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家堡管家的儿子楚三,也是他的贴身侍卫,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成了堡主的心腹,当抄家的兵丁到来之前令我带了这道圣旨去寻找失踪多日的夫人,保护少主,可是我踏遍江湖始终没找到你们,直到在丽山看到你。”
“所以你就找人多次暗杀皇上?”
“沈家堡对我们全家有活命之恩,当年父亲也是朝庭官员,被人诬陷,流放塞外,几乎丧命,巧遇老堡主,才得以活命,后来父亲就做了沈家堡的管家,还教我习武。谁知沈家堡竟遭此大难,我自然尽全力来报仇,怎奈我能力有限,财力不足,请不来绝顶杀手,屡次叫那狗皇帝逃脱。”
“可是先皇已去世多年了。”
“父债子偿!。”
“以你的力量,你能杀得死皇上吗?”
“如果上次不是遇到少主我就成功了。”
叶孤帆苦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到丽山去,况且皇族血脉也不止他一个,你能杀得光吗?”
“我不管,反正尽力就行。”楚三脖子一梗,颇有壮士断腕的意味。
叶孤帆站起扶着他的肩将他按在椅子上:“那杀掉皇帝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楚三愣了,这个问题还从没想过,期期艾艾地道:“杀了就杀了吧,还能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你杀掉皇上后,其它皇子必会为了皇会大动干戈,而外族会乘机侵犯我天朝疆界,到时会有多少人死于内忧外乱,多少人会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你认为值得吗?”
“这,这,可是少主的血仇怎么办?”
叶孤帆忽然对着楚三跪了下去,楚三下了一跳:“少主,你这是何意?”
叶孤帆手中端了一杯茶举过头顶:“多谢楚前辈为了沈家奔波流浪,为孤帆求药治伤,然而,母亲去世的时候曾嘱咐孤帆不要报仇,孤帆也决定放下恩怨,不再向李氏寻仇,如果前辈答应孤帆的请求请饮了这杯茶。”
“还有朕!”这时李浩然推门而入,贴首叶孤帆跪下:“朕为先皇对沈家所做的一切深感不安,在这里陪罪了,请壮士抛开旧怨,握手言和。”
“如果前辈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叶孤帆又加了一句。
楚三手批擅抖:“你,你们是在逼我。”
“请壮士三思。”李浩然道。
19.欣然
楚三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口中道:“堡主啊,我该怎么办。”接着拿出一个铜钱对着窗外道:“堡主,如果铜钱是正面就放过他们,如无是反面,无论多艰难都要为你抱仇。”
叶、李二人听了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这时铜钱已落在地上,是正面,二人心中一阵狂喜,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楚三捡起铜钱,仰天长叹:“天意啊,天意!”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跳出床外,空留余音阵阵:“少主保重!”
二人相扶着起来,李浩然从袖中拿出一物,正是对飞鹰后人格杀的密旨,叶孤帆也从桌上拿来对飞鹰族长有求必应的颜色已经发旧的明黄,两人看过后,相视一笑,将此二物扔进边上取暖的火炉内,汹汹的火焰吞灭了两道圣旨,更溶合了两人的心,点燃了满室的春光,一床的旖旎。
终于到了除夕这一天,宫中照例举行盛宴,参加的有从各地赶回来的王爷和朝中的一些重臣,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来助兴。
是夜,曲正清,酒正浓,叶孤帆看着围在李浩然身边的红肥绿瘦各自拿出自己的绝活以求多沐龙恩,嘴边浮起一丝苦笑,又想到远在江南的家人,不由多喝了几杯,顿觉有几分醉意,看到有人举杯向他走来,正是多年不见已在外地封王的李欣然,于是笑着道:“欣王爷,好久不见了。”
此时的李欣然已经长高了很多,差不多和叶孤帆齐平,脸上再没有前时的稚嫩,增添了几分成熟练达,看着因酒意而面色微经,眼中水雾迷蒙的叶孤帆竟有些失神,好象又感觉到了当年他抱着自己上树时一瞬间的温暖。听到叶孤帆的问候忙答到:“还好,听说叶大人受伤,不知现在可有康复。”
“已经好了,谢王爷关心。”
已经薄醉的叶孤帆有点头疼,急需到什么地方舒解一下,可是李欣然好象没有离开意思,正好这时有别的官员走过来和李欣然打招乎,叶孤帆乘机走了出去。
冰凉的风吹到脸上,叶孤帆的酒顿时醒了很多,嘴里哼着刚才听来的贵妃醉酒的调子,步履跄啷地向御书房走去,在他心中,那里就是他在皇宫中的蜗居。朦胧中闻到一股清香,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花园,里面的几株腊梅在宫灯的照耀下随风摇摆发出淡淡地幽香,好似在象他招手。
叶孤帆不由玩兴大起,折下一枝梅花,拿在手中舞了起来,口中还不成调地唱着。
宴会的李浩然忽然看不到叶孤帆的身影,心中一空,不由耽心起来,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顺着小径一路走来就看到叶孤帆在小园中舞着,口中还唱着贵妃醉酒,虽然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不过身段还是扭得有模有样,李浩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在边上的长椅上坐下来。
