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坐在床上一脸严肃。“公子……你问题太多……”还没等琉璃说完,青涩便起身打断,
“我也要出宫。”说完他就泄气了,“你说我现在求夏天睿让我回王府住两天,他会同意吗?”他眨巴着眼睛,睫毛一扇一扇的。
“不会。”琉璃现实的摇头。
流光在这时拿着一份家书冲了进来,是昊王的亲笔信,上面寥寥数语,“在宫中可否安好,如今父王重病,自己多加小心。”
青涩拿着书信的手都抖了,琉璃关心的询问,“公子?王爷可病的厉害?”
哪知青涩把书信往桌案上一拍,起身大笑,“病的太好了!”他感叹,微扬着头的角度十分张扬。
“您、您……”琉璃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青涩摇头感叹,“傻姑娘,他病了,我就可以借故回王府看看。”说着对琉璃勾了勾手指,“过来,扶着我。”他认真的嘱咐琉璃,“等一下你就装作我病的真的很严重的样子,以昊王的地位,也不能在病重的时候不能见‘病重’的儿子最后一面。”
琉璃浑身抖了一下,青涩却在心底冷笑,昊王重病?八成也没有几分真。估计是看清了眼前的形势,表面脱离朝堂之上,明哲保身。
也不知是为何,事情比青涩想象中的顺利多了,夏天睿竟然也没再刁难他。只是在青涩提出想小住一个月的时候略微想了一下,便点头应允。出门之后,青涩上了步辇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回了韶华宫青涩才开口。
“琉璃,难道昊王真的病的很严重?”他有点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断。
琉璃只是摇头叹气说,“陛下未必相信王爷病重,却相信公子您真的病重了。”听闻此言,青涩尴尬的放下正要去哪点心的手。他在心里说:丫的,原来老子还擅长演戏骗人,难道要感谢夏天睿开发了他的这一项技能?他妈的就像是开了三方加速器一样神准啊!
第十九章:出宫回王府
青涩看着收拾细软的琉璃催促,“什么都不用带!”他十分的笃定说,“我们现在就启程。”他看上去很开心,嘴边总是带着一丝笑意。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这段时间,自己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他还是以前的青涩,想要的就死皮赖脸的去追到手。
无耻已经是他过去二十五年做人的本能,胆怯偶尔冒头实属癫痫。
因为打定主意要偷偷一路跟着夏潜,所以只带了流光一人。青涩本人还是很中意流光的,除了人有点呆。这个呆,不是指脑袋不够用,而是死心眼。如果青涩要流光现在下车给他上演‘马蹄碎胸口’的一幕,后者绝对毫不犹豫照做。
虽说是深夜回府,不过王府中的规矩没有人敢不从。府中的下人与昊王的妾侍,全部站在门口迎候。虽说一路上青涩的心情都不错,不过这个当口也轻松不起来,在王府里不招人待见他是清楚的。
心里虽这么想,他还是眼皮也不垂一下,完全无视了迎接的队伍。既然夏天睿他都惹了,还怕惹到别人吗?更何况,这些人他是不用放在眼里的。不过病还是要装的,流光一路搀扶着他。
这幅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感觉。
青涩是家里的第三个儿子,上面有两个兄长,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四岁。两位兄长、王妃与王妃的女儿,全部坐在厅堂。
一一打过招呼后,青涩就知道,这几人跟自己也明显不在一国。那王妃的女儿青玉更是趾高气昂,“我才不要叫他三哥,也不看他是什么身份!”女孩跟青涩同龄,一向被捧在手心里,说完转头就走。
王妃摇头,姿色虽属上乘,也难以抵挡岁月的磨搓,“玉儿失礼了。”话虽这么说,那张脸上可看不出半分的严厉,“我也乏了,先歇着去了。”说罢也起身离去。
青涩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艹,王府里的日子也不必在宫中好过。一生气,什么礼仪规矩全都抛诸脑后。往椅子上一坐,也不抬头,根本把两位兄长坐在一边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还有装病。
青枫摸着下巴打量了青涩一会摇头感叹,“你要不是我弟弟该有多好?”明明清秀的脸上是流氓一样的下作表情。青涩也不甘示弱,转过头看着那张文静的脸,
“兄弟也没关系,我看你好像很热情的样子。”二人说完,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道:知音!
坐在一边的王府大公子差点捏碎了茶盏,英俊的面容是严肃的刻板,眉宇间跟昊王七分相像。“你们太放肆了!”
青涩干脆转开脸不屑的嘟囔道,“为何那么严肃?白白浪费了一张脸。”
“三弟!”清秀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手腕一抖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扇了两下道,“君子之交淡如水,王府相遇是故知!”说完又收起折扇,做出一副满腹诗学的样子。
青涩半天没说出话,心里念叨着,青枫的两句话似乎并不是放在一起说的。一张媚气,一张清秀的脸便开始了‘深情’的对视,实则都有种这人比自己还差劲的感觉。
青寒手中的茶盏终于被捏碎了,他起身沉声道,“父王想要见你。”
青涩起身跟在青寒身后。
“三弟!”身后传来青枫的声音,“你不是病了吗?”
