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习惯了早起的小泽在天亮后就睡不安稳,感觉到了冰凉而舒服的吻,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尘翔把身子撑在他上面,笑着看着他。
“哥……”小泽不好意思的向上拽拽被子,把脸蒙起来。
“快起来了,不许赖床。快点下来,我去做饭。”说着就起了身,往楼下走去。
小泽看着尘翔的背影消失才准备起床,看看床上放好的衣物,心里暖暖的。起来有人为你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衣服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虽然穿衣服对于身上都是伤的小泽来说很痛苦,可是还是尽快的穿好了衣服,装好了书包。
下了楼,看见尘翔已经坐在了饭桌前。很久都没有和尘翔一起吃饭了,白色的桌面上是简单的牛奶面包和煎蛋,因为有尘翔的话,觉得这真是圣洁的一个早上,小泽心里就是这样想的。看着尘翔的背面,忙活着倒牛奶,为他切面包,他觉得生活如果可以定格在这一刻,那将是多么美好呀。小泽不想去叫他,只想这样看着尘翔在阳光里忙碌,为他们弄一顿温馨的早餐。
弄好了所有,见小泽还没下来,尘翔准备去看看,一回头看见小泽就那样站在那里出身,白皙的皮肤配上银灰色的衬衣,华贵而美丽。胸前黑色的口子圆润而有光泽。尘翔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从来不知道那个孩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长大了,而且出落得这么俊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那样的骄傲,那种骄傲是一种与世无争的大度,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屑,在他温柔的眼里没有什么值得争夺,只是那样站在那里,温柔的笑,就可以吸引任何美好围绕在他身边。窗外的阳光照在小泽身上,让他有一种别样的美,就好像把月亮放在阳光下,发着清冷的光,在温暖里愈加的让人欲罢不能。
看尘翔转过身来打量他,小泽赶紧叫了声哥,走了过去。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却疼得马上又起来了。却不敢太大动作,只好隐忍着又坐了下去。本来就吃不下去东西,屁股的伤简直难以忍受,更是一口都不想动了。可是想想尘翔为他倒的牛奶,尘翔为他且的面包又觉得不吃太辜负尘翔的努力。
看出了小泽的犹豫,看到他疼得不敢坐实,两条腿支的打颤,又不敢活动怕自己发现的样子,真是怪自己大意。还是很疼得吧。
“小泽,过来。”
小泽赶紧轻挪了椅子站起来,向尘翔走去。尘翔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喂给小泽喝。“多少喝一点,今天能去上学吗?不行的话再休息一天吧。”
“没事的,哥。小泽没事的。”小泽知道要是自己在家里尘翔大概又要牵挂了。去学校也没什么,以前挨了打哪会让自己缓缓呀,第二天还不是自己撑着去上学。
尘翔看看他,心里也不知道怎样好,小泽这个孩子,明明身体差得不得了,却硬要装自己很好。疼成什么样也不说,本该去医院住院的,那天晚上回来小泽又怎样都不肯,哭得什么似的。自己也不敢再说,怕他哭得在抽搐过去。这没休几天又要他去上学。实在是自己需要上班,不能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就算是上学难受点,至少也有个人照应。尘翔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对不起小泽,亏欠他太多。可是为什么不去医院呢?尘翔也不知道,他想了这些天也想不出来。
“哥……你想什么呢?我没事的。你看好得很。”却没想刚喝完一口牛奶,说了句话全都吐了出来。
“还说没事。”尘翔拍着小泽,完全没在意小泽吐了他一身。
小泽可吓坏了,连忙就跪了下去,还拿桌上的纸不停的为尘翔擦着。“对不起,对不起。”
尘翔看小泽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想去扶小泽,又没有。
“小泽,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去医院?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这就算过去了。”尘翔皱着眉头看小泽,他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原因。想知道是什么可以让小泽那么害怕。
