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三）——北棠墨

莫小北撑起身子，伸手去拽蓝狂的衣袖：“大哥哥，我很喜欢你。”

“……”蓝狂倒吸一口冷气，不解地看着莫小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喜欢自己了？这怎么可能啊！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叫染风歌的人，他也的确很好，可是……可是他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莫小北手上稍稍用力，攥紧蓝狂的衣袖，努力仰着头认真道：“大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你可不可以试着接受我？然后忘掉他？”

“我保证，我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不会对其他人动心。他不喜欢你，是他不知道你的好，我知道你的好，以后都不会让你寂寞了，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不可能！”蓝狂拂开他的手，无视他跌在床上的狼狈模样，冷声道，“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了！我是不可能喜欢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的！小北，我收留你照顾你是把你当成弟弟。如果让你产生什么错觉我向你道歉，但是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再说第二次，否则……我就把你送走！”

看着蓝狂决绝的背影，莫小北自嘲一笑，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了不是吗？可是还是想赌一次。现在好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以前还能远远地望着他暗暗倾慕，现在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他恐怕对自己要产生芥蒂了。

果然，苦涩单恋的告白，就如双刃剑一样，即伤人又伤己。

接下来的时间，就如莫小北所料那样，蓝狂渐渐疏远了他，虽然也会如以前一样吩咐人好好照顾他，但是却不会跟他见面了，就算是见了面，也是不咸不淡地点个头或者直接垂下眼帘视而不见。

莫小北就觉得自己的心碎裂成一片片的，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怕自己心境变化引发磁场变化，再莫名出现在蓝狂床边就会令蓝狂更加反感自己了。

有时候，莫小北也在想，要不要自觉地离开呢？

他本来就不是蓝狂的什么人，人家好心救了他并收留他，现在告白残忍被拒，他哪里还能有脸皮待在这里？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蓝狂，以后再也看不到蓝狂，莫小北就觉得心头一阵疼痛。

他舍不得，他宁愿不被他放在眼里，也想要厚着脸皮待在他身边，哪怕、哪怕是远远地望一眼，也可以……

049.阿陌，是我！

莫名其妙被莫小北告白，蓝狂也有些无语，外加诧异。

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随便对人好了，这万一被人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喜欢他，耽误了人家的青春，浪费了人家的感情，那可怎么办？

这两天莫小北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了，除了每天每顿饭的时候还有佣人送饭到莫小北的房间，其他时间，莫小北都是待在房间不出来的。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可是他一直把那小孩当成弟弟，以前他挺爱缠着自己，有事没事就冒出来大哥哥长大哥哥短的，那天那么一告白，自己再一回绝，语气也严厉了些，说话无情了些，他便有意疏远了自己，也不在自己面前晃了，被人拒绝的滋味，蓝狂很清楚，他有时候还会承受不住，那小孩不谙世事……会不会想不开？

去染风歌房间的时候，蓝狂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莫小北的房间，房门紧闭着，里面悄无声息的。

他在做什么？

蓝狂想推开门看目的地，结果到了门口又勒令自己停下，都说了不要给他希望和错觉，怎么又这么在意他了？

想到这里，蓝狂又回到染风歌房间门口，推开门，看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心里的低落很快被跃跃欲试所代替。

“风歌。”蓝狂关好房门，走到染风歌身边，“在做什么？”

“无所事与喽，你又不肯放我走，我还能做什么？”染风歌体内的冰毒已经去了一大会半，他这两天没再像以前那么有气无力了，动不动就晕眩，如果趁机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可是蓝狂来的也更频繁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偷过莫小北的手机来给阿陌打电话了，不然，自己失踪这几天，阿陌一定会急坏的。不只是阿陌，还有阿希和米乐他们，如果他们认为自己遭遇不测，肯定会自责的，尤其是米乐……虽然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染风歌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得一分一秒地握着过。

“风歌……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蓝狂一次次碰壁，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只是现在染风歌的人还在他身边，他便一次次安慰自己，总会有一天，染风歌能够接受他。

但是看着染风歌每天心不在焉，想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这种信念愉欠款弱下去一分。

“老大！”蓝狂手下的四大堂主之首——风突然跑过来，也没顾上敲门就进来了，脸色有异。

蓝狂白了他一眼，看看不怎么想跟自己说话的染风歌，低声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起身出门。

关上房门后，蓝狂朝走廊那头走了几步，低声喝道：“什么事大呼小叫？你自己处理不了吗？”

“不是……老大，在我们后方发现游艇，似乎是跟着咱们的游轮，而且越来越近。刚刚雷用望远镜看了看，游艇上的人，应该是苏以陌。”

“什么？”蓝狂一惊，苏以陌？他怎么会知道染风歌在自己这里？

“带我去看看！”蓝狂离开，顺便吩咐周围的人，“给我看好了人！”

“是！”留下来的人也算是精英，站在染风歌房门口，精神奕奕地点头应道。

到了控制室一看，果然，游艇上那个孑然而立的人，正是苏以陌。他面色冷凝，死死盯着自己的游轮，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传令下去，让游轮合速前进，甩开他们！”蓝狂下令。

