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君齐霄答话,郁青楠已冷冷道:“若想要所有人活命,就闭嘴!”
哪知君齐霄竟真的掠到他面前阻住他道:“青楠,解药!”
郁青楠只觉得心若冰封,回头来定定地望着他,君齐霄带着满眼的不解,疑惑,怒意,还有一抹痛楚,亦直视他双眸,半晌,郁
青楠摸出身上仅有的两瓶雪凝丹抛给他,冷冷道:“我说过毒非是我所下,何来解药?这东西你识得,当知如何服用;别再阻我
,否则两败俱伤!”
君齐霄接过玉瓶,凝脂白玉,染着郁青楠的血,别样妖异,剌得他心如针刺般痛,身后兀自有人要他强留下郁青楠,他苦声道:
“众人就不忌着轰天雷么?若真惹急了郁楼主,解药又有何用,那轰天雷只管一扔,谁还有命在?”
此言一出,再无人出声。
郁青楠缓缓走到石关面前,伸手将揽月抱过来,石关也不阻他,只跟着他往庄外走。
杜仲卿看他背影,心中难受,踉跄着追了几步道:“郁楼主!”却被一旁的桑岐拉住,一双大眼看着他,不断摇头,让他别再惹
事。
郁青楠听见他喊,却并未理会,只带着石关等人径直出了庄去。
风暖心冷,胸口的伤痛拉扯着神经,郁青楠却一如不觉,脑中想的只有一人,他为了这人猜了十年的心,未曾想落了个兵刃相相
见的下场,此时……只希望这人能明白些什么,若他能令这一庄的人逃过这死劫,于自己……亦是十分有利。
杜仲卿跌坐在地上,脑子里抹不去的是郁青楠那冰冷却孤傲的身影,总也觉得这事不是如此简单,那样高华之人,怎会做出这些
事来?
一旁桑岐拉拉他,柔声道:“杜少侠,别难过了,你也非是故意,只是说出了事实;若不是你,还揭穿不了他,你该高兴才是。
”
杜仲卿不知如何答她,只低了头不言不语。
倒是慕容天想起来,问君齐霄道:“君大侠,那郁青楠留下的药?”
第二十七章
君齐霄本待追去,听得此言,只得归剑入鞘,无奈转身道:“此药虽非解药,但却可抑制毒性,药是没错的。”一边将雪凝丹分
发下去。
众人正调息之时有护卫急急来报:“庄主,先前郁楼主所住东院着火了!”
慕容天大惊道:“可有救下来?”
那护卫跪下道:“不知何人在那楼里泼了烈酒,待众人赶已是救之不急,如今已是烧没了!”
慕容天立里便要过去,慕容名忙阻位他与其他几人道:“大哥与诸位莫急,此时再去亦是于事无补,且先静下心来调息逼毒才是
。”回头又吩咐人去找望星。
他之所言实是不差,慕容天只得又坐了下来,闭目调息,籍雪凝丹药力将体内那毒渐渐逼作一处。
此番完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此时又有等在门外的护卫进来回禀道:“庄主,属下等将庄里庄外及附近都找遍了,未曾发现那名叫做望星的女子。”
看了看脸色比方才好一些的慕容天,司马越率先打破沉默道:“烧了他住的东院,分明是想销毁证据的举措;想必那个望星早得
了令,看来这郁青楠是早作了打算要毁去一切痕迹了。”
桑岐怒道:“如今既坐实了他之罪名,我等便应联合各武林同道合而剿之……“
慕容天却道:“桑掌门勿怒,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君齐霄给花小七吃下雪凝丹后便运功为他抑毒,此时听了这话,眉头拧起:“如今种种迹像虽都表明与郁楼主有关,但我……仍
觉此中疑窦颇多,万不可轻下断言!”
