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了瞅缩脖子鸟,原来它真的是送信的,明明长了副老鹰的样子,怎么叫起来像鸽子呢?而且披一身这么艳丽的红色“马甲”
,这么明显的目标就不怕被人劫信?
放下筒子就退下了的摩耶这时又进来,被他研究的目光一吓,嘴上叼的东西差点掉地,还是一蹦三跳的过来,他都要怀疑他是不
是抽筋了。
摩耶小心的把嘴上叼着的装满浓稠奶状液体的小碗放在地上,这时他才察觉到这股熟悉的香味,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早餐嘛。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下演唱“空城计”,仔细回想,从修炼完他就没吃过饭了,他还没到辟谷期,不食人间烟火显然还不太可能
实现。
这时,摩耶又到外面给他叼来了几个黄黄的果子,小果子裸露在光线照射下晶莹剔透看上去就水灵灵的,他不由咽了咽口水,一
嘴就咬了个含在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清新甜而不腻的滋味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美好的滋味一闪而过,只留肺腑一片舒畅,
当下不再耽搁将剩下的几个也吃下也没解馋劲,而那碗扮相其实很好看的乳液就引不起食欲了,想到小果子是摩耶带来的,他立
马把目标瞄准了它,就见它正奇怪的直着眼睛盯着地上,那里此时还剩下几根吃剩下的叶子,翠绿绿的也霎是好看。
他疑惑,难道这只鸟是要吃叶子?就听到几声叫声响起,却意外的有些悲愤,他穿过头,摩耶已经没身影了,只剩几根红红的羽
毛正从天上缓缓落下。
他想问果子在哪找的想法只好作罢。
被这么一打扰,觉是不可能睡了,意兴阑珊的舔完碗里的东西,他一步一晃的朝溪边走去,这已经完全成为他的习惯了,早上起
来总想在溪边走走,总感觉在那心里会非常的安宁。
这是一个一如往常的早上,阳光灿烂,崇明鸟啼,春花泛滥把他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其实小溪并不是小溪,与其说是溪不如说是小河,水面平静目测有六七米宽,安静的流淌到他看不见的远方,时不时打几个小浪
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水下的鱼儿作的祟。
纵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下意思的他就是喜欢称它为溪,可能是因为他下意识的还想找到琼山的一点痕迹。
想起那天掉落山谷之后的经历,当时他在那个蛋里升出河面时还真是有好几秒,他在看看自己的身形,一个多月的生长除了毛长
了点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变化,说白了,他还是像个小猫崽子一样。
小心的往水里走几步,幸好岸边有一片小石头铺就的小坡由浅入深的延伸入水中。等水淹到脖子时他就停下来了,在走两步估计
他不是被冲走就是要被沉底了。
水里很凉,但是尚可忍耐,何况此时他还有修行在身,这样的净身也算是修行的一种,抖了抖沾上水花的脑袋,感觉到身上的毛
发都被水流冲散浮起,几天没洗澡的别扭劲儿终于减轻了不少。
其间,还有几条小鱼游到了他身边逗留,银灿灿的即使在水面下也反射着耀眼的光,身姿优美的晃着大尾巴,看上去就很不错,
他也只能流着口水想念红烧鱼的滋味。
闭着眼睛享受着飘飘欲仙的美妙,肚中却仿佛有一个小小的火炉燃烧缓解着春水的寒冷,这种感觉就和“围着火炉吃西瓜”一样
的爽。
所以当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以着雷霆之势砸入河中央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水朝着他铺头盖下。
硬是没防备的被掀开的浪头打入了水底翻了好几个跟头,喝了好几口扑棱了好几下才浮上水面,脑子一萌,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这
次短暂的死里逃生,而是——
“他这不是狗刨吧”这样的问题?