其实叶孤帆远远得就看到了李浩然,看到他坐下,就舞动着给他抛了个媚眼,顺势坐在他脚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吸了一口就吻上李浩然的唇。
李浩然只觉得甘美的酒液从叶孤帆口中涌了过来,紧接软软的舌尖顺着齿缝伸进来扫遍了整个口腔,他血一热,就与那舌缠绵在一起,忽然传来了物体倒落的声音,两人一惊,同时喝道:“谁?”却什么也没看到。
两人兴致全无,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可是也不想太张扬,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向御书房走去。第二天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议论,两人都放下心来。
新年第一天拜年是历代相传的风俗,想到一大早就会有人上门,天萌萌亮,叶孤帆就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因纵欲而略微酸痛的腰,帮李浩然掖好被角,就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前脚进门没多久,戴长安一家就热热闹闹地来了,接叶孤帆来的厚厚的红包后,又带着宝贝儿子欢欢喜喜地到别家敲诈去了,接着又来了些认识不认识的官员们,叶孤帆都客客气气地迎来送往。可令人吃惊的是,李欣然也来了,按职位来说,就是叶孤帆去给他拜年也不为过,叶孤帆心里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他迎进门。
李欣然也不客气,不等人招呼自顾自地绕着叶府转了圈,嘴里连声道:“不错,挺气派。”
接着就叫人拿过两个盒子说是送给叶孤帆的礼物。
叶孤帆打开一看是冰山雪莲和千年人参,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忙推回去,道:“太贵重了,孤帆怎么敢接受。”
“叶大人客气了,说起来你还算我半个师傅呢。”
“王爷言重了,孤帆怎敢当?”
李欣然忽然站起来握着他的手道:“孤帆哥,几年不见,你对我越来越见外了。”
叶孤帆见他态度诚恳,眼眶微红,满脸委屈,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顿时心软了,吩咐绿珠将礼物收好,口气温和:“王爷这些年在封地过得可好?”
“还好,只是想念孤帆哥。”李欣然红着脸道,看上去更向一个别扭的孩子。
叶孤帆不由呵呵笑道:“我也想念你呢,你看几年不见,更加俊朗了。”
“真得?”李欣然忽然睁大了眼睛扑到了他的怀里,叶孤帆一惊,想推开,犹豫了一会还是抚上了头。
自此,李欣然每次回京都成了叶府的常客。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一晃六年过去了。叶孤帆任九门提督一职,保护着京师的安全。六年来,朝庭上下一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李浩然和叶孤帆的小日子也从原来的浓情蜜意转为平淡温馨,只是李欣然看叶孤帆的眼光越来越灼热,害得叶孤帆每每避之不及。
快到中秋了,按列李欣然又要回京,叶孤帆想来就有点头痛,又不好对李浩然说,生怕惹怒了他给李欣然带来无妄之灾,正当他忧思满腹的时候,觉得身上一热,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就听到一个声音:“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中秋快到了,一些番王要进京,思量着怎么加坚京师的警戒。”叶孤帆急忙掩饰。
“你呀,就知道瞎操心,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不就行来。”李浩然嗔怪道。
叶孤帆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浩然,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脸还是那么英俊不凡,那双眼睛还是叫自己心动不已,不由环住他轻轻地啄了啄了那两辨唇。
李浩然不由低笑道:“帆,你今天怎么了,我的脸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的人。”叶孤帆脱口而出。
李浩然笑得更开心了:“你这是夸你还是夸我?”
“当然是夸我了,你的容貌是你不能做主的,可是爱你却只能由我作主!”说完脸一红,快步走出房去。
李浩然看着他的背影从心底笑出来,帆,我也爱你,爱到骨子里。
叶孤帆对属下交待好城防事宜后,信步往家走去,路边偶尔生着几棵桂树,浓浓的桂花香随风飘散,他记得上次李浩然说今年状元楼做的桂花糕味道不错,于是顺便买了一包,想晚上带给他吃。
上了楼,要了一杯清茶,坐在桌边等着小二去取桂花糕,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叶孤帆站起身相躲却已经来不及,李欣然手持折扇,满脸笑容地和几个世家公子有说有笑的上了楼,看到他先是一愣,接着不理身边的那些人径直向他走来,和他一起的几个人自己找位置坐了。
李欣然看着叶孤帆欲站不站,欲坐不坐,神气不定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了解,笑道:“孤帆哥,你这是在坐什么?”
