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息为重君为轻（生子）——秦雅鸿

太后看了一眼郑少荣，“当年你父皇无皇夫，后宫争宠之事屡见不鲜，争宠之下牺牲的女子不下数十，若不是哀家当年就是正宫，且有了你有你皇祖护着，否则只怕是也要勾心斗角。你后宫这些年平安无事，主要是你对每一个妃子都一样，她们也明白她们对于你只是未来皇嗣的母亲，所以争也不会闹大，毕竟没有一个有皇嗣，没有一个你会特别重视。这回你为了少荣废了两个妃子，后面那还有七个女人可是会联起手来对付少荣的，难道你能时时刻刻把少荣拴在身边？一时不察，就让那群女人有可乘之机，就像昨日。回宫后到你明年允诺大婚之时还有很长的时间，够她们从中作梗的了。”

“这……”慕烨玄迟疑了。

“行了，后宫之事哀家帮你料理，既然决定了，你就尽快大婚吧，那群女人都出了宫，一切都会无事。”太后道。

“有劳母后了，至于大婚之事还是等到明年吧，毕竟朕曾经在您寿诞上答应过后宫要明年才大婚。”

“这事再说吧，哀家累了。”

“儿臣告退。”

看着慕烨玄离去的身影，太后咬着一口玉牙。昨天都承认少荣准皇夫的身份了，早点大婚又怎么了？早点抱孩子难道不好？话都说成这样了都不行，看来想早点抱孙子的另想办法了！

20

出巡前两日，慕烨玄要接见的人让他头疼。

“皇上，老臣想把犬子带回家一日，明天就要出巡了，贱内实在想幼儿。”郑国公拜倒在慕烨玄面前。

“少荣，快扶郑国公起来。”慕烨玄赶紧让郑少荣去扶郑国公。这要是和少荣成了亲，面前跪的可是以后的公公啊。

“皇上，求您应允。”郑国公拂开郑少荣的手。小子，老子为了你现在要倚老卖老，回去你再敢不从，老子打断你的腿！

慕烨玄从御案后走了出来，扶住郑国公，“老国公赶紧起来吧，这出巡在即，少荣还有事情要做。”

皇上都亲自搀扶了，郑国公只能起身坐下，“那等他办完事叫他回来，贱内实在是天天在老臣耳边念叨这个不孝子。”

慕烨玄看了一眼郑少荣，郑少荣也面露难色，毕竟好久没回家了。

“老国公先回去吧，晚点少荣办完事朕就让他回去。”

“臣谢皇上！”

郑国公举起双手就要再拜，慕烨玄赶紧扶住，朝郑少荣使了个眼色，“少荣，送老国公出去。”

郑少荣抱拳，“是。”

“出巡人数最终定了多少？”慕烨玄问郑少荣。

“三百人，护卫营不答应再减人数了。”

慕烨玄沉吟，“三百人，出去怕是还是会扰民的。人你都亲自看过了？”慕烨玄问。

“都亲自看过了，是护卫营中的精英。”

“行了，你回去吧，别让你娘久等了。”慕烨玄拿起一本书准备看。

“你晚上可有什么事？”郑少荣问。

“看书。”慕烨玄挥了挥手中的书卷。

“不如咱们一起回去吧？”郑少荣问。

“怎么见长辈啊？”慕烨玄笑，调戏郑少荣，“岳父见我见的都不想见了，至于岳母嘛前两天寿宴上不是见过了吗？况且估计岳母见了我就没办法和你说体己话了。”

“跟我一起回去吧。”郑少荣请求。你调戏吧，只要你跟我一起去。

慕烨玄奇怪的看着郑少荣，今天不上道？“怎么了？平时不是不想我出宫，今天怎么就想我跟着你出宫。”

“我就是觉得我爹今天怪怪的，你跟我出去，我心里有底。”

“你什么时候回家心里都没底了？”慕烨玄笑。

“你就跟我一起出去吧，就当是见见我家人。”郑少荣已经用称得上哀求的语气了。

“我跟你出去了你今晚还得回来。”

“没事，回来我反而觉得比较安全。”

慕烨玄看着郑少荣，“郑国公干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行了，我跟你去一趟。”

他就是今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才奇怪啊。郑少荣心想。

一到家门口，郑少荣就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能在正确的。看门口那一长串的香车，老爹不知道在家请了多少家的姑娘来。只是，郑少荣迟疑了一下看向慕烨玄，他会不会……

一看门口的马车，慕烨玄就了然一笑，“怪不得不敢回来了，怕对不起我啊？提前就知道？”

“提前绝对不知道！”郑少荣保证，“我说过不会背弃你，更不可能在这事上对不起你！”

慕烨玄笑着，拿扇子指了指门，“你确定我进去？”

“求你陪我进去。”郑少荣苦着脸说。

“好。”慕烨玄以扇击手提步走进郑国公府。

会客室坐着不下十名女子，慕烨玄和郑少荣走过去的时候，慕烨玄专门看了一眼，不像是官家女子，倒像是富商家的姑娘。官家小姐怕是不敢来了，郑国公能这么短的时间说服这么多家人，还真是老当益壮啊。看了看这些女子，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有芙蓉出水清雅者，有桃花灿烂艳丽者……这品种还满齐全？

