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暗沉没有焦距,他心下一凉,第一次感谢自己小小的身材,要是自己是个人,刚刚那一剑下来他肯定身首分家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稳定下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急速心跳,就得连忙阻止正凶狠扑过去的摩耶。
真要让它过去了,他也不用救人了,直接抛尸就得了。
被阻止了鸟儿,在洞穴里大大盘旋了好几圈,还发出大声的嘶鸣,似乎是很不赞同他的做法。
他这时才发现摩耶的眼睛都有点红了,当然不是那种要哭出来的眼红,而是一种血染的红,配上他红艳的羽毛,看上去狠厉异常
,吓了他一跳。
在他的印象中它都是一只被他都能吓得半死的胆小鸟,但是现在的它估计是能把他吓得半死,他不得不发出几声表达“冷静”的
叫声安抚它。
兴是他的话真的管用,它最终停在一块他旁边的石头上,眼里血色慢慢退散成琥珀的色泽,却还是犀利的看着正慢慢清醒的人。
那人的眼神渐渐清明,可能是手上的伤被刚刚的动作撕裂,眉头稍稍拧起,却是一声痛叫也没发出。
他退了几步确保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他看到那人的眼里慢慢映出了自己白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眼里的混沌递减,最后归于宁
静。
他就静静的看着他样子却似回忆,之后脸上开始出现疑惑不借之后渐渐凝聚成不可思议的神情,却在一秒后化为虚无似乎之前他
看到的都是幻觉,他被他一连串的表情吓到了,这和他现开始想到的木头脸差距太遥远,这人脸面严酷属于一眼就可以看出面部
表情极少的类型,所以他早已在心里设定他的木头脸形象,不过他之后的表情真是印证了他的猜想——木的不能再木了。
那人眼睛敏锐的扫了一圈,然后巡视的目光在某个方向突然停住,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摩耶充满敌视的目光。
敌不动鸟不动,他无奈得看着对上眼已经好几分钟的人和鸟,人显然体力有点透支,不过还是用剑硬撑着身体坐在地上,额上已
经蒙上了一层细汗,手上青筋毕露,显然是暗暗蓄力准抵抗可能的袭击。
鸟倒是比较清闲,不时抻抻腿,用喙理理一身的羽毛外加扑腾几下翅膀,他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的盯着摩耶的一举一动,手上的青
筋随着摩耶每一个动作一鼓一鼓的,心里就暗笑——他现在敢确定了摩耶那臭屁鸟正在拿那人开涮,就像他在溪边追逐动物玩乐
一样,只不过这回对象升级成了一个人罢了。
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玩法,显然面对这个刚刚受伤难免有些草木皆兵的男人,摩耶这种做法能活活耗死他。
这样的场面欣赏一会就是了,他费了不少辛苦可不是为了看戏的,正在他郁闷怎么解决那个一脸生人勿进的人时,就听“噗通”
一声,人又趴下昏迷过去了。
他不禁看向朝他蹦来的摩耶,怀疑它是不是故意的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正是最适合现在这种情况的了。
剑还是死死攥在手里,他不得不下死手,用出十足的力朝着手肘窝狠狠一按,那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麻穴,当年他被师傅逼着学筋
脉图时这个穴是记得最清楚的,条件反射是不可违的,何况此人身受重伤,手松的一瞬间他快速把剑扒了出来。
他的手伤跟他想像的一样重,劈壁减速的摩擦力使手上的皮肉都跟剑柄黏在了一块,剑一拔皮肉就被撕扯下一大块,他甚至闻到
一股焦味。
因为剧痛手有些抽搐,从虎口延伸到手边的伤口皮肉翻卷,边部有焦灼痕迹,中间一条长型口子隐隐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正在
不断冒血,不与其说是冒血不如说是喷血,连他的身上都蘸到了不少。
伤势恐怖的害他看一眼都觉得痛,他直接把一整罐的清水倒了上去冲掉上面的血水,把边上已经糊掉坏死的皮肉切下直到看到鲜
嫩的肉色,血流得很厉害,他想了想又冲了一罐水下去,趁着这时间凑上去把伤口包括附近舔了一遍后快速的抹上了一把草药,
直到他整只手都变成了绿油油的。
嘴里都是血腥味,他连连吐了好几口口水,又含了好几口水冲嘴才压下恶心欲吐的感觉。这时才觉得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了,果
然这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几个小果子滚到了脚边,红艳的颜色让他立马认出了这就是摩耶第一次早餐上给他的东西,那美好的滋味他至今不能忘怀。
他感激的看着它,谁想它一扭头一翘屁股就飞走了。
他咽下了几个果子,果然腹中不一会就升起一股热气,犹豫的看了两眼躺在地上的人,他叼了剩下的几个果子走过去喂到了他的
嘴边,幸好这果子入口即化他也不担心他吞不下去,眨眼间美味就消失于唇畔,他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不过转念想想,只要有摩
耶在,他还怕以后吃不着吗?