青涩一听立即用眼神示意流光过来,整个人往流光身上一倒,虚弱的点点头。实际上他不用装,的确是带病在身。只不过因为心情好,所以干脆忽略晕乎乎的脑袋。
只见那瘦弱的人低着头,纤细的腕子搭在流光的手臂上,只有嘴唇上的一抹艳色,着实夺人眼球。
青枫站在原地一脸遗憾的想:刚才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吗?
青涩则回过头反思:装的太过了吗?
青寒将他带到昊王的寝室后赶紧离开,他真不清楚,为何父王一声为人严谨,却有这样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房间里,软绵绵靠在椅子上的青涩与靠在床上的昊王对视了一眼,分别道貌岸然的转过头,坐直了身子。
昊王中气十足的说,“你为何回来?”他才不会相信青涩是为了看他回到王府。
“……你找我有事?”昊王摇头,坦言道,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病到什么程度。”说着又靠在床榻上,面露忧色,“看来很严重。”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涩也没必要多留,只是看着脸色红润的昊王道,“父王还要多多保重身体。”便回到了自己离开前的房间。
没有任何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陌生,奔波了一天,难免觉得疲乏。他蹙眉,喝下流光熬好的汤药,睡得要比平日里安稳一些。梦中,夏潜对着他轻笑,容忍他所有的坏习惯。
再次睁眼时,一室通明,他有些迷茫的望着射进室内的光线,为何想要永远停留在梦中呢?
阳光好的刺眼,转眼已是五月。青涩也没闲着,站在马棚的一边给自己找坐骑去了。马棚里,各种优秀的骏马昂首站在原地,青涩不禁暗叹,真可谓‘英姿飒爽’了。他骑过两次马,也记得自己一心要将骨头训练出‘四蹄撒欢’的跑姿。
他负手站在马棚前喊道,“骨头!骨头给我滚出来!”今日的处境让他万分相信,另一个世界里,骨头一定是一批骏马。
声音一落,青涩就听见扑通一声,吓了他一跳。他不可思议的走向前,只见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两只眼睛一翻,就那样看着他。
“你、你真的是骨头?”也不知是怎么了,那匹黑马一个转身又站起身,像是看见亲人了一样看着青涩,“艹你的,你怎么是这幅德行!”他边说边往后退,脑子里都是骨头一向懒怠,做吃等死的样子。他可不想要这样的马!
再看看那匹马奇怪的眼神,他决定还是先溜吧。回过神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一股风从身后掠过,还不待他看轻事实,头顶的光就被挡住,骨头直接从马厩里一跃而出,站在青涩面前。
只见通体黑色的皮毛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昂首扬蹄时带起地上的灰尘,骨骼结实,生的十分健壮。只有两只眼睛中央,有一块原形的白色皮毛,非常好认。
诧异过后是惊喜,青涩小心翼翼的走到骨头身边开口道,“看不出啊,骨头你也有出息的一天!”那匹马也不看他,像是在生气一样。青涩笑着摸了摸它的皮毛,手感十分好,他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一天,我没有饭吃,你还可以让我挺一阵!”
总而言之,不管骨头是狗是马,都逃不过备用口粮的命运。
从一边走来的青枫刚好把这话听进了耳朵,他赶紧上前护住骨头,“三弟!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匹汗血宝马,你竟然要吃掉它?”
“骨头!我们走!”青涩看也不看青枫一眼,那骨头也跟认定的主人一个德行,趾高气昂的离开。
青枫站在原地大喊,“那是我的马!它不是骨头!名唤佳丽!”那是他径自给骨头起的名字,虽然那匹马从未跟他走出过马厩一步。
佳丽?我还他妈的倾城呢?青涩愤愤不平的想,他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只是看见一个比他更欠揍的人,难免心生不满。
青涩带着骨头在林子里遛了两圈,便打算回去休息。虽说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不代表他不需要静养。夏潜三天后就会启程洛阳,他需要很好的体力,才能一路跟着那人。
他用了一点时间,研究了一下夏潜的出发路线,并在出发前反复叮嘱流光,“你要留在这里。”
流光一听主子要自己出行,当然誓死不从,青涩眼珠一转又开始说谎,“我已经让琉璃在指定地点等我,你只需要留在这里,无论谁来,就说我病重不见。”流光点点头,当下相信了他的话。
这种劣质的谎言,恐怕也只能骗的了流光。
临走前,青涩还带好了事先准备的人皮面具,想来夏潜这次出行,身边的人是少不了的,避嫌也是要的。
夏潜出行前只是简单的去御龙殿拜别。“父皇,儿臣要启程了。”一如既往的恭敬,甚至连嘴边笑意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只是发生了先前的事情,谁又能真的不在意?
