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承认是他!”他不甘的吼着,眉宇间是让人心惊的执拗。
夏潜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嘴角抿的紧紧的,“不,我不是。”他毫不留情的回应,冷睨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似是轻蔑。“逝者已矣。”
青涩紧紧的咬着嘴角,本娇艳的唇没有一丝血色。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拳打的夏潜踉跄了一步,他发狠的扯住夏潜的衣领,“你怎么能不是他!如果你不是,我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声音有些嘶哑,不甘的绝望。散落在身后的黑发就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我不会要求你帮我。”夏潜冷冷的扯开青涩的手,“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会得到我想要的。”说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整理一下衣间的褶皱就往出走。
“你给我站住。”青涩不断的调试自己的情绪,他转身,看见夏潜止步在原地,不过是绝情的背影。“说你爱我。”他对着那背影说,勾起嘴角,像是祈求糖果的孩子。
夏潜紧紧的抿着嘴角不说话,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他,如同一团热火无法躲藏。但也无法应允,因为他清楚,这份爱并不属于他。只是怎么离开?就算他不转身,也清楚青涩故作坚强的表情。
稍作犹豫之际,一个单薄的身躯已从背后拥住他,只是失去了往日的热度,“说你还是他,还像从前一样爱我。”他略微踮起脚,却发现依旧不能与他比肩,难道真的变了吗?“怎么可能……怎么能……再爱我一次?”
夏潜侧过头,垂着眼的角度看上去温柔又悲伤,“你疯了。”他挣开怀抱,转过身。
“我是疯了!我他妈的本身就是一个疯子!”青涩不肯作罢,“当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死的本该是我,我听得见你说让我活下去……只是我怎么能失去你?”他说,瞪着眼,不肯让悲伤的情绪泄露一丝一毫。
夏潜只是错愕的看着他,让他想起自己说错话时夏潜的样子,指腹不自觉的抚摸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脸颊,“当初你就那样离开,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青涩开口,笑的孩子气,眼底是一圈一圈的水光,那样子让夏潜忘了反驳。
“我想说我真的不想你离开,就算老子打定主意去巴黎找你,还有……真的对不起,我曾经不该那样对你,不该因为顾非凡想要离开你。”说着,他拥住夏潜,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熟悉又陌生的气味中。
“我有遵守约定,去了巴黎……”他的声音有些闷,从布料之下透出哭腔,“可是你不在……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他质问,抬起头轻笑,“现在,你还在,只是不再爱我……我只是想求你还需要我……”
他微抬起头,希翼的望向狭长的眼,夏潜已躲闪不开,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谁不公平。是青涩失去了挚爱,还是他已然成为了他人的替代品?为何能感觉到来源于心底的悲伤。
“我需要你……”不自觉间,那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只是交易。”他紧咬着牙关,说出无情的话。感情他从不需要,他更不需要一个爱着别人的人。
青涩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牵强的勾起嘴角,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只要你还需要我……”他已经开始分不清他到底用何种方式爱着夏潜。只是知道,自从夏潜离开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夏潜也虚幻起来,就像在雨中的那天一样,一片腥红。他想伸手抓住些什么,依旧徒劳。夏潜意识到不对,赶紧接住倒下去的身影。只是抱在怀里的时候忍不住蹙眉,怎么没有一点重量?
“琉璃!”他叫过守在门外的人吩咐,“去太医院找陆若来。”说罢,就抱着青涩回到内室,眼中是自己也未曾发现的焦急。
也不知是谁,总是难以忘怀那张脸,那双眼,又固执的不肯承认。
陆若匆忙的随着琉璃走来,虽说皇子出入后宫不妥,但他是夏潜多年的心腹,自不必多说。“他怎么样?”
“公子只是受了些风寒。”陆若退后一步,虽说毕恭毕敬,只是那声音和眼神里有种见惯了生死离别的沉寂,“平日里又不注意调养,才会这样。”
夏潜低着头,淡淡的扫了一眼琉璃,“你就是这样照顾你家主子的?”琉璃当即跪在地上不敢反驳。
只见那双薄唇牵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俊雅又温柔,“他的手可还能治好?”指尖淡淡划过白皙手掌上的伤疤,转瞬即逝的柔情。
“臣也没有万分把握。”陆若说,又仔细看了一下手上的伤疤,“可能伤到了筋骨,我可以针灸调试,只是难免会受点罪。”
夏潜起身,短暂的思量一下,疑似不经意的看了眼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这件事等他醒来后,你亲自问吧。”说罢便大步离开,留给众人的是清冷又意味不明的背影。
青涩这次睡的很沉,没有梦见任何人任何事。只是醒来后没有看见那个牵肠挂肚的人,不免失望。听说这只手还能用,自然又开心不少。事后,他就趴在床上不停的问,
“二皇子都怎么说?”
