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本纪(穿越 卷二)——海鳐

作者:海鳐  录入:06-25

他不打算回寝宫了,这副缤纷的样子,还是越少人看到越好,最希望的是那两只别看到,当然只是希望。

“何大,”蓝花闪身从屋梁跃下,“丑时三刻闯入贼人一伙,死三人,活擒三人,俱已拿下,现押在偏殿柴房,没有您说的那位年纪大的。”

丑时三刻,夜合欢大致换算下时间,就是半夜两多点的光景,果然是月黑风高的时辰。

夜轩没来,那就不能责怪‘寻欢阁’失职。

就说嘛,老子辛辛苦苦建成‘寻欢阁’,若连个半拉老头都看不住,还混什么社会!

辛辛苦苦这词,其实很有待商榷,似乎忙里忙外,辛苦的一直另有其人。

但既然合欢大叔已经把没收人家东西,给当成习惯了,咱也不去追究了,谁让他官大捏?

“押在柴房?不行,退朝后让司马杉都给关到牢里去,你回去通知崔嫣,让她过来见我。”

“大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哦,好。”等候多时?古人真起早,这天还没大亮呢!

“哦,这个,”把鸡毛弹扔给蓝花,“腾起高度多少?燃烧多久?速度如何?”

“高度不到三丈,燃烧,一会儿,速度,还行。”蓝花期期艾艾。

“嗤,”合欢笑了,“好,我知道了。”

扭头快步踏出殿门,刚蒙蒙亮的薄雾里,长廊尽头,崔嫣一身黑色短打,倚在拐角,昂脸看着不知名的远处,悄然不动,仿佛已经与石墙融为一体。

这个女子,让她从娇生惯养的小姐,猛然成为摸爬滚打的暗影之主,经过了不少苦处吧?我从来都没替她想过,她再怎么巾帼,到底是侍郎家的掌上明珠。

“崔嫣,”夜合欢自从让她成了‘菜花’,还没这么正经叫过她名字,“难为你了。”

“……不会!何大,你没事吧?”

崔嫣却奇怪他一改往日的不正经,倒一副多情的模样,雾蒙蒙里看着,怪瘆人的。

崔嫣是夜合欢除了巫龙吟之外,第二个不必掩藏本性的人,闻言,立刻翻个白眼,这女人,浪费我的多愁善感!

“何大怎会有事,我还以为你有事呢,起这么早,偷鸡去啊!”

崔嫣也忍不住翻白眼,得,就说我看错了不是,他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这昏君什么时候关心我难为不难为了?

想用收拾属下的手段,对皇帝雷厉风行一下,但思及他至高无上的身份,更有自己当初刺他一刀的愧疚,‘黑心海棠’只能把怨气存到回阁里再说了。

至于发到谁头上,那是谁遇到谁倒霉了。

“为什么一定不许人跟着,蓝花和灰花不但武功高,更是稳重有加的人。”

崔嫣最不满的,就是夜合欢一直拒绝自己暗影的保护,虽然保护澜国师也很重要,但总是重要不过皇帝不是。

果然,夜合欢笑嘻嘻道:“难道菜花不觉得澜国师很需要他们吗?”

崔嫣懒得和他辩,反正也狡辩不过他,“刚收到消息,轩王贴身侍卫方秉昨夜至京,蓝花擒的人里应该有他。炙国欲派使节来我国,名义详细不清楚,似乎有探视星公主一条,已经起程,估计文书马上就到了,使臣里有大皇子炙焰道帧。凉国‘杀楼’昨日易主,现楼主为允王,晓星公主的夫君。还有——”

崔嫣顿了一下,斜了眼昏君脸上的指印,面无表情,“您要红花倒贴的‘神笔’公子,没成功。”

“噢,一夜之间,居然发生这么多事,辛苦了。”

夜合欢忽略崔嫣的眼神,看就看呗,俺堂堂一大帅皇帝还怕看不成?不就多了三条指印么,很奇怪吗?

