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一直给他奇怪的感觉,说不上哪里不对的奇怪,刚才,她是叫的‘夜合欢’吗?
“呃,依羚。”夜合欢可没防备依羚会开口,对黄花使个眼色,“这是本就是我不对嗯,要不,你和黄花先看看云洛和静湖?他们马上可就要下来了。”
“你这是嫌我烦了是不是?”依羚用力甩开黄花的手,秀眉一蹙,我见犹怜,大有夜合欢再说一句,她就哭给他看的样子。
我这都造的什么孽呀!夜合欢看着依羚娇美的小脸,恨不得一把掐死这小女人。
若不是青花突然敲门,大概夜合欢不掐死依羚,也会自己一头撞晕。
青花进门就急匆匆道:“何大,梁允来了,很急的样子,说要见你。”
呃,梁允不是去勾引长老爷子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来捉拿整蛊他宝贝弟弟的‘凶手’来了?唉!
第一九零章:求谋
梁允的来意,包括巫龙吟在内,都以为是听到消息,这是赶着来挽救弟弟的名誉,并顺便找夜合欢算账的。
夜合欢虽然嬉皮笑脸,嘴里还嘀咕着:“呀嗬,消息还很灵通的,青花,你可闯祸了。”
心里,对梁允来,真正的意图,却是最明白不过的人。
想必,凉都里的形势,对梁允,已经不利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何大,人我请到楼上雅间去了,您现在就去,还是——”
青花扫了眼榻上,出面收拾的还是何大自己,何大算是最惯会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了。
“自然马上去的,龙吟,你若不累,我们一起去见见他吧。”
说着,夜合欢也看了眼梁汀,这孩子一声不响的,大概被龙吟点住了,否则不早跳出来哭爹喊娘了?
当然,夜合欢可没去想,人家小皇子细皮嫩肉的,被他整成SM的超现代造型,他再胆大妄为,也终是养在深宫的尊贵孩子,这样的情况下,他敢跳出来吗?
夜合欢走到门口,回头对依羚道:“依羚,你帮衬下青花,把这小孩收拾妥当,待会儿怕他家长要见他,恁个,若还不老实,就——”
打了个捆住的手势,裹在披风里,看不到外面的梁汀,却以为是要杀了他,越发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自然,夜合欢认为龙吟点了他穴道是不对的,龙吟只是用披风包起他就带了过来,根本就没点他任何穴道。
他不动也不出声的原因,除了上边那个,还有一个,就是,他真怕了夜合欢。
那一张总带着温和笑容,看似很好欺负的脸,却在唇角,隐藏了最邪恶的念头。
一双明明很漂亮,三皇妃也不及的美丽眼睛,却在眼底,散发着恶魔般阴森的光芒。
父皇说过的,用最善良伪装的歹毒,用美丽装扮的邪恶,是天下最毒的东西。
这姓何的,就是这种天下至毒。
所以,对于夜合欢,梁汀是从一开始的无缘无故的厌恨,经此一事,进而转变成有缘有故的恐惧。
这是夜合欢不知道的,也是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去在意的。
与沉默不语的龙吟,和面露不耐的寒天,从后门木梯,三人上了二楼梁允所在的雅室。
黄花早已隐入暗处,蓝花和紫花不在的时候,黄花会很自觉充当影卫的角色。
“您来了,这么玩,可有打扰到您?”梁允沉稳的脸,并没有很好地掩饰焦虑,一见夜合欢进门,赶紧道。
“无妨。”夜合欢摇头道。
夜合欢刚想转身介绍龙吟的到来,恐梁允有疑虑,却不妨,梁允突然单膝着地,行了叩膝之礼。
不但夜合欢,巫龙吟和寒天也惊了一跳。
凉国虽老皇帝尚在,但早已名存实亡,梁允身为帝王最佳人选,就算面对夜合欢,若非朝堂,也不必行此大礼。
夜合欢赶紧托上梁允的手臂,“允王这是干什么?有话但说就是,我等岂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这妹夫,有求于他这个大舅子,也犯不着这么折他的寿啊!
