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的旋律——小妖子

飙高音的把嗓子都要吼哑了，还有唱左的竟然是跳拉丁舞的男生邓畅——他唱得极为深情，但是极左，大家憋笑都要把肚子瘪痛了！

小晨果真被灌惨了，左一杯又一杯地大喝特喝！他不喝人家就逼他唱歌。小晨其实还没有在别人面前唱歌。所以喝酒还是要简单多了！

周围的身影开始变成连续几个。

小晨觉得眼花缭乱起来。

接下来，小翼似乎唱了一首歌。听到了女生的尖叫声，但是小晨压根没好好听他在唱什么。

然后，迷糊了一阵以后，小晨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他觉得全身发热，然后开始使劲拉领口……

接着，他突然站起来，晃了一下，抢过话筒，笑道：“怎么把本大爷忘了？大爷我也要唱！”

十二

一群人惊了，原来这小晨喝醉了以后要自称大爷……但是大家其实很好奇小晨的声音，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唱过。而且从来都自称自己是‘左’的始祖。

他走到台前开始找歌，摸了半天，在群众们的黑线下，终于大笑三声：“哈哈，闹什么别扭，还是被大爷找到了！”

只见他又摇摇晃晃地回来，推开其他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就低着头，嘴唇抵着话筒，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接着，音乐响起。

是westlife的《soledad》。

“If onlyyou could see the tears

In the world you left behind

If onlyyou could heal my heart

Just one more time

Even when I close my eyes

There‘s an image of your face

And once again I come to realize

You’re a loss I can‘t replace……”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小晨的声音。他的声线有些低，甚至有些嘶哑……但是每一个音都找得很准，每一句都极具感染力……那种忧伤每个人都可以嗅到……

他低着头，连大屏幕也不看，眉头紧皱，突然扯掉眼镜甩到一边，用手蒙着眼睛，好像在哭一样……

不敢相信平时笑容最多的小晨怎么也会有这种样子？

他站了起来，仰着头，半眯着眼睛。

有种晶莹的液体在眼睛里闪烁……

然后，他突然向梁翼走过去，摇摇晃晃的。

他看着小翼，只是看着他……

“Soledad

It’s a keeping for the lonely

Since the day that you were gone

Why did you leave me

Soledad

In my heart you were the only

And your memory lives on

Why did you leave me

Soledad

……”

他的声音竟那般空灵，那般忧伤，那是极具了多年的痛，埋藏了多年的感情在每一个歌词里散发出来……

整个房间里只有这种弥漫的忧伤……

梁翼手中的酒杯在发抖。

小晨低头，棕色的发梢下滑。弯着腰，与坐着的梁翼对视……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几乎要碰在一起。

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声。

然后，他笑了，眼泪终于滚落下来，落在梁翼的脸上。

接着，他直接倒在了梁翼的身上。

倒下的前一秒，他凑到小翼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十三，十四，十五

十三

模糊中，小晨做了一个梦。

哦，不对，那不是梦。那是小晨永远也无法忘怀的，让他每每回忆起就会心动而痛苦的回忆。

小翼是个骗子。

那是初一的时候。

暑假，小翼来到自己家，跟自己一起看电影。

窗外的知了不停地叫，两人把空调开得超低，裹着棉被在游戏里露出两双大眼睛。

本来还好好的，但是电影放映到后面，男主角突然把女主角推倒，两个人愣了一下，就开始相互脱对方的衣服，然后，他们开始疯狂地接吻，互相爱抚……

小晨连忙钻出被子，拿起遥控板按快进，对小翼尴尬地笑：“嘿嘿，怎么会有这种黄色节目……”但是就算按快进，也看到好几个让小晨喷鼻血的画面！小晨的脸颊红透了！

再看小翼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子一直在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

“靠，你看什么看！”小晨有些恼羞成怒。

“小晨，你真纯情。”

小晨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变态啊！”

“这个很正常啊。”

小翼说着，却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然后凑过来，伸手捏着小晨的下颌，使其向自己靠近：“小晨不会还没有接过吻吧？”

小晨几乎是下意识地盯着对方的嘴唇，颜色很淡，很薄，此刻渐渐地勾起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晨的脑袋当机了，就像机器人一样点了点头。

“哈，那我教你，不收学费哦。”

小晨还在费力的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然而对方却揽着他的肩，勾着他的下颌，半眯着双眼，歪着头慢慢地向自己靠近！

