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本来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段废旧的绳子,绑在钢管与手掌之间,只能拼一下了。
宋礼狞笑着看站在眼前的青涩,阴阳怪气道,“终于找到你了!”随着他的手势,几个人一齐冲了过来。
忽的,豆大的雨点落下,模糊了视线。
青涩勾起嘴角,张扬又强悍,这么刺激的事有很久没做了吧。手腕一转,那速度快的让人咋舌,他甚至听见了钢管与头骨接触时发出的破裂声!那人脖子一歪,向一旁倒去。
手上的动作毫不停顿,他用尽全力,刚硬的武器硬是穿过了一层皮肉。他抽出钢管,血液四溅,又迅速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一股带着杀意的冷风从背后吹来,他侧身,手臂还是被刀划破了一道口子。他退后一步,手中的武器虚晃,趁其退后,狠狠踢出一脚。
他身上狠戾的气息让另外几人心惊,也同样激起了心底的战斗欲。
“是这里吧?”夏潜面色凝重的站在学校附近,众所周知这里是交错复杂的巷子,“分头找!”他果断的做下决定,同时向巷子的深处跑去。李逸没有反驳,这的确是面对现在状况最好的办法了。
青涩压下喘息,不让对方看见自己任何的一丝示弱。他是看出来了,宋礼是真的想让自己死。他有些狼狈,衣服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身上沾染了不知是谁的血迹,他挺拔的站在那里,强悍依旧。
又是堪堪的躲过了狼狈的一击,因为不远处的人影!他低吼一声,硬是挨了一棍,抓住那人的发往墙上撞。“你他妈来干什么!”他吼,甚至没有时间再看夏潜一眼。
夏潜一言不发的冲上去,加入了战局,两个人就是不同,战况被略微扭转。
即使没有经历过这些,夏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因为他清楚,自己要保护另一个不受到伤害。这种心里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你小心!”抽空,他叮嘱。
“还是注意你自己吧!”青涩匆忙的说,看已经倒地大半的人,露出了胜利在望的表情。
刚才,他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夏潜的出现无疑是一颗定心剂。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衣襟,他们喘息着,看倒在地上呻吟的人们,从容的笑了。
青涩站在不远处,看着同样狼狈的夏潜,“为什么回来?”他问,掩饰不了嘴角的那抹得意。
“我不走了。”夏潜说,对他温柔的笑,雨水顺着脸颊滴落,美的虚幻,“没有我,你要怎么照顾好自己?”
李逸在这个时候赶到,“你们没事吧?”青涩转头,第一次没回应夏潜的话,“小心!”李逸的精致的五官霎时被一股焦急代替。倒在青涩身边的宋礼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面色狰狞!这一切,当然也没逃过站在青涩身后的夏潜。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夏潜只是按照直观反映抓住了宋礼的手,那人却疯了一样的转身,匕首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身体。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宋礼大笑着抽出匕首,鲜血奔涌而出,夏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能放手!
当青涩回头的时候,以为那一刀是避不过的!只是,他闻到了熟悉的血液味道,逃过一劫,却不能、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捡起地上的刀子,深深刺进宋礼的身体,像夏潜冲去。
夏潜无力的靠在墙上,努力的聚焦眼前的视线,是青涩的脸,“喂,没有我你怎么照顾自己?”他说,全身发抖,失去了力气。
青涩在他倒下的瞬间接住他的身体,“夏潜!夏潜!”他叫他的名字,嘶吼的、绝望的,也是冷静的。他按住出血口,不管夏潜是不是会疼痛,“别动,乖,我们去医院。”
他的声音再抖,思路却清晰,“李逸叫救护车。”他说,半跪在地上抱住夏潜,“通知顾雅。”他说。
“青涩……”夏潜微笑,疼痛感使那微笑失去了原有的含义,青涩本想努力勾起嘴角,眼前却早已模糊一片,手掌下涌出大股的血液,温热清香的。“……我爱你。”
“别说了!求你、求你别说了……”青涩慌乱,他知道,这种出血量已经伤到了动脉,“会好的。”不知怎么,就是止不住声线中的哽咽。夏潜能感觉到青涩在哭泣,就算狂风骤雨,他依然能分清,那泪水落在脸上是温柔的。
他想说话,却感到一股甜腥从喉咙涌出。夏潜费力的抬起手,青涩抓住那只手,冷的让他心凉。他紧紧的攥住那只修长的手,放在胸口,“还记得吗?我把你的名字……纹在胸口。”他说的断断续续,雨水混合着泪水,化作满脸的悲伤,“是要放一辈子的……”
“……我知道。”他说,嘴边的笑意再难保持,连瞳孔都开始涣散,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再看清眼前的人,如果没有下雨是不是会看的更清楚呢?夏潜遗憾的想。
而青涩看见的是夏潜眼角流出的眼泪,是疼痛吗?还是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不满?
