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小丁香鱼

“所以说，非公国的商会机构贴的标签更有公信力？” 萨米尔边仔细听，边发出自己的疑问。

“总的来说是这样没错，因为这样的商会很多历史悠久，口碑卓着，广阔的客源。它们往往不会太在意卖方的压力。但是这几年面对国内商会的低廉鉴定价格竞争，他们在公国内的管理人员本就是当地雇佣的，为了盈利，很难保证百分百公正的。”他如数家珍，开始说起各个商会的特点来了。

“萨米尔，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坎蒂丝开始购买大量的履虫、石楠……刚从海中捞起运来的药材活体。萨米尔一边进行辨别，挑出其中鱼目混珠的。一边用纸笔列成清单，再在交给她连箱子收入魔法空间道具中去。

格鲁恩边看边在心里嘀咕，“乖乖，没看出来，这到是个大主顾呀，还是个使用魔法空间的魔法师。那个小的，眼睛也够毒辣的。刚刚我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多呀。”

15.入学

“我要的东西已经采购得差不多了，洛克公省那边已经给我回复了。她对我的申请还是很满意的，希望我尽快过去给她帮忙。大概明天我就出发了。工钱给你，我跟格鲁恩说了你准备要在这入学的事情，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恭喜你了，” 萨米尔是十分真心的祝福，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地位很高，对待一般平民往往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少有像她一样热情洋溢地对待周围的每个人。很多人都被她身上的温暖所吸引。

“等有机会我们再联络，你出师的时候可以去找我玩。这是我的联络标记，你只要去药剂师协会通过联络处就可以传信给我。”她还掏出几个魔法护具，即使是没有魔力的人也能够使用的，“这些护具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了，给你好了。”

“谢谢，”他没有矫情地推拒，“我会努力学习的，等你拿到初级药剂师的资格的时候，可以继续雇佣我，我会更出色的。”

“好的，你一定孤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那个家伙还有半个月才能解开咒语。你赶紧通过入学考试，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恩，好的。”不长时间的相处，却又在刚刚熟悉的时候分开了，那股孤寂之感又一次缠绕他的全身。可惜，这就是生活，没有谁会停留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格鲁恩不愧是三星级的导游，第二天就把都城适合萨米尔的学校资料带来了，并加上细致的解说，还建议他退掉客栈，去找个民宿，价格更为低廉，适合长期居住，因为都城的校舍并不多，很多人选择的是外宿。

在询问了各个学校的基本情况，和入学条件之后，他基本锁定了卡嘉药剂师学院。这所学院在公国排名并不靠前，但是却有一个最大的图书馆；学费适中，每年1000平卡；学生多为平民阶级；每半年有一次招录，而且为入学的第一名提供学费全免的待遇。招录的考试程序十分清晰，而且全程公开，十分透明。

“我打算去卡嘉药剂师学院看看，你看现在行么？”

“行，我带您去。如果您打算参加5天后的考试，可以把入境许可和身份证明一起带去，正好报个名，如果是境外身份要多花费一天时间来核实。”

卡嘉药剂师学院坐落在都城市区一个僻静的巷子里，青藤爬满了学校门口的牌子，如果不注意看，可能还发现不了。一圈巨大的球型建筑中央是一个高耸入天的多边形建筑。两者有圆柱形通道相连，连成一体。

“中间就是公国最大的图书馆，据说有100层。它的藏书很多是学院的创立者和校友捐赠的。如果是校外人士借阅还要付一笔费用。旁边的建筑是各个科院和年级的教室。”格鲁恩很内行地介绍着。

16.神棍

顺利报名之后，萨米尔找了个小民宿住下，虽然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但是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但是很便宜，20天只要一个平卡。波菲尔被放在床里面，自己就睡在他旁边。向格鲁恩询问了附近的旧书店后，他开始专心准备考试，甚至无暇顾及做饭了。波菲尔在每天啃着对方从市场卖来的廉价又难吃的套餐，开始万分怀念以前他做的美味素食了。

学院入学考试很简单，第一关是笔试，考一些基本文字常识；第二关是实际应用，面试官准备数十种常用药材，辨认出其中几种即可过关；最后一关是面试官对考生提几个简单的问题，比如为什么相当药剂师之类，多半走个过场而已。

在他的充分准备下，不仅顺利地通过了考试，还拿到了第一，一个月后就可以进入学院的药剂学院的一年级进行学习了。为了表示庆祝，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邀请了在公国里唯一认识的格鲁恩。

“为了萨米尔的新生活干杯——”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下，波菲尔用嘴叼着一个木制的大杯。

“你能动了？”他很奇怪，不是还有几天吗？

“只是躯干的部分，手脚还动不了。”他轻松地只靠腰部力量，完成了弯腰抬头啃食的动作，好象上辈子就是个四脚着地，靠脖子以上部分吃饭的动物似的。根本没在意两人越来越奇怪的目光。