花小七伸手过去拉住他前袖道:“大哥……小七亦想郁楼主或是有什么苦衷,大哥别生气。”
司马越冷笑一声道:“在坐诸人唯君大侠与那郁青楠相交甚深,想必自他处得了不少好处,自是要帮着他说话!”他说完这话,
却是看向花小七。
君齐霄闻言大笑道:“君某行走江湖多年,交友甚广,黑道白道均有识得之友人,照司马门主这般说法,君某岂不是占尽了许多
好处?奈何君某至今仍是武林闲人一名,倒教马司门主失望了!”
李长星见状忙道:“二位息怒,当务之急,却是要早日找到郁青楠设法拿到解药才是;若他尚有后着,众人岂不皆要受他胁迫?
”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倒都把目光投到了君齐霄身上。
司马越怒哼一声拂袖便走,君齐霄也不再与他争执,只强按下怒气,淡淡对余下众人道:“我说过,此中疑窦尚多,事实未明,
我仍是信郁楼主的;但事既至此,我需与他一谈。“
回身扶着花小七走到慕容天面前道:“慕容庄主,我需得追上青楠,有些疑问,我想亲自向个问个清楚,劳烦你帮忙照顾小七,
除你之外请勿让任何人接近他。”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司马越,后者一脸冷然。
慕容天道:“君大侠所托,在下自当尽力。“
君齐霄朝他一拱手道:“多谢。“
花小七拉着君齐霄袖子道:“大哥你要小心!”
君齐霄对他笑了笑道:“小七无需担心,大哥知道的。”然后掏出一粒护心丹放到他掌心:“你先前伤毒方愈,此时又中了这莫
名之毒,这个拿着,三个时辰之后服下,暂可无虞;好好待在慕容庄主为你安排的地方,等大哥回来。”
花小七攥着丹药,咬着下唇点点头,却终是不放开君齐霄,君齐霄无奈,又和声安慰他许久,他方才放开,君齐霄心中焦急,不
再看屋内众人,转身迅疾离开。
冲入夜幕中的他却不曾见,花小七收了脸上那泫然欲泣之色,转过身来面对众人之时,嘴角噙笑,目光冷然,哪里还是那般弱质
模样?
天边悬着残月,却依旧清冷光明。
月下,郁青楠抱着揽月,一手执青霜,冷冷看着石关,视围着他的那群黑衣人如无物。
石关被郁青楠这样冰冷的目光这般直视,不免心虚,只强横道:“石关为我主,实不得已,现只请楼主随我去见一人,还望楼主
莫要让我等为难。如若不然,休怪我等不念旧情;楼主你身上毒患未解又受君齐霄一剑,便是动手,也是走不得,劝你莫作徒劳
之举。”
郁青楠哼了一声道:“你那背后主子倒是谋划得深,只是今日我却不能如了他的意。”语音未落,他已然发难,骤然已到石关面
前,待石关省起闪避,已是迟了半刻,青霜已然剌入胸膛,他尚不及动作!
“你……!”石关只说了这一字,便眦目倒下。
郁青楠将青霜抽出,立时旋身再战;他这一下出剑收剑速度极快,待周遭黑衣反应过来,青霜已然再饮两人之血。
这群人到底训练有素,一待省及,立时反扑,不多时便已成阵,奇特的武器倒让他们一时压制住了郁青楠的攻击。
只是青霜到底是名剑,郁青楠身法与出招又极快,未几,便已斩断数条紫金链,又有几人毙命剑下!
这些人本打着郁青楠毒患加身,料想不多时便可制服,却不想他竟顽抗至此,眼前十数人只余了几人,竟不敢再上前。
郁青楠此时实是有苦说不得,那入体的两种毒患不说,又是伤病交加,身后那处不能启齿的伤处更是难堪!此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胸中血气翻腾,胸前伤口因方才连番动作又有血不断浸出,他抬眼一扫,眼见得眼前黑衣人就要尽数伏诛,手握紧了青霜,却
不想数声衣袂之声,林中竟又窜出数十名黑衣人来。
“啪……啪……啪!“为首之人黑巾覆面,看着郁青楠拍着手道:“郁楼主好身手,让在下开了眼界,只是……仍是要委曲你与
我走一遭了。”他一挥手,黑衣人皆围了上来。
猛然一声娇喝:“无礼!!”
