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之恋——天府独坐

“不好，有点尿急。喂，包子，过来，看一下东西，我去尿个尿。有人要买记得收钱。”“嗯”萧飒乖乖点头。黎云升前脚刚走，就有个男人来买袜子：“袜子怎么卖啊？”萧飒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成本价，三十五”对方有点意外：“这么贵！你会不会说错了？”萧飒又想了想，学着刚才黎云升的话一字一顿地说：“这料子，夏天穿，最凉快了，透风，透汗，又……透光。”对方半信半疑：“很普通的袜子啊，真有那么好吗？”“勾不到男人……不要你钱”萧飒一脸认真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黎云升小解回来就看见旁边卖盗版碟的黄鼠狼正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哎呦我的妈呀，笑死我了”“喂，什么事那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黄鼠狼笑得直揉肚子：“什么事？你问问你们家的活宝去，哈哈哈哈哈”“喂，包子，他怎么了？”萧飒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升哥，沙沙，肚肚，饿饿”“哈？不行，没钱，忍着”“煎，饺”“不行”“咖喱，鱼丸”“不行不行”“牛杂，炖，萝卜”“想吃萝卜明天我买两根让你吃个够。”“升哥……”

“没用的”黎云升拍了拍鼓鼓的腰包：“就算你说我吝啬、小气、抠门、一毛不拔、见钱眼开什么都好，总之，宵夜免谈！”

“升哥，最帅了！”萧飒忽然大大声甜甜腻地喊出来，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落在黎云升身上，黎云升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这还用说吗？！我，我当然帅了。”“升哥，最，大方了！”“那，那是，不大方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吗。”“升哥，对，沙沙，最好了！”“嗯，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懂得知恩图报”“升哥，舍不得，沙沙，饿饿的，对不对？”“……”左边，黄鼠狼和选盗版碟的两个男人斜着眼睛在看；右边，卖日用品的老万和正在挑东西的几个女人侧着头在看；对面，正好走过的一群小青年停下脚步……不得已掏出两块钱：“去买个芝麻饼吧。”

萧飒双手接过钱，“切”又是转瞬即逝的不屑表情。“你那是什么态度？！看不起两块钱是不是？！不要还我！”“谢谢升哥！”萧飒大大声甜甜腻地说完，啪嗒啪嗒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跑开了，“记得找钱——！”黎云升只好望着他的背影，捂着胸口一阵肉疼。

“你们怎么这么晚？”真是稀奇，他们收摊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舅妈居然还没睡，而且听到声响还马上出来：“打你的手机怎么没接？”“噢”黎云升看了一下，居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可能是街上太吵了，没注意，有什么急事吗？”舅妈顾不得理他了，过来一把拉住萧飒的手拉着他进屋：“太好了，沙沙，快来看，是谁来了？”黎云升也跟在他们后面进屋，发现屋里面除了舅舅和民警老王之外，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妇女，两个人鬓发都有些花白，五十岁左右的模样，看上去像一对夫妇。王警官：“沙沙回来了，快来看看，谁来接你了？”那对中年夫妇见到萧飒之后马上面露喜色，相反，萧飒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沙沙，妈妈可找你了！”中年夫妇双双站了起来，妇女扑上去将萧飒紧紧抱进怀里痛哭流涕：“你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你啊！我的宝贝沙沙，你要是不见了，你要爸爸妈妈怎么活啊？！来，让妈妈好好看看”男人也走过去，红着眼眶将他们两人的肩膀紧紧搂住：“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舅舅舅妈也受了感染：“多么感人的一家团聚啊！”黎云升：“老王叔，他们是？”“一看不就明白了，他们是沙沙的父母，老彭夫妇，沙沙，全名彭沙沙，是他们一个月前走失的孩子。”“？！”

15.不厌忠信不厌诈伪

“沙沙的父母？”黎云升一愣脱口而出：“他不是没有家吗？”“沙沙是离家出走”老王叔解释：“这一个多月里老彭夫妇找了几个省十多个市，真不容易啊”老彭夫妇一抹鼻涕一抹眼泪情绪激动，而萧飒则茫然地看着两个陌生人不为所动：“你们，是谁？沙沙，不认识，你们。”“沙沙，你在说什么话啊？是爸爸和妈妈啊，你不认得我们了？”“沙沙，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吗？爸爸向你道歉，不该对你那么凶，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大声吼了。”

“沙沙，原谅爸爸好吗？他也是为你好”中年妇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黎云升他们说道：“我们夫妇就沙沙这一个孩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就很宠他，什么事情都顺着他，有时候实在淘气他爸爸会说他几句，以前也是这样，说了几句他就受不了跑出来不肯回家。”“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舅妈感慨：“要把孩子养这么大实在不容易啊”“沙沙，来，让妈妈好好看”“沙沙，瘦了”……