第三十五章:空地
隔天在暖暖的被窝中醒来,照例的朦朦胧胧的到溪边洗漱,直到耳边的溪水声在耳中渐渐清晰,他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当下大
惊奔回山洞,果然地上空空如也,昨晚还昏迷在这的人不翼而飞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昨天趁他昏迷藏起的金丝马甲也不见了。
心里不由泄气,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救了一个人,还没得到外面的一点情况怎么就走了呢?
转念一想,他现在说不定就是在找出路,精神立马亢奋起来,摩耶这家伙平时老是围在他身边,现在要用到它时反而找不到影子
了。求人不如求己,他也不怕被人发现了,悄悄展开神识查探那人的踪迹。
果然在不远处查到了人的气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太远了,他这四根小腿坚持不住。
这几天他没事就在锻炼神识,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没有后顾之忧,周围的一些环境就算没去过,也大抵有所概况,再远点的就
不行了。
很空旷的一片地,奇怪的是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整个空地被一大片林子围住,却没有阻碍日光好无缝隙的倾洒下来。
因为——
他抬头看看天,顿时黑线,这是谁的杰作,周围靠近空地的树枝都被削下,他甚至看到了被一切两半的树杆,白生生的内心在其
他褐色树身的衬托下格外显眼,居然都没倒下。
这时脚下的地一凸,他忙稳住,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一个小土堆而已,大体是风吹过堆积起来的,继续走了两步还没看到那人的
身影,他纳闷了一下,怎么找不着呢?不由沮丧,难道他的功力退步了这么多,连人的气息都能搞错!
这么想着,脚下又是一绊,他不由恼了,伸腿一踢,沙尘扬起几颗,土堆纹丝不动。
他嚎叫一声,好疼!前腿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甩着蹄子过了好一会疼痛才有缓解,他想起蓝凌衣说他是小猫的事,心想就算
是猫估计都比他强得多,别人爬墙摔下来估计屁大点事也不会出,他踢个东西都能骨下折。
顿觉前途暗淡。
恨恨的看着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赫然才发现这块空地上都是类似的小土堆,把他脚下的这个土堆扒了扒,一点土灰飘然而下之
后,一个圆圆的轮廓展现出来,他心中大悟——这不是树桩吗?
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平常的树桩都是露出土地半尺左右,而这个才刚刚冒了个尖,可以想象这棵树肯定是被贴地砍下的。
联想这个空地的异状,他只能总结出两个字——结界,而且是很恐怖的结界,应该说所有的修真者都会缔结结界,哪怕是初有小
成的修真者,因为结界就像医生手里的手术刀,是所有修炼者的基础功课,很多修炼者都认为结界是守护或束缚的一种手段,只
有少数高者才知道结界是可以作为一种攻击手段而使用的,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若使用不当作用力有限又消耗大
,不如他们直接攻击有效省力,因此很多所谓的高手当然不会做这种无用功,久而久之攻击结界就不为人知了。
他的师傅就是一个能使用攻击结界的人,他亲眼看见过他把一个正好被他们撞上的抢匪用结界包裹住一点一点分解直至完全消失
,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一点一点消亡没有一点办法的恐惧使那人的面孔极具扭曲,他现在都怀疑那人在消解完全之前应该就应景
吓死了吧!
