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电脑?”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西楼抬眼,正好对上月重天依旧春风得意的笑。笑得从容,笑得自然。昨日种种似
是南柯一梦,自己与他只如初见一般。
莞尔,却不知该追回些什么。不如从头开始,就当只如初见。思及此,西楼随性道,“就是computer。”
月重天已来到近前,闻言挑眉,知是西楼又在戏弄自己,索性也就不再追问。直道出自己来意,“今日灯会,楼儿与父皇一同去
赏灯如何?”
今日的月重天似是更加和颜悦色,竟似在讨好自己一般。是错觉吗?也许。
不愿再多想。西楼恢复本性,很是为难的样子。月重天静观其变。
状似不经意地扫了那张白纸一眼,西楼左右为难,一副抱憾终生的样子,“儿臣也很想陪父皇一同去赏灯啊。只是这篇文章还没
写出来,无法向严太傅交代啊。”
“朕帮楼儿写。”
没想到月重天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西楼干脆得寸进尺,继续很苦恼的样子,“可是写完了这篇,还得写下一篇。古人云,做大
事者,应先未雨绸缪。”
月重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几眼。直到西楼被他看得想说算了的时候,月重天才缓缓开口道,“父皇都可以帮楼儿写。不过楼儿要
搬来和父皇住几日如何?”
原来自己卖身只能抵过几篇论文啊。不过若是他日这些文章能流芳百世,那么说不定到时也能价值连城呢。
在心里想了想这无聊的事情,西楼很是赞同地一笑,起身道,“那么就这么定了。父皇,儿臣随您一同去赏灯吧。”
月重天也一笑,靠近了西楼,暧昧地吐息,“那么父皇替楼儿更衣吧。”西楼也放得开,展开手臂,享受大盛王朝帝王的伺候。
夜华的风气在古代可算是开放了。灯会之时,即便是久居宫中的宫女们,都能出来赏灯。这倒是很通情达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月重天游刃有余地带着西楼穿梭其间。西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
灯,灯,灯,全是灯。也不知是灯在看人,还是人在看灯。只是觉得眼花缭乱,似真似幻。
盈盈光火中,公子俊逸,美人娇艳,作揖含羞,眉目传情。看得西楼好生有趣,原来古代是这么谈恋爱来着。
“笑什么?”不知何时月重天已在近旁,身旁跟随的侍卫已经退去。
“觉得有趣,便笑了。”
“楼儿那可有这情景?”月重天倒是好奇心挺重地问道。
“有是有,只是我未曾去过。”
“哦?”月重天讶异,追问,“为何?”
很难想象自己带着一大帮弟兄去看灯会的场景。想着西楼又笑出了声。辉煌灯火中,那个笑容更是灿烂生辉。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西楼一边踏着清闲的步子,一边摇头晃脑道,“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
月重天双眸带笑,温情脉脉地看了看西楼。害得西楼忍不住起了层疙瘩。“楼儿吟诗给朕的感觉,就好比朕此刻用这种表情看着
楼儿给楼儿的感觉。”
西楼失笑。两个人都好假。一个假得在那里卖弄,另一个假得在那里装柔情。
西楼还在那里摇头叹息,不知怎的,月重天突然拉着西楼往另一侧走去。深觉讶异,西楼抬眸,揶揄道,“怎么了?看到老情人
了?”
月重天哭笑不得,伸指弹了记西楼的额头,朝另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西楼伸手边揉着额头,边朝那边看去。只见月西澈正同月
西泱在那里游逛。
“咦?西泱居然肯和他一同出来?”
月重天又老大不客气地拍了西楼一记脑袋,漫不经心道,“你没见六皇儿很是不情愿的样子吗?依朕看,定是二皇儿使了什么手
段。”
西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父皇真是英明啊。”转而又觉不对,追问道,“你知道他们的事,也不阻拦?”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朕应该是个很通情达理的父皇。”西楼失笑,自己倒是从没觉得过。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月重天倒是
仁慈且宽宏大量。
想到这,西楼又记起一事,“你将月西沁和月芙蓉流放。你确定他们能安全到达你指定的流放地吗?”
月重天依旧带笑,淡淡扫了西楼一眼,边随意走着,边说道,“朕以为除了安成王,也没人急着除去这个不成威胁的皇子了吧。
莫非……”话到这里,月重天转眼在西楼脸上暧昧地看了一圈。
西楼勾引一笑,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若想动手除他,当初就会直接至他于死地。不过依我看,若是不
出意外,他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
月重天一顿,双眼不离地看着西楼。西楼淡淡道,“父皇,宫变那日,安成王所有到达的人马中似乎不见他的亲信立言吧。”音
落,西楼朝不远处喧闹的人群走去。
看着眼前少年身姿卓然,步履轻盈,清雅脱俗,似是走向一世繁华。这样的人,却藏着一颗嗜血的心。当真是有仇必报吗?