包子的家人找到了，那就是说包子要跟他们回去，也就是说包子不会住在这里了，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黎云升有些措手不及，尽管一开始就知道包子不会长住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一个月下来，包子已经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虽然馋嘴、笨拙、爱哭、总把衣服乱扔一地但是也有乖巧可爱的一面、整天像个尾巴似的粘着他寸步不离的家伙突然说要离开，心里的失落竟然远远多于喜悦。

“沙沙，不认识，你们！”萧飒一脸厌恶忍无可忍地把搂抱着他的两个人一把推开，躲到黎云升背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充满敌意地瞪着大眼睛，就像一只竖起全身利刺不让敌人靠近一步的小刺猬：“沙沙，没有家！”“沙沙！”“沙沙！”“沙沙，不认识，你们！沙沙，没有，家！”萧飒憋红了小脸，手臂上的劲紧连黎云升都感到疼。

“沙沙……沙沙……”中年妇女失声哭了出来，“两位先不要激动，”老王叔连忙站出来劝阻：“来之前也说了，沙沙在被捡到之前头部受过撞击，造成局部失忆，他可能……暂时不记得你们了。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怎么带回去，怎么医治还是要坐下来慢慢商量。”“等等，老王叔，凭什么就肯定他们是沙沙的父母？”黎云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是我们家的户口本，请看，”中年男人从随身带的皮包里面掏出一些证件：“还有沙沙的身份证，出生证，还有沙沙的一些照片。”黎云升接过一看，户口本和身份证上清清楚楚印着：“彭沙沙，男，1990年生……”照片也的确是包子，几张照片上面的彭沙沙无不衣冠楚楚、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与自己认识的包子不同的是圆圆的大眼睛里透出的精明伶俐。

果然，没撞坏脑子之前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黎云升低头看了看正紧紧抱着自己腰一脸警惕的萧飒，一个多月来一直深深困扰着自己的罪恶感更加沉重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升哥”感受到他的手，沙沙撒娇似地往他身上蹭了蹭：“嘻嘻”“包子，终于找到爸爸妈妈，真是太好了……”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鉴于萧飒无论如何死活不愿意跟老彭夫妇回去，一拉他就嚎得跟杀猪般得凄厉，所以众人商量好老彭夫妇先回宾馆，第二天一早再过来；老张夫妇，也就是黎云升的舅舅舅妈晚上先给沙沙做思想工作，顺便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起去公安局办了手续，老彭夫妇就带沙沙买车票回家，也就是说，今晚，是沙沙呆在这个家最后一个晚上。

老王叔和老彭夫妇回去了，沙沙的情绪也很快恢复了平静，跟没事发生过一样跟在黎云升后面屁颠屁颠地看着他收拾东西：“升哥，在做，什么？”“收拾你的东西”杂毛、豆芽、胖子三人也七手八脚地帮忙：“沙沙的牙刷要不要带上？”“你收起来了他明天早上用什么？”“这双袜子是沙沙的吧？”“这双是我的，那双才是”“这里还有一条没洗的牛仔裤怎么办？”“现在洗明天来不及了，用个塑料袋包起来吧”“这里有半包牛肉干，可以车上吃”“柜子里面好像还有方便面”“人家是回家，又不是逃荒，要方便面干什么！”……

忙到快两点，老张夫妇见收拾得差不多就先去睡了。老张夫妇一走，杂毛、豆芽、胖子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便拉了沙沙把他拉到椅子前面坐下，然后“扑通”一声齐刷刷跪下了。“？”萧飒眨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沙沙，对不起！”三人异口同声道歉。

杂毛：“把你撞成这样，实在对不住！”豆芽：“我们一直都很内疚，可是又没胆子跟公安说。”胖子：“等我们有钱了，你要是还没医好，我们就汇钱给你。”杂毛：“我们对天发誓，男子汉说话算数！”豆芽：“对不起，对不起，沙沙，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胖子：“还有我们不是故意串通起来要你洗碗”杂毛：“没让你说这个，猪！跪好，严肃一点。”三人郑重其事低着脑袋等着萧飒回答……过了一会儿，黎云升：“喂，你们可以起来了”三人抬头一看，萧飒已经趴在椅子上睡着了。“你们真能这样想就最好”黎云升把萧飒抱回小床上：“他们家看上去还不差钱，希望菩萨保佑，他快点恢复记忆。”

这一晚，黎云升失眠了，混乱的脑海里一会儿想的是包子坐在自己腿上的奇怪举动，一会儿想的是包子突然出现的父母；一会儿想的是包子托着下巴看店打瞌睡的模样，一会儿想的是包子把臭袜子藏在自己枕头下的恶作剧；一会儿想的是包子咬着鸡腿满嘴流油的画面，一会儿想到的是那一双逼着自己就范的邪恶眼睛……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包子？