如果眼前的情景真的是结界造成的,那个人的实力真是无法设想,虽然——他摸了摸脚下的树桩,平整光滑不下于镜面,他不得
不承认这简直比用他的爪子劈材的效果还好,这种切割的程度虽然和师傅的消融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他抬头望天,在这快地方
能够看到的上空真的不算少,周围都被枝叶当得有些阴森,只有这里完全受到太阳的眷顾,明亮温暖,这一切都间接的告诉他了
一个现实——这个结界真的很大,至少比师傅当初只包了一个人的圈圈大太多了。
结界即依作法而区划一定之地域。很多修行不够的人是要借助器具的力量来完成结界的,而像他师傅那样的高手就可以完全靠自
己的力量直接在现世中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完全领域。结界的持续时间,大小,力量和性质等因素根据修真类型而不同。
完全领域中,创造者可以控制里面的一切,听上去简单,确是危险至极,据师傅的说法就是攻击结界中充满了修真者自己的力量
,力量太少支撑不住结界,太多了又难以控制,真元存于体内于体外的控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一旦放出,你没办法自由
控制或收回,轻者功力大失,重者被结界反噬从此消失。
想到这些,他就止不住身体的抖动,想到把这么大的空间中充满的力量压缩成一个大小的球,他估计威力不会下于小型黑洞。
就算想得好一点,这人是有什么奇珍法宝相助,他也没法放轻松,能造成这样的攻击结界一般的法器哪能胜任,至少是仙器上品
,就仙器上品他前世还没见过一件,那完全就是传说,而能控制的人定然也不简单。
由此下结论——这世界真的有高手高高手存在,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否则以他这半壶水级别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晓
得。
风吹林动,舒爽的清风吹散了刚刚的凝重,也吹散了他的担心,只不过这风吹并不单纯,他皱皱眉头,这人真是死撑,都忍不住
咳嗽出声,还硬要攀在树上当吊带熊,都不知道那副手也折,脚也瘸,肋骨断了几根,肺腑伤了几分的身体是怎么爬那么高的?
第三十六章:讨好
看着不远处一棵树下几滴暗红色的斑点,摇摇头,伤口又裂开了,真是浪费他的口水。
阴阴一笑,正好材也快烧完了,爪子一亮,“砰然”一声,那棵大树轰然倒地,惊起一地灰尘和群鸟的惊叫,不过不明物体并没
有掉下来。
没关系,他暗想,回应他的就是一声熟悉的嘶哑叫声,摩耶迅速俯冲而下钻进一团浓密树枝中,兵荒马乱的一阵打斗声后,他如
愿以偿的看到了被抓下来的人,不出意料的已经昏了。
把人抓回洞里,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他看着陌生人的上半身,感叹摩耶的心狠手辣,上身勉强遮身的内衣已经彻底报废,一缕
缕挂在身上,还好摩耶还算听他话,他身上只有一点红印。他叼来一套衣服,这还是前几天他把草搬出来晒太阳时偶然发现的,
昨天没想起,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悠悠闲闲的处理好一切,已经是中午了,吃了摩耶保姆准备的午餐,逛着树林,采来了些药材当然他是不认识的,这鬼地方所有
的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植物暂且不提,明明看上去是兔子的东西一转头一条比松鼠尾巴还大的蓬蓬绒团就吊在屁股上,明明是马的动物偏偏长了一对羚
羊的角。
怎么看都觉得是基因工程的成果。
认药物的工作就全落在了摩耶的身上,他只需随意站在一边,发出一两声叫声,摩耶自然会帮他找出他所需要的物品。
上至药品食物调料,下至下水抓鱼抓虾,他是越看越满意,心里早在琢磨着,怎么把摩耶从蓝凌衣那儿要到他身边?