想到这,月重天突然笑了。笑得美艳,笑得风华绝代。就连回眸看他的西楼,不禁又再次迷失在他那抹笑容之中。
月重天上前,看着近前的那拨人群,对西楼笑道,“楼儿可有兴趣猜猜这灯谜?”说着,已经看着一张彩纸上的字轻念,“绿树
村边合……”细细一斟酌,看向西楼,“楼儿可知是什么?”
西楼绞尽脑汁地想。哎,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自己这个生在五千年后的现代人,怎么能够参透其中的
奥秘呢?
看着他一副甚是苦恼的样子,月重天靠近了轻笑,揶揄道,“严太傅口中的得意门生,原来连灯谜都不会啊。”
西楼也笑,同样玩味道,“哎,那是因为您老教子无方啊。”
月重天凝眉一笑,若有所思地样子,末了,道,“那父皇来教教楼儿。以“树、村”两字的“边旁”分扣“木字旁、木字旁”,
为离;再将这两个边旁合起来成为“林”,为合。所以答案是林。此乃离合法。”
说着,月重天又接二连三地念了几个灯谜,让西楼猜。西楼想得头都大了,硬是没想出来。
最后当月重天说道,“明月当空。”西楼很是不爽地骂道,“日。”结果月重天大喜,大加表扬了西楼一番。
西楼无语。这也能蒙对。当即哭笑不得地拂袖离去了。见他没什么兴致,月重天倒也没多再为难他,随着他离去。
不知不觉来到了清河边。河上飘着朵朵莲花灯,煞是好看。整个湖面看去皆是火光点点。
清河两边不少才子佳人都忙着将自己手里的河灯放入水中,又目送着那河灯飘然远去。
不知何时,月重天已经来到身旁,手里竟拿着两盏河灯。西楼伸手接过其中一盏,看着那还未点燃的灯芯。
“将自己心爱人的名字写在里面,若是河灯飘远而不翻,有情人定能终成眷属。”月重天缓缓说来,然后走向一边去取笔了。
西楼一笑,学着他的模样,走向另一边去取笔,待落笔后,就势点燃了灯芯,轻巧地放入了水中。
两人动作一致,完后,相视一笑。
看着依旧热闹人群,可估摸着夜已太深。西楼出言道,“父皇,不如我们回去吧。”月重天也没再说什么,一笑便随着西楼而去
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西楼说是要回琉璃殿去了。月重天也没阻拦,说是说让西楼搬来与自己住,可是却没说具体时间。想来西楼也
是钻了这空荡。
罢了,来日方长。两人很默契地一笑分离。
回到琉璃殿中时,桌案上已经放了一盏河灯,西楼走上前,往河灯内一看,淡淡一笑。什么都没写,倒是也好。
而另一边回到韶华殿的月重天也正抬手摆弄着那盏河灯。看到里面时,有趣一笑。什么都没写,总好过写了别人的名字好。
第49章:病起
自从灯会过后,月西泱曾来过自己这里一趟,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就被自己打发着离去了。日子依旧日复一日地过着。西楼
没有搬去韶华殿与月重天同寝,月重天也没有来催促的意思。不过这个月的论文,他倒是派人送来了。
西楼随意扫了一眼,只觉太过精辟,只得搁在一边,自己随意写了一篇。写完,浏览一遍,狗屁不通。却看着心喜,命陶淘送去
交给严琼子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陶淘哭丧着一张脸,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声泪俱下地指控西楼,“主子,您怎么能那么害我呢?”
西楼撇头想了想,许是那严太傅看那文太差,忍不住先指责了陶淘一顿,只得安抚道,“哎,我就这水平了。你悠着点,下回让
别人送去就好了。”
“哪是啊。那严太傅说什么四殿下平日事忙,也不能由我这么个奴才代写啊,缓交几日无事。天理何在啊?那明明是你的字迹,
再说了,我的文章再差,也没写成那样的啊。”
西楼无语,啼笑皆非。只得提笔将月重天的文章重新临摹了一遍。这回差了另一个奴才送去。原因是陶淘还在那里装委屈。
这个月关于这篇论文的事,总算是过了。不过上朝却是每天都必须做的事,西楼每天都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去朝堂装雕塑。
对于偶尔有大臣抛给自己的话,西楼一概敷衍而过,或者是转而抛给月西澈。这倒是让外人看来四殿下对于二殿下这位兄长很是
尊敬啊。
宇宸有趣地看着这位站在自己身旁始终低垂着眼帘的四殿下,着实佩服他的定力,靠近了轻声道,“四殿下这日子还长着呢,您
打算每天都这么混过去?”
宇宸的话西楼不是没想过,朝堂中的事自己当真不是很感兴趣,而且每次也不能把话题抛给别人,毕竟严太傅已经登门拜访很多
次了。
西楼苦笑,没好气地白了宇宸一眼,请教道,“那么宇大人可有何妙招?”