“死老头子，你给我把这群女的赶出去！你是想死是不是，啊？小荣喜欢皇上你是哪只眼睛看不出，啊？要是皇上知道了和小荣闹翻了，就算皇上不收拾你，你看小荣放不放的过你！”绕过前院，还没进正堂呢，就听见郑国公夫人的大喊。

郑少荣尴尬的朝慕烨玄笑笑，娘，婉约婉约，您是大家闺秀。

慕烨玄报以了然一笑，果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和你爹一个样喜欢强悍的啊。

“爹、娘，我回来了。”郑少荣在门口站定道。

“小荣回来了，看你怎么跟儿子说！”门内就听见重重的脚步声，看来郑国公夫人气得不轻，“小荣啊，娘跟你说，这全是你爹的主意，你快回宫里去，娘没什么跟你说的，就是路上小心！老娘这就去给你把前面的那群赶”走！

郑国公夫人出门看见郑少荣身边站的人一下收声，定了定身，转了转脸，温柔一笑，小小声的道，“臣妇见过皇上。”

“呃，”慕烨玄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处变不惊，僵硬的挑起嘴角，“夫人无需多礼。”

郑少荣黑线了，娘，人家还没适应你这种变脸的速度呢。

“夫人夫人，千万不可，少荣这要是成了皇夫，以后孩子都跟皇上姓了，咱郑家不是没有少荣的后代了？这事你就依了我吧，就今天一晚，那些姑娘要是能怀上孩子，可是咱郑家的孙子啊。”郑国公追了出来。

老爹，就知道你要陷我于不义！郑少荣瞪郑国公。

老头，正牌儿媳妇来了，你怎么交代？郑国公夫人怨念的瞪郑国公。

老国公，朕不小心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慕烨玄狐狸笑着看郑国公。

郑国公一看门口三个人，尤其是儿子、媳妇中间那个，立即扶额，“我头疼又犯了，眼花了，夫人请大夫。”

慕烨玄上前扶住郑国公，“老国公，你没眼花，是朕。”

郑国公手忙脚乱，“我头疼，我眼花，郑广，叫大夫！”

打击太大？慕烨玄示意郑少荣过来一起扶着郑国公，“老国公，不然帮你传太医？”

“夫人……”郑国公哀怨的把手伸向了郑国公夫人。

“相公，皇上来了，你不请安吗？”郑国公夫人给郑国公最后一击。

于是郑国公闭眼，后仰，侧了侧身子倒在了儿子郑少荣怀里。给他十个胆他都不敢朝皇上身上倒啊。慕烨玄一看惊了，吓大了！正欲开口叫人传太医过来，就看见郑少荣给自己使眼色，再看向郑国公夫人，夫人正做着口型“他装的。”

慕烨玄算是最有良心的了，配合着郑国公演着这场戏，让郑少荣把郑国公抱回了房间，自己就和夫人在外间聊天。

一进内室，郑国公立刻睁眼，“臭小子，不孝子，别告诉我皇上是自己跟来的。”

“不是，是我带来的。”郑少荣淡定的说。

“你就不能顺了爹的心愿吗？给爹生个小孙子就不行吗？”郑国公痛心疾首。

“以后皇上可以给我孩子。”

“一样吗？一样吗？都不姓郑了……”郑国公垂头丧气。

“有什么区别？只要是我和皇上的孩子我都喜欢。”郑少荣对他老爹的执着很无语。

“皇上有什么好啊？一个大男人硬邦邦的，而且不会洗衣做饭叠被伺候你，你天天的伺候他，有什么好啊？”

“你说的这些娘好像也不会，你干嘛不天天去睡二娘或者三娘那，成天巴着我娘的床干什么？”

“臭小子，能一样吗？你娘是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姓郑！”

“我这就跟娘说去，明天就改了跟她姓。”

“你你你，气死我了！”

“我喜欢的是皇上，你要是非要给我找个不喜欢的我就云游去，不回来了。”

“你你你，臭小子，臭小子！”

“爹，你既然没事，那不如让前院等着的姑娘回家？你这事要是引得皇上生气了，小心全家没一个姓郑的。”

郑少荣的话让郑国公一个机灵，怎么忘了若是在这事上惹怒了皇上，万一满门抄斩了，那还真是每一个姓郑的。

“哇！郑广，快请前院的那些姑娘回家，一人给送一百两白银。”吩咐完又可怜兮兮的看着郑少荣，“你回去跟皇上说，那些是给你二哥找的媳妇，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乖啊，记得这么说，咱家一家都靠你了。”说着就把郑少荣朝门外推，“快去，快去。”

“老爹，去了就成皇夫了，孩子不跟我姓了。”

“去吧去吧，以后抱回来让我看看就行。”郑国公心里老泪纵横。

“我走了啊。”郑少荣笑。

郑国公愣住，儿子笑了？

挥挥手道，“去吧。”

