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又挠了挠头:“师兄,我是胡乱说的,就觉得看这些脚步,这些应该走得很匆忙……你不是说昨晚上窦家寨被毁了?说不定是窦家寨的人在逃难呢!”
好像……也有点道理。对刑侦推理一无所知的楚庭无奈了,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见凌乱的步伐又蔓延了一段距离,瞧那来时方向,的确是窦家寨的“曾经”所在地。窦家寨的人虽然逃亡时候上了下山的主要道路,却走了一段就又换了方向,原因却不得而知了。这也是为什么下山的那一段路会只有宣伦一个人的足迹的缘故。
这下几乎可以确认了,的确是窦家寨的人在大逃亡。再向前一点,就又是疑似宣伦的人的单独脚印了。而楚庭与宋哲又走了几十步,忽然发现宣伦的足迹……不见了?
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都找过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寻找宣伦的线索,在这里就这么断掉了。一头雾水的楚庭只得再次集思广益:“师弟,你看……这可能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宋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又有些脸红:“师兄,我……我想不出来了。”
楚庭也没太指望宋哲,当下也没怎么有失望,又与他慢慢的往山上走去。只是这一路上似乎注定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两个人走了没多久,路边林子中突兀的走出了一个黑衣人,楚庭定睛一看,正是昨夜见到的那三个烈焰教中的首领人物。
这黑衣人不闪不避,直接走上前来,拱手一礼:“楚掌门。”
这么快就查出了他的身份?楚庭心中一惊,怕的就是这种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一切清清楚楚的家伙,他摸不透对方想法,便也极为淡定的回了一礼:“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李。”黑衣人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便直抒来意:“不知楚掌门昨夜与江一琅一起离开,可知那叛徒如今去处?”
“哦,李……阁下啊。”楚庭叫得十分别扭,半真半假回答道:“实不相瞒,昨夜我有要事先一步离开,并没有看到江一琅去的方向。”
他可不能说江一琅被他二两泻药撂倒了,很有可能回归大自然现在还双腿绵软虚脱状呢。这话大概也是糊弄不住这黑衣人的,楚庭只把自己的一张面皮越发绷紧,看上去正经无比,一派真诚。
黑衣人果然不信,语气也带了几分薄怒:“楚掌门莫非与那江一琅相熟?要相帮与他?我劝楚掌门几句话,莫要以为烈焰教势力不在此地,就牵扯不到你身上!”
我没有这样以为呀!┭┮﹏┭┮
楚庭满腔悲愤,无辜眨眼无耻卖萌:“李兄,我真的没有骗你!那江一琅身上有伤,又和我打了一场,见打不过我,早就跑走了。”
“这龙渊山这么大,他躲在哪里不出来,也未可知。”
黑衣人隐含不满,口气越发不善:“楚掌门,可否说说昨夜为何去那窦家寨?”
“我师兄是去剿匪的!”宋哲忍不住跳上前气道:“你这人真不讲理,那个什么江什么一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去山里搜寻抓他,跑来问我师兄个什么劲!”
“师弟!”楚庭忙拦住宋哲,心想今天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他还要去找宣伦,也不愿意在这里与黑衣人纠缠,态度也冷淡下来:“阁下可听清了我师弟的话了?我们与那江一琅毫无瓜葛,不过是昨夜才见了一面。若是我找到了他,也会送他去县衙大牢……在下另有要事,就不耽误阁下了。”
说完他带着宋哲转身就走,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着身后动静。那黑衣人顿了一顿,果然脚下用力,猛地扑了过来——
楚庭心念急转,手上狠狠把宋哲推了出去,自己飞快一闪,躲过这一掌,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长刀忽然凭空出现,直直插进了黑衣人的后心口。
黑衣人惊骇倒地,吐出一口血来。楚庭看清来人模样,大吃一惊:“是你?!”
第十四章:天一派来受死吧!!!
这人唇边含笑,一双桃花眼滴溜溜乱转,神情戏谑的看着楚庭,正是昨夜不知去向的江一琅。
楚庭见他脸色略有苍白,想来是昨晚那二两巴豆威力太大。此时还有些尴尬,只撑着面无表情的脸道:“原来是你。”
江一琅踏前一步,却不是先和他讲话,而是拿着刀再次往黑衣人脖子上狠狠来了一刀,直弄的血流如注,淌了满地,血腥气到处弥漫。楚庭不禁皱眉,一旁第一次看见这般杀人的宋哲早受不住了,跑到一边树下大吐特吐起来。
“以防万一。”江一琅如此解释了一句,又笑道:“你不用担心了,那两个人也被我解决了。”
这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楚庭眉头更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一琅笑嘻嘻的:“这是告诉你好消息啊。”他漫不经心又道:“只不过嘛……”
“只不过烈焰教事后追查到什么,也是太清派你们俩都有份就是了。”
“……(╬ ̄皿 ̄)凸!”他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拖他下水!楚庭气道:“我不过是去剿匪,才遇到了你,和此事毫不沾边……人也是你杀的,关我什么事?”
