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所谓的关心,所谓的关心是这样的话……”陈言的手不由地一紧,“是这样的话……”
“你根本不是真的关心我。”
陈言依旧笑着,只是带着点些微的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苦涩。
陈梓挑了一下眉,眼里在一瞬间仿佛撒入了光:“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
“我讨厌,讨厌你和别的人走的太近,我讨厌你认识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我讨厌你现在……不听我的话。”
陈梓的语气低沉,隐隐却带着点不容忽视的霸道的味道。
陈言看着他,嘴角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难看的青白来。
“算了,给我点时间。”陈梓似笑非笑地开口,“过些年我从美国回来,那时候大概就知道怎么疼你是对的了。”
陈言敛下眸,他已经没有了和陈梓争辩的手法,当两个人并不是在同等阶级被提起的时候,似乎自己就没有要求平等的理由了。
陈梓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讨厌的是什么。
那种关怀在自己上辈子看来,可是能一份不可多得的温暖,可是现在却只觉得……
压抑。
是的,压抑。
陈梓所干涉的范围,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个大哥所应该管辖的范围。
可是他无法说出更多的了,那些情绪压抑在喉咙里面,却是一个词都吐不出来。
“好了,看看你的样子。”
陈梓的眼睛又弯了弯,从陈言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男人修长漂亮的手并拢起来,皮肤光洁又泛着特有的健康味道。
“如果这几天还有什么让你不顺心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就是,我可不是那个老东西,我会……改的。”
陈梓的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但是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言也懒得说下去,再说也只会显得自己太过矫情。
“那么这次我问你,到底想去哪里吃饭?”陈梓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弟弟,脸上的表情乖张中带着点阴鸷。
******
陈言的通知书很快就到了,不出他所料的果然是省外的一所重点中学。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件大事,无论是对陈言而言还是对陈家而言——先且不说省外高中的本地录取分数线和外地录取分数线的差
别,就算是按照本地的分数线对以前对陈言来说也算是一个不能企及的目标。
而现在,他真的做到了,虽然中间占了点自己重生的福,不过至此陈言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和上辈子天差地别了。
“哥,恭喜。”陈默站在陈言的身边,说。
刘伯从旁边凑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还带着欣喜,看着陈言的目光里满是欣慰。
“少爷……恭喜。”
陈言站在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那颗在春风中有些荡漾的心,然后转过头……笑容僵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莫年正站在他后面,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冰冰冷冷的模样看着就心惊。
两声恭喜之后出现这样的表情,总归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更别说陈莫年本来就知道自己的打算,当自己真拿到通知书以后又摆
出这副不高兴的脸……
真是让人……难受。
还没等他多想,陈莫年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的意思。
“通知书收到了?”
陈言站在原地恩了一下。
“哦,这样……”
陈莫年呢喃了一下,陈言吃不准他老人家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旁边的刘伯正巧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这次可是一件大事,二少爷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老爷这回可是说什么都要开宴的。”
“……开宴么,请谁?”陈莫年冷哼了一下,然后他的嘴角慢慢弯了一下,勾起一个似乎是嘲讽的弧度,“方艾么,还是陶真?
或者他挺希望陈梓来的。”
“爸!”
陈言终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着陈莫年,陈莫年的目光微动了一下仿佛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然后他微微偏过头,黑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下面没有丝毫血色的唇。
“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言听得他的话,语气里竟然隐隐有点萧瑟的味道,他正想上前去再说点什么袖子却又忽然被人拉住了。
“哥,我饿了,我想吃饭。”
陈默这么说着,抬着头对着陈言,巴掌大的小脸煞是好看。
就这么过了几天,刘伯口中的宴会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参与的人选众多就连陈言幼儿园的老师都被叫了过来。
其实陈家这么大的做派也只是想让别人知道,陈家出了个能上省外重点高中的人才。
而这个人才就是那个之前一直被人看不起的陈言。
在这样的酒席上,说不难受真的是骗人的,低哑的音乐和谈话的交错声在酒席间轻轻响起,觥筹交错的模样仿佛有酒精在空气里
蒸腾散发。
有侍从拿着托盘在宴会上走来走去,手上的红葡萄酒微微晃荡散发出点醉人的血腥。
人是多,只是大半的人都不认识。
陈莫年没来,陈梓却是来了,说是两天以后就要出国趁此机会来看陈言最后一面。
既然陈梓来了,整个酒席的重心在哪里就不言而喻了。明面上陈言是主人,但是是个人都知道应该去恭维的人是那个近几年十分
崭露头角的陈家大少,而不是那个看上去只会死读书的陈二少。
如此这般,陈言也就很没有脾气地松了一口气。但是陈梓旁边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靠不近的人就退而求其次,朝着陈言的地方
挤过来。
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熟悉的脸,全是陌生的。
陈言旁边站着陈默,这些天陈默的个子窜的挺高,已经在陈言的眼睛下面了。
疲惫地被人灌酒,说些违心的话——这样的事情是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陈言找了个空闲的时候走到满面春风的陈梓面前,
开口说要走。
陈梓的反应也更是直接,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环视了一下整个宴会:“有什么人烦到你了?”