夏天睿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挥手道,“去吧。”不作他言。
夏潜一身便装,不想引人注意。虽说穿着简单,也不能掩盖他身上的皇族气息,领口袖口低调的花纹也不难看出此人身份。
“臣见过二皇子。”青枫早已静候再此,这次是被批准与夏潜一同出行的。
夏潜淡笑,“起来吧,宫外不必如此拘谨。”二人交情不浅,还要追溯到当日夏潜出宫游离时的际遇。
夏潜一袭淡紫色长衫,静坐于白色骏马之上,俊雅非凡。另一边,清秀的腼腆的青枫跟在他身边说说笑笑,身后的侍从不远不近的跟着,似是怕打扰什么。这幅情景刚好落在青涩眼里,本就丑陋的面具就更为吓人。
夏潜对着跟在不远处的觉成勾勾手指,轻声道,“后面有人跟随,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犯贱到底的人
青枫听闻此言也停直了腰杆,心生防备。夏潜依旧云淡风轻,淡笑着问,“你三弟可否回府?”
“你说青涩?”青枫面露疑色,不知一向对人寡薄的二皇子问起自己的三弟作何心思,“他在五天前回府。”
“听说他病的严重?”说道这里夏潜心里不禁一紧,想起那日青涩苍白的样子,恐怕没有作假。
青枫呵呵一笑,“哪里就病的严重?借故跑回来玩几天罢了。”他一边观察夏潜的神色一边说道,“我那个三弟一向是喜欢玩乐之人,久居宫中怕有不惯。”
夏潜嘴边笑容依旧,只是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他心里当然不满!第一次有些惦念的人竟然大张旗鼓的装病,还瞒着自己!刚想加快脚程,就听见身后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我不能走这条路!”只见一匹黑色骏马上坐着一个相貌奇丑的人,宽鼻厚唇,还一脸麻子,与脑后一头乌黑的长发十分不称。“我不是说顺路吗?顺路你懂不懂?”青涩怒了,跟觉成废话了半天,那个死太监非要他换一条路走。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夏潜疑惑的看向身后,青枫却不禁吸了口凉气,那匹黑马不正是他的‘佳丽’吗?
夏潜为人一向细致入微,看看青枫的脸色,再看看那相貌奇丑之人的嚣张态度,心里就升起一个想法。缰绳一勒,向后返去。
青涩见惊扰了夏潜,就有点心虚了,顿时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等着夏潜过来。“觉成,你退下。”他淡淡的命令,略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人。
“你给我摘了面具。”面具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睛让青涩彻底漏了馅,夏潜更是心生愤怒,“回你的王府去。”冷淡的语气,冷淡的面容让青涩有些难堪。一时间想起前世,夏潜不许自己跟着学长写生的事儿。
“我、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夏天睿也绝对不会知道。”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除了你没有人会认出我……我能在府中留一个月,一个月里也足够你来回洛阳的路程……”
夏潜不断的吸气,狭长的凤眼微眯起,似乎穿透了那层面具直直的看向青涩的心,“你就这么希望跟着我?”他冷睨着青涩问,一把扯掉青涩脸上的面具,那张柔媚的脸映在眼前,“我身边倒是少一个‘侍从’。”
夏潜笑的有点冷,他知道自己对青涩有好感,那种好感又带着一丝被揭露了秘密的厌恶。除此之外,他又第一次觉得嫉妒父皇拥有的东西,作为一个皇子,他想要的从来都只属于他,只有青涩不是。这个人始终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次前往洛阳,夏潜身边的人都是多年培养的心腹,绝不会多半句嘴,这也是他敢这样对待青涩的原因之一。
这话落在青涩的角度十分刺耳,他知道夏潜看不起自己,恨不能立刻改变现状。只是他不想就这样回去,他想了好多,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多了解夏潜,也可以让夏潜对自己改观。
只不过依旧能感觉到愤怒,他紧紧的抿着嘴角,看了夏潜半晌后才开口,“好,老子他妈的就是犯贱到底了。”他骂,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夏潜依旧淡淡的,根本不把他的粗鲁放在眼里,也不再说话,就让青涩跟在自己身边。青枫见状也不敢多说,只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一路上夏潜都一马当先,也不说话,看不出心情的好坏。青枫在这个时候就凑到青涩身边,想打探点内情,“你跟二皇子很熟?”
青涩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瞟了青枫一眼,“不熟。”他笃定的回答。心里也着实生气,想他对夏潜多番忍让,不过换来这种结果。如果条件允许,他一定把夏潜打包带走。
这种想法他当然只能放在心里意淫,凭他现在的状况,能相安无事的活着已经算是好大的恩惠。
夕阳渐下,天边骄阳如血。那天线连接着一片青山翠绿,美的令人惊叹。青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不禁有些发愣。
他能呼吸到自由的气息,那是他过去熟悉的感觉。眼边的葱绿色是自由的,没有宫廷中的繁复和刻意。他垂着眼,淡笑着摸着骨头的头,“喂,我现在是找到你了,那夏潜呢?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