不敢耽误地快速移上岸,当一只脚踏上被塞得热乎乎的鹅卵石时,他发现他走路更难了,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涨了不少的肚子,
他也不想再动了,转而观察溪里的东西。
第三十二章:络绎不绝的“人体炸弹”
水面尚未平静,几朵沸腾的血花过后一个可以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浮起,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型,心里紧了一下后舒了一口气,在
这一刻他竟然想到了蓝凌衣,还产生了相应的害怕。
看来他真的对他产生了不少的影响了,居然开始影响到他的判断了。只是这人掉下来的太巧了,蓝凌衣前脚刚走,这人就从天而
降,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和蓝凌衣那一身华丽的蓝色锦衣有着明显差距,头朝下身体扭曲着趴在水上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没救了。
顺着水流一点一点的飘走,他也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凭他现在的体形想把他捞上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个人就这么惨死在自己面前,虽然他可能掉下来就已经挂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心里难免沉重,一大早的好心情又一次还没开花
就枯了,他都觉得是不是老天看他不顺眼,见不得他过逍遥的日子了。
萎靡的往回走,岸边的动物早都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得跑得无影无踪,剩下湿淋淋的他一脚一个水印的走回山洞,也懒得按照计划
探险这个山谷了。
摩耶那只笨鸟还没回来,山洞的地上残留着几根羽毛,也不知道是不是飞回蓝凌衣那里了,想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不大的山洞顿
觉空旷请冷冷的,心里意外地感到疲惫,趴在草垛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起来时,不意外又是早上,许是昨晚毛湿湿的就躺下了,现在只觉得是头昏脑胀,更是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乍得他浑身起鸡皮疙
瘩,不远处的地上放着装食物的小碗,但是却没有果子了,他连抱怨摩耶小气的精神也没有。
几口吃完早饭,就朝外走去,艳阳高照的天气他突然觉得难受,眼睛瑟瑟的,眼泪流出面前一片模糊,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他随
便躺下晒起太阳,不一会困意又上涌,意识模糊前,他脑里闪过一个想法:他真是变得比猪还猪了。
而且还是不怎么需要进食的猪。
没有蓝凌衣的时间照样流逝,距离那天有人掉水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而他本来游遍山谷的计划却一再搁浅,只草草的在山洞周
围百米范围内游荡了一圈,便没了兴致,一是气力不够,走不了几步就腿软,二是夜里老是做噩梦,害他精神疲惫。
修炼也荒废了好几天,他深知以他现在的状况搞不好就来个走火入魔,修真这东西不能急必须一步一步来,这是师傅教导他时说
得第一句话。
师傅那时谨慎严肃的神情他记忆犹新,谁让他那时言语无忌,瞧他说的好像会很累就说他不练了,结果就是一道雷劈过来打在他
身上,直接在床上趴了好几天才可以下地。
从此以后,他就发现师傅对于他练功的事特别的执着,他可以在任何的小事上迁就着他,唯独修炼一事可以说是师傅的雷区,他
的灾区。
摩耶在他上空飞来飞去,在他视线所及的几个树梢间窜来窜去,时不时的撞的树叶漫天飞舞,差点把躺在下面的他埋了。
还不时去惊扰几只动物,看着他们匆匆逃走就追得更起劲儿,这时当然轮到他出场,欺凌弱小一向是他所不耻的,在他的两声“
哼哼”下,头上的鸟儿总算有所收敛,也就小小的恶作剧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尽管如此,“咕咕”的叫声就没停过,看来很高兴,估计是以前被蓝凌衣当信使一直使唤,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自然玩得疯
狂。
游信也被他的喜悦影响,被噩梦搅得好几天不爽的情绪也有了烟消云散的迹象。
只不过这一切又被一个急速落体后砸到水里的动静搞砸了,他的好心情也到此为止。
股股血花绽放后看着那慢慢浮出水面的身体,如果他现在能开口说话不用怀疑他肯定是在骂天——用得着天天扔人体炸弹吗?