一路上,他乐颠颠的跟在摩耶屁股后面,捡它掉在地上的羽毛,这也是他偶然才发现的。
摩耶的羽毛有非常好的保暖效果,触感柔软比得上鸭芯绒,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它会喷火有关。
这一转悠就是晚上了,一回去就把收集的羽毛扔在他的草铺上,现在他的窝真是看上去就红红火火,喜庆得很。
真想上去躺一会,要说这一久他赖床程度增加,这个窝就是首要原因。
恋恋不舍的走开,没办法,还有好多事要做……
看着还在昏睡的某人,他开始烦恼该如何叫醒他,他给他敷的草药有麻痹作用,这也是摩耶这么容易把他抓下来的原因,因为那
时他已经神志不清啦!
算了,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他伸出爪子在男人的脖子上一抹对着摩耶下暗示,又乱叫着两声,就见摩耶眼里戏谑神色一闪之后
转为凌厉,果然快速飞过来朝着男人攻击过去,速度之快连累站在旁边的他都被扇飞了两圈。
他只来得及见到白光一闪,利器碰撞的“当啷”声响之后,二者分开,摩耶早已退回他上空盘旋,而男人一个翻滚回身收剑,姿
势潇洒好看,就是身上衣衫凌乱了些,破布条晃荡全身,有些好笑。
他警惕的盯着他俩,准确的说是他头上的摩耶,眼里精光闪烁,完全没有刚睡醒人的混沌,看来早已醒来,只是一直装睡而已。
男人的视线下移与他对上,仍然是一闪而过的惊诧,随即收敛深沉的眸不见一丝波澜。
整个人就如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是如此,他看着心里就是“嘎嘣”一声,被他盯着总觉得身上发凉。
他缓缓走进,男子的眼神总算有了丝变动,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的转移。
一步两步,压力简直是如影随形,他不由郁闷——不要随便放杀气行不行?害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总算目标达到,他叼起那几根刚刚打斗掉下的几根羽毛转身奔回老窝放进后才喘出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在靠近他身边了,走到摩耶叼上来的几条肥鱼旁边,鱼还没死透,不停的在地上扑腾几下。
脊背上一排溜儿鱼鳍高高耸起,随着鱼嘴的张和而张弛,白色的鱼鳞闪闪发光状似透明,翻起的肚皮儿白生生的,看上去就肉嫩
刺儿少。
肥美之极,他流着口水一下决心,勇气油然而生。
转身走到那人前面,抬头睁圆了眼睛他尽量装出无害的样子乖巧冲他叫了两声。
那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他再叫了两声感觉温柔的与猫叫儿都无异了,眼睛睁得酸涩不由流出眼泪,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此人还是木头一个,眼睛都不带转弯的直愣愣的看着他,不过好歹杀气不再释放了,他顿时身上压力一轻抓紧机会用头拱他撑在
地上的手。
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他真害怕他下一刻就是抽剑砍他,这么近就算是摩耶估计也救不了他了。
别人为财死,为色亡,他却是为了区区的口腹,连个佳话或臭名都赚不出,估计顶多就是一个笑谈,别人还嫌味淡。
总算这人眼神恢复正常,摸了他两下,他就知道应该没问题了。他扒扒地,小跑到放着鱼的地方绕着跑了两圈就蹲下身,兴奋地
看着他。
他想吃鱼,他想吃鱼,他想他的眼神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应该是看懂了,捂着胸口站起来慢慢走了过来。看到衣服的时
候,他愣了愣,看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和勉强遮体的上半身,终是有些吃力的换上。他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些微柔和了,心
里偷笑,果然行贿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