“何大,”崔嫣再扫眼指印,冷冰冰道:“需要属下解决对您胆大妄为的人的时候,记得打个招呼,保护您是‘寻欢阁’最重要的责任。”

夜合欢斜睨了眼‘菜花’,貌似这小女子在笑话皇帝呵?!

就不信昨晚我夜不归宿她不知道,要不她天没亮就站在这里等鬼啊?

“当然,和自家人你觉得我还会客气?那废柴先放放,把红花撤回来,这次目标是柳邺,柳淞卿的儿子,以拿到他和他爹,贪污亏空国库,或者通敌卖国的证据为目的,但是,记得前提,必须保证自身安全,我‘寻欢阁’的花儿朵儿,那是一支都不许折的,崔嫣,包括你在内。”

崔嫣很郑重地点头,昏君的心意,总是在不正经的调笑里表达,“崔嫣明白,何大,他们都是兄弟姐妹。”

“还有,阁里传递消息的途径太落后,今晚你来我宫里,我让一撮毛认识下你,还有蓝花做那个信号弹,腾空的速度与距离都不行,左右无事,找个工匠再改造一下。凉国只有‘杀楼’的消息?没有夜晓星的传言?”

“何大,属下也很奇怪,一直查不到任何星公主的消息,凉国更没有星公主的任何传言。”

夜合欢点头,夜晓星,回到夜宫,你到底意欲何为?

第六十一章:共愤

“陛下,你就非要表现得与众不同才高兴是吗?”

刚行至金銮殿后重殿的夜合欢,就看到白玉台阶上,站着一身玄色锦衣的巫龙吟。

一张冷冷清清、隽秀清逸的面容,一双疏离淡漠、生人勿近的丹凤眼,龙吟右相,实在是无可比拟的。

抿下唇就算是笑,夜合欢低喟:“龙吟。”

一声轻念,缠绵了君心,无奈了多情。

巫龙吟迎上停住不动的夜合欢,递过手里的淡黄色外袍,“入乡随俗,即使不愿意,也是你的责任。”

接过龙袍和白玉腰带,夜合欢套到身上,他一直穿着昨夜那身青衣,这样上朝也委实不像话。

低了头扣那条玉箍,却笨手笨脚半天没扣上。

看他侧脸那微肿的红棱,,龙吟维持着他一贯的淡漠,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垂下眼,劈手夺过玉带,替他扣上。

“谢谢。”

夜合欢低声道谢,抬步就走,经过乱七八糟的一夜,再看眼前清冷似雪中寒梅的龙吟,恍如隔世。

不愿被他看到思绪,尤其是,就算不是刚刚去过他寝宫,他脸上的记号,龙吟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龙吟在他身后张了张嘴,终是无言,转身穿过重殿长廊,从前殿上朝。

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夜合欢振作了下,夜合欢,你郁闷个鸟你,听雨被你如愿以偿了,你还想怎么地?!

你以为你是谁,难道你喜欢的都该归你?得一个就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敢再惦记听雨以外的人,掐死你!

咬牙切齿唾弃了自己的邪恶念头,合欢皇帝踏上玉阶,坐上龙椅。

今日的早朝,不会太轻松。

崔嫣的消息是,炙国用探视晓星的借口来夜国,但晓星的身份不但是和亲的公主,更是凉国弃妃,而且,晓星回夜国的消息,凉国并未走漏半丝。

所以,炙国使团不进帝宫可以,若想进帝宫,这借口一定不能成立。

只看今日早朝,谁最先跳出来。

“陛下,”果然,礼部尚书符千立刻站出列,“炙国有文书传达,下月一日炙国册立太子,请我国同贺,三日后炙国派使节至我国送文书。”

册立太子?他炙国册立太子,他派使节来我家干什么?

还有,那太子炙焰道帧,似乎也在此次使节当中,难道他想跑我家册立来了?

“既然炙国是送文书的使节,礼部按往常规矩办就是,别怠慢了客人。至于炙国册立太子,一应备礼自然也当按往年规矩办,难道符尚书连这等小事也要朕教你不成?”

