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与美人鱼——残焱

「李探长眉头一皱，案情发展不单纯。」

「啊？」

耳边响起了欢快的音调，景昕沉溺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楚。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命运的纠葛，还是爱恨情仇和金钱权力的纠缠呢？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繁秀摇头晃脑地说出了这些话。

景昕依旧摸不着头绪，不了解繁秀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你在说什么？」

「电视上面说的，跟你现在的情况很像。」

繁秀伸出食指比了比电视。

景昕朝着繁秀所比的方向看去，电视萤幕上面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正在殴打浓妆艳抹的女人，然后旁边斗大的标题写着「蓝X蜘蛛

网」。

这什么跟什么啊……景昕想也不想地就把电视给转掉。

而在转台之后发觉他想要看的电视节目也已经结束了。

「欸！我正在看耶！」繁秀马上就抗议。

看来是繁秀在发觉了他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面后，就自作主张的转台了。

不是说繁秀很害羞，平常不怎么会跟陌生人说话的吗？这么不怕生又自来熟哪里是怕生了？景昕开始对医生的话产生质疑。

看了看时钟，景昕将电视给关闭，完全没有把繁秀的抗议给放在心上。

「繁秀，你晚餐有想要吃什么吗？」

说这话的同时，景昕同时想着住家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在将繁秀给接过来的同时，警方也在他家周围布下了警力，若是Anti-Christ出现了的话可以马上逮捕他。

而为了方便，所以太狭小太显眼跟人太多的地方绝对不能去……这个样子扣下来的话，好像也只有几个地方可以让他挑选了。

「粥、面、饭选一个？」

「有炸鸡吗？」

擅作主张地拿过遥控器转开电视后，繁秀指着那上面的广告说着。

画面除了摆放了很漂亮的速食餐点外，还有「敌视你」最近刚在各大电影院上映的卡通电影的各式玩具公仔。

看着繁秀眼中那显而易见的期盼，景昕打消了原本要去附近快餐店用餐的念头，转而拨起了电视上的外送电话。

第6章

就跟有教养的女孩子一样啊……

看着繁秀秀气的吃着东西的样子，景昕不由得出神的想着。

其实不是看过他的身分资料了解他真实的性别的话，景昕敢保证没人会相信繁秀其实是个男性的事实。

不过就景昕的观点来看，繁秀这个样子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虽然说他的确也是未成年，可是繁秀不管是说话还是其他的喜好跟反应，都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儿童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病」还是其他像是故意装可爱的因素，繁秀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人家智能低下的人。

说到这个，景昕看着繁秀的裙子，皱起了眉头。

「繁秀。」

「嗯？」

正在专心进食的繁秀停下了动作，大大的眼睛直盯着景昕看。

「你的衣服，是谁帮你买的？」

「叔叔帮我买的。」

「……哪里来的叔叔？」那个叔叔一定是变态。

景昕心里面马上就把那个不知名的人给上了标记。

可下一秒，景昕又马上在心里面对那个素面蒙面却被他给贴标签的人说对不起。

「他说他是信托管理人，然后每次他来看我，我把我想要的衣服样式跟他说，他就会替我买过来。」

繁秀说着，拿起饮料小口的喝着。

……感情这人是女装癖？

「繁秀，你是男生没错吧？」

「我是啊！」

「你知道你穿的是裙子？」

「我知道。」

「裙子是女生穿的吧？」

「为什么男生不能穿裙子呢？」

繁秀不解地反问。

景昕无言以对。

「繁秀，男生穿裙子很奇怪。」

「我穿起来很奇怪吗？」

繁秀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可是……

「衣服本来就是要给人穿的，只要我穿得好看那不就得了吗？」

繁秀理所当然地说着，景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

其实人穿衣服一开始就是为了要羞耻心的萌生以及保暖而拿来遮蔽身体的功能而产生的行为，布料本身也没有分公的母的，而现

在很多女性为了时尚美观等等的理由也开始穿起了西装，然后苏格兰当地的传统服饰男生也是穿裙子的，电视新闻上的时装周报

导也可以看到一堆穿着裙子的男性。

可那个是外国，然后他们现在正待在台湾，在台湾你一个男人穿裙子若不是特殊场合就是被整，也没看到哪个女装癖穿着洋装出

门的，又不是疯子。

可是疯子……景昕看着繁秀，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人真的是从精神病院给接出来的。

