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之恋——天府独坐

黎爸爸接到通知，早就等候在派出所门口，黎奶奶和黎妈妈也在家中焦急地等待，一家老小团聚自然是抱作一团感动一番，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黎妈妈：“对了，云升，舅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拆迁办通知了最后期限——下个月的20号，政府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改建城中村。”黎云升：“那舅舅怎么打算？”黎妈妈：“胳膊拗不过大腿，还能怎么办，周围有一半多居民陆陆续续签了合同领了钱，舅舅今天打电话来就是要你回去处理堆在二楼的货。”黎云升这才想起自己来A市的另一个目的——找萧飒的房地产开发商未婚夫。

时间：上午八点四十八分

地点：鹏华国际大厦门口

萧飒：“劲劲，拿出你昨晚在床上的冲劲来用力一点、用力一点（踩油门）嘛~~”左劲：“属下需要专心开车，请不要在这个时候开玩笑。”萧飒：“那边往那边一点啦，超过那辆车嘛~~不要停，不要停（红灯）~~”左劲稳稳当当地把车在白线前停下：“属下首要的任务是确保您的安全。”萧飒：“劲劲坏死了，人家会迟到的啦~~”左劲：“从七点四十五分开始属下已经叫您起床二十二次了。”萧飒：“你都没有给人家早安吻，再说，这条路十分钟内达到完全没问题的啦~~”左劲：“……下次请您自己来开。”

快到鹏华国际大厦的时候，萧飒从车窗上望出去，路边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没错，是他，他来干什么？！萧飒：“停车停车！”左劲：“这里禁停。”萧飒：“我叫你停车！”左劲把车靠路边停下。黎云升：“……”包子白色衬衫、灰色西装、银色领带、黑色皮鞋穿得好正式啊，就像上班族一样，脸瘦了下巴尖了头发也长了，这样一看二十六岁果然比我成熟好多，呵呵，眼睛不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圆那么大。萧飒：“……”黎云升：“……哟，早上好！”萧飒：“早上好。”黎云升：“好巧啊”萧飒：“嗯”黎云升：“最近好吗？”萧飒：“还好。你呢？”“好，好啊。”

岂止是巧，简直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分开时没留联系方式，黎云升自己都觉得在鹏华国际大厦门口遇到萧飒的概率跟中双色球差不多，没想到居然一买就中！“那个……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萧飒：“？”黎云升：“昌顺街……要改建了”萧飒：“嗯，我知道。”黎云升：“下个月20号前要搬迁完”萧飒：“噢”黎云升：“文具店也要拆了，舅舅已经找到临时的房子，在城北，这两天开始搬东西”萧飒：“噢”黎云升：“我觉得昌顺街现在也挺好，拆了怪可惜的，虽然有点脏有点乱，不过容纳了天南地北这么多人，大家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什么的，和睦相处、热热闹闹的就跟一家人一样，昌顺街要是没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萧飒：“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黎云升：“听说童小满是商业广场的开发商，我想跟他商量商量，一定要拆迁的话，可以慢慢来吗？五年、或者三年，只要一点过渡时间……”萧飒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抱歉，这个我帮不上忙。”黎云升一愣：“……是吗？”

萧飒：“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再见。”转身拉开车门，黎云升上前一步半：“萧……”萧飒回头：“还有事？”黎云升：“没……没事了，你多保重，再见。”萧飒钻进车子，车子开动，和那个梦一样，黎云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目送着车子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为止。和他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身份的悬殊，地位的差距，哪怕被提过包养，都是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我在干什么呀，说昌顺街没了什么的，其实只是很想再见见他而已吧，黎云升自嘲，再见，恢复了记忆的包子，再见，陌生的有钱人萧飒。

最难过的不是街道不在了，不是记忆不在了，而是你不在了。

后面一辆车里，萧暧：“那个人是谁，萧飒为什么会跟那种人说话？”佘家富：“要不要我下去问问？”萧暧拉住他：“算了，没时间了，爸爸最讨厌别人迟到了。”