害他洗脸洗澡的时候心里都有障碍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敢肯定他的噩梦就是被这些从天而降的人影响出来的。
他叫了两声,摩耶就飞了过来,熟门熟路的用他的爪子抓住那人的肩头把他拖了过来。
没错,从第一次过后,就不断从水潭上方掉人下来,应该都是从他和蓝凌衣掉下的山崖摔下来的,无一例外的都死了,想来他和
蓝凌衣幸运的程度真的不是一般的。
当他第一次看到翻过来面朝天的尸体时,差点吐出来,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不说,身体都极度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姿势,很多地
方都可以看见戳出肉来的骨头,白生生的反射着凄惨的光芒。
与他作出明显对比的是摩耶,如此血腥的一幕,这家伙除了叫的更欢更激动外没有任何不适,想来是野兽的本性,他又发出了初
见时那种凄凉的声音。
一股悲哀跃上心头:有着人类心里的他,彻底变成了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不知以后如何生存。
除了第一具尸体,其他的他都埋在了溪边了,不过当然都是埋在了溪的另一边,那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摩耶的能力,开始他只是
以为它力气大而已,谁想到当他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些尸体时,总不能就摊在岸边吧!
这家伙两只大翅膀一展一扇,一个小型龙卷就形成了刮的是尘土飞扬,然后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就出现了,他一边心里大喜,一边
指挥摩耶把尸体扔进这个后天的“抛尸地”。从此,他俩也过上了捡尸抛尸的生活,摩耶从先开始的把尸体的肩膀抓的筋骨裸露
到后面的连衣服都没破个线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量变质的飞跃。
第三十三章:活人
就像现在一样,正当摩耶又想像以前一样抛尸时,他突然发现本以为已经是一具尸体的手指动了动,他真是佩服的他的火眼金睛
,那么一小点的起伏他都能观察到。
赶紧上前一脚踩上这个人的身体示意不要抬走后,他让摩耶把人翻过来好让他看正面观察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没办法,看到了第一个人惨不忍睹的脸后,以后的尸体他都没让摩耶翻过来,免得影响食欲。
翻过来时他心脏乱跳,害怕看到鬼片里的经典镜头,不过,他马上舒了口气,这人的状况比前面的人好多了,虽然鼻青脸肿免不
了,大体还是可以看出一张挺不错的轮廓,身体有不同程度的挫伤,骨折脱臼更不用说。
特别是他拿着剑的右手折出了接近180度的角,他可以想像他是把剑插进峭壁上来减缓速度的,心里已经对这人有不少的佩服,
前面也有人有这样的情况,可是不是整条胳膊被下冲的巨大力道扯断就剩点皮肉连在身上,就是武器不堪半途折断,而这人却完
全做到了,虽然不是完好无伤,但好歹是保全了性命。
虽然脉搏比较微弱,但这人只要处理好要活下来完全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的救治,打定主意救人,他招呼来摩耶。
不得不说,这几日相处它是越来越合他心意了,他随便“哼哼”几声,它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中间还是闹出了很多啼笑皆
非的意外。
完全不担心它一只鸟完成不了任务,快速跑回洞穴叼了一个还算完整的罐子跑到溪边打完水后发现重了的罐子用他没长牙的嘴叼
不回来时,他不得不黑线。
再次回来,那个伤患者已经躺在洞穴中间了,摩耶站在石头上不动裹着个翅膀看起来有点累,他冲他又叫了两声,扒拉了两下罐
子,又朝溪边方向忘忘,摩耶就可怜巴巴的飞出去了,还虚弱了“咕咕”两声,害他都觉得自己是在虐待动物了。
心里寻思着,他走到那人身边,发现他腿上新多出来几个伤口沾上了不少沙子,脑子转转就猜到肯定是某鸟偷懒把人拖在地上走