琉璃一边续灯,一边不转头以免泄露自己的情绪,“公子,你已经问了第六遍了。”
青涩听了就呵呵的笑,跟孩子没有两样,有些傻气。“我就是想听。”他确定的说,他觉得,夏潜的性格就算有变化,也不是对他没有一点感觉。虽说那句只是交易有些伤人,不过也不算毫无进展。
青涩的神经永远比大腿粗,又想到可能是为了这张脸,就又思量起来。“琉璃,你说我的脾气怎么样?”
“公子你想听实话吗?”琉璃狐疑的看向青涩,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不似先前那样拘谨。青涩认真的点点头。
“不怎么样。”琉璃严肃并诚实的回答。
青涩不死心,“那性格呢?”
“不怎么样。”
青涩听了就趴在床上不动了,半天才又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琉璃,“我不想听真话。”他一字一顿的说,阴森森的笑。
琉璃听了就微笑回答,“公子,您的脾气秉性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脸上的表情何止诚恳二字能表达?
青涩哈哈大笑,笑了两声又因为身体太虚不禁咳了起来,他一边示意琉璃自己没事,一边气息不稳的说,“我就知道你先前是骗我的,不想让我以为自己太完美而沾沾自喜!”他完全按照自己想要的结果分析。
“……公子,即使您不完美,也已经沾沾自喜了。”琉璃忍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实话。
“……”青涩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发现,就算他来自说不准多少年后,嘴上功夫也永远赢不了人。
他不再说话,只顾着趴在床上发呆,他想要离开这里,好奇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子。想到这里,他苦笑,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了吧。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着回王府的名义回家看看,转念一想夏天睿对他的态度,又退却了这种想法。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流光带着一堆长三四厘米的长方形小木块回来了。“流光!就你把我的话放在耳朵里了!”青涩笑的开心,对着流光招手,这是他想要做出一副麻将的道具,人闲了,想做的事也就多了。
他露出满意的表情,作势就要下床,琉璃赶忙走到他身边劝慰道,“公子,你身体不好,就歇着吧。”
“我睡了整整一天。”青涩不满的反驳,“你知道这个时间我是不会睡的,我找点事情做,也免得胡思乱想。”
听闻此言,琉璃有些忧愁,如果夏潜以后再质问自己,又要怎么说才好。又不想违逆了青涩,最终只是说道,“公子,药凉了,先喝药吧。”
黑色的药汁还隐约散着苦气,青涩一仰头把整碗腰喝掉,眉毛都扭成了一个结,“我的胃就是因为汤药才坏掉的!”他不满的说,拿起一边的甜点吃了一口才觉得好了些。
第十八章:想通不反抗
桌案前,青涩认真的摆弄着木头方块,虽然还没开始制作,不过他已经开始幻想日后要怎么欺骗琉璃,才能假装自己是真的赢了。
琉璃拿来一件长衫,帮青涩穿好,“公子又在发呆?”
“没办法。”青涩特别‘后现代’化的摊手,“闲出P来了!”他骂,拿起一边的小刻刀,刚想要动手,又像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是要刻多少张牌?是玩广东麻将还是北京麻将?”
“……”琉璃无辜的看着青涩,实在不能理解那话中的意思。
青涩又转过头自言自语,跟当初的精神病孩子没什么两样,“还是北京打法吧,还可以少刻几张,没有花牌和幺牌。”
说完就开始动手,只见灯光下,一袭青衣的妖娆男子,半散着头发往木头上刻小鸟,怎么看都怪异十分。
琉璃本想要叫另外几人帮忙,无奈青涩非要自己完成,虽不想青涩太劳神,又拧不过,最后只好打发几人去睡,自己留下陪青涩。时不时的端茶倒水,倒也没有半分睡意。
青涩的心情不坏,起码不是闲到去床头数花纹,反复的回想夏潜的脸。可惜,好景不长,内室的门猛的被推开,夏天睿竟一身明黄色龙袍走了进来。
夏天睿本是要去沁柳苑的,不过一想琢玉一定又哭着抱怨昨晚之事,就不免心生厌烦。一整天,他都在跟大臣商研赵汀在夏寰内应的事,只想找一个还算安静的地方。死来想去,恐怕就只有这里了。
他看向坐在桌案前的人,眼中转瞬即逝的惊愕并没有放过,他喜欢乖巧的男孩,青涩的性子他的确不喜,打定主意要慢慢整治的。
夏天睿走向桌案前沉声道,“别跪了,起来吧。”又感觉青涩不过是个弱不及冠的孩子,就不想再刻意刁难,再者昨晚跪了一夜恐怕也够他长点记性。
青涩当然如获大赦,现在,只要他往地下一跪,膝盖就一阵刺痛,那两片淤血可不能作假,连走路都略微不便。
“这是什么?”夏天睿拿起桌案上的小木块,心升好奇。
青涩下意识想说赌博的玩意,想他当初在这上面也没少输钱,只是怕夏天睿又抓住什么把柄,就换了一个折中的词,“玩乐的物件。”他说,示意琉璃把东西收起来。
夏天睿淡淡的把木块丢回在桌上,“都下去吧,元德在门口守着。”他吩咐,指了指青涩,“你伺候朕就寝。”
别说青涩,就是琉璃脸上也不大好看,就她主子现在的状况,自己都伺候不好。哪知青涩只是淡淡道,“下去吧。”半垂着眼,乖巧的角度。他不太喜欢正视夏天睿,那双眼睛总让他想起当年的顾非凡。
这幅样子落在夏天睿眼里就不免让人觉得窝火,似是不甘不愿,又像是未及眼中。他只是冷睨了青涩一眼,径自朝着一池热水走去。
青涩就一瘸一拐的跟着,今早他算明白了一件事,这幅身子没有九条命,不够夏天睿折腾。就算他不想活,也不能蠢到让夏天睿折腾死吧?