“没,只是有点不舒服。”
“……恩,那好,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你要是走了这个宴会还开什么。”陈言笑了笑,然后看了眼陈默,陈默跟到了陈言的后面,然后盯了陈梓几秒钟。
陈梓也不恼,只是笑,看着陈默眼里却是一丝温柔也没有,那漂亮的眼睛深处居然还泛出点让人心悸的狠毒来。
陈言心下一凉,扯了一下陈默的手就走了出去,那道炽热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背上,很是不好受。
两兄弟一路无话,陈言喝了点酒觉得脑子略有些糊涂,走到房间里呆了三秒才想起来自己是准备洗澡的。
他找了点换洗的衣物,用冷水清醒了一下脑子,然后打开了水龙头,水溅洒起细小的颗粒,滴在人的身上略有些热了。
陈言又将水开的大了一点,哗啦啦的水声一下子掩埋了周围所有的声音,陈言拿起沐浴乳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身子,正当他
转身想洗掉泡沫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阵冷风从身后刮过来。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上硕大的肥皂泡掉了一地。
水汽氤氲,之前的酒精又好像开始上脑,否则怎么会看到这样的……事?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陈莫年。说是陈莫年却又不像陈莫年。
哪怕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装扮,却让是觉得陌生。
男人脸上带笑,陈言在一个瞬间闻到空气中满溢的酒气,他第一时间排除了是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想法,那么就只可能是…
…
这样尴尬的样子,陈言的手还搁在龙头上,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阿言,爸来看你。”
陈莫年倒是先发话了,他的语气很不稳,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阴沉的模样。
这下陈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爸,我在洗澡。”陈言尴尬地开了口,“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我为什么要出去?”陈莫年听到陈言这么说,却是没有任何退缩的样子,他甚至又向前迈了一下步子,陈言看到他的鞋面上沾
到水汽,勾勒出妖娆的符号。
陈言脑子发昏。
“你不就是不想留在陈家么,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陈莫年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微浑了起来。
陈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也就是那个一个细小的动作仿佛就变成了触动一切开口的由头,陈莫年大步走在自己面前,虽然
脚步微晃……看上去并不能站的很稳。
陈言愣愣地看着他,一下子忘记了动作。
陈莫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墨色的眸子斜睨着他,眼睛里却没有多少醉酒的味道。
只有刺鼻的酒精在空气中沉浮。
陈言感觉到手臂被抓住,他正想甩开却忽然感觉到面前一暗!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着他喷涌过来,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男人的眼睛里微微闪着光。
陈言没有闭上眼睛,他木然地感觉到唇上被人撕咬,然后男人的舌头……就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和遮挡地,带着漫天的酒气侵袭过
来。
手上略略一动,陈言在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居然就这样开了水龙头……
整个视野被打湿,陈言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男人的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情绪,在自己的唇上撕摩着。
身上的肥皂被慢慢冲开,滑腻的触感让陈言浑身一颤!
“恩……爸,你在干什么……”
陈言身上最后的一分理智告诉他,推开!
推开面前的这个人!
