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翼天翔（穿越 FZ 第四卷）下——段年景萧萧

苍羽飏却又转到苍夜辰的方向道：“四哥六弟今天晚上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此话一出，不仅苍信僵了身体，苍祈风也笑不出来了。

“五哥，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事。”苍祈风脱口而出。

苍羽飏为难起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虽然地点不太对，可是如今的皇宫里三层外三层明哨暗哨无数，在哪儿其实都差不了多少。

他下了决定：“那我现在说。”

“啊，”苍祈风一声惊叫，转首可怜巴巴道：“真不巧，五哥，王尚书家千金生日佳人有约，五哥你不会这么残忍吧。”

苍羽飏刚想说话，刚刚还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像一阵旋风刮了出去。

“五哥，再见！

苍羽飏的手无奈落下，苍信在他怀里撇着嘴角，暗暗不耻：连谎都不会撒，他还不知道男女幽会什么的还会定在中午。

果然苍夜辰满脸无奈：“五弟，六弟就这个样子。他只是不想你走。”

“我知道，”苍羽飏幽然道，他怎么看不出，自从他提出两年前出宫找父皇后，所有人都刻意躲避着这个话题。

可是――不是躲避就能永远不发生，几年下来，出动了所有的力量，民间的线人，宫里的暗卫，苍羽飏不知道多少次动用神识来感知，结果都是永远的两个宇――消失。

除了消失，他真的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得如此干干净净。

政局能如此快的稳定虽然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管理得当，措施有力，而更大部分的是因为很多细节问题早已经被打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理，苍信若是没有大臣誓死追随，少年英才不世枭雄也是得折在半途。

看着那些有才有德有能力的新人迅速替代朝中的老势力，苍羽飏很快就明白，事情复杂得也许出子了他的意料。

苍信还做不了这些，做的来这些的人将一切准备好，然后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苍羽飏想，我不能让他这么如意，更不能将江山随便送于他人之手，至少在要到一个答案之前。

从他回到耀金的那日起，他就给自己定了个期限，等到天下稳定之时，他就去做他一直想去做的事情。

现在，他想，差不多了。

苍夜辰看到他笑得轻松，如释重负的笑。他却无法做得这么轻松：“五弟，你真的决定去找父皇？”

“嗯，”苍羽飏回道：“不过不是现在，我也不放心信儿，不过到时候我走了，我就得麻烦你们了。”

苍夜辰还没答话，苍信已经赫然抬头，眼眶泛红，撅着嘴巴半天硬是没把原来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答应过的，答应再也不离开信儿。”苍信吸吸鼻子，在苍羽飏面前他从来不怕丢脸，可是看过苍羽飏哭泣的脸时，他就怕惹自己爹爹为难。

爹爹哭起来好丑，丑得他眼睛难受，鼻子也不会呼吸一样。

“能不能不离开？”

苍羽飏刚要开口，苍信已经用小手捂上，沮丧道：“不用说了，信儿知道了。”

苍羽飏一口话憋在心口里，沉闷的痛感在心口里炸开，无意里憋了一眼对面的座位，才发现苍夜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苍信在他怀里蹭了蹭，苍羽飏几乎以为他要跟以前一样窝着不放，却没想到小身子很快退出，动作迅速得让他都感觉到空虚。

苍信大喇喇地笑：“爹爹去找父皇吧，信儿会在这里等着的。等你们回来的时候，爹爹肯定会大吃一惊。”他傲气地说：“耀金一定不会比在父皇管理下差！”

“那当然，你父皇不过只是管理耀金，信儿管理的却是天下。”苍羽飏捏捏他的鼻子，将眼睛里的酸涩憋回去，他从来都是嘴拙的那个，既然说不出中听的话，还不如管好自己的表情。

出门的时候，桃红给苍夜辰带话，说今晚会找他来商量，如果苍祈风没来，他也可以带话。

说是这么说，晚上的时候，苍祈风还是来了，虽然一脸扭捏。

苍羽飏笑得很开心，要谈的事情并不陌生，建国初期的问题大致就是那些，苍羽飏不是政事的专家，应付个场面还可以，涉及到具体的边边角角总是够他脑疼。

气氛先开始并不好，苍祈风冷着脸只是听，苍小帝皇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寥寥几句以后，桃红上了酒。

然后就几个人开始闷头喝酒，醉到大天亮。

第一百章

苍小皇帝平生第一次喝酒就喝得酩酊大醉，深切感受到什么是举杯消愁愁更愁的定义，更是直接把早朝也愁过了，幸运的是还有着苍羽飏和苍夜辰顶着。国师一职本来没有上朝的义务，不过苍羽飏头顶帝皇保姆的名号，名义上执掌最高的权利，也没有人敢反对。