梁允固执地单膝跪地,双手也固执的在身前抱拳,呈乞求状。
看着夜合欢的眼神,无比陈恳,也无比焦虑,“衣皇陛下,请您看到晓星的面上,帮我一把,若能救下思衣一条命,梁允愿在此起誓,将永世为大衣之臣!”
永世为臣,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誓言?
三国并立六十载,一向势均力敌,谁也不放弃统一的私心,却谁也吞不下谁。
梁允这样的誓言,救算他只是王爷,也等同于叛逆。
假若梁允日后成为凉帝,那么,整个凉国,也将因为梁允今日的誓言,沦为衣国的臣国。
可想而知,他这个誓言,对巫龙吟和炙焰寒天来说,震动该有多大,一时两人都是无法多想。
而夜合欢,对梁允的起誓,有些过早这点,没有在他意料中,多少有些吃惊外,还谈不上震动。
毕竟,让凉国臣服,不久前,就已经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虽然目的有点不足为外人道,虽然也没想让人家全国臣服这么彻底。
但与梁允合作的想法,和现在梁允的誓言,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晓星,倒是这么好的老公,你为何不珍惜?
非要拿生命,去追逐一个不可能,女人,到底想什么,男人总是不明白。
何况,你还有一个孩子,思衣,思衣……
想起衣晓星,夜合欢心头暗叹,手上用力,拉起了梁允,“梁允,我说了,总是要帮一家人的,思衣怎么了?”
梁允听这话,就知道夜合欢肯援手,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巫龙吟,“这位……”
“巫龙吟。”龙吟简单报上名字,客气而淡漠。
“巫?可是那位……”梁允是很有眼色的人,巫龙吟站在夜合欢身边,恭敬不足,亲密有余,那表情虽然同样冰冷,却还是能看出不同的,不由就恰到好处住了口。
夜合欢到不闪避,坦然点头,“就是他。还是说你的事吧,可是梁承、梁枫趁你不在帝都,胁持了思衣?”
梁允苦闷地点头,“刚刚收到加急传信,思衣落到了梁承手里,我离京前把他安置到别院里,数十位侍卫日夜守护,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所以……”
梁允的实力,在夜合欢决定接触他的时候,就已经了如指掌。
所以,梁允说的是真是假,夜合欢一眼就能看透。
虽说他等的就是梁允的开口相求,却决不希望,是在晓星唯一的孩子被劫持的情况下。
“算起来,思衣也该有七岁了。”夜合欢猜摸着道。
“是,再有一个月就是七岁,思衣一直都很乖巧,这次出门,也想跟着,却是担心给我负担,就没来,谁想……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晓星回来,我如何给她交代。”
果然,梁允还不知道,衣晓星不久前,已经因为挽留自己的哥哥,在魔域腹地,香消玉殒了。
甚至,连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对衣晓星,夜合欢自然是愧疚的,女子一片痴恋,最后为他而汪,他却连人家尸身都没保住。
唉,不知道,若梁允晓得他老婆日思夜想的人,居然是他夜合欢后,会不会拿刀满天下追着砍他。
炙焰寒天看夜合欢微蹙着眉头,虽不知道他真实想法,却也明白是因为衣晓星。
那女人,寒天也分不清到底该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毕竟,当初若没有她一手操控,就不会发生魔域惊心动魄的一切。
但也就是因为她的介入,他炙焰寒天,才会再次得到夜合欢的宠爱。
还有,毕竟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寒天也就不言语,反正凡事总是夜合欢决定,他想做什么,他总陪着他就是了。
“那么,孩子如今在梁承和梁枫谁的手里?”夜合欢权衡了下目前在;、凉的力量,若要插手,也不是太难。
梁允脸色更加难看,先看了眼寒天,才道:“想必你也得到了消息,炙国太子正与梁承过往密切,甚至他本人,如今还秘密住在承王府,而梁枫,也不时过去探望。”
梁枫掌兵权的,夜合欢蹙眉,“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是,梁承与炙国不但交往甚密,更与梁枫暗中连手,目的,只是想一致对付你?”