时间：两个月后

地点：左劲的单人办公室

萧飒整个人黏在左劲宽大的后背上，两只胳膊搂着左劲的脖子：“劲劲，我要喝‘转角遇到爱’的香草奶茶。”左劲淡定地点下文档保存按钮：“好”起身。萧飒在后面嘻嘻笑道：“还是劲劲对我最好了，来，亲一个！”左劲：“……”外面，隔着拉到一半的百叶窗虽然不能将里面情景一览无余但是看到一半也能想象到全部甚至能想象到更多十八禁内容的八卦的女职员们忍不住又开始窃窃私语了，甲：“听说三少和童小满分手了？真是搞不懂啊，童小满长得又帅性格又好修养又高，而且很低调连一点绯闻都没有，那么优秀的人，三少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乙：“会不会是童小满不要三少的？在知道了三少荒唐的过去之后无法接受？”甲：“能接受的人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到几个，三少现在是收敛了不少，可谁知道他没多久会不会‘旧病复发’？”乙：“对啊对啊，没想他还‘兔子偏吃窝边草’这次连左先生都不放过了！”甲：“我听说他们两个早就已经那个那个了”乙：“马几？！（日语，译：真的吗？！）呜呜呜，左劲那么正直的男人这么可以这样被三少糟蹋了？！呜呜呜”甲：“呜呜呜，我也很不甘心呀，可谁让他是三少呢，有钱有势的~~”乙：“他勾引左先也就算了，最不能接受的是他还总是对左先生颐指气使的，使唤来使唤去！”甲：“就是就是，每天都大中午的让左先生去外面的咖啡店给他买奶茶，外面送的他还不要”齐齐感叹：“多么任性的男人啊！”

一男职员丙插嘴：“可是你们不觉得三少变化很大吗？到公司以后很认真地工作，朝八晚六的没缺过勤，报表也很认真地对、每周仓库盘点也一定跟着去，周末也没怎么休息。”男职员丁：“以前不是传闻他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吗？我看不像啊。”甲：“男人懂什么？！千万不能被他装出来的外表给迷惑了。”乙：“你们没听说，他这是在争取表现，和佘继是在老爷子面前争宠呢。”丁：“佘继？那个满口英文把所有人当傻瓜看的海龟博士生？”乙：“嘘嘘，小声点”丙：“不就是二姑太太的儿子嘛，干嘛紧张成这样，比起他，我宁可支持三少了。”丁点头赞成：“同感，三少比较有亲和力呢，不懂的地方还很虚心地来问我。”丙：“是啊，也问过我呢。”丁：“上次在茶水间还跟他说了很多话，他也爱看足球~~”丙：“是吗是吗？”……两人一起陶醉：还挨的那么近，一想起就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纤细的身躯、白嫩的脸蛋特别是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女装起来一定超可爱~~女职员甲、乙：“果然，三少是女人的天敌。”

时间：二十分钟后

男职员丁：“楼下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多人围在那里。”丙：“好像是货车撞东西了。”乙：“那不是‘转角遇到爱’门口吗？！”丁：“不会是撞到人了吧？警察也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丁拿着手机：“需不需要叫救护车啊？”女职员甲忽然回过神来：“左先生呢？怎么没看到左先生呀，左先生刚才下去了是不是还没回来呀？”话还没说完，萧飒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办公室：劲，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29.人生若只如初见？

豆芽拖长尾音：“升哥~~~~”

黎云升惊喜回头：“包（失望，脸一变）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豆芽：“嘻嘻，怕你一个人寂寞来看你啊。”

黎云升：“滚回去念书。”

豆芽：“读书也得等国庆过完才开学。”

黎云升抓起手边的晾衣杆飞起一杆：“骗鬼呐！”

豆芽急忙躲过：“真的！现在的技校都是十月才开学！你放心吧，我已经报好名了，还是热门专业——汽车维修。”

黎云升点头：“你这块料去学汽修有优势。”

豆芽大喜：“是吗？！连你都看出我有这方面的潜质啦？！”

黎云升：“对，不用千斤顶，直接就能钻车盘底下去修。”

豆芽：“你少瞧不起人了，我一定学好给你看！收留我几天，开学前我得把生活费赚回来。”

黎云升：“回去，我自己都养不活。”

豆芽：“别这样嘛，我会帮忙的。啊，隔壁是卖唱五人小乐队。”怎么才剩三个人，豆芽不免有些黯然伤神，离开昌顺街之后，大家各奔东西、另谋出路并不奇怪，反而是还能在一起的倒是个奇迹了。

陇南下村，跟灯火通明、人头涌动、热闹喧嚣、有P市不夜天之称的昌顺街没法比，原本是夜市开场的黄金时间，可是街上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大树下只有一个西瓜摊，木板上几个干巴巴的小西瓜，苍蝇倒是好几只在旁边打转……唉，豆芽长长叹了一口气。“啪”被黎云升冷不防拍了一下后背：“不许长吁短叹的！老子的财运都被你叹跑了。”卖瓜老汉慢吞吞地摇着大葵扇，旁边的收音机沙哑地播报着新闻：“16日，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常某某、副主任王某某，副市长史某某会同六区主要负责人和相关部门，对我市城中村改造工程进行实地调研。2009年以来，我市城中村的各项改造工程进展顺利。截至9月15日，市区19个改造项目中，已累计投资5.3亿多元；全市已开工建设472900平方米……”