不过一个疯子有办法说出这么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回答？

「鸽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吗？」

吃掉了属于自己的餐点后，繁秀开口问着。

「啊？」

「就是美人鱼公主，有着鱼尾巴，被王子给抛弃了之后就会变成泡沫的人鱼公主。」

繁秀凑近了景昕说着，后者可以清楚地看到前者纤长浓密的睫毛跟一点缺陷也没有的完美肌肤。

景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凑近自己搞得这么神秘兮兮是要做什么。

「鸽子你不相信。」繁秀扁着嘴，倏地站了起来。「鸽子最讨厌了。」

说着就「咚、咚、咚」的用力跑回自己的房间。

景昕坐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繁秀怎么突然生气跑掉。

他站起来，将餐桌上的纸袋纸盒给稍微的做个整理。

景昕有着不错的家教，有些轻微的洁癖，看到脏掉了的东西会自己动手去清理。

就在他把垃圾给分类的时候，家里的子母电话机响了起来。

景昕拿起了离他最近的子机。「喂？」

「江警官，出事情了。」

第7章

每个跟景昕相处过的人，都会说他是个温和却又不失原则的好人。

长相好、学历高、工作又稳定，有房子（父母买的）有车子（父母买的）有金子，差妻子儿子就五子登科。

可是这个样子的景昕，却老是被发好人卡。

每个女孩子若不是说自己配不上他，要不然就是从来没把他给当对象过。

所以自从大学毕业跟女朋友分手后，景昕就一直是单身。

不过因为景昕这几年工作也忙得要死，除了每个月固定会跟好友郑元麟一起出去喝酒以外，回到家也没其他娱乐，洗过澡后倒头

就睡。

可是现在他的生活之中，多了一个叫于繁秀的少年。

虽然是男生，可是却喜欢穿女装，要是说这个人穿起来很奇怪那他还有话说，偏偏这个人还穿得很好看，害他想要反驳都觉得无

力。

不过其实他穿什么衣服他也没权力管就是了，就当作是家里面多了个「美女」看就好了，江景昕这个样子想着，可是他之后就发

现他真的好傻好天真。

不管是带着繁秀到巷子口去买饭来吃，还是为了生活所需跑到住家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东西，都会遇到认识的人用一种故作暧昧的

眼光看着。

「江警官交女朋友了？」、「江警官这你女朋友？这还未成年吧？」……诸如此类的玩笑话就从认识的人们口中说出来。

景昕就一个一个慢慢解释，可每个人都是那种「唉唷！再装就不像了」的态度，过两天后他也懒得解释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就

随他们说去，反正他不痛不痒。

只是他回家之后来特地再出一趟门跑到成衣店去买了一些适合繁秀身形的男装。

而他刚回家，就看到繁秀在拼拼图。

繁秀拼拼图很奇怪，他都会把拼图给剪成不同的形状，然后再把拼图碎片给贴上一块大木板上──这个木板是繁秀的「行李」之

一，景昕有想要去看过，可繁秀一注意到景昕接近就抱着自己的木板「咚咚咚」的跑回房间。

他那种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引起不了景昕的注意力，所以景昕到现在也还搞不清楚繁秀到底是在做啥就是了。

「鸽子，你真的不相信美人鱼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

景昕放下袋子之后，走到繁秀旁边蹲下。

时近夏日，正午的太阳之毒辣，连在室内都觉得受不了。

于是景昕在蹲下的时候还顺手把冷气给打开。

「你不相信吗？」

「我没有说不相信，只是我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

「如果你相信的话，那就不可以抛弃我，美人鱼只要一被人给抛弃就会变成泡沫消失。」

繁秀很认真的说着，景昕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繁秀只是他的保护对象，Anti-Christ抓到之后他也要回到疗养院去。

景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买了些衣服回来，你去试穿看看能不能穿。」

景昕把沙发上的袋子给拿下来，递到繁秀面前。

「不要。」

繁秀看了眼之后，就把地上的毯子连同拼图一起包起来像个圣诞老公公的布袋一样，之后「咚咚咚」的跑回房间去躲起来。

景昕看着手中的衣物，无奈。

第8章

陈博德自杀了。

死掉一个人不算什么，这个世界每分钟都会因为生病老化或者是其他因素而死亡。

可死掉的陈博德，却是个警察，正确来说是负责追缉Anti-Christ的警察。

平时没有不良嗜好，有妻有子工作职位也高，有着虔诚良好的宗教信仰，最近也没有跟人吵架，实在是没有理由自杀。

重点是自杀的时间点也很奇怪。

景昕的工作并不是负责追查人犯，而是保护证人，于是关于这个案子的检验报告也是等到过了三天之后才送到他手中。

他翻阅着手中的报告，那上面写着陈博德是自焚死亡的，而死亡的时候他还自己架设了一台DV在他前面拍摄着。

镜头前面的陈博德，脸色苍白没有表情，他先是拿了汽油浇到了身上，再用警用手铐把自己的双手给铐起，接着拿起打火机，点

燃自己的衣服。

火纹咬上了皮肤，陈博德痛苦的开始在地上打滚着，录像之中充斥着低哑痛苦的吼声。

有些看不下这种情景，景昕把DVD播放器给按下了暂停。

自杀的动机是什么？既然要自杀了，为什么要架了台DV拍呢？

警察跟检方不同的是，前者抓犯人，后者抓真相。

景昕皱着眉头把手里摊着的报告给阖起，没有预兆、没有动机，为什么他要自杀这没有半个人知道。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已经烧焦了的尸体上也没有任何的外伤痕迹，录影的画面也给专家鉴定过，是真实的画面。