“是！”

浩瀚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游轮和略小一些的游艇展开了追逐战。

染风歌明显感觉游轮的行进速度快了很多，他想起刚刚蓝狂被匆忙叫走的事，眼眸一亮。

是不是……阿陌追来了？！

他联想到自己是攀上了当时路过的船？！

欣喜的感觉占据心头，染风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焉，阿陌追是追来了，可若是蓝狂不承认见过自己，阿陌也没办法，要怎么办呢？

染风歌也不着急，打开房门的门，很快围拢上来四个人：“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染风歌眼珠子一转，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还真兴师动众啊！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这两天没见着小北，想找他聊聊天。”

“你等着。”

有人去莫小北房间那里敲门，隔了好久，莫小北才开门，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他双眼无神地看着斜对过的染风歌，心里更加苦涩。

那个人那么高贵优雅，气质无双，自己是永远比不过了。

“小北，你怎么啦？”染风歌看见莫小北这样一副样子也是一愣，对他招招手，“过来，我给你看看。”

莫小北摇摇头：“没什么，我、我没睡好而已……”

岂止是没睡好，这几天他根本就没睡。一来是睡不着，二来是不敢睡，一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混混沌沌，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整个人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染风歌见他神色憔悴，情绪低落，隐约猜到他是为什么，这小孩是不是跟蓝狂告白被拒绝了啊？

想着，染风歌上前两步，握住莫小北的手腕把他往莫小北房间一推，也跟进来了。

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又开始围着莫小北的房间，森严戒备。

房门被关上，染风歌伸手揉揉他的脸：“你跟他告白啦？”

莫小北咬着唇低下头去，眼里有愧色，还有难过。明知道蓝狂喜欢的是染风歌，他还插一杠子，现在好了，弄得自己提前面对残酷的现实，也让蓝狂讨厌了，这会儿染风歌应该也会看不起他吧？

“哎呀，那个家伙一向嘴硬心软，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的啊，没事的，不就是被拒绝了吗？你要学着脸皮厚一点啊，就这么一次你就受打击了那哪儿行啊？追求追求，当然要紧迫着才能求到，一次就放弃了，不是男子汉哦！”染风歌继续给莫小北打气。

其实他觉得这小孩不错，温柔乖巧，还会疼人，蓝狂若是能放下执念，跟莫小北在一起，那也算是一段美好姻缘啊！

“你、你不生我气啊？”莫小北嗫嚅着问道。

染风歌摆摆手：“怎么会啊！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知道我自己也不对，不该利用你，鼓动你去跟他告白，好让他别缠着我。现在他拒绝你，弄得你们现在连面都见不到，你一定不好受，你只要不生我气就好。”

莫小北心性单纯，听染风歌这么一说，也摇头：“我没生你气，我只是……我只是气自己，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他。”

说着，小孩的情绪又低下来，眼眶微红，却是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这样子定然是对周遭的人或事无所防备。

染风歌去摸他手机的手微微顿，眼底闪过不忍。可是，如果再不想办法跟阿陌会合，说不定他跟蓝狂又会扛上。到时候必定会有伤亡，先不论谁对谁错，在海上作战的话也太危险了。

再说，毕竟自己获救也是因为蓝狂，不然就真的葬身海底了。

说到底，蓝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他只是执念太深而已。这种种纠葛，能不要弄得更乱就不要太乱，维持现状就不错了！

染风歌拍拍小孩的后背，安慰道：“只要你坚持，他一定会发现你的好的。不是每个人都十全十美的，大家都有优点，只不过你所羡慕的可能是别人习以为常的，反倒是你自己忽略的你身上的优点是别人望尘莫及的。比如，你心性纯良，灵魂洁净没有污垢，是我们这种在外面摸爬滚打很多年的人所向往的……”

“真的？”莫小北听到染风歌的话，心中稍微舒服了些，就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渴盼地看着染风歌。

被那澄澈的目光一看，染风歌手里抓到的手机差点又掉下去。他撇开眼神，心虚地点点头：“真的！”

手腕一个翻转，手机已经入了袖口。染风歌对莫小北笑笑：“小北，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虽然被蓝狂狠狠拒绝，但是一听到染风歌要他帮忙，莫小北的刺儿就炸起来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染风歌，虽然他安慰自己鼓励自己是很好，可是，如果要违背大哥哥的意愿离开，那是不能同意的。

“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准备几样东西。吃的而已。”染风歌见他竖起刺来的样子也是无奈一笑，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样？不会让你为难吧？”

“唔……那、那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莫小北没什么心眼，听他说的都是吃的，还有面粉，不知道怎么吃啊？不过他也没多问了，调整一下情绪，就去给他准备了。

染风歌在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快速抽出手机，接下熟悉的数字，紧张地等待对方接起的那一刻。

“喂？”还好还好，苏以陌没有因为号码陌生而拒接，听到久违的声音，染风歌心中一喜，忙压低声音道，“阿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