一抹香风过,望星手持双匕与瞿明一同凌空越入场中,令得黑衣人停止了动作。
看见郁青楠和他手中的揽月,望星悲痛异常:“楼主……揽月……”
然那为首的黑衣人哪容得他们叙说,一挥手,乌金的利勾与袖箭带着链子如织成网,将三人困在当中。
第二十八章
瞿明早上前将揽月接了过来,原以为揽月只是受伤昏迷了,哪知触手冰凉,不由大惊,然不容他多说,一道袖箭带着链子直冲他
面门,他一手挥剑挡开一边对郁青楠道:“主上快退!”
郁青楠看前眼前黑衣人凶险的阵式,猛地思及君齐霄的一招剑法来,轻哼一声,一抖青霜,一招出,人随剑走,斩断数条乌金链
,跃入半空,势如白虹经天,在空中折身而下,一招化数式,数道剑气袭向众多黑衣人,迫得近前的黑衣人连退数步,阵形一滞
,郁青楠趁机一提真气,大喝一声:“走!”纵身越出,瞿明与望星紧随其后,起落数下,跃入密林消失在这些人面前。
那为首之黑衣人不妨他这一手,眼前人自眼前逃脱,大怒:“给我追!”
密林深处,郁青楠身形一窒,不愿被身后两人看出端倪,他索性慢下来,待瞿明与望星赶上来对他俩道:“瞿明,你带她二人同
行,我们分道走。”
瞿明急道:“主上!”
郁青楠道:“我心中尚有疑窦未解,你们不可误事!揽月已将消息传回,瞿明你将揽月带回凌州找回凤楼那人;望星你即刻上京
!千万小心!”
瞿明与望星已知事态严重,他与望星也不知藏剑山庄大厅里发生之事,是以不知郁青楠身受重伤,又见了他方才一击的威力,此
时只当他真有急事,当下齐道声:“楼主请多回小心!”便转身自另一方离开。
郁青楠捂着胸口,站在原地不多时听得身后声响,一声轻叹,踉跄前行,不足半刻,又被围在当中。
郁青楠看着越众而出的那人道:“看来……今日是非得与你们走一遭了。”
那为首之人看出郁青楠目前只是勉力支撑,一边向他走近一边笑道:“郁楼主若早这般识时务,也不致我等坏了这许多兄弟性命
,费了这许多功夫;郁楼主,请吧!”
郁青楠儜立不动,待他走近,青霜再挽,剑尖直指他咽喉道:“可你让我十分不喜!”话音方落手腕疾翻,一剑直刺那黑衣人咽
喉。
黑衣人冷笑一声同时手中动作:“任你武功再高,可早已是强弩之末,你以为……还能伤得了……噗!!!”话到一半,一口血
呕出,郁青楠那一剑到他咽喉处突地变了剑式,以至他原以为能挡下的招式落了空,青霜直刺进胸口,入肉寸许,险险便透了心
脏,也不知郁青楠是有意,还是已然力竭,只是剑气仍然伤了内腑!
这一手仍然极快极狠,其他的黑衣人待要出手已然晚了,大怒之下均待出手,却又听得一声喝止:“住手!”
郁青楠头也未回,一面吃力地将青霜自那黑衣人胸口抽出,一面道:“果然……你也有份!司马门主!!
司马越摇头叹道:“郁楼主这般倔强,伤了他,你自己却也是气空力竭,比常人也不如了,这又是何必?”
郁青楠没有答他,只听得一声金戈响,青霜落地,郁青楠身子晃了两晃便往地上倒。
司马越疾掠上前将人接住,这回郁青楠却是真的昏了过去,再没还手。
司马越看着他月色中隐约能见的苍白面容低声道:“我说过……我要得到的……不容他人置喙!”