“他是中了魔法只是对身体有影响？对脑子没大碍吧……”要有多不要脸才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干呀，萨米尔又不是没给他饭吃。格鲁恩作为导游，也算见多识广，此时汗水也偷偷地从背后面流下来了。

“不知道，我怀疑我以前按正常人食量给他吃饭是错的。”他做的加买的一整桌菜，足够三个成年大汉吃两顿都有余了，但是面前的人居然在眨眼功夫已经扫荡了大半。

“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萨米尔觉得他光看着这一幕就饱了。

“好。”格鲁恩内心举双手赞同。两人也没理会某个专注的某人，悄悄地出门了。

两人找了个小酒馆，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叫了几个菜。

“那里怎么人这么多？”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广场，经常有些活动，但是几乎全街的人都往那聚集就很不寻常了。萨米尔还看到大量的烟火。

“今天日孚国的神官西斯？罗拉在广场举行盛大的祈福仪式。很多民众都跑过去给它捧场了。”

“‘它’？”难道神官不是人么？

“西斯？罗拉，在几年前出现在日孚国，自称是神的遗族，寿命已经超过1000岁，十分喜爱芬芳的香气，每年要用掉大量的香料和鲜花。据说无人知道此人的真实性别，实力无人能及。在我看来不过是不过是个实力较强的神棍罢了。”

“你见过这个人？”不然怎么这么肯定。

“我曾经为这个人准备来自千里之外的雪山上的冰泉水，落金大师专门打制的饰品……它的长相美的的确超越了性别。但是，神族消失了已经近几千年的时光，只是存在于传说中。而且根据典籍，神族可以永生不死，创造生命，操纵时空。就说第一点，它如果1000多岁了，那之前为什么不出现呢？它也从没有展现过‘神’的能力。”

17.调查

距离波菲尔留下一张“萨米尔小鬼，谢谢你一个月的照顾，我先走了。等你变成美人的时候我们会再相见。”字条后消失，已经一年多的时间。

萨米尔每天的生活就是学院上课——做兼职——回家阅读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日子很平淡，每天从书籍中获得的知识带给他的却是无限的惊喜和满足。他时不时萌生了——就这样定居在平斯公国也不错的念头。

在学院里，他是有名的隐形人。除了上课，只能在图书馆里找到他。在入学之初，他就罗列了从浅到深的关于药剂师所涉及的一长串书单，包括各种常用药材的图鉴和药性详细说明，在大陆上的分布，各种药剂的流派和配方理论……并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需要，每周阅读一本游记实事类的东西。导师们对这个勤奋的孩子也颇有好感，药剂师是一份枯燥的工作，只有有恒心的人才能把它坚持下去，而萨米尔无疑正具备了这种品质。他们往往也很乐意给他提些好的建议。又有每天睡觉时间很短的优势，他在学识方面的进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一点也不错。尽管在动手方面他还欠缺经验，但是一些常用的药剂的配制已经难不倒他了。

这天，他在尝试他的新能力——体察药物的配方比例。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辨别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可能是知识增长的缘故，他开始能通过品尝，辨别一些基础药剂的各种药材的比例。基本上如果他亲自做过，即使不记得当初的配方，也能立即分辨出哪种药材占了其中几分；若是更复杂的没做过的药剂，不超过十种，他也可以很快地分辨。

“番花五分，蛇草两分半，桑子一分，鹃甲半分、禄膝和瓢藤各半分。” 萨米尔穿着最便宜的粗布开领长袍。身体在卡嘉学院免费提供的丰富食物的喂养下，已经比去年高了半个头，皮肤白皙中带着淡淡的粉色。银发依然有些杂乱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被发带系在脑后。因为经常搬运大量的药材，他的身体显得匀称有力，隐隐已现肌肉的轮廓。少年的脸庞变得更为俊美，带着一种沉静的感觉。

“你又在摆弄你那些花花草草了，” 格鲁恩推门而入，他倒是很喜欢来找萨米尔，因为自己不会作饭，而他做的饭很好吃，“你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

“比如象你一样搞些危险的‘副业’？我还是更喜欢安稳的生活。” 萨米尔放下手中的药剂，给对方拉了张椅子。

“我就是兼职卖卖小道情报，哪有什么危险的？”他两脚一伸，趴的坐下了，好象全身骨头都软了一样。“不过最近我接到一个单子，倒真有些棘手。是关于日孚国的幸帮商行的。”

“幸帮商行在大陆上都是很有名气的，它的买卖涉及能源、魔法器具、科学研究等多方面，在公国有4个研究院，60个分部，是不少权贵巴结的对象，而且它在公国已经驻扎了33年，不知道累积了多少人脉，你真打算跟它过不去？”

“我委托人的一个亲戚，几年前在幸帮商行的一个生产矿石能源聚合体的分部工作。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商行很突然地停止了这个分部的项目，人员全部辞退，生产的厂房也清理一空。那个人亲戚最近被发现患上了一种全身疼痛的怪病。而停止项目前，曾有商会的鉴定机构去过那里。委托人怀疑他的病和幸帮商行有关。”