黎云升蹲在板车边上望着远处默默地抽着烟，以下是回忆部分。

电话中，黎云升：“明天是大家在昌顺街最后一天了，晚上一起吃散伙饭，你能来吗？”萧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有工作。”黎云升：“这样啊，老王叔、姓袁的都会来，大家都很想再看看你呢，就来一下下，不行吗？”萧飒：“不好意思，走不开。”黎云升：“没关系没关系，晚上我们拍了照片，我再发给你。”萧飒：“嗯，好。”黎云升：“舅舅在城北租了房，那附近没有学校，打算改卖点小杂货，不过还没找到铺面，我跟他说现在租金这么贵，赚的钱还不够交租的，不如摆地摊算了。老黑叔领了补偿金说是要去跟儿子一起住，他那个包租公的脾气在高档小区怎么住得惯，我看不出一个星期、顶多一个月就受不了得搬出来，你说是不是？晓超哥和小梦说是趁这个机会回趟河南老家，住上两三个月再做打算……”萧飒一一应着，末了，黎云升：“我在陇南下村租了房子，还做老本行。”“嗯”“你有空就过来玩，我请你喝啤酒。”“嗯”“……”“……”黎云升：“最近忙吗？”萧飒：“嗯，有点。”黎云升：“注意身体，别累坏了。”“嗯，天气热，你在外面要多喝水。”“噢，好！”“……”“……”萧飒：“还有事吗？”黎云升：“噢、没、没事了，你忙去吧。”“嗯，那我挂了，再见。”“再见。”那通电话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再也没有联系。

收音机：“在昌顺街改建调研现场，调研组指出经过改造后的昌顺街将建成具有观赏性、使用性、休闲性为一体的花园式商业广场，充分体现宜居靓丽、环境优雅、以人为本的理念。建筑设计全部以欧式风格为主，建筑材料以节能环保为主导，栽种各类美丽的花木。同时，旁边将建成一个中等规模的高层住宅区，将水、电、暖、天然气等基础设施齐全，统一管理，配套学校、幼儿园、老年公寓、花园绿地、健身路径等设施，此举将大大提高本区居民的生活质量……”

豆芽：“升哥，你知道不，原来沙沙不是一般的有钱。”

黎云升：“我知道。”

豆芽：“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身家有好几百亿呢。”

黎云升：“我知道。”

豆芽：“听八卦消息说，他和未婚夫童小满上个月正式分手了。”

黎云升：“嗯”

豆芽：“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两个都是男人啊，你就不能再惊讶点？！”

发现自己对男人（目前仅限包子）有反应时才惊讶呢，黎云升深深地吸了口烟，平淡地应着：“嗯，很惊讶啊。”

豆芽：“你知道他现在的情人是谁吗？”

黎云升弹了弹烟灰：“不知道。”

“是他的保镖噢！”豆芽讲得起了劲：“八卦上面还有照片呢！他们从夜店出来，在路边搂搂抱抱被拍到了！听说就是这个原因，童小满没法接受，才导致两人分手的。”

如果那个时候我答应了，他还会找上童小满和保镖吗？黎云升想，包子怎么就没再提包养的事呢，那个时候他只是随口说说吗？是不是我不应该把他的话当真？可是他说过喜欢我的呀，难道那个也是一时高兴说的？不对不对，也许他那个时候是认真的，可是被我拒绝之后，他又回到了未婚夫和保镖的怀抱，然后对我的感情也慢慢淡了……嗯，对，一定是这样。

豆芽：“还有一种说法是萧飒接近童小满是看上他的财产。升哥，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啊？”

黎云升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无聊得很，来，哥给你们免费献唱一首。”

豆芽鼓掌：“好耶好耶！”

小韦：“升哥，要唱什么呢？”

黎云升想了一下：“就唱《相见不如怀念》吧，突然很想唱这首。”

小珊：“那英唱的？”

“不是，龙飘飘唱的那版。”

豆芽：“龙飘飘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你才几岁？！当然没听过啦，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流行了。”

“这个经典呀”小韦在纸箱里找了一会儿，还真找出一盘霉迹斑斑的磁带，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升哥，带子是有，可是歌词……”

“不用不用”黎云升摆手：“我都记着，那时候还把歌词整整齐齐地抄在课本边上过呢。”如果是他应该听过吧，比我还大四岁的说，黎云升不禁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