,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小伤口,重点是他的脑部,和拿剑的右手和身体。
悬崖到底有多深他是没量过,但是这几天的摔成了肉泥的尸体他是没少见,这人外部看起还好,就不知道内府骨头的伤势了。
看看他被树枝石头划拉的早已破破烂烂的衣服,虽然仍是一身黑但不难看出衣服的制工优良,触手柔软细腻,领口,袖口和裤脚
都是束身设计,一根腰带紧绑腰上,整件衣服就牢牢的贴在身上,伟岸高大的身材因此显现。
亮亮爪子从衣领轻轻一划而下,整件上衣就被剖了尸。
听到那清脆的“哧拉”声,他的心颤了两颤,这衣服不用说了肯定很贵,比他前世的粗布已不知好了多少,说实话他还真有点舍
不得。不过破成这样估计再好的裁缝都补不起来了。
外衣,中衣,里衣,因为衣服薄,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的划破生怕一用力人没摔死就被他开膛破肚了,结果证明他是多虑
了,估计他手重一点,这人也不会受伤。
最后是一层金丝马甲,看上去就非同凡响,完全没有光线的山洞中竟然还能反射出一层蒙蒙的冷光,薄薄的一层包裹着整个胸膛
部分,没有缝制痕迹应该是直接整件制成,触手顺滑质地坚硬,也是唯一没有损伤的一件。
他口水立马就要流下来了——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高级“防弹衣”呀,之前没注意他照例在这衣服划了一下,现在发现居然连
一个线头都没起,这还是他这几天看到的第一件可能扛得起他爪子锋利的东西。
可是麻烦来了,这件马甲是套头的,他怎么解开呢?
没办法,他对着叼着水罐刚刚回来的摩耶伤脑筋,摩耶盯着那人一会,谁想一个小型龙卷就刮了过来,顿时沙土与碎步齐飞,盖
了他一头一脸,吐吐舌头打了几个喷嚏。
还没等他找摩耶算账,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人已经被翻了个个,他立马就看到他背后的马甲上居然镶着几个朴质的石头,发出淡淡
的光芒相互辉映,五颜六色排列成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案,好奇的用爪子碰了碰,就听到一声怪异的“喀嚓”声,吓得以为是机关
退了好几步。
几颗不同颜色的石头长了脚一样快速游走成另一个图案,然后——马甲就开了,他看着堪称神奇的一幕,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
危险,才又靠近了过去。
不敢再叫摩耶帮忙,他的方法实在太暴力,他都听到了一声“闷哼”,想必是碰到了伤处。反正他背上也有淤青,先处理这也一
样。
他叼来了几根草,是蓝凌衣采来用后剩下的,他看到过他把这些东西磨碎了敷在伤口上,没几天就好了。
没有手,他只能找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用爪子来蹭,他看着染上草汁由白亮亮变得绿汪汪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恶心,就听到几声
重重的咳嗽声,转头一看,就发现正趴在地上的人吐出了好几口血,染湿了不小的一块地。
算了,救人要紧,憋一口气他含住已经成碎渣的药草,给那人的背上敷后,开始查看他还拿着剑的手,得出结果——至少逃不过
骨折。这就难了,以他现在的样子,要包扎简直难过上青天,心里打定注意,至少把那把剑取下,那把剑看上去就很沉,长期压
迫腕神经,迟早那只手得废了。
第三十四章:伤口
小心的收起指甲,用软乎乎的肉垫扒拉男人的手试图取出那把剑,过程颇难。
剑就像是长在了此人手上一样被紧紧攥住,他不得不佩服此人毅力,人都昏了,还凭着本能牢牢抓住自己手中的武器,这肯定是
一个过着刀口舔血的人。
这让他不由有些犹豫,这人醒来不会就杀了他吧,这种人一般都不把人命当回事,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人。
摩耶突然狂暴的大叫吓了他一跳,还没回过神,一阵冷风就从上空刮过,一绺细细的白毛从头上飘下,他不由缩缩脖子,低下头
就对上一双杀气毕露无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