“臣不敢!”符千又弓成了虾的姿势,吭哧着又道:“只不过,陛下,往年送文书的使节都下榻在驿站,今次是否该安排在‘钟程宫’?”

来了,夜合欢作迷惘状,“这次的使节有何不同之处?‘钟程宫’一向不是有大礼节才开放?”

符千再把身子弓下一点,冷汗涔涔,皇上温和的眼神,怎么会让人觉出犀利来?虽然脸上那三道红棱,看起来有点诡异。

“回陛下,我们夜国自开祖皇帝起,每位帝王在位五载,都有次国庆,本月十五日就是您登基五载之日,况且,恰值陛下您本月十八满二十五天寿,不但炙国,各国及大族陆续都会有贺使来,所以臣才开了‘钟程宫’。”

五载国庆?二十五天寿?这也行?!

夜合欢一脑门大便,忍不住在殿前寻找那双淡漠的眼,俺的美人右相,我能不能否认我是你家皇上的事?

巫龙吟从夜合欢进来就一直看着他,对他看东看西,就是不看自己的孬种样,很是不齿。

夜合欢,你是一国之主,你不管做什么,有点担当行不行?

巫龙吟挑刺地不屑着夜合欢躲避的目光,却再一次,用他臻至八重的‘雪寒功’来忽略,当时他听到小秋话后,心里最直接的痛楚,和,遗憾。

然后他对自己说,很好啊,现在的夜合欢温润真诚,澜听雨也算是苦尽甘来,真的很好。

却在这么想的时候,就能嚼到舌根处,从心底最深处泛上来的苦味。

命中注定,竟然是错过么?

接触到夜合欢递过来那清澈的眸,猝不及防的,仍是最直接的闷痛。

轻轻点头,告诉那外地来的昏君,人家符千说的事,确实是有的,只是二十五天寿这事,倒是只有夜合欢一个人才有。

夜合欢见龙吟点头,泄了气地拉长脸,难道山雨欲来之时,我夜合欢就不能拒绝狂风来灌我的楼了?岂有此理!

眉头一皱,用暴君的眼神扫视群臣,拉达着脸,阴森森道:“五载国庆倒可说的过去,那个什么天寿,朕不过二十五岁,又不是六十五,不贺也罢。”

见众臣没反应,又接道:“只是,现如今,我夜国百姓刚刚解决了温饱,若举行国庆,难免又给百姓造成负担,若因为所谓的国庆,而导致民不聊生,我这个一国之君情何以堪?!所以,朕决定,五载国庆,也取消!”

这‘取消国庆’一出口,可捅了马蜂窝。

朝臣也顾不得暴君往日行径,今日阴森,‘嗡’地一下,都苦口婆心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五载国庆自开祖就遵行,自是有道理的……”

“吾皇不可如此啊,不遵祖训有违天道……”

“皇上,您三思而行,想圣祖有次未遵此训,即遭干旱之灾……”

“陛下……”

夜合欢眯眼看着殿前叽叽喳喳的臣子,怀疑自己平日是不是表现太温柔了,一个一个都忘了暴君夜合欢的‘爱好’了?

还别说,打自己来到现在,还从没宰过人呢!

堂前静立的巫龙吟右相,依然保持一贯的冷漠,司马杉和崔庄几个保皇派,自然也站在看热闹行列,当然,沉默的还有柳相。

只是巫龙吟那看着夜合欢的眼神,明显很无力。

夜合欢,你又想表达你的愤慨了?

可是,你这副为百姓的话,咋就那么不真诚呢?

还有,你就没想过掩藏一下自己的不同?难道你就从没注意,柳淞卿左相探究的眼神?

真是,夜合欢,你其实正在利用你皇上的身份,在闹事,知不知道?唉!

可怜一心为国为民的龙吟右相,还没谴责完,那昏君又整出件人神共愤的事来。

话说夜合欢被群臣吵得头疼,怨念,老子一夜未眠,当你们这个该死的夜国的皇帝,我容易吗我?劳心劳神劳力又劳身,还不讨好!