“哎呀哎呀,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江一琅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上不知掏出了什么,把玉瓶里的液体往黑衣人尸体上倒——好家伙,楚庭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尸水!
只见一股刺鼻怪味散开,不消几个瞬间,黑衣人的尸体就化作一滩黄水,只剩下衣服鞋子留在原地,江一琅拿刀把衣服挑开,却翻出一块似金非银的令牌来。
那令牌巴掌大小,反面是花纹,正面刻着一朵火焰,正是烈焰教的标志。他随手把令牌塞进怀里,这才转过来笑:“楚掌门,你以为……这个死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问你我的下落?”
楚庭很是不满:“烈焰教势力广大,难道不是情报得来?”
“非也非也!”江一琅笑的十分得意:“楚掌门,那镇上县衙的纪大人,早把你给卖出去啦!”
“什么?”
江一琅看他表现,嗤笑一声:“如今镇上可是流传着太清派的楚掌门一晚上就灭了窦家寨的英雄事迹,百姓们无不拍手称赞,四处夸赞太清派的威名呢。”
“这死人正是去了镇上,才会得知你的身份。那纪县令为了自己保命,就把所有事情推到了你的身上,说自己对窦家寨一事究竟如何是完全不知。”他眯了眯眼调笑道:“那一百两的赏银,的确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听到这个,楚庭脸色微红,陡然觉得怀里的银子沉甸甸的。他摸了摸鼻子,面上窘迫,心想纪山真是个老狐狸,自己一时不查,竟然上了道!唉,也归是太清派太需要钱了。
不……不对,这个江一琅所说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从烈焰教叛逃到这里,又杀了追兵,以后和烈焰教一定是不死不休,他现在拖自己下水,一定有什么阴谋。想到这里,楚庭神色也转为淡淡:“既然如此,这人已经死了,我又何必在乎那许多?”
“楚掌门好气魄。”江一琅随口客套一句,还是不怀好意的打量楚庭,拉长了语调轻飘飘道:“楚掌门,昨夜与你一别,山风凉爽,空气清新,我的腿就又麻又软……楚掌门,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原因?巴豆呗!
楚庭尴尬了,只好干咳一声:“咳,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边走边谈?”他转了转念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问起窦家寨如今的情况。
提到窦家寨,江一琅眉宇间也闪过几分异色:“窦家寨有所伤亡,那窦二被炸死了,二当家早有它意,就带着剩下人下山去了,我今天早上还遇到过他们,说是以后会找个地方建村子,不会再做盗匪了。那雷堂竟能研究出如此威力的雷弹……”
楚庭连忙问道:“那雷弹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说是炼丹的大长老一次练错了丹药搞出来的。”江一琅大略说道:“从那之后就多出了一个雷堂,因为有雷堂在手,大长老一派的势力顿起,在教中已经隐约与教主分庭抗衡。”
楚庭似懂非懂,也模模糊糊记得古代最初的火药就是炼丹的道士们搞出来的,想来这世界也差不多,他又想到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开口询问江一琅是否在山上见过宣伦。
江一琅略略思索了下:“可是个十一二岁的锦衣公子?瞧着眉清目秀的,也颇有大家气派。”
楚庭一听大喜:“就是他!那是我预定的未来徒弟宣伦。”
江一琅听了这话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预定的未来徒弟啊?那你可要走快点了——你那徒弟在半路上就被人带走了。”
什么?!楚庭怒了:“是谁?”竟敢和本掌门抢徒弟?!(/“≡ _ ≡)/~~┴┴
“年纪挺大、个子不高……一脸大胡子,看着就粗放得很,拐你徒弟的时候,自称与你几天前才见过一面,关系相熟……”江一琅描述了一番,挑眉笑道:“可是你的熟人?”
楚庭可不记得他有这样的熟人,他左思右想在记忆里寻找,也没有找到类似的脸孔,至于他说的几天前才见过……昨天之前的三天他都是在床上躺着的,再往前就是宋清远的葬礼与天一派的挑衅。他还没想出来,脸色还是有些惨白的宋哲脱口而出:“师兄!是天一派的左岩松!”
左岩松?
宋哲急切说道:“师兄,左岩松逼上门来要我们交出秘籍,还害死了我爹,不能放过他!”
想起来了!左岩松、左岩松、听这个名字就深得左冷禅之精髓,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庭完全想起来了,正是这个左岩松与宋清远比武赌斗,说输了的人要拿出本派秘籍来,但是他水平与宋清远差不多,因此最后被宋清远死战逼退,两个人堪堪打了个平手。
而后宋清远去世,左岩松的师弟丁广又找上门来,逼着楚庭定下了三月之期,又买通了厨娘下毒——真是蛇鼠一窝!