电视里再次响起了暧昧的缠绵呻吟声！

天啊，这是要……

小翼精致的脸近在咫尺！

小晨闭上了眼睛……心跳犹如擂鼓……

但是，预想的嘴唇并没有贴上来。

小晨疑惑地睁开眼，对方的脸已经离开了，然后肩膀发抖，蜷着身子笑了很近很久……还不停说：“哈哈，小晨，你太纯情了！”

小晨气得对他拳打脚踢。

……

……

虽然，只是一个回忆。对方无心的玩笑。

但是，却是那个玩笑，彻底的，骗走了小晨的心。

是小翼让自己对他着迷。是小翼招惹了自己。

可是，那件事以后不到不到一年，小翼就变了。很明显的，他在躲自己，经常不接电话，甚至在学校里见到面却假装没有看见……

对自己的态度开始越来越冷漠……

可是自己却对他越来越迷恋。

小晨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让他讨厌了。难道是因为他发觉自己有同性恋倾向就对自己避而远之？还是他喜新厌旧了？

其实，那个告白，小晨也隐隐担忧着，但是还是想不顾一切地试一试。

也许跟当时强烈的自尊心有关吧。小晨在被小翼拒绝以后，其实无数次想去道歉，然后重新恢复双方的友谊，但是他就是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再加上小翼对自己惨不忍睹的态度，小晨有好一段时间都开始因爱生恨了……

总之，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

但是，小晨说句心里话。

小晨真的很不甘心。

虽然自己平时本来就没有信心自己在小翼的心里占一席之地。但是自己跟小翼从幼儿园到初二的友谊难道还不长？

但是小翼说忘就把自己忘了。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十四

小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清早了。

还好昨天兄弟们够义气把他抬回家，爸妈是很开放的人，知道小晨是因为庆祝艺术节而喝醉的觉得十分理解。

他一点也记不得KTV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记得自己很难过。

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眼角的泪痕干了，弄得皮肤紧绷，很难受。

小晨肿着熊猫眼晃晃悠悠地来到学校。

一坐上位置，就感觉周围的死党在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晨仰头，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到死不活地说：“怎么了，我欠你们钱啊？”

蜗牛坐了下来，一脸庄重地扒着小晨的肩膀，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我说橙子哪，你什么时候断背的？”

“啊？”小晨张大嘴。

“跟我们有什么好瞒的？”

“是啊是啊！”一群人围在小晨身边起哄着。

小晨似乎才意识到一点，往下面缩了一下，迟疑道：“难道我昨天喝醉了对你们做了什么？”

“哈哈，不是对我们。是对那个人。”

薯片伸手，指向窗边安静地看向窗外的人。

小晨吸了一口气。汗毛竖起来。

小声道：“快说！我怎么了？”

“我们可都看见啦！你用超深情的表情对着他一个人唱歌，而且还掉眼泪珠子……唉，橙子，你断得太深啦！”

“不可能！”

“难道你不觉得今天有很多人都在看你吗？嘿嘿。”

“绝对搞错了。我说我肯定把他当成其他人了……当时我根本看不清嘛……我绝对……”

小晨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

好友们看玩笑好像开过了。

于是安抚着他的黄毛，笑道：“还不谢谢咱们哥几个帮你编了个借口，说你刚刚跟女朋友分手。所以啦，现在大家都觉得你是搞错人了！还都好奇你的钟情呢！”

“就是啊，我们怎么愿意看到亲爱的橙子弟弟变成学校女生的公敌呢？”

小晨简直感动死了。

连忙把他今天带的零食都奉献了出来。

但是小晨一点也不后悔他酒后失常的行为。

因为那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表达的但是平时不敢表达的东西。即使他深深的喜欢被对方当成了避之不及的病毒。

现在，小晨与小翼的关系又变淡了。

是突兀的，又仿佛是自然的。

其实小晨内心的伤疤一直在提醒自己会有这一天。

不再是朋友了，淡的甚至比不上最开始自己跟他的同学关系。就像是陌生人。

不是因为小晨不再粘他。而是因为小翼自动远离。

小晨会去图书馆找他，会依旧坐在他的对面，笑嘻嘻地看他，而小翼却会马上起身离开，简直就像是看到了病毒一样，好几次都是这样，让小晨错愕半天。

他吃饭的时候，小晨会鼓起勇气端着餐盘坐在他的身边，相比以前，他的话多了起来，甚至温柔起来，但是那仅仅限于除小晨以外的人。小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只会使用冷漠的语调，甚至直接忽略他，让小晨无比尴尬地笑。

他的发埋没着他的眼睛，他不再正眼看小晨。

甚至连小晨的好友们都拉着他不准他再去自找苦吃。

小晨终于读懂了什么。

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难道还不清楚吗？那是无声的拒绝。第二次，这么残忍的拒绝。

