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皇兄从小在一起长大,母后平时对我们都很好,可是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我不论做错什么,母后都不会责怪,而皇兄就不一样了。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母后就会不理他,会把他关到黑屋子里去面壁,并且不给饭吃。每次出来后他就会瘦掉一圈,我上去拉着他的手,他只是笑,我问他怕不怕,他说不怕,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抖。尽管如此,皇兄对母后很好,不遗余力的满足母后的一切要求,母后看他越来越懂事,也就不再罚他了。我知道,皇兄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很坚强,有的时候也很冷酷,可他的心是很软的,很脆的。”说起了往事,淡月的眼睛有些深隧。
想到那个在黑屋子里缩成一团的小李浩然,叶孤帆的心忽然被揪得生疼,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温暖一番。
第二天叶孤帆就去上朝了,远远地看着龙椅上的李浩然,觉得他瘦了,虽然依然是那么俊朗,但是怎么高贵威严的面孔上罩着淡淡的薄愁?叶孤帆的心又痛了。
李浩然看到叶孤帆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毫无表情的脸上飞快的绽出几朵笑,叶孤帆霎那间失去了魂魄,只呆呆地看着李浩然,真到散朝还没回过神来,只记得临退朝时,李浩然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半是邀请,半是埋怨。叶孤帆本能得想跟上去,却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小别重逢,晚上时机最好。
叶孤帆带着浑身滚烫难以平复的身心回到了家中,就看到一个少年飞也似的扑到他怀中。
“欣王爷,你怎么来了?”叶孤帆有点吃惊,太后对他一向管束很严。
“我今天满十五了,有了自己的欣王府。”少年有几分兴奋,有几分羞涩。
“那就恭喜欣王爷了。”叶孤帆牵着李欣然坐下。
“孤帆哥,我想学武功,你能不能教我?”李欣然仰起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其实,你身边高手也不少的。”叶孤帆是个自在人,不想因为什么栓住自己。
“我想孤帆哥教我!”李欣然可怜兮兮。
“那,好吧,有空的话,就教你,不过你也可以跟别人学。”
“好,一言为定!”李欣然雀跃不已。
“听说你前两天受伤了?”李欣然忽然想到此行的目的。
“没事了,你看到现在不是很好吗?”
看到叶孤帆身上仍然泛红的鞭痕,阴翳目光在李欣然眼中一闪而过。
好不容易打发了李欣然,叶孤帆派人找来了在他的百般威吓下才搬走的淡月,到底于理不合嘛,想来淡月和戴长安应该是明白的。
“怎么一天不见就想我了?”淡月带着狡黠的笑。
“月月啊,帮大哥一个忙。”叶孤帆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烫。
看着扭捏的叶孤帆,淡月失笑:“是不是想叫我传话啊?”
“不是,我今晚想进宫。”叶孤帆轻声道,五个手指不停地轮流敲着桌子,有几分紧张,有几分热切,他也没不是没试过私闯皇宫,可是皇宫的戒备太森严了,每次进去不一会就被发现,根本看不到李浩然,只能另僻奇径。
“哈哈哈”看着叶孤帆现在的样子,淡月忍俊不禁,接着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止了笑,才豪气地道:“大哥,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紧张的时候,没问题这个红娘我做定了。”
叶孤帆也笑了,拍拍淡月的肩:“大哥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月是那么圆,风是那么轻,一身太监服的叶孤帆,压抑着内心的火热跟在淡月身后。
“到了”淡月指指亮着灯的御书房,促狭地笑笑:“快去找你的幸福吧。”
叶孤帆大步走向御书房,守在门口的小德子看到他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拉到一边,刚好一个太监端着茶走过来。
叶孤帆不由分说,接过茶就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李浩然坐在一堆奏折前,并没有想象中的忙碌,而是失神的看着远处,连叶孤帆将茶放在面前都没发现。
“皇上,请喝茶!”李浩然这才缓过神,刚要端起茶就觉得不对,目光移到送茶者的脸,正对上叶孤帆饱含怜惜的宠溺的目光,连忙喝退身边的宫女太监,一把将叶孤帆拉进了杯里。
李浩然深深地看着叶孤帆,两条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叹了口气:“我可拿你怎么办?”