“只能是这样,因为父皇遗话中,属意继承皇位的人,是我。”梁允面露凄色,“你可知,父皇病重将要甍逝的这个紧要关头,我为何要到云州城来?
梁允顿了顿,又接到:“因为,父皇的遗话,很久之前,就秘密放在一个人的手里,我来,就是取回遗话。”
心有灵犀地,夜合欢和炙焰寒天飞了个眼波,他两人都想起那枚绿玉玺来。
若是有绿玉玺在手,岂不是比老皇帝的遗话更好用?
展眉一笑,夜合欢心里有数,“这样吧,想必你是拿到要紧的东西了,是不是明日就要启程回帝宫了”
梁允点头,“是,必须立刻回去,晚了,只怕……”
“既如此,我明日还要在云州呆上一两天,但我倒有几个不错的护卫,可以先随你去,先想办法救了思衣,以后的事,待你我在凉都汇合后,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梁允来求夜合欢,想的,当然就是夜合欢暗里的布置,夜合欢本人去不去,其实并不重要。
一听夜合欢的话,心情立时大为放松,脸上也带了感激的微笑,站起来道:“衣皇重义,此次行事若一切顺利,梁允自当践行承诺,无论身在何位!”
夜合欢对梁允的誓言,只是再一次微笑,那表情,既不看出很开心,也觉不出想推辞。
龙吟和寒天就同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夜合欢(欢欢)真是够阴的。
“哎,梁允,”夜合欢想起那个麻烦来,喊了梁允走到门口的一声,“你家梁汀好像很想你的,一直不愿意在这里玩,躲在楼下哭,你一并带他回去吧。”
“哦,小汀,”梁允到这时候才想起可怜的弟弟,别有深意地看了夜合欢一眼,道:“既然您喜欢,那就留他在身边伺候着吧,或许对他倒是好事,呵呵,告辞。”
扔下这个炸弹,梁允心满意足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啊……啊?”
留下被炸得焦黑的夜合欢,夹在巫龙吟与炙焰寒天冰火两重间,销魂了……
第一九一章:暗刺
梁允没有等到天亮,就匆匆起程回凉都。
收到消息的云洛洛,一万个舍不得众美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出现个姓巫的冰美人,差点让他口水成河。
但总算当了十年强盗头子,事情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若梁允势败,他就算是个强盗,也没地儿给他混了。
于是,一会儿拉扯下依羚,一会儿拉扯着炙焰静湖,一会儿赶着火狐摸一把,一会儿追着大黄抚下毛。
只有一撮毛他靠不上,因为一撮毛的豆眼,一直很凶地等着他。
总之是,恨不得,凡是他看上眼的,都打包上路才好。
呃,至于为何,爱美成痴的强盗头子,居然独独没有骚扰合欢皇帝一家三口。
那原因还用解释?光头上的虱子,不是明摆着的嘛。
不提红衣美人血淋淋的红瞳,不提黑夜美人能冻死鬼的冰冷。
单就他何师兄,那笑眯眯的整人手段,就让他退避三舍了。
他可是很见识了什么叫“超现代美感”,就他可怜弟弟小汀的那造型,若在他身上也演练一番,那他还不如去死。
唉,他承认,所有人中,他是偏喜欢何师兄这种,该叫黑心萝卜吧,这种人多些。
用精致的外貌,掩盖的恶毒,而这毒,是只有惹到了不为人知的刺,才会悄然渗出,毫不留情,这种毒,才有世上,最吸引人的魔力。
唉,他倒是宁愿被毒死的,所谓极毒脚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只是啊只是,他眼睛跟透视眼似的,不但看到了红瞳里的杀意,也感到了数久寒天的煞气。