水愈发地粘稠,陈言推着陈莫年却只觉得一片湿冷。
男人的手慢慢下滑,低哑的嗓音荡开,那是一辈子也没有听到过的语句。
陈莫年用一种像要将人揉压入体的势头,在陈言的耳边慢慢地开口。
“阿言,你是……我的。”
已经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挽回的了。
一步错,步步错。
第二十一章:机票
具体的过程,已经记不清楚了。
陈言只记得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浑身上下泛出来的冰冷的味道,却隐隐泛着点难得的炽热。
他感觉到男人的手在游走,脑子里混混沌沌一片,脚尖绷直却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他努力想凑到地面,却被男人用力抬起,嘴
唇上的触感更加真实,男人愈发肆无忌惮。
有一只手从他的前胸滑下,然后慢慢移动到自己那个脆弱的地方,就是这么一瞬间陈言整个人猛地一颤!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哭腔。
“爸……住手。”
陈莫年的喘息声,在自己的耳边越放越大,陈言只觉得有妖异扯住了自己的手脚,托着自己到另一头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男人顿了一下,但是只是一下,陈言感觉到耳边传来低浅的声音——这个声音在以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被自己深深崇敬着
的。
“别我叫我爸,叫我……陈莫年。”
然后他感觉到下/身一痛,男人半个手指没入他的体内,陈言目光中所有的光在这个涣散开去,他的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个朦胧的
,模糊的影子。
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粘稠感和流水的滴答声。
“……小言。”
男人唤着他的名字,仿佛是情难自禁一般,又伸出手抚摸过陈言的眼。
那是一片醉人的深切的光。
“我后悔了,小言,我不想让你去省外了……”陈莫年这些话说的有些模模糊糊的,但是他的手上却没有减下半分的力道。陈言
被他禁锢在那逼仄的空间,呼吸困难。
然后……陈莫年的手微微用力,下身/缓缓地,但是却坚定地挺了进去。
他身下的人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压抑的声音,却好像是堵在嗓子什么都听不真切。陈莫年心下一凉,低下头去看,陈言的唇上居
然被他自己硬生生咬出血来!
身下被温暖地包围,仿佛一汪春水,让人简直就想融化在里面。抬起头的时候却就看见这表情。
陈莫年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又忽然更加糊涂了。
压抑的哭泣声慢慢传来,陈莫年静静地看着陈言,少年的脸被黑色的头发遮住,看不清楚表情,湿冷的一片。
陈莫年俯下身子,少年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疼吗?”
陈言一言不发,嘴唇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陈莫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又或者是没有,他从少年的体内抽/出,然后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转身关上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停了下来,只留下陈言死鱼一样靠在墙壁上,因为少了陈莫年的支撑而慢慢滑下。
陈莫年伸出手,拖住了少年的身子,然后禁锢在怀里,朝着床的地方走去。
陈言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过了很久陈言才有了点反应,他张开嘴,吐出的话却好像没有丝毫的感情。陈莫年坐在床头,木然地听着,视野所及的地方时一
盏暗色的灯,落地的蕾丝煞是漂亮。
“陈莫年,你是我爸。”
少年的声音嘶哑,好似控诉。
“可是我……你。”男人冷冷地压过来一句,半晌没有声音。
“我明天就走。”
陈言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
“不准。”
“……我要睡了。”
“好,做个好梦。”
陈言在黑夜里瞪着眼睛,陈莫年在自己的视野里渐渐消失不见,下/身这个时候才微微泛出点疼,但是更疼的……是心。那里恶
心的翻江倒海,仿佛一抬身子就能吐出来。
他摸索着找到了手机,金属的外壳在黑夜中发出冰冷的光。
他看到那蓝幽幽的屏幕,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他拨出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清朗的音乐声,然后是好听的男声,带着点戏谑的味道。
陈言觉得眼睛发酸。
“阿言,有事吗?”
男人的语气很是惊奇。
“大哥……帮我定两张……明天到Q城的机票。”
“……越快……越好。”
******
陈莫年到底存了怎么样的心思陈言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和陈莫年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万分诡异的当口。即使是见面都是尴尬的
。
陈梓的效率的确很快,第二天早上就送来了机票,一式两份还附赠陈默的一份。
陈言拿着机票在房间里坐了很久,门忽然被敲响,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门推开的时候,出现的却是陈默。
他心下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弟弟朝着自己走来。
“阿默,我正想去找你。”
还没等陈默说话,陈言就先看了口,陈默的目光微动然后转移到了陈言手上的机票上。
男孩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陈默忽然在陈言的面前半蹲了下来,把头枕在了陈言的膝盖上,清风吹过,少年的眉眼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