“你有见过委托人的亲戚么，他是否咳嗽、呼吸不畅，带有泡沫血色痰、尿液不正常这些症状？”他手拖在下巴处思考着，这个症状怎么和前世的某些重金属中毒的症状很类似。

“对，都有，你怎么知道？”药剂师和医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连看病都会！

“我估计那个人的病真的和幸帮商行有关。不过你说连房子也清理了，那幸帮商行内部很可能不会留有什么证据了。而每个商会鉴定机构对他们的检测结果都有备案，所以你要调查这件事情，只能从商会鉴定机构记录入手了。”他开始有不妙的预感。

“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因为受害者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我们不能让那些受苦的人继续被折磨，” 格鲁恩坚定地握住萨米尔的手，“你一定要帮我，这关系到我的良心。”

萨米尔已经意识到，不管调查结果如何，他平静的生活很快要长翅膀飞掉了

18.混入

冒充工作人员混进去？那至少得偷个辨认标识，但是他们的资料库是在实验室里，混进去不被认出不太可能。被捉到就是商业间谍罪。

每年商会鉴定机构都必须被公国机关例行审核一次，如果把公国下派的工作人员替换掉，他们想查什么不行。比第一个方法罪名更大，袭击公国官员加诈骗罪。

……

萨米尔边用笔写出可行性计划，一边用笔划掉，头痛已经快要炸掉了。从上辈子起他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为什么现在要想着怎么在律法惩罚最小的情况下，去实施一个触犯律法的行为？也许做药剂师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他是一个武士，是不是把人都砍了来达成目的就比较可行。而不是枯坐在这里已经一整天了，却还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方法。

“萨米尔，我已经查到了，是风华商会鉴定机构。他们在4年前的5月有接到幸帮商行能源分部的一单生意。而这个分部确实是在那之后辞退了那个厂房的所有员工，还清理干净了里面所有东西。然后又请风华商会鉴定机构再去了一次。”

“你从哪查到的？”这个应该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吧。

“这你就别管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混进去的最好办法。风华商会鉴定机构只是公国的一个小公司，规模很小，他们每天晚上只雇佣了一个老头值班，只要把他搞定了，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想查什么不行？”

“你确定没有魔法监视器？”

“我已经去探过几次底了，那个商会鉴定机构的主人绝对是个抠门的，不要说魔法监视器了，就是实验室常用的喷水植物，都没舍得安装。”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萨米尔开始准备一些不容易留下痕迹，使人昏迷的药物。十指迅速地从自己在民宿的实验支架上取下5、6个瓶子，熟练地混合成一瓶。

“这两天，我先确定一下他们这两天有没有大型活动和加班计划。” 格鲁恩仿佛全身燃起了火焰，全身都是干劲。而萨米尔开始捂头，这是啥，这就是个不考虑任何后果的愤青，他得先把自己身上的那点家当全转移到国外去吧。

是夜，两人小心地掩好行迹，往值班的老头那附近喷上昏睡药剂。不久，就听见老头的鼾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用老头的辨认标识，按着地图走到了资料室，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查找起资料来。

萨米尔是按照月份翻阅着资料，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刚抬头准备跟格鲁恩说道，就发现他看着手上的一大叠资料，咬着的双唇几乎要流出血来，双手都是颤抖的，“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是满满的不甘和怨恨。

19.出逃

萨米尔怎么也没预料到一家小小的商会鉴定机构居然也有怎么多耸动的记录。如果是更大的商会鉴定机构岂不是……他没敢往下深想。

公国的某个项目验收，目的是为了下游农田灌溉不再被上游魔卉种植所产生的毒素所侵扰。可惜效果甚微，于是对方决定废弃这份记录。

某大型商行将浓稠如膏状的废弃品直接抛入朵硼河，因为成分太过复杂，还把魔法分析仪器弄坏了。而朵硼河是沿岸很多城市的饮水河。连魔法仪器都不能被接受的河水就这么不知不觉被人体接受了。

……

“我要都带出去，这些资料不该堆在暗无天日的资料室里，让民众蒙在鼓里，而应该大白天下。” 格鲁恩身上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

如果他们不是在偷东西，也许他会感觉更理直气壮一点，“如果拿走一份记录，基本不会被发现，但是你拿走这一叠肯定会被发现的。而且这不过是冰山的一角，其他更大的商会肯定有更多的这样的记录，你就算揭开了这一部分，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萨米尔试图劝阻他。

“如果谁都想着太难了什么都不做，那真相只会被永远地埋没。我只要尽力做我能做的，无愧于我的心。那真相总有被揭露的一天。”

很正面，很鼓动人心。问题是我不想干这个，我对当揭露某些黑暗面的国民记者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的学业只完成了一年半呀。萨米尔心中在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