苍羽飏喝的不少，可是喝醉却是不大可能，至少心醉身不醉。这具本来体制不甚好的身体阴差阳错的被增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看到他的时候，苍夜辰明显愣了一下，苍羽飏的服饰一律桃红打整，从小到大这个侍女就对装饰苍羽飏有着明显的喜爱，小时候如此，长大更是如此一听到内务府又进了哪哪哪的高级丝缎眼睛就亮了。

苍羽飏今天穿的就是成品，淡金色的外袍内衬绣着黑色的花瓣却丝毫不显得女气，再加上白色的面纱，坐着皇帝旁，就跟一吸铁石一样。

苍夜辰轻咳一声，多数人没听到。

苍羽飏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陛下今天抱恙，各位大臣不介意今天由我来主持早朝吧。”

“不介意不介意”，统一的摇头后，大臣们直着眼睛继续看。

苍夜辰出位，苍羽飏眼睛一亮，就听他说，最近东面边界出现异象，已经连续失踪了不少人，当地官员已经暂时组织人手隔离了山区，但是长期如此也不是办法。

苍夜辰很快就递上了当地上传的奏折，苍羽飏很快扫完，如今的东面边界早已不复从前，指的是原版清濯的莽原一带，山高坡陡，却是采药和捕猎的最佳场所，可是自一个月前却有不少人一去不回，当地的村民常常能听到不知名的野兽吼叫的声音，虽然性命有虞，山区断了去路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当地管辖官员派了好几批侍卫无果后，只得连夜上报。

苍夜辰等他看完，抬抬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就上来了。

“这是传信的侍卫。”

自从苍信登基以后，奏折的书写形式就被大大改良，高歌颂德的长文被苍信直接当面摔了好几本权当警告之后就下了狠言，谁再敢送这样的奏本，就自己领着包袱走人。

满嘴拽文的文士虽多，但是到底比不上帝皇口中的金口玉言，一时朝中风气大整，除了嘴上客气几句，谁也不敢在那金黄的小本上作真章。

苍羽飏简单问了几句，很快发现说法和奏本上写的无太大二致，简单说来，内容模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因为根本没有逃生者。

苍羽飏叫那侍卫不必害怕，这里没有人会责怪他。

这正阳殿确实能让不少没见过世面的人吓弯了腰，高大的建构，十几米高的深梁，苍羽飏也从下面仰视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高高在上遥远的距离感。

所以他很可以了解对方眼中震惊的神色。

旁边有官员在呼喝：“国师也是你等平民可以直视的！”

“没关系”，苍羽飏轻声道，对着已经又吓跪的人说道：“你不要着急，我们马上会派人去，告诉你们的官员务必先将山林地区封锁，禁止一切上山行为。记住，人民的生命是最重要的，给靠打猎为生和采药为生的人补贴。”

那人呆呆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的下去。

苍羽飏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人眼睛一垂，尴尬的挠挠头，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讲。

官员们又要发作，苍羽飏压压手，效果显着。

“你说吧。”

“国师，这个我不知道重不重要”，那人突然一脸决定道：“其实这个事情并不是近一个月才发生的。”

苍羽飏一愣：“有多久了。”

“具体大概是一年多到两年前，开始并不严重，只是近两天才……”

“你说，说是多久……”

“大概不到两年”，那人小心打量他：“村里人说如今的国主肯定不会管前清濯的百姓，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苍羽飏只是有些茫然的挥挥手，那人有些紧张加恐惧的下去，他看见了却无力安抚，他的脑子被两个字充满：“两年……”

两年可以代表很多事情，比如物是人非，比如分离的时间……

早朝是苍夜辰上前劝退的，赶走了一堆急着来表关心来献忠心的臣子，一转头就看到心急火燎赶来的苍祈风，脸很黑带着怒气。

劈头盖脸的就朝苍羽飏叫道：“你怎么来上早朝了？”

苍羽飏闻声抬头，金色的眸子里一片茫然：“你说什么？”

苍祈风一手捂脸，这表情杀伤力太大，饶是他也吃不住，只能撇着脸吼：“你知道我一路赶来听到多少人谈论你吗？”

“啊”，苍羽飏终于想起自己走神了不止一时半刻，顿时尴尬的看向苍夜辰：“四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问题。”

苍夜辰按住还想说话的弟弟，心里面叹口气，苍羽飏这样迟钝，实在在他的意料之内，这人实在对自己惊人的样貌太没自觉。

他最先发现苍信不普通，就是因为无时无刻想扒在苍羽飏身边的苍信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苍羽飏上朝。

连四岁的孩子都能想到的事情，怎么当事人就这么无知呢？

就这么无辜又无知的看着他们，道着牛马不相及的歉，苍夜辰想到这里，心里也觉得憋得慌。

苍祈风虽然非常不满，不过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大臣们谈论的不是国师的朝政问题，而是国师的秀色有多可餐。

三个人三种表情来到紫宿宫，打算趁着吃饭的时候讨论早朝时的问题。

走到半途时一个宫女惊慌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拽着苍羽飏袖子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陛下不知什么原因将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国师……”侍女目瞪口呆看着前面，空空如也。