那黑衣人已然止了血草草上了药,看着被司马越抱着的郁青楠仍是怒意未消,司马越道:“做什么气成这样?他的武功高到什么
程度,江湖中几乎无人知晓,今晚你有幸与他过招,难道不是幸事?面对他你若不伤那才是奇事!”
那黑衣人沉默片刻,眼中怒意渐消,看着司马越道:“你也莫要忘了此行目的!”
司马越正待反驳,却突地噤声,那黑衣人亦是察觉动静,一挥手,一群人连带着司马越在内,转眼隐入林中,自另一方离了林子
。
君齐霄面色发青地看着眼前一地尸体,空气中充斥的是血腥之气。
现在他对着的是石关的尸体,他察看了石关与其他尸体上的伤口,只有郁青楠所使的那种独特的剑招以青霜使出所致,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看这场景……莫非是这些人欲加害青楠?思及那时自己刺在郁青楠胸口那一剑,心都揪紧了,遇上这帮人连方千山都
闹了个生死不明,更遑论受伤的郁青楠?
君齐霄心中焦急,仔细察看了四周,最后跃入林中。
在林中寻了许久,隐约察觉人声,便寻了过去,可是待他找到,却只见到地上的青霜。
将剑拾起来,这剑煞气甚重,如若沾血,剑血便隐然泛红,君齐霄见着这泛着戾气的微红剑身,心中担忧更甚,自己那一剑本就
将他伤得不轻,如今连剑都失了,这人却是如何了?心念及间,身形再动,在林中不断找寻,把这林了翻了个遍,却终是不见人
影;又循着几条路找了一遍,至天微明时也没个结果。
第二十九章
天下起雨来。
君齐霄顾不得避雨,以极快的身形往藏剑山庄赶。
被雨一淋自极度焦急中清醒,他才省起,郁青楠不辩不解与石关离开,后又杀了石关及那帮黑衣人,在林中又被人袭击,那么…
…先前之事必是有人陷害,而那人应是昨夜花厅中的一人,说不定……他仔细回想昨晚的一切,大致有了底,全力施展轻功,只
有抓出了那个人,方能得知郁青楠的下落,抑或许,方千山与楚慕白的下落也能有线索。
雨渐渐大了,君齐霄站在藏剑山庄洞开的大门前,满目血红。
掠入庄中寻了个遍,除了被杀死的庄丁与护卫老弱,再没有活着的人,血随着雨水汇聚,满地尽是刺目的红。
连同慕容天在内的那一干武林高手全部失了踪,君齐霄又仔细寻了一次,没有寻着花小七,心中稍宽。
细数了数日来连接发生的事,君齐霄心中沉重,这武林之中,怕是要掀起涛天巨浪,如若处理不慎,更会是一番腥风血雨。略一
思索,他转身出了庄,决意先到凌州风云楼,看郁青楠可有讯息传回。
五日后,凌州城。
地近江南,接南北之地,处各方要道中心,商贾群集之地,大富大贵者不计其数。
孟广福是这凌州城内巨富之一,他将自家宅子在城北修得如同贵族别院一般,其中林木假山均从苏州整个的运来,奢华无比;而
孟广福其人在凌州也算个角色,少与人结怨,颇有声望。
而此时这位孟大老爷却跪在自家后厅里,以头伏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背对着他站着的一人,少年身量,一身锦衣,发束金环,此时正仔细打量孟广福挂在堂上的一幅字画,半晌冷笑一声,回过头来
,赫然正是花小七,只是再不是那般弱势可怜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头下不敢抬的孟广福,眼神凌厉:“我父亲花了许多心力让
你在这凌州城站住脚,这许多年来你却毫无建树,并任那风云楼一夕之间坐大,你更是毫无办法!若非父亲早有安排,多年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