“这个么……”
宇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居于高位的月重天早就看到了两人窃窃私语的动作,朗声道,“不知宇爱卿和四皇儿在商讨些什么?不
如说予朕听听?”
被点到名字,宇宸一愣,还没及反应,眼前身影一晃。西楼已经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父皇,是儿臣对朝堂之事太显生疏,所
以询问了一下宇大人。”宇宸挑眉,这小子听到没怎么听,反应到快,愣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月重天略略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再为难,只是说道,“既然如此,四皇儿下朝后就随父皇一同去凌曦殿吧。”
此言一出,引来低下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西楼却是不明情况,一脸莫名地转而看向宇宸。宇宸只是眨巴了下眼睛,低垂下了眼
帘。
无人可问,西楼回头不经意看向月西澈时。那人只是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却是又收敛了几分谨慎。
下朝后,西楼走在月重天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缓步踏进了凌曦殿的里面。卫敏轻轻关上了门,侍立在外。
月重天温文尔雅地坐到了桌案后,笑着朝西楼招手,西楼疑惑重重地来到了他的身边,被月重天拦腰跨坐在了他腿上。
伸手轻轻抚平西楼的双眉,月重天温柔地问道,“楼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父皇看着好生难过。”
西楼没什么心情陪他玩这一套,回头,目光然然地看着他,“父皇,为何您最后说的那句话引来低下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原来楼儿是指这事啊。看来楼儿当真得好好补习一下这些个常识了。”
这倒是正符合西楼的意思,忙顺势道,“儿臣也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应该再去学堂补习一番。”
听了这话,没想到月重天的笑意更深,西楼暗叫不好,却为时已晚。只听月重天略有所同道,“楼儿所言极是。看来还是朕来亲
力亲为比较好。既然楼儿不愿意上朝,那么每日朕下朝后,便来朕这里听课吧。”只觉一道晴天霹雳,西楼很是无语地张了张嘴
。
不过思路却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西楼索性抛开这日后烦恼,先解决眼前事,“父皇,您还没回答儿臣的问题。”
月重天倒是跟得上西楼的思路,缓缓道,“若是在皇子并无过错的前提下,皇上指明让皇子前去受教。显然这位皇子在皇上的心
目中分量很重。当然也会有官员做如是猜想,也许皇上正开始培养下一代储君了。”
西楼一震,目光淡然地看着月重天,那人依旧从容不迫地笑。为何一定执意要逼自己登上这储君之位呢?你是在故意而为,还是
出自真心呢?
“楼儿。朝中流言纷起,只道是四殿下很得帝王宠爱,却心中依旧摇摆不定,怕这不过帝王一时兴起。如今朕此举,相信那摇摆
之心该有个确定的方向了。”
西楼失笑,却是无语。他玩他的,自己做自己的吧。想到这,也跟着月重天一般,坦然自若地笑。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却是笑得一脸牲畜无害。
第二日,月重天上朝宣布西楼由自己亲手教导这件事宜时,在场的各人心中亦是了然。严太傅更是一脸喜色,原因无他,除此之
外,还有西楼昨日交来的第二篇文章。当真是妙笔生辉啊。
月西澈很平静地消化了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其实这个人,西楼一直是对他持保留意见的。
当月重天春光满面地踏进凌曦殿,却是没有看到心中之人。剑眉一皱,挥手示意卫敏去把西楼叫来。
没过一会,卫敏回来了,却没见其身后跟着西楼。月重天挑眉,卫敏躬身道,“皇上,四殿下病了。御医和菀妃都在琉璃殿中。
”
微微皱眉,不知是真是假,毕竟西楼装病已不是第一次了。思来想去,月重天起身,沉声道,“随朕一同去看看。”
“皇上驾到……”一声高喝。玄色锦袍已随风踏入门内。菀妃和御医忙上前行礼,“臣妾(臣)见过皇上。
月重天摆手,“免礼。”脚不停步地来到了西楼的窗前。看着显然睡得不安稳的西楼,皱眉。此时菀妃和御医又回到了近旁。
“张太医,四皇儿到底得了什么病?”月重天也不转身,只是就势坐在了床边,伸手探向西楼的额头。
都道皇上宠爱四殿下,本来听听也就如此。眼见时,到底心中震撼。情薄如月重天,何时如此对他人关怀备至。
菀妃和张太医相互一对视。还是菀妃开口道,“皇上,皇儿这是老毛病了。每年这个时候总是要犯病的。”
每年。仔细一想。的确,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似乎每年都有个把月是在生病的。这么一想,月重天追问道,“四皇儿究竟是什么
病?”
“四殿下本就体弱多病,大概是得了风寒,所以才昏睡不醒了。”张太医斟酌着说道。毕竟四殿下的病,只要每天服用抗风寒的
药便会好了。
“什么是大概?”月重天一声怒喝。满屋子的人一愣,都吓得当场跪下。大盛的君王,第一次因西楼而动怒。也许他自己不知,
这颗心,早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