青涩死死的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唇角涌出,握住的手已经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开始下坠。他固执的抓住那只手,放在嘴边亲吻,他看那双美丽的凤眼,再无自己的倒影。
一时间,他再难控制,“夏潜,你为什么回来?”他紧紧的将夏潜放在胸口,“就为了真正的离开我吗?”他质问,哭泣,绝望,因为他心知,再也不会得到回应。
五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当场宣布死亡。青涩不听,执拗的将夏潜送入医院。“他还活着,不是吗?”他问李逸,“身体冷了,不是因为淋雨吗?”
李逸红了眼眶,站在原地无法回答,青涩眼中深深的绝望让他怎么回答?
医院里,青涩面无表情的站在走廊,地面上,是湿透衣襟滴落的水迹,像是源源不绝的眼泪。他看着顾雅冲进病房,他听见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哭泣,他看见顾雅再次站在自己的身前。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滚!你滚啊!”顾雅怎么能不恨?她知道自己在迁怒,只是这个人让她失去了唯一拥有的。
“顾雅。”他叫她的名字,眼神空洞,“是我害死他的。”那声音毫无起伏,机制性的让人心寒。看着那双空洞的眼,一时间,顾雅奔溃了,她一下接着一下的打在青涩的胸膛上,最后扑在他身上哭泣。
空荡的走廊里,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还有一个大男生麻木的沉默,像是已经死去。
那时年少,爱勾勒未来的美好;那时年少,爱承诺以为天荒地老。
第五十二章:记忆下潜
夏潜篇 记忆下潜
我讨厌自己常挂在嘴边的笑意。因为我清楚,这些不过是我的伪装,为了更好的得到更多人的赞同。我,从不自由。
一切的改变都来自一个本该普通的夜晚,当一个喝醉酒的学弟无厘头的闯入宿舍,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人。
我始终不理解,一向自制的自己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几天,就跟一个毫不了解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后来,我才明白,早在第一眼,我就爱上了那个人。就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眼,我就记住了那双深邃的,热情的眸子,他拥有我所期望的一切。
他张扬到近乎狂妄,又单纯到近乎孩童,那种冲突的特质总是深深的吸引我。他喜欢笑,孩子气的,我时常会想,他在高兴什么?后来我才知道,那来源于他古怪的想法。还记得他说我们一起变猪的时候,我真的啼笑皆非。
他曾说最喜欢我的微笑,只是他不知,因为他,我的笑容才第一次有了意义。
他喜欢刺激,喜欢玩乐,所以我敢断定他一定不记得,我们度过的最普通的一天。
那天的清早,青涩依旧赖在床上不起,不过无所谓,今天双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这样做。我始终没打击他,凭他的缺勤率,如果不是校长给了青琛的面子,是不会毕业的。
我为他做好早饭,他却死都不肯下床,嚷嚷着要把饭菜却端到床上去吃。
“不准,你在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我也很有立场,他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朝我瞪眼睛。他的眼睛很美,深邃的,那里面洋溢着热情。每次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我都能清楚的看见他浓密的睫毛。“没可能!”虽然内心犹豫,我还是坚定的告诉他。
谁知他更无赖,重新倒回在床上,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那我不吃了,我睡觉。”他说,转个身将后脑勺冲我,装模作样的感叹道,“夏潜啊,夏潜,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你过一辈子?”
他又来了,总是这样,说一些听上去不着边际的事。
“你又不懂什么是一辈子,别乱说话。”我佯怒,当然是装的。凭我的了解,他一定会以为我当真生气又紧张兮兮的。
果不其然,他掀开被子,临危正坐,“你怎么总不相信我?”他对我勾手指,“我说就会做到!”
坐在他身边,还是妥协的将饭菜放到他手里,他裂开嘴巴,扬起一个得意又欠揍的表情,大口大口的吃饭,用不太好看的姿态,却自由。
印象里,他少有做什么是一本正经的,但那种随意就是他所拥有的特质。
生活上,他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也经常做出一些看似无厘头的事。实际上,他非常有计划。
比如,他习惯在进浴室前将饮品放在门口的桌台上,其实那饮品是冰的,他喜欢热水澡之后的冷饮。
又比如,他喜欢将火机落在浴缸的一角,却在每次洗澡的时候叼着一根烟进去,理所当然的用到火机。
这些,是一段时间相处之后我才发现的,他的思维有些不同,看似随意,却精密的让人难以想象。
“你看什么?”青涩感受到了我的注视,肆无忌惮的回应我,他含糊不清的说,“是不是发现我特别的帅?”说着,他又露出得意的表情,将饭菜放在一边,微转过头去,冲我比划着,“看见没?这个角度?”他扬眉,指着自己的脸,“超帅的对不对?”