想到这里,他的火气也被勾上来,宋哲更是手握成拳,双目赤红,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父亲死的那一幕,楚庭见状忙拍了拍少年的肩:“师弟,不要太难过了。”
“师兄!”宋哲转身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呜……师兄,我只有你了!”
楚庭顺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毛:“好啦好啦,咱们这就去找天一派,先把宣伦接回来,等到三个月后……哼哼!”
他这边安慰宋哲,江一琅忍不住笑:“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好师兄啊。”
“那是。”楚庭不谦虚了:“我可是太清派的掌门。”他的神情洋溢着自信:“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太清派振兴起来的!”
江一琅不置可否,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毫不客气泼冷水道:“以楚掌门的行事作风,还是别教坏了孩子,把太清派……”
“咳咳咳咳!!!”不等他说完,楚庭猛地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而后故作姿态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江一琅又是一派似笑非笑:“哦……是吗?”
楚庭唯恐他说老说去还是把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事说出来,于是脸色一正,认真道:“江一琅,我和我师弟要去找天一派的麻烦,天一派的人心术不正,我就算不收宣伦这个徒弟,也不能让他落到那些人手里。”
“你有什么打算?不妨现在说出来。”
江一琅转了转眼神,微微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跟着楚掌门这个……同伙走了。”
“口胡!!!”楚庭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我才不是你的同伙!”
“哎呀,我的腿好软啊……”江一琅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往上山路走去:“楚掌门,去晚了,说不定就要拜师了。拜了师,可就没那么容易带走他了。”
楚庭霍霍磨牙忍下这口气:“我们这就去!”
第十五章:脸不要是吧?那就成全你!(╬ ̄皿 ̄)凸
前面说过了,天一派就在大林峰上,大林峰就在青竹峰的隔壁。如果不算中间峰峦间隔的话,两个门派倒也算得上是邻居。
只是这邻里关系不怎么和睦——一个逼死了另一派的掌门,还要弄死下一代的,现在也是不死不休,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楚庭在记忆里找到大林峰的路,顺着路走了上去。
这路可真够磕掺的,比起青竹峰好歹似模似样修缮一下就很整齐的地盘来说,天一派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天一派也可能还想着等太清派完蛋之后搬个家之类的。
等走到天一派的大门前,楚庭更乐了,这是啥?几间破草房子?旁边那是啥?养鸡的棚子?矮油地上这是鸡“哗——”吧?这整个一农家大院养殖户发展基地啊桀桀桀桀!哪里有武林门派的样子了噗哈哈哈!
不知不觉中天一派已经被楚庭打上了“养鸡大户勤劳农夫”的主观印象,但是左岩松一走出来,这印象又被完全颠覆了。
原因无它,这个左岩松长的实在是太……道貌岸然英雄气概了!
就想岳不群多年戴着一副面具“君子剑”一样,若不是知道左岩松的为人,楚庭也要把对方想象成什么江湖大侠客,他那健硕高大的体型、豪放威猛的胡渣、让人心肝胆颤的粗爽大笑……都证明了这是一个汉子!一个纯正的汉子!
一见到左岩松,江一琅便暗暗点头,示意楚庭他见到的那个带走了宣伦的正是他。而左岩松这一迎出来,看见楚庭与宋哲,也毫无别扭之色,热情爽朗的笑道:“楚掌门好!这位是新收的门人?”
“不是。”楚庭现在都要躲着江一琅这个惹麻烦的家伙了,当然赶紧解释道:“这是偶遇的……江少侠。”
“偶遇的江少侠”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拱手一礼:“在下江琅。”
口胡这个家伙也隐藏身份了!一定是知道自己是个麻烦!楚庭暗自腹诽也不想客套什么了——跟天一派客套来客套去还不是要你死我活?更别提“楚庭”与宋清远的杀身之仇了。
他直接开口说了来意:“左……掌门,原本定了三月之期,不应该现在来拜访的。但是我新收的大徒弟宣伦上山来找我,听说被左掌门邀来做客,不知可否让他跟我回去?”
“哦?”左松岩一脸无辜:“竟有此事?我和师弟徒弟们一整天都在山上没有外出,并没有见过什么宣伦。”
不承认?楚庭眉头一皱:“左掌门,莫不是想让三月之期提前?”
听了这话,左岩松脸上没了虚伪,嘿嘿冷笑:“楚掌门若是想提前,我们天一派也不在乎。至于宣伦的确是在我这里,不过是他自己仰慕我天一派,所以要转投我的门下……楚掌门就别费那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