于是，当小晨又一次倒霉地在学校阴暗的楼道上撞见小翼跟一个新的女生热烈地接吻的时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画面。听着，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声音。

感觉到嘴唇的铁锈味的时候，慢慢后退，直到退到墙角，然后慢慢地跌落下来，颓然地坐在地上。

然后又一下子站了起来，笑了一下，走开了。

小晨发过两条短信给对方。

一样的内容。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有回复。

也许，自己就是那种很容易被厌倦的人吧。

也对。

韶晨就是个衰人。

长得不好看，成绩不好，性格不好，连说话也无聊……这样的他，会有什么魅力吸引别人，有什么资格值得别人喜欢？

这样的他，跟他的距离有多远？

他就像是湖水里遥不可及的月亮，小晨努力地伸出手，怀抱着那么多的期待，可是当触碰到湖面的时候，一切幻想都破碎了。

十五

小晨只不过伤心了两个月而已。

不对，只是有一点不甘心罢了。那是难过的惯性。

窗外的琼花早就掉光了。美好的事情总是结束得特别快。

小晨觉得自己变得像小强了，这么快又恢复生命力了，他再一次生龙活虎。反正无论他发生了什么事，生活还是照样过着。一切都不会因为他的感受而改变。

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当傻瓜。但是，这么多年的喜欢怎么可能是说断就断的？

就算是小翼，也没有权利阻止自己的心之所向。

所以，他依然会固执地画着他心里的小翼。画着他回忆里的笑容。画小翼曾经与自己手牵着手的样子，画他温暖的拥抱。

秋季运动会很快就到了。

小晨报了100米跨栏短跑，再加上加长1600米长跑。

呃，其实这小子挺倒霉的。

班上的人都不想报长跑，都去挤足球篮球等等热门的了。其实凭小晨的体育细胞，他何尝不想报篮球？但是小翼在，他就自动退出了。

所以，小晨纯粹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体育委员强行弄上名单的。

的确，1600米对他可是个不小的考验。

他就是爆发性极好，但是运动的耐性相当不行呢。

不过，他是个愿意尝试的人。说不定他可以在赛场上好好威风一下也说不定！

100米跨栏短跑，当然是小晨的囊中之物。

每年的短跑他绝对是第一名。他就是龟兔赛跑中的那只兔子！而且他还有奇怪的癖好，要是他一个人跑绝对不快，但是要是后面有一群人追，他就会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当人们看见他像风一样飞奔的时候，当他到终点以后，悠闲地转过身高兴地对班里的人举起‘V’形手势的时候，后面的人才气喘吁吁地跑到终点时，所有人只是掉黑线，都对此见怪不怪的。

小晨在操场上溜达，跳高那里围满了人。时不时传来女生的起哄尖叫声。

小晨收回迈向那里的步子，转身去看丢实心球了。

男子1600米长跑终于到了，小晨穿着号码，到跑道候着。

学校每圈400米，所以需要跑四圈。

小晨这才开始紧张！

平时男子都是1000米，小晨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还是可以拼着跑到前几名。但是，现在整整增加了一圈多……

自己到底跑得下来吗？

再看看自己前后在做预备运动的对手。

靠，一个个牛高马大，肌肉发达……再看看自己，虽然一直自认为身材还是不错的，但是跟他们比起来，自己简直瘦得像竹竿似的……

有一个巨人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于是突然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小晨一眼，然后轻蔑地对他吹了一个口哨。

切。小晨把眼镜摘下来扔给死党，朝对方露出他雪白的牙齿，心想：等会儿让你爷爷把你甩到老后面去……看你怎么哭，哈哈。

裁判员一声口哨，各个队员半跪着，脚踩在起跑器上，然后，半站起来，小晨的神经都绷紧了。

然后，一声枪声！一群人像是脱了弦的箭飞了出去，不过是慢动作，因为谁也不想最开始就把体力耗光。

小晨保持着跑在第三位的地方。

第一圈，一点累觉都没有。跑到班上的时候一群加油声传来，小晨还特别酷地给他们一个飞吻。

第二圈，呼吸急促起来，开始用嘴出气，经过班上的时候小晨笑了一下。

第三圈，开始大声喘气。一群人的喘气声相互交错，重叠，第一个与最后一个的距离相差大到一圈……快要到第四圈的时候，小晨开始时不时地闭上眼睛……

第四圈，小晨被第三个人赶上了，感觉身后还有人在不停追赶……大家的差距更大了……小晨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不行了……喉咙发干，汗水直流……每一秒他甚至要呼吸三次……他觉得每一步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