水池边,青涩有些费力的跪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帮着夏天睿擦背,也不抬眼,也不说话。夏天睿感觉还不错,起码没人在他耳边聒噪一些讨好又无趣的话。
感觉到那双手的动作有些慢,似乎又有些发抖,心里升起一股不耐烦,“你的动作不能快点吗?”青涩咬着牙不说话,看着夏天睿的头发恨不得立刻剃光。
你倒是快点试试!你妈的坐着说话不嫌屁股疼!他十分后悔没听琉璃的话早早躺下,现在他看夏天睿都有点恍惚,已经退下去的热度又有了回升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了天气预报,他妈的多云转晴了。
除了这些,青涩还有一层想法,众所周知他一说话就会惹人生气,所以还是当自己哑巴比较好。
他忘了一点,夏天睿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敷衍他,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被拉进了水池,猛不及的呛了两口水,狼狈的咳嗽起来。
衣襟完全湿透,消瘦的身体被勾勒的一清二楚,略微发红的脸颊和嘴唇的一抹艳色像是调情,这幅摸样不禁让夏天睿小腹一紧,青涩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觉。
一时间他有种被气到眼冒金星的感觉,他狠狠的看了夏天睿一眼,骂道,“疯子!”他真想笑,没想到,他也有骂别人疯子的一天。说着就以不太雅观的姿势往出爬,他有点站不住了。
还没等他完全爬出去,就又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回去,青涩诧异的抬起头,入眼的是夏天睿充满情欲气息的眼。他脑袋一晕,也挣扎不起来,气若游丝的说,“你如果不介意,别在这里。”
说完,眼睛一垂,做出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别做到一半,发现我没气了,你别害怕,也别扫兴,如果你对尸体有特别的爱好还可以冷藏防腐什么的,到时候你有兴致了,就取出来……”他只顾自己说,也没有注意到说道冷藏尸体的时候,夏天睿一瞬间的僵硬。
“闭嘴!”夏天睿恶狠狠的说,青涩说的未免也太恶心,尸体?他深吸了两口气,直接将青涩抱在怀里,大步离开水池,把人丢在床上,自己则躺在外侧。“再多说一句话就滚出去!”
说完又喊道,“来人,熄灯!”
青涩被摔的头晕眼花,心里倒是很高兴,没想到胡言乱语这样管用。想到夏天睿平日里一定看惯了调情又温和的手段,偶尔恶心他一下还真让他没了兴致。他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了挪,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夏天睿可能真的有些乏了,没一会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青涩不敢动,又没有睡意,只能干巴巴的对着黑暗瞪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恍惚有些睡意。
他对那些被划入黑名单的人一向防备,当夏天睿习惯性的拥住身边的人的时候,他就立刻被惊醒。夏天睿给他一种绝对强势的气息,让他不敢放松。整晚,他都百无聊赖的垂着眼,思考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夏天睿起的早,作为一个皇帝,他绝对算是勤勉有加。青涩也不能再躺着,即使很累。其实他也帮不上忙,这么久的时间,他连整理自己的衣服都不是很在行。夏天睿也不理他,由他站在一边,一直到走,都没说一句话。
“公子?您又惹到陛下了?”琉璃看夏天睿走远了,才敢出声询问。
青涩低着头,迷迷糊糊的往床上一倒,“我以我的人格起誓,昨晚真是平静的让我都不敢相信。”
琉璃见他孩子气就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公子,别再用您的人格起誓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人格?!哪知道躺在床上的人已睡下了,琉璃看了看一边刚刚熬好的药,也没忍心叫他。
青涩睡的踏实,朝堂之上夏天睿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眼看夏寄与夏潜都要十八岁,也是该册立太子的时候。他表示,自己会公平对待两个人。留夏寄掌管宫中禁卫军,未来一个月由他来管理宫中所有人的安全。
夏潜则被派去洛阳,处理那边征兵的问题,与赵汀潜伏在夏潜的内应,五天后出发。在众大臣看来,夏天睿的心思实在难猜,不过表面看来当真是公平对待。
青涩睡了一小天,傍晚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此事。他一听就慌了,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来,“你说夏潜要去洛阳?洛阳是什么地方?你确定夏天睿不是让他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