我被他自恋的样子逗笑了,“是很帅。”他的唇角总是随着眉梢的弧度微微上扬着,形成一个放肆的状态,强悍,又性感。
青涩听了,就眼睛发亮的看着我,我当下就知道,他一定又想什么奇怪的主意了,“给我画肖像。”
谢天谢地,不是什么奇怪到难以接受的要求。
“好!”我干脆的答应他,谁知他听了干脆踢开所有的被子,还要脱身上唯一的一件三角裤。
“……你做什么?”
他听了只是瞟了我一眼,理所当然道,“脱衣服啊!”
“为什么脱衣服?”我冲他喊,他总是抓不到话题的中心!
青涩撇嘴,认真的反问道,“你感觉我身材不好吗?你不想看我的裸体吗?看了会害羞吗?你没看过吗?”他一连串的问,我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说的都对。
事实上,他并不是这么巧言善变,只有在这些问题上,他才格外的能说。看他得意的表情,我瞬间升起了一个坏心思,被堵到哑口无言还不报复,就不是我夏潜。
“你穿着吧,只要上半身就够了。”他听了点点头,还跑卧室是穿了一条裤子,苦兮兮的问我,“其实挺冷的,能穿上点吧。”
——是谁刚才说要画全.裸?!
我让他站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我最喜欢的一件饰品。
“为什么要拿着这个?”
我挂起他最喜欢的微笑说,“因为那是我最喜欢的物件,跟你放在一起正般配。”
——真实的情况是,不这样他怎么会累!
如他所说,他的身材很好,精壮。看似有些消瘦,实际上有非常紧致的肌肉线条,胸口是我的名字。每次看见那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都有种想要冲破胸腔的节奏。
前一个小时里,我时常询问他,要不别画了,他都坚定的摇头,还挂着兴奋的表情嘱咐,“画的帅一点。”我当下就决定那个计划一定要实施。
三个小时后,他放下物件,兴奋的看着我,“很惊喜对不对?”
我笑着回应,“当然!”
我画的不是他,是一直花公猪躺在床上打呼噜。也早在前十分钟就完成了。他苦着脸,也意识到我在耍他,“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露出怨妇的表情质问我,但我知道,他不会生气。除了那次分手失控之外,他对其他的事都很容忍,像是没什么能惹到他一样。
我淡笑不语,他接过画笔,三下两下的就勾勒出了另一只花公猪,还在那猪的头上添了朵花。
他笑,深邃的眼底是让人甘愿沦陷的温柔,“我和你的第一张合照。”他说,还写上了我俩的名字,字迹张扬有力,一如他本人。
我嗤笑,“你就那么想要做猪?”
他转头,嘴角扬起性感的弧度,“幸福就好。”他淡淡的说,习惯性的把玩我的头发,“夏潜。”
青涩叫我的名字,“嗯。”
“你不要总是想太多。”他说,我刚想反驳他想太多的是你,却被那严肃的表情打断,他鲜少露出这幅表情,那严肃下的一抹柔情那么迷人,“有些时候,想做就做,不要顾略他人。”他说。
我笑着对他点头,他理解的,始终理解。
这一切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有传言说,人死前,会看见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那现在的算不算呢?我想,这是了,那画面里的人不是我的最爱吗?
脑子里是我们相处的一点一滴,只是那冰冷的雨水让我知道,那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我还依稀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怀抱和温暖。
眼前的青涩很真实,他并不是幻象。只是,他好像哭了,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分辨,因为眼前是一圈一圈的彩色光晕,那是一种感觉,此刻,我们的心像是完全连在了一起,我听见他说,“还记得吗?我把你的名字纹在胸口……是要放一辈子的……”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突然间,他的脸在雨中清晰起来,我看见那双热情洋溢的眼中满是泪水,混杂着雨水,一种难以洗脱的狼狈。当时我好想对他说,‘别哭,青涩,难看死了。’只是我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抚摸他的脸,都难以做到。
这就是我的一辈子了吗?好短暂,好怕离开。黑暗渐渐的侵袭,我感觉到他将我搂在了胸口,那有着强烈节奏律动的心,是他。
“夏潜,你为什么回来?”最后的一点意识,我听见他含着哭腔的质问,“回来,只为真正的离开我吗?”
我早已无法回答,只是对不起,青涩。我知道,每当你再次回忆我的时候,甜蜜都将化作痛楚与愧疚。
只是,你曾对我说过,想做就做,不要顾虑他人。
我想这样做,看你活下去。
第五十三章:医生与病人
我是一个医生,理所当然的治疗那些精神病患者。他们没有生下来就这样的,大多在后期经历了一些神经上的创伤。
我年轻便功成名就,实际上,我十分厌烦这种生活。想象一下,每天坐在办公室,或者对着一群疯子将他们永远也听不懂的话。相信我,住进这里的人鲜少有离开的。
而那些不需要住院的,在短暂的药物治疗过后,也会再次回来这里。
他们都他妈的是疯子,这里是一个疯人院!我时常怀疑,有一天,我自己是不是也会住在某一间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