叶孤帆嫣然一笑,笑得风情万种,一双大眼睛含妖含俏,蒙上了一层诱人的水雾:“然儿,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我只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说完又抿抿嘴,那润泽的唇便莫名平添了一抹迷离的魅惑。
9.变故
李浩然只觉得喉咙干渴,血液在身体里疯狂的咆哮,再也无法控制,抱紧他滚落在松软的地毯上,狂风暴雨般的撞击着叶孤帆的身体,好似将这一个多月来的不满、思念、幽怨全部发泄出来。
叶孤帆默默地承受着,过多的痛与甜蜜激得他浑身发颤,最后淹没在欲望的海洋,达到了快乐的巅峰。
“帆,你背上是什么?这么淡!象一只飞鹰?”激情过后,在帮叶孤帆探身子的李浩然突然说道。
“什么飞鹰啊,别吵,叫我睡会。”叶孤帆浑身象散了架一样,疲惫地回答道。
李浩然又拿着红烛仔细地看了会叶孤帆的背,将他抱上软榻,盖了条毯子,自己却披上衣服对着窗外的月亮沉思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孤帆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除了早起上朝外,其它都是快的时光,上午到兵部去报到,下午没事的时候陪李浩然阅奏折,虽然他只是一个陪客,然而对着这样一个绝色的大美人,也只能是一种享受。无聊的时候就去指点一下李欣然和李岚的武功,甚至还可以在皇家猎场骑马捕猎。
然而最让叶孤帆开心的事就是拥着李浩然,赏着明月,饮着美酒,在柔柔的风中写下满苑的温情和旖旎。
时间在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里慢慢地移到了秋天。
已是深秋,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叶孤帆缓缓走进御花园为了避免落下天子好男风和佞臣的名声,他晚上的时候并不时常住在皇宫,偶尔留下也歇在御书房,美其名曰与皇上商讨国家大事。最近几天总觉得李浩然有点心神不宁,李浩然只道他是因为朝庭的琐事太过繁杂而心忧,于是尽可能的温言软语。
今天李浩然的情绪犹为反常,本来约好一起到叶孤帆的府上把酒赏月的,谁知待到月上中天还没看到人影,叶孤帆生怕出什么意外,拿着李浩然特赐的金牌进了皇宫。谁知一向以御书房为据点的李浩然,竟然有心情到御花园去赏景。
想到这里叶孤帆不由一阵气闷,看到到底是皇宫的月亮比自家的好看些。虽然内心不些不满,但是他还是想知道李浩然为什么这么反常,所谓是关心则乱,如今的叶孤帆对这个词深有体会,现在李浩然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他的心。
御花园里落叶飘飘,百花调蔽,李浩然一身青衣,正背对着叶孤帆站在一丛绿竹前,绿竹的边上一片菊花迎风摇曳,显得格外的寂寞和单薄。叶孤帆的心忽然没由来得揪得生疼,这种疼是他以前从没感觉过的,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轻松起来,正想要走过去,忽听得李浩然吟道:“情同竹菊傲”
“意比金石坚”叶孤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李浩然听到后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双臂。叶孤帆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感觉着背上的臂膀越收越紧,怀中人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有一种要被溺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使自己无比的满足,被所爱的人需要,被所爱的人依赖,是每个男人潜伏于最心底处的甜蜜。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浩然松开了手,他捧着叶孤帆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眼角有些湿润,黑而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在如水的月色下显得性感而迷离,还带着无尽的脆弱,温热的呼吸迎面扑来,激起了酥氧的感觉,进而游遍全身。
叶孤帆的热血在霎那间被点燃,倏得抱起李浩然,几个起落就到了御书房,小德子已经习惯了两人的关系,面无表情地,屹然不动地守在门口。
今天的李浩然无比的顺从,柔弱,低低地喘息,柔媚的呻吟,热情的配合,紧紧的缠拥,令叶孤帆年轻的身体热血澎湃,欲罢不能,销魂烁骨。
浓烈的缠绵过过后,叶孤帆看着沉沉入睡的李浩然布,柔情无限,轻轻地吻吻他的唇,也睡了下去。却没发现刚才还在熟睡的李浩然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看着他,有依恋,有不舍,更有无奈。
李浩然动了动,拿开叶孤帆覆在他腰上的手,谁知刚拿开,那手就又缠了过来,反而抱得更紧了,嘴巴还委屈地撇了两撇。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李浩然的心底胀胀地,酸酸地,满是软软的怜惜之情,他轻轻地抚着叶孤帆那张俊俏的脸,嘴边却挂着一抹苦笑,耳边却响起了宰相陈亦之的话:“背上有飞鹰图案的人是前朝余孽的后代,不能留!”
李浩然叹了口气,浩然为什么偏偏是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胡思乱想中,李浩然竟然一夜未眠,这时天已萌萌亮,他摇醒了边上的叶孤帆。
“唔”叶孤帆皱着眉,对打扰他的美梦十分不悦,待看清眼前的人是李浩然后,就笑了,叫了声:“然儿。”
一把将人拉到怀里,使劲吻了起了。
李浩然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奋力推开了他,认真得道:“帆,你爱我吗?”
叶孤帆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李浩然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严肃,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点点头,说:“爱。”
“你信我吗?”
“信”
“如果我做了你使你不高兴的事,你怪我吗?”