小泽不停的咬着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低下了头。一副任打的样子。
尘翔赶紧把他抱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不可救药,吓唬他自己现心软了,结果弄得自己颜面尽失。“好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送你上学。”说着为小泽整理了下衣服。自己脱了弄脏的外套就穿着里面的短袖衬衣。
“小泽。”小泽刚打开车门子枫就大老远的往这边跑。看见风风火火的子枫,再回头看看车里的哥哥,小泽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明媚,子枫就是这个性子,讲义气,好冲动,为朋友什么都可以做,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说,没什么顾忌。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浴室,刚开学小泽和无痕吃完了午饭准备去洗个澡,小泽身上常年带伤正巧那几天尘翔出差身上的伤都不再血淋淋的,只是还红肿着很狰狞。无痕虽然知道小泽总会挨打,却也没想身上会那样。可是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无痕才看见了伤痕。想拿衣服为他遮一遮又怕他更不好意思,只是责怪的问“怎么弄的?”小泽自然是不好说那些奇奇怪怪的挨打原因,吃饭勺子碰到碗发出了声音,坐着的姿势有伤风雅。于是就编出了一些十恶不赦的罪行,什么撒谎了,晚归了,骂人啦。无痕听了觉得挨打也不冤,于是顺手拿着自己的皮带和小泽闹有板有眼的说真是该打。
这个时候子枫和觅正好从从外面进来,看见拿皮带的无痕和满身是伤的小泽。“啊啊啊啊啊啊啊,觅,你看,人类回归原始状态就是野蛮。太可怕了。”于是满浴室回归原始状态的人恨不得马上把这个进化动物送回远古时代,看秋天到了他要怎么办。
“哥,我去上学了,路上小心。”小泽关上车门,恭敬的站在车旁向尘翔鞠躬。
尘翔看了眼子枫,肥大的淡蓝色牛仔裤,后面裤兜上是大大的彩色条纹。紫色的紧身衬衣显示出了体魄的健壮和家境的不凡。心里觉得奇怪,小泽这样寡言的性子怎么会和这种大大咧咧的人要好,不过也好,小泽身边有几个这样的朋友也能让小泽从那种自我的悲戚里走出来。想一想自己对小泽交了什么朋友真是一无所知,似乎在概念里从来不觉得小泽还有交朋友这么回事,在他的印象里小泽总是孤孤单单的,守着偌大的房子。
“恩。”尘翔答应了一声,就开着车走了,没有留什么话,小泽也没有因此觉得沮丧,毕竟要尘翔每天扮唐僧是不可能的。习惯寂寞,不管他对你的态度如何,小泽觉得,难得住寂寞才能呆在尘翔的身边。
“小泽,怎么了,这些天被人包养了?哈哈。”子枫有一打没一打的说着“刚刚那人是谁呀?都没看清,从来没见过有人来送你耶。”子枫说完了顿觉后悔,什么从来没见人来送你,这不是让小泽心里不舒服吗。
“小泽,子枫。”没等小泽考虑好腰怎么回答才能诙谐幽默一点,不要让子枫觉得说错了话,不要让子枫看出来自己躲避的眼神,不是躲避你,二十多比我的寂寞。却无痕和觅正好走了过来。
无痕上下的打量着小泽,这些天一直担心小泽,后悔那天不该留他那么晚,回家恐怕是没过关,挨了打吧。做朋友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小泽的电话和地址,小的时候倒是有过,上小学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无痕和小泽就要好,学业又不重,写完了作业,他们会偷偷打打电话,说说学校的哪个女孩子穿了花布裙子,像个花大姐。说说动画片里的台词。那个时候小泽才跟了尘翔不久,还是个顽皮的孩子,还没有学会如何让自己的喜怒隐藏,还没有学会如何高雅,还没有在孤寂中学会冷漠,在冷漠里独自骄傲。后来他们正打着电话,尘翔就回来了。四五点小泽应该是刚放学回家,书包还没有打开,就不要谈作业了,尘翔走过去,把电话放在一旁,很温柔,觉得不会惊扰了电话那边的人。然后就在电话边上拿着藤条教训小泽。虽然挨了无数次打,可是那次小泽很难忘记,那个时候没怎么挨过打,觉得特别难忍,而且不知道电话有没有挂断,朋友就在那边听着,别提多难为情了。“脱了裤子。”尘翔说的很大声。小泽就是不从还为了要无痕听到说的很大声的不要。然后就是无休止的鞭打,最后是小泽奄奄一息的认错声,“哥,我错了,小泽不敢了,求您,别打了。疼。”可是鞭打声没有停。从那以后,无痕再也不敢打给小泽,虽然尘家的电话一直没换,可是这么多年不打早已记不的了。当初记在某个田字格上的号码早已找不到了,可是那段友谊却从来没有丢失。
