠,银夜一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不允许小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没有
待到足月便出世,宁可每个三个星期到医院里做一次刺穿羊水手术。在医院里休息了几天之后银夜一便急着回家,谁说都不听。
“家里才好,这样哥哥一回家我就能看到你了。”
这时候的少年出奇的固执,虽然性子平日里软绵绵的,要是真的认定了什么连银月央出马他都不肯答应。银月央只好带着他回家
,临走之前老中医瞅着他看了老半天,“原来你就是孩子他爸?挺英俊的小伙嘛,往后好好照顾他吧,这孩子可真吃了不少苦。
”
一个愣神差点又割了手指,银月央赶紧收了刀。刚想开口喊银夜一过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银月央走到大厅里,拿过银夜一手里的小桶,“行了,剩下的交给我。我们吃饭。”
“啊,好。”银夜一站起来,扶着腰跟了上去。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过下去。
没有任何人在介入他们两中间。
因为银夜一身份的原因,他们也只好挑着人少的深夜才去医院。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银夜一出了房门,银月央已经坐在沙发上等
着他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银夜一,然后回了房间拿出来一件黑色的大衣,罩在银夜一身上,“多穿点,晚上外面冷了不少。”
银月央的衣服总是那么大,即使是现在的银夜一穿着仍是不合适,肩膀处松松垮垮的,不过银夜一觉得很温暖。他抓紧衣服的领
子,也正好遮掩了不少突出的肚子,随着哥哥出了门,卷着冬日寒冷夜风坐进了罗密欧里。
夜风再冷也吹不到车里,银夜一捂得暖暖和和的看着车外的夜景,疲劳慢慢的淹没了他,渐渐的闭上眼睛。
银月央在路口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少年脑袋抵在车窗上,睡的正熟。微微张开的嘴唇在澄黄色灯光渲染下显得有人
无比,大概是光线昏暗的原因,脸颊的线条也模糊了起来,不再那么消瘦的让人心疼。
银月央觉得有爱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他不由得想劝银夜一晚上到他的房间里睡觉了,这是这几天他一直时不时的冒上来的想法
。不过……该怎么样跟夜一说呢?
绿灯亮起来,打断了银月央的想法,他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到方向盘上。
银夜一躺在手术床上,无影灯晃得他眼睛有点睁不开,只好侧过脸来。那两个小护士替他将衣服撸上去,露出雪白的肚皮来,银
夜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把衣服往下拉一拉,却被其中之一的小护士制止了,“哎呀,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该不
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吧~”
银夜一听此也放开了手,不知所措的笑了笑。虽然做过一次穿刺手术,但是那一次是在自己意识迷糊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做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