追查这案子还是得从这陈博德平时的交友状况了解起啊！

景昕抓抓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不是汤川学更不是柯南，这些推理啥的实在不是他的专长。

不过最近出门也真的要小心就是了。

「哈啾。」

景昕打了个喷嚏，最近他有些小感冒，鼻塞得厉害，还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水。

空调调得有些强了，景昕揉了揉鼻子，思忖着晚点要去买个口罩来戴着，传染给繁秀就不好了。

他看向旁边，他家的客厅很大，可以让一个成年人滚来滚去不成问题。

繁秀玩拼图玩累了，就躺在景昕替他准备毯子上睡着，胸膛小幅度的起伏着，睡得非常熟。

他刚才看陈博德的自杀录像的时候，那声音那么凄厉也没能把繁秀给吵醒。

看着繁秀不经意露出来的白皙腹部，景昕站了起来，走回房间去。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条凉被。

景昕动作轻柔的把凉被给盖到繁秀身上，可是他才刚动作，繁秀就睁开了眼睛。

繁秀的眼睛很大很干净，颜色是琥珀色的，感觉很像只小动物一样。

要是他年轻的时候荒唐点，儿子搞不好都跟繁秀一样大了，景昕想。

想一想也觉得有些怪异，景昕就一直盯着繁秀看，看得繁秀有些毛毛的。

「鸽子，你有事情吗？」

「你睡到衣服都跑到肚子上了，我怕你着凉感冒要给你盖被子。」

「喔……啊！色狼！」

繁秀跳了起来，赶紧将已经爬到肚子上的长裙给往下拉。

你是个男生，你有的难道我没有啊……景昕三条斜线，将凉被给放到繁秀旁边。

景昕站起来，关掉电视屏幕，抬脚要离开客厅。

「鸽子，你要去哪里？」

「洗衣服。」

第9章

繁秀看着景昕把一堆衣服给丢进洗衣机中，然后拿着洗衣精的橘色桶子，倒了一瓶盖的洗衣液到里面，之后再把洗衣机的盖子给

盖起来，按下按钮。

机器开始转动，发出了微弱的「嗡嗡」声。

景昕注意到繁秀一直在看他的动作。

「怎么了吗？」

「你在干嘛？」

「我在洗衣服。」

「衣服不是要用手洗吗？为什么要丢到箱子里面呢？」

「这不是箱子，是洗衣机。」

景昕耐心的解释着。

他有些惊讶繁秀竟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可转念一想，繁秀长年待在疗养院，不知道洗衣机也是在合理范围内的事情。

景昕把手给擦乾，摸了摸繁秀的头后，就又走回客厅。

繁秀跟了过去。

人一旦忙碌久了，闲下来之后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景昕坐下来打开电视，繁秀紧挨着他坐到沙发上。

景昕转到新闻台后，把遥控器放到桌子上，繁秀倾身把遥控器给拿过来，转到了幼幼台。

电视唱起了小美人鱼的主题曲，景昕无奈的看着旁边的繁秀。

怎么他不看电视的时候他不看，他要看电视的时候就要跟他抢？这人是故意的吧！

接着，景昕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问题。

「繁秀，你之前是不是有跟其他警察说，你有看到把疗养院给烧了的凶手的长相？」

「嗯，有。」

「那么你可以跟我说一下那个凶手的长相吗？」

景昕循循善诱的问着。

就如同医生所说的，繁秀其实是个很害羞不会跟陌生人说话的孩子，所以当时繁秀只告诉了医护人员他有看到凶手的长相，至于

凶手长怎样，警方怎么问繁秀就是都不说出口。

于是众人就开始猜测，繁秀是不是说谎，可Anti-Christ的举动也证明了繁秀跟这案子绝对有关系。

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绰号「河豚」的分局长，在听过宗义报告那天他们去接繁秀的情形之后，决定把这个问Anti-Christ长相的

差事交给他。

「知道的话，告诉我好吗？」

「唔……」

繁秀手指抵着唇，像是正在努力的思索着。

景昕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五分钟之后，繁秀扁了扁嘴。

「可是，我想要看卡通。」

繁秀说着，那神情非常的可怜兮兮。

景昕感觉到自己的嘴角都抽蓄了，他伸出手，拿过摇控器把电视给关掉。

「繁秀，乖，告诉我，你那边看到了什么。」

「可是卡通……」

「明天我就去买一整套的DVD回来给你看。」

「唔……」

繁秀眉头紧蹙着，很用力的思考着。

「繁秀，你想想，有DVD的话，你什么时候想要看卡通的话就都可以看唷！」

「嗯……」

「除了一整套的DVD，我还多买卡通的玩具给你怎么样？」

见到繁秀还是继续在犹豫，景昕连忙再下猛药。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诱拐幼童的怪叔叔。

繁秀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像是被人给打开了电源一样的亮了起来。

「成交。」

第10章

「凶手是个女性，穿着感觉很像细肩带晚礼服的黑色连身长裙，身材纤细，头发是红色的，口红颜色很鲜艳，嘴唇上面有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