第十七章
一天的课小泽就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越坐越难忍,上午的时候还能坐住不被看出来,下午已经支持不住了。可是又不敢请假,尘翔没有说可以。身上流了很多汗,汗流到伤口里的滋味真的很难忍。他根本听不进去课,只有疼痛,它可以感觉到汗水留过很多伤口,有时候滞留在那里不留下,小泽就一动也不敢动,希望不要流下来,可是总是猝不及防的滑下,集在鞭痕的沟壑里一点一点撕咬他的伤口。最后的自习课更是折磨,小泽一点也不敢动怕发出什么声音,可是又好想抱住自己的身子,觉得会舒服些。抱住了又觉得疼只好又放开。快放学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拿手支着板凳,让身子抬起来点,可是有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就赶紧又坐了下去,后背也是不敢靠的,靠一下比屁股还要疼。可算挨到了放学,早就疼得站不起来了。只想着坚持一下,缓一缓就没事了。然后再走很远的路,坐公车,下了车还要走很远的路,小泽不停的告诉自己可以的,可是心里却很明白,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无痕和子枫因为篮球社有训练没有上自习就走了,觅那个大少爷是从来不上的,只剩下小泽一个,也不好意思叫别人帮忙,只能自己试着起来,可是任何一点活动都会让他疼得满头大汗,他不敢起身,不敢试图往外走,他怕走到一半坚持不下来,总不能趴着出去,只推说等人晚走一会。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了,热闹的教师变得空旷起来,值日生擦着黑板,闹一会也走了。费力的回头看看班里的表快九点钟了,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安静的吓人,九点钟的铃声响起来的的时候,学校就拉了电闸,一片漆黑,屋子里闷热闷热的,值日生关好了窗子,小泽也没有办法去打开,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风在树梢的响动,没有夏虫的鸣叫。看不见后面的表不知道几点钟了,天地万物就好像再次静止了一样。小泽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动一下,全身的剧痛,感觉有什么要把他抽干一样的感觉。他觉得全身都在流汗,又觉得很冰冷。痛苦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灵,甚至来不急考虑尘翔会不会回家,会不会生着气等他。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
尘翔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灯是亮着的,不过看看表已经一点整了,大概睡了吧。报着一份可以预期的幸福期待,上楼却没有看到那个孩子打开房门,说“您回来了。”尘翔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可是转念一想大概是这一天疼得厉害先睡了吧,怎么觉得自己像个怨妇一样还怪人家没有等自己,又不是他的义务。不过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有些不开心的。于是去自己房里冲了个澡,换了身丝绸的短袖睡衣,就准备睡觉了。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孩子,还没有上药,也不知道洗澡了没有,也没有睡衣,不知道穿什么睡得,忍不住起身往小泽房里走。推开门本以为会看见床上的小身子偎在被里,可以握着他的手让他蜷缩的身子放开些,却看见被子叠得整齐,小泽根本不在。两点,小泽会去哪呢?他不觉得这是一次晚归,他的直觉告诉他小泽出事了。