第二天，一群人一起在公安局简单办了手续，出了公安局大院，按之前说好的计划，黎云升、萧飒和老彭夫妇一起上了停在外面的出租车驶向火车站。有黎云升一起坐在后座，萧飒也不闹腾了，只当是出去玩，不停地张望着车窗外面。黎云升：“你们有什么打算？”“总之，先把伤医好。沙沙原本今年是要参加高考，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谢谢你一直照顾他。”“不用客气”“沙沙，回家了开心吗？妈妈回去给你做最喜欢的虾饺好不好？”虾饺？黎云升的嘴角抽了一下，“亚达！（日语译：不要）”萧飒扭过头去继续不理不睬。

“喂，在前面停一下”“可是……”黎云升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提前了下车地点：“我想抽根烟。”“好吧，司机师傅，麻烦前面停一停”车子停在了一个大型购物广场的前面，黎云升打开车门，下车。“升哥”萧飒就要跟出来，被中年妇女拉住：“升哥去抽根烟马上就回来，沙沙乖乖，坐在车里等哦。”“喂”下了车的黎云升却没有按计划关门转身离去而是弯下腰一手拉着车门上一手伸出去依依不舍地捏了捏萧飒的脸：“包子……”

“跑起来！”手向下一把握住萧飒的手腕一拖，硬生生把他拽了出来，在萧飒的身子完全飞出出租车的一瞬间“嘭”一声甩上车门，撒开腿就跑！车里面的三人足足过了两秒钟才望着远去的背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下车追了上来：“站住！”“沙沙！沙沙！”“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黎云升头也不回拉着萧飒就往人多的购物广场里面狂奔：“包子，快点，跟上！”“嗯”“妈的，河蟹社会还敢冒充父母出来行骗！”黎云升一边跑一边骂：“老子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不是好东西！”“你说了什么？！”男人边跑边责问女人：“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我怎么知道？！”女人也不示弱：“你才是乱说了什么露了破绽？！”男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人：“我遇上你才叫倒霉呢！”出租车司机：“不要吵了，追到人要紧！”

“小猫”萧世杰突然睁开眼睛：“你趁着我打盹的时候干什么？”“没干什么”宇高伟红了脸：“田伯刚才送下午茶的点心来了，是鸡蛋马蹄虾饼，要吃吗？”“正好，肚子有点饿了”萧世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嗯，好吃，你也试试，张开嘴，啊——”“……”“这么鲜美的东西不能吃，还真是有够悲惨的”“谁呀？”“沙沙呗”萧世杰有点怀念地嚼着虾饼：“小时候有一回老爸出海捕了很多虾回来，他没个节制也不知道一个晚上吃了多少斤，结果过敏了，住了一个星期院才好，从那以后只要闻到虾的味道就全身冒红疹……”

16.欲海无边回头是岸

萧飒边跑边傻笑：“呵呵，呵呵”黎云升：“你笑什么？”没想到包子居然轻松能跟上他长腿升的步伐，萧飒：“好好玩”黎云升：“我靠，你差点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快点，这边！”“嗯”很快两人就消失在了购物广场的人山人海里。女人：“人呢？！”男人：“跟丢了”女人：“真是没用的废物！”男人：“还不是你让他从车里跑出来的？！你个臭三八还敢怨我？！”女人：“敢骂我臭三八，你个‘无能’的龟孙子！”男人：“你TM@#￥%……&”

公安局里，“你居然能识破那对夫妇是假冒的？！”消息就像一个深水炸弹在村轰开了，街坊邻居们，除了要上班要上学的，都聚集在一起不可思议地仰望着得意洋洋救得包子归的英雄——黎云升正在不厌其烦地讲诉他智斗骗子的惊险过程：“任他好人坏人都瞒不过老子的这双火眼金睛！”老王叔实在忍不住了，问：“吝啬升，你到底是怎么看出那对夫妇不是沙沙父母的？他们的身份证可是连我都没看出破绽呀。”黎云升关子卖够了这才说出其中原委：“第一，你们看好了”一把拉过正在喝酸奶的萧飒，指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包子是双眼皮的。”

众人唏嘘：“这有什么啊，我们都知道沙沙是双眼皮的啦。”“问题是，那对夫妇”黎云升神秘一笑：“两人都是单眼皮的。”众人：“？？？”老王叔转头问身边的袁诚：“这有什么关系吗？”袁诚：“双眼皮是显性基因，从遗传学的角度讲，双方都是单眼皮的夫妇是生不出双眼皮的孩子的。”经袁医生一说明，众人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啊！”纷纷翘起大拇指：“了不起！”“吝啬升，有两下嘛！”“这个都知道，厉害啊！”“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