那厢郑少荣把他爹说得服服帖帖，这厢慕烨玄和他未来婆婆郑国公夫人聊得起劲。

“皇上，你别在意我家相公，他就是宠小荣，老早就打算抱小荣的孩子了。当然他也比较固执，就觉得小荣的孩子应该是他姓郑的孙子。”

“朕了解，这几年郑国公给少荣找媳妇都弄得人尽皆知了。”

“皇上，您可不要因为这个就和小荣有隔阂啊。”夫人赶紧解释，“小荣从小性子冷，自从几年前跟着您之后，回来话也多了，人也不那么冷了，臣妇是做母亲的，当然从心底高兴。从几年前回来他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您，臣妇不像相公那么不细致，自是明白小儿的心事。当时就让相公给小荣找媳妇，可是小荣一直坚持不娶。这么多年了，前几天太后寿宴上，臣妇见那孩子所为，顿时明白他对您是真的喜欢，即使是倒插门臣妇也认了，只要小荣这辈子高兴、幸福就行。臣妇看得出来，您不如小荣喜欢您那般喜欢他。臣妇之前就在想，这皇夫之位是不是小荣缠着您缠到的，如果这样很勉强，不如您拒绝了他，让他死了这条心也好。”

慕烨玄挑眉，郑国公夫人这一席话，除了表示她儿子喜欢自己很多年之外，还顺便留了条后路帮她相公。

“少荣的心，朕明白。”难为这位为人妻为人母的夫人了，要为相公和儿子操心，“而朕的心，只要少荣明白就好。”

这句话模棱两可，您是拒绝还是打算留下我家孩子？夫人焦虑。

碰巧郑少荣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这句，立刻高兴地站到了慕烨玄面前，“我现在想到的是不是你心里想到的？”

慕烨玄挂起经典狐狸笑，“你猜。”

夫人看不明白，但是可以看明白的是他的儿子比之前更高兴，或许有个皇帝儿媳妇也不错？

回到寝宫，躺在床上，郑少荣牵着慕烨玄的手摩挲，“我可不可以以后不称呼你为皇上？”

“那你想叫我什么？”慕烨玄笑问。

“叫你的名字好不好？”幸好没点灯看不见脸红。

慕烨玄伸手摸上了郑少荣的脸，好烫！

“脸红了？呵。”慕烨玄轻笑，“私下里叫叫可以，你不是早都叫了很多遍了？上次叫得那么顺口。”

上次，明德园那次？郑少荣脸红。拿下脸上的手一并握住，顾不得发烫的脸，头抵住慕烨玄的前额，幸福的唤了一声，“烨玄。”

“哎。”慕烨玄回答了。

“烨玄。”

“哎。”

“烨玄，回答的时候加上我的名字。”

“好。”

“烨玄。”

“哎，少荣。”

一句回答终结在郑少荣和慕烨玄的唇间。

烨玄，爱，少荣……

21

皇帝出巡按时起程，第一站去的就是慕烨玄心心念念的水患波及之处新兆。

“少荣，你来看看这是朕之前派去勘察黎河的官员送来的黎河现状。有什么看法？”慕烨玄在行宫之内问郑少荣。

郑少荣看了看慕烨玄递过来的资料，“具体治河方案我不敢随意给出建议，不如咱们去见见我的那个朋友吧。”

“就是你那个前朝遗臣的朋友？”

“就是他。”

“他在这附近？”

“咱们还没出门的时候，我知道你此行一定会见他，早就联系他了。”郑少荣端上一盏茶给慕烨玄，“我想让他沿途过来看看灾民的生活，让他感受一下百姓的疾苦，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你治河。”

“他现在在哪？”接过茶盏不及喝直接放下，慕烨玄激动的问。对于人才他当然求之若渴。

“别急。”郑少荣坐到了慕烨玄身边，“他现在就在东街的客栈里。”

“咱们现在就去见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郑少荣一把按住慕烨玄强硬的说，“不行，今天才到这儿，这一路上你看着灾民忧心忡忡都没有睡一个好觉，明天咱们再去见他。”

“不行！”慕烨玄也相当强硬，语气中不觉带了皇帝的威仪，“百姓之事重于天，沿途你也看见了，虽然在恢复生产，但是黎河一日不治，朕心难安。”

“那你也得看看时辰，这么晚了你不睡我朋友可是睡了呢。”

“睡了也得给朕起来！”说着推开郑少荣的手就朝门外走。

郑少荣赶紧跟上，“烨玄，烨玄，你怎么不听话啊，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了，哪点还有礼贤下士的样子？”

“贤士自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烨玄，你等等，等等！”郑少荣上前拉住慕烨玄的手，“我跟你去找他还不行吗？”

“你不担心你朋友睡着了？”慕烨玄反问。

“他今天睡着了，咱们今天就睡不着了。”郑少荣满脸无奈，“为了你，咱们这就去好不好？”

“什么叫为了我？明明是为了天下百姓。”慕烨玄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