奈何啊奈何,三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居然纠缠的,他死也插不进去一个脚趾头。
还说啥?还用再说啥?看都不让多看,打包?把你弟弟打包就成。
黎明的细雨蒙蒙里,云洛洛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念叨,“何师兄,你一定要保重,不用几日,我们就在帝都见了啊!寒天师弟,你也要保重,依羚师妹……”
如此,挨个依次保重下去,等他连一撮毛都念叨到的时候,再一回头,青石板路的尽头,连鸟毛都没剩一根。
“……”云洛洛强盗捶胸,“一群没良心的,人家还没说完……”
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终于脸色悲戚,说了一句,一个观众都没有的要紧话——
“三个说了,小汀以后就跟在衣皇身边吧,给衣皇当质子,总好过被梁承拿去讨好炙国,唉,其实我看,三哥是怕他没了清白,回去梁承会不放过他。可怜的小汀,就是长得太嫩了……”
既然云洛洛的要紧话,一个观众没有,那当然夜合欢等人也没听到了。
想当然,夜合欢看着被两哥哥抛弃的梁汀,就有毁尸灭迹的想法。
自然,知晓这小孩日前恶劣的寒天等人,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而梁汀呢,从昨晚被巫龙吟救了下来,保住了清誉后,居然一反常态,无比地乖顺,甚至比依羚还来的乖巧。
而且还特别喜欢接近巫龙吟,连自觉很有亲和力的蓝花,都没有龙吟的棺材脸吸引力打。
只要巫龙吟在的地方,一定有乖巧懂事,我见尤怜的梁汀在。
于是巫龙吟就越发觉得,夜合欢这家伙不可救药,连这么乖巧的小孩都要整。
夜合欢不知道梁汀惧他的根由,咂舌称奇后,立时觉得这小孩不定在耍什么诡计。
更兼他不时亲近龙吟的举动,就越发让夜合欢有杀人碎尸的冲动。
当然,咱堂堂的千古一帝合欢皇帝,是不会让人知道,他对一小孩的阴毒心理的。
从云州至凉都的一路上,他甚至还对小屁孩照顾有加。
照顾有加的表现就是——
最好别下车,下车最好穿女装;最好少说话,说话最好三个字以内;最好少睡觉,睡觉最好一个时辰起来一次……
如此照顾,用夜合欢文雅的举止,轻弯的眉眼,温柔的眼神,清朗的声音,一一安排下来,连梁汀都觉得,这人是真心在为自己好。
因为在照顾之前,夜合欢用无比真诚的表情说:“汀公子,你三哥觉得此去凉都势必凶险,因我菜刀帮人多势众,特意让我代为护你一程,不便之处,多担待。”
当然,夜合欢用貌似老实的举止,行整人之事实,概除了痴傻中的炙焰静湖不知外,都是心中有数滴。
于是,至晚间,当大队人马错过了宿头,不得不夜宿荒山野岭的山神庙的时候。
夜合欢又一次照顾梁汀小朋友,让其独自一人,去外面跟两匹拉车的马一起睡。
巫龙吟正义的小宇宙,爆发了,看听话地往外走的梁汀,轻喝,“汀公子且住,你去火堆那歇息。你,出来。”
白生生的食指,指的人,当然是夜合欢,对他这堂堂皇帝,毫无恭敬之意。
跟在龙吟身后往外走的时候,夜合欢就寻思,难道是我太没威严了,还是小乌鸦也被我宠坏了?
冬季的夜里山林,老树寒鸦,静谧幽暗。
离山神庙不远,就是一溜老树。粗至环保不住,龙吟就玄衣翩然,站在树下等他。
走过去,目标准确捉住了龙吟冰冷的手指,轻声笑,“龙吟,似乎,这才是你我头一次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