用半分钟的时间换了衣服,就冲了出去。开着车在小泽放学回家的路上满满寻找。这个时候学校没有人会接电话,他也不知道老师的电话。他不知道小泽要做哪趟公车回来。小泽,为什么我会忽略你的世界,为什么我根本找不到你。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回到家就会看到你,觉得你回来晚了要受到惩罚,为什么拼命把你放在我的世界里,可是忘记了走进你的世界,你就那样一直优秀着,不需要我去询问老师你的近况,就会有老师主动打来说你真的很棒,有的时候会觉得烦,甚至直接留了秘书的电话,再也没有问过关于你学校的生活,以为那是和我无关的,那不是我的世界里的,要的只是一个你,你的学校秘书应付一下就好了,很少有成绩不理想的时候,即使有教训一下,看你苍白的脸色,痛苦害怕,就觉得你会记住了,也不再多问。觉得你的朋友和我无关,有也好没有也罢,都是我世界以外的事情,你和他们欢笑也罢,哭泣也罢,那在我看来都过于幼稚,总觉得只要不阻止你的前进他们就可以存在或者不,却从来没想过你的眼泪和痛苦要谁安慰,你的快乐和成功要谁分享。直到今天走在繁华的大街小巷,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不知道从此以后还可不可以看你对我微笑,再也不是一转身就可以找到你,我匆匆的走过灯红酒绿,穿越尘世繁华,你就那么辛苦的紧随我的脚步,期盼的就是我一次回头。只有今天,我回头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慌乱。不曾走进你的世界是我不对,请不要从此不见,让这成为我最大的遗憾。小泽,你在哪里呀,让我找到你好不好。我想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走。尘翔觉得很绝望,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小泽,这是让他最慌乱的,下了车漫无目的的走,黑黑的巷子就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
穿过黑色的巷子,转眼就又是繁华的街道,站在黑暗里看一条街的繁华,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明亮的灯火折射出来的都是冰冷的月光,他不想往那里走,因为那里没有他的小泽。他的小泽不是这样的,不是华丽而冰冷的,而是温暖的足以融化冰雪。可是,在哪里呀,小泽。心里像被挖空了一样,那可不可以不要将我放逐,放逐在这场华丽之中,让我的眼睛被繁华照亮,却让我的身体在黑暗里徘徊,让我的心在这里为你沉沦。
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力,总是强势的出现在你面前,却从来没有给你任何回护,如今我这样彷徨在街头,不知道要向哪里走,只怕一次拐错了方向就越走越远。甚至即使追回来也再也找不到你的方向,你为什么不在我耳边叫我“哥……”,为什么不对我微笑,让我强势的把你甩在后面,其实都是你对我的宽容。
小泽在三点多钟的时候醒来,走廊里还是一片漆黑。小泽看天还没亮,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他真是恨不得蹲在墙角装他的小蘑菇,这个时候醒了,还不如一只昏下去呢,晕过去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如今醒了起也起不来,可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别是马上要早上了,一会进来个同学,看见一个人爬在地上也够奇怪的了。爬出去又实在觉得自己没法胜任这个自己委派的光荣任务,再在走廊里碰到个人,然后两个人爬到一起,再有点尖叫什么的,他的心脏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事情。虽然对于这种想法他也觉得很可笑,可是周围全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你不知道前进一步会碰到什么,这就是恐惧。如今在这里至少还是熟悉的教室,大概知道周围的情况,可是走廊里就不是任何地方都熟悉了。如果止步在那种黑暗而陌生的环境里,小泽觉得他受不了。人在生病的时候神经会变得很脆弱,更何况本来就是一个害怕孤单和黑夜的人,只不过为了尘翔他会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等待,记得小时候一道黑夜就会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直到有一天被尘翔从被子里拉出来,狠狠打了一顿,在大雪天里站了一夜,才改掉了这个被尘翔认为太不绅士,幼稚到极点的行为。可是惧怕不会改变,只不过是让自己暴露在恐惧中而已,再后来就是那样的等待,面对他的恐惧死守着他的爱恋,不是不再害怕,而是那车灯照亮他的眼睛的时候心里的安稳足以让他觉得,在黑暗里独自发抖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