“不怪。”
刚刚从梦中醒来,叶孤帆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只有跟着李浩然的问题作出了最本能的回答。直到李浩然穿好朝服,恋恋不舍得看了他一眼离开后,才想起来情况有些不对。李浩然要做什么?什么是另他不高兴的事。
叶孤帆忽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胡乱地穿好衣服回到叶府。
等叶孤帆换好朝服来到金銮殿时,已经散朝了,叶孤帆觉得陆续走出来的大人们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事实也确实如此,那是当宰相大人陈亦之对着他宣旨的时候才知道的。
“兵部侍郎叶孤帆自从上任以来不理政务,玩忽职守……立即割去兵部侍郎一职,遣回原籍,今生不得录用……”当这些话传到叶孤帆的耳中时,他的脑中一片空中,他不明白昨天还抵死缠绵的爱人,为什么今天就要将自己赶自己离开京城。
“叶大人接旨啊。”由于长时间得不到叶孤帆的回应,陈亦之的口气中带着几丝不耐。
陈亦之是李浩然的外祖父,当年自己的女儿去世后,只留下过续给太后的李浩然,为了保住女儿的这点骨血,他忍辱负重,筹算谋划,讨好太后,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终于辅佐李浩然登上了皇位,也保住了陈家的荣华富贵。无疑,陈亦之是有能力,对李浩然也可谓忠心,当然也不能容忍有人破坏皇上的清益。
此时的陈亦之看着眼前仍中失神中的叶孤帆微微有些遗憾,对于叶孤帆的能力他是肯定的,手段也堪称圆滑,至少在他做兵部侍郎这几个月来,虽说偶尔迟到,其它方面做的还不错,人际关系处理得也还行,只是和皇上的关系也未免太密切了些。这是不允许的,他必须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把这个萌芽掐死在胎中。
叶孤帆好不容易从震惊中醒来,眼中满是悲痛,忽然想起了早上李浩然对他说的话‘如果我做了你使你不高兴的事,你怪我吗?’,这是有预谋的,他心里叫道。他接过圣旨,飞快地跑到御书房想问个明白,却被告之,皇上不想见他。
他无力的倒在台阶上,望着那个承载着他和李浩然多少欢爱的建筑,满腹沧桑,他想冲进去,可是冲进去又能怎么样,既然那人想叫他走,就走吧,叶孤帆从来是不一个纠缠不断的人。
正当叶孤帆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手臂挽住了他,回过头去,正对上上戴长安关切的目光。
10.离京
叶孤帆看了他一眼,无语地低下头,在戴长安的陪同下跌跌撞撞地走回叶府。
喝了一杯茶后,戴长安望着慢慢平静下来的叶孤帆,有些迟疑地道:“今天陈大人是第七次弹劾你,没想到皇上竟准了。”
戴长安说完后,半晌没听到回音,于是看向叶孤帆,只见他眼神有些呆滞得看着圣旨上清秀的字迹,不知神游何处。
“叶兄,叶兄!”戴长安唤了两声。
叶孤帆终于回过神来,看戴长字的目光有点诧异:“戴兄,你怎么在这儿?”
戴长安满头黑线,不过也不能计较什么,急急忙忙得道:“这事也不能全怪皇上,陈大人参得紧,再说叶兄你的官当得本来就有点吊而锒铛,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不同于刚才的失魂落魄,此时的叶孤帆却出奇地平静:“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君叫臣走呢。别再说不关他的事,如果他不同意,那陈亦之就是再参一千次,一万次,又岂能奈何得了我?”
“这,这……”戴长安被赌得哑口无言,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什么也别说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回江南。”
“马上?这么急?”
“京城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一会儿也不想呆在这里,如今也用不着牵挂什么了,还留在这里闹心嘛?”
戴长安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到淡月急冲冲地跑进来,抓着叶孤帆的手臂晃道:“大哥,怎么回事?皇兄怎么叫你离京?”
叶孤帆面色苍白,惨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皇兄问个明白。”
叶孤帆一把拉住淡月:“算了,既然他不愿意说,去了也只是白跑一趟,别费那个劲。”
淡月想了想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眼眶红红的,有些哽咽地道:“大哥,回去后,自己保重。”
叶孤帆点点头,看了看戴长安忽然笑了:“可惜,我不能喝你们的喜酒了,到时候抱了大胖儿子可别忘记去看我哟。”
淡月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真坏。”余光却偷偷瞟到了戴长安脸上。
叶孤帆看着戴长安白皙的面孔上渐渐升上来一丝赫色,觉得更加有趣,不觉呵呵笑了起来,忽又想到自己将要情断天涯,神色不由黯了下来。
淡月和戴长安看着叶孤帆乍喜乍悲,自然明白他的心情,不敢多言,只好默默地陪着。
叶孤帆的行礼很少,收拾停当后,拿起桌上的圣旨,狠狠地甩在地上,又踏了两脚,人却脱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道明黄,心中满是李浩然的喜,李浩然的怒,李浩然的痴,李浩然的媚,最后是李浩然的决绝,然而刻在心底最深处的却是李浩然深情的眼,缠绵的吻。
为什么,为什么,叶孤帆心里不停地狂吼,手却不停指挥地捏住了圣旨,紧紧地贴在心口。他认得那圣旨上的字是李浩然亲笔所写,这是几个月来他所能留住的李浩然的唯一的东西。他实在不想丢弃这段回忆,只有用这卷明黄来证明,这一切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
告别了戴长安和淡月,叶孤帆一人一骑来到来京城外,望着那高高的城墙,想到初入京时的激情澎湃,再想到如今的落寞,一丝丝苦涩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