苍夜辰和苍祈风赶到的时候，门仍然是关的，但是桃红说，苍羽飏已经进去了。

还没来得及为苍羽飏速度惊叹，苍祈风就急着要敲门。

苍夜辰拦住他：“五弟已经进去了，不要着急。怎么当了过了这么久，还这么性急。”

怎么可能不急？苍祈风不服道：“四哥，四哥那么笨，我担心也是正常的。”

“他不笨”，苍夜辰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如果他笨，父皇怎么可能放心将这个国家交给他？你认为父皇是那么随便的人？”

苍翼翔当然不是，苍祈风瞬间无语，他恍然发现，当初日日盼着天天想着以为天人的父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很长时间想不起来了。

他的脑子里，换了一个人想念，不再是敬仰，而是更牵人心魄的关心。

苍夜辰看他神色变换最终沉默，语气认真起来：“五弟不知道多久就会离开，他虽然不管事，但是离开的消消息万万不能透露出去，到时候我们千万不能露了马脚。”

“我知道，四哥”，苍祈风小声道，语气落寞：“我会小心，绝对不会出一点马脚。”

毕竟，多一个人知道苍羽飏就多一份危险，这个天下，觊觎国师的人要多少有多少，然而如果成功，苍羽飏将带着他们的父皇归来，想到这里，苍祈风却高兴不起来。

“四哥，你说父皇是去了哪里？五哥能找得到他吗？”苍祈风低头道：“毕竟这两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知道”，苍夜辰神色莫测：“父皇能回来当然好，五弟……”苍夜辰有些说不下去。

“你说他会放弃吗？”苍祈风有些颓然靠在门板上，“不，他一定不会放弃，但是……”苍信还在这里，所以他终归会回来。

所以成功与否，这个人都会回来，因为不一样的两个人，付出与收获，苍羽飏这个人就是这样，感觉幸福却嫉妒不起来。

苍祈风笑的苦涩，苍夜辰默默收在眼里。

门开的时候，苍祈风一时不及，差点摔了进去。苍羽飏一手扶住，惊讶道：“没事吧。”

苍祈风赶紧站好，看着他脸上还有剩余的疲惫。问道：“怎么样？”

“不知道。”苍羽飏走到床边，语气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让所有人松了口气，从现场情况来看，关起门来的人应该是苍信。

苍信的情况很不正常，苍祈风叹了口气，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苍信额头上浮现的图腾一点点立体化成为一个金色的小角。

“这是……”

苍羽飏试探的摸着小角，入手一片灼烫，小角隐隐发光，苍信的脸也隐约扭曲起来，看起来很不舒服。

“信儿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呢？”苍祈风差一点就问了出来，他虽然也听过精灵之森的事情，但是总感觉一切不是从那里才开始的。

苍信模糊不清的呢喃：“爹爹，热……”

苍羽飏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其他，皱着眉头探向苍信穴道，才惊觉苍信不是此时不是虚弱，二十身体里盈满了力量。

他的身体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强的力量，所以才会这么难受。

桃红已经端了温水进来，沉默着给苍信擦拭韩式的脸颊，却丝毫没有缓解到一丝痛苦，双手也渐渐颤抖起来。

苍祈风站在一旁更是束手无策，只有苍夜辰还算做最冷静的人：“五弟，我们能帮些什么？”

苍羽飏怔怔看着他，眼神没有焦距，半天吐出两个字：“父皇……”

苍夜辰一怔，桃红突然惊喜叫道：“小主子，陛下醒了。”

尽管是昏睡中，苍信还是嫌弃的扔了桃红的手，执着的伸出，叫道：“爹爹……”

苍羽飏赶紧拉住，贴在自己的脸庞：“信儿，信儿，爹爹在。”

“爹爹，爹爹，去找父皇……”苍信皱起小小的眉头，紧闭的双眼咕噜噜转了两圈后疏忽张开，桃红惊叫一声，那双眼血红，看一样仿佛就能被灼伤。

“父皇有危险……爹爹”，苍信全身开始痉挛起来，苍羽飏紧紧抱住他才能阻止他脱离自己的怀抱，他几乎要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苍信很痛苦，可是同样的他不能阻止他说下去。

“东边，父皇在东边……”仿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苍信一下子软了下去，气息却是已经平静了下来。

这次苍祈风自己先选择了离开，苍夜辰跟桃红吩咐了几句后离开。

这夜，紫宿宫的灯很早就熄了，宫里的第一贴身侍女却在门边坐了很久。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苍羽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耐心终于有了质的飞跃，他不急有人却急了。

既然离开迫在眉睫，那就抱着最不舍得的人，等天亮。

他错过了许多次，才终于明白，原来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嫌弃相处太久，拥抱永远是如此暖人肺腑。

第一百零一章

梦想和现实差距总是差距不少，苍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大的正午，屋里光线却昏暗地却像是黎明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