怨气上冲,‘啪’地一声,抡起龙案上的一东西,就恶狠狠拍个巨响出来,成功地镇住一殿家雀。

“陛……陛下,您,这……”

皇帝身边的老唱官,看一眼暴怒的皇帝,再看一眼皇帝拍的那个东西,结结巴巴。

“干什么?!”

夜合欢勒斜着眼,恶狠狠扭头,大有‘你再说话就砍了你’的势头。

老唱官缩了下脖子,伸指点了点龙案,迅速收回去,似乎怕夜合欢跳起来咬掉他手指的迅速,“陛……陛下,坏……了……”

“你才坏了!呃……”

看见桌上一分为二的残骸,夜合欢‘呃’了一声,貌似这堆东西,生前,应该是一块方形绿玉,现在分家了,可不是坏了咋地。

夜合欢咽口唾沫,这东西,很眼熟哦!

“坏就坏了,嚷嚷什么?一块变成两块,岂不是好事?”

这不强词夺理么?老唱官敢怒不敢言,嗫嚅一声,“可……可这是……玉那个玺……”

“见鬼!什么玉那个玺?”夜合欢有点气短,玉玺哦,我说咋那么眼熟呢!

不过,玉玺不都是传家之宝吗?俺家这个咋这么不经拍?

做贼心虚地扫了眼美人右相的神情,堂下的巫龙吟再次无力,修长的指忍不住顶了顶额头,夜合欢,你真行,连玉玺你都能拍碎!想不服你都不行。

知道自己惹了点‘小’麻烦,夜合欢恶狠狠瞪了眼老唱官,又歹毒地扫视了眼探头探脑的臣子。

瞪得人都装作没看见后,才慢条斯理捡起两块碎玉,作势合在一起,倒出人意料地,确实和没碎前一般无二。

某皇帝就得意了,举给群臣看,“没见识过吧?咱夜国的玉玺,那是不但可以化整为零,更可以化零为整的,你们今儿倒好福气,发现了我夜国帝王最隐秘的一件事,很隐秘,嘿嘿。”

配合他阴气腾腾的嘿嘿声,本来因为他拍碎了传国玉玺,而想发难的个别大臣,也只好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心里倒都犯嘀咕,从没听说玉玺可以化整为零、化零为整,这昏君最近干的事,是一件比一件古怪。

最古怪的,自然就是为让百姓免于困苦,放弃二十五天寿,取消五载庆典的话了。

想去年,这暴虐的君王,为了他生辰庆典安排不顺心,内官选秀女不入他眼,可是硬生生摘了不下十人的脑袋啊!

几个前朝老臣,却一心只想劝服君王,五载庆典是一定不能废的。

从上朝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柳淞卿左相,盯着夜合欢手里那个玉玺,眼角,露出个诡秘的皱纹。

这个皱纹,别人都没注意,包括龙吟——他光顾得注意夜合欢惹麻烦的本事去了,崔庄却是看到了。

自从柳淞卿诬陷他,差点被灭了九族后,凡是有柳淞卿在的地方,崔庄的眼神就会一直关注他。

用司马杉的话说,小庄,难道你是想用眼神杀死他?

第六十二章:别野

“龙吟,你说这东西真是传国玉玺?倒也很魔幻。”

御书房里,夜合欢翻来覆去看那玉玺,忍不住嘀嘀咕咕。

刚下朝,就被某皇帝请到御书房的巫龙吟,看着很有研究精神的皇帝,已经不能用无力这词来形容了,应该是——相当的无力。

“陛下,玉玺是当初三国开祖用同一块上古绿玉所雕,举世只有三块,不会再有同样的了。”

“哦?你的意思是,三国的玉玺是一模一样的了?”

夜合欢闪过眼前的画面,是派崔嫣去‘借’炙国或凉国的玉玺来——冲冲场面。

巫龙吟无法对某皇帝的星星眼无视,却只能在心里叹气,这人,怎能幼稚到这个地步?

“外表看是一模一样的,但底部的纹饰是各自国家的印信,您就从没注意过玉玺的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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