“练功。”叶孤帆知道走不了了,索性坐下,没好气地道。
“哦,这样也可以练功啊,什么时候教教我?”李欣然一脸的好奇,心底却笑翻了天。
叶孤帆暗骂,小狐狸!不再理他,这时小二拿着桂花糕过来:“这位爷,您要的桂花糕好了。”
叶孤帆付了银子,起身就要走,却被李欣然一把拉住:“孤帆哥,你都没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孤帆无奈,只好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欣然倒回答得老实:“昨晚到家,今天一早就去找你,谁知你不在家,就出来游玩,刚来这里就碰到,我们正是有缘啊。”一派天真的样子。
其实这京城能有多大,只要生活在这里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若说这就是缘分的话,和状元楼的的小二缘分倒厚了去了,叶孤帆苦笑着应付道:“是挺有缘的。”
“既然这么有缘,小酌几壶,如何?”李欣然一副纠缠到底的样子。
叶孤帆看看手中的桂花糕,推脱到:“我还有事,下次吧。”
李欣然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眼泪汪汪得道:“孤帆哥,你不想见我吗?”
叶孤帆实在看不了他一副装可怜的样子,忙道:“好,就饮几杯。”
“小二,有没有包间?”李欣然忽然唤道。
”有,这边请。”
被李欣然连拉带扯得推进包间,叶孤帆哭笑不得,这个李欣然真是越来越胡闹了,看来真到了该教训教训他的时候了。
20.莹山
看着满桌子的菜,叶孤帆没有半点食欲,对李欣然从刚相遇时的同情到后来的疼爱纵容,都是把他当作弟弟来对待的,至于李欣然这几年的纠缠不休是叶孤帆始料未及的,他曾经明里暗里无数次提醒过李欣然那是不可能的,可如石沉大海,竟无一点回应。
不同于刚才的喋喋不休,进包间后,李欣然没说一句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叶孤帆,眼里写满了崇拜和渴望。
叶孤帆有点不知所措,只是默默得喝着酒。忽然李欣然抓起叶孤帆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放在唇边,接着含住修长白皙的手指吮吸着,叶孤帆登时大怒,一把将他甩开,就往门外走。
李欣然却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叶孤帆无处用力一时也挣脱不开,就听李欣然哽咽着道:“孤帆哥,我爱你,你知道吗?”
叶孤帆不语。
李欣然继续道:“我知道你明白的,可是你为什么拒绝我?自从你第一次抱我上树,送我回宫,我就已经爱上了你,这么多年来,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你,以前我小,没能力,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是大人了,孤帆哥,你就答应我吧,我会对你很好。”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是因为他吗?”
“谁,你知道什么?”叶孤帆惊道。
“那年除夕我都看到了,你坐在他腿上,喂他喝酒,你的神情是那么美,那么柔和,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那样对我?”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是的,我爱皇上,也只爱他,心里再容不下别人,欣然你不要这样,肯定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去做事了。”
“不,不,没有人会比你更好了,这一生我只要你。”李欣然象疯了一样狂喊起来。
叶孤帆乘机掰开他的手,见他又扑了过来,想都没想一掌打在他脸上,这一掌虽然不甚用力,可是李欣然一时备竟跌倒在地,声音凄凉:“你,你打我。”
叶孤帆也楞了,看着李欣然逐渐肿起来的脸,怔怔无言,转身就要离去,没想到李欣然却说了一句:“你的桂花糕!”
叶孤帆滞了一下,返回来拿了桂花糕头也不回地走了,李欣然看着叶孤帆绝决的背影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
叶孤帆心里乱哄哄的,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另李欣然忘情的办法,不知不觉回到了叶府,就看到李浩然在厅上等他,心中一酸,刚才的茫然和无助全部涌上心头,跌跌撞撞地闯向李浩然扑去,以寻求温暖、抚慰和依靠。
李浩然看他这种软弱无力的样子,知道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笑着将他拥进怀里,也不说话,等待着他平息下来,见他手中还拎着桂花糕,知道为自己所买,于是接过来,打开包装,拈了一块,放到嘴里。
叶孤帆静静地倚在李浩然的胸前,烦乱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他贪婪地吸着李浩然身上散发的独特清香,紧紧地贴着那能给他带来安宁、平静的温暖胸膛,享受着爱人给予的安详和快乐。忽然环着自己的手擅抖起来,紧靠的胸膛也有些僵硬,叶孤帆诧异地仰起头,就看到李浩然面色苍白,牙关紧咬,一丝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不由惊叫:“然儿,你怎么了?”
李浩然仍然撑着,艰难地对他笑笑:“我,我没事,就,就是有点,有点肚子疼。”说完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叶孤帆忙把他抱起来,看到桌子上摊开的桂花糕,顿生疑惑,叫人拿银针一试,果然有毒,咬着牙大叫一声:“李欣然!”
就听到李欣然特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孤帆哥刚刚分手,就想念欣然了,我开心得紧呢。”
叶孤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冷冷地道:“你在这桂花糕里放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五日断肠散罢了。”李浩然说得云清风淡。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皇兄。”
“还不是因为你,我本想是准备给你的,谁知皇兄对你情深义重,自己吃了去,又怎么能怪我呢。”李浩然看着叶孤帆,依旧是一派的淡定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