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角罢鸣弓(刘彻卫青)+番外——墟野林下

作者:墟野林下  录入:06-21

“啧啧,小子,你很合我的胃口,只是在我这种平民听来,甘比诺家的这种贵族式的口气还真是刺耳得很。”卡斯特耸了耸肩,站起身来。“以后的路既然还长,我不介意你能试着换一个说话的方式。”

“不,事实上恰恰相反。”Zack微笑着握住那人伸出的右手。“我想卡斯特先生是时候尝试着自己做一个贵族。”

第35章

陈嘉让浑身无力地摊在椅子里,有些失魂落魄地抽着烟。房间里满是浓重的烟味儿,周围聚集起了一小片的烟蒂和烟灰,大叠大叠的资料散乱着堆在桌角和地下,大多数边角上都已经起了不甚明显的皱痕。

“嘉让,在家吗?开一下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陈嘉让按灭了烟头,三步并做两步过去开了门,也不仔细去看看是谁,便继续回到了椅子里发起了呆。

“啧,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Tom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略有不满地抱怨道。“这还没到世界末日呢,这么消沉做什么。”

陈嘉让没说话,从桌子上翻出打火机来把刚刚按熄的半截烟重又点上。Tom叹了口气,上前打开了窗子,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好言宽慰他道:“至少这更加证明了那些事情里面有鬼,不是吗?如果说以前的那些大部分还只能是推测的话,那么这次我们也算是或多或少地往前迈了一步。”

“我只是觉得,”陈嘉让弹了弹烟灰,终于开口道:“他们姑息人命的做法实在太让人寒心。”他长叹了口气,夹带出了些许白灰色的烟雾。“哪怕是草芥被连根拔起,也总要有些泥土的痕迹留在地上,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大火烧死了,却连最起码的尸检报告也都不肯说出真话来,还口口声声地为自己的错察辩护……”

Tom理解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这样,要是连我们都放弃了,这条生命不就彻底连草芥都不如了吗?”他打断了陈嘉让的话。

“也是。”陈嘉让疲惫地笑了笑,把烟按熄在了桌角上。“可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按眼下这形势,即使查出了真相,也未必有人会认可。”

“别这么灰心。”Tom笑道:“只要不放弃,总会有转机的。毕竟即使到了最后真就这么结案了,天龙会那边也不会甘心自己平白被栽上杀害警察的名声的。”

“唔,我倒忘了他们那边儿了。”陈嘉让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Tom诚挚的笑容。“说真的,我一直都挺佩服你的,包括以前在Brook那里。”

“Brook?好吧,我还能记得那时候最希望的大概就是能把你的脑袋拧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Tom耸了耸肩膀,笑得更夸张了几分。“不过现在想来要是我自己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可能也不会觉得别人有那么固执吧。”

似乎最近事情开始变得越发地紧张了起来,一下午之间,顾冕东就被叫到楼下了两三回。傅简言独自步出了房门,拖着略显犹豫的步子,在隔壁原来叶秋筠住着的房间门边满是疲惫地坐了下来。地板很凉,门垫不知何时已被撤走了,想来刘妈也觉得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人再住进这个房间。傅简言轻轻扣了扣门,便将后背整个儿地倚靠在了暗红色的木门上,侧耳细听着,仿佛还会有人迈着轻碎的步子来开门,再用那轻柔而不失坚韧的声音满含着笑意地叫上一声“简言”。

傅简言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地只觉得身上发冷,似乎是睡着了,可仍旧清楚地存留着意识,手脚却有都不听使唤。

“你在干什么?”傅简言只觉一个饱含着怒意的声音响在了身边,下一刻,身体便被大力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似乎是被腾空抱了起来,傅简言只觉得一阵阵的冷,不禁又往那怀里煨了煨。

顾冕东见那人一副怕冷的小动物般的神情,不由得觉得好笑,小心把人放在床上,又裹紧了被子,这才在一边儿坐了下来。只是想到刚刚这人守在叶秋筠门边的样子,却又难免皱起了眉头。

“安娜,多吃点儿。”隔着长桌,安娜的母亲凯瑟琳柔声劝道。“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么下去可不好。”

安娜听了母亲的话,低头复又拿了刀叉在手里摆弄起来,甚至颇为使劲儿地在鲜嫩多汁的牛排上反复地划着,却也到底没有再往嘴里送。

“是因为甘比诺家的Zack?”一直在旁边默默吃着的Abelard突然抬起头来开口道。

安娜面上一红,有种被窥破了心事的羞涩,但心里毕竟气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Abelard撂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便起身去了客厅,操起电话来不知讲了些什么,下午时分,安娜果然见到了心心念念了多日的Zack。

“Zack,你来了。”安娜的眼里满是激动。Zack随便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只是仍旧带了盒安娜爱吃的蛋糕。

“我就知道你会给我买的。”安娜接过那泛着甜香气息的盒子,满是柔情蜜意地道。

“当然了,要是我不买,罗格第一个跟我过不去。”

“什么?”安娜显然没有听清他在究竟在抱怨些什么。“罗格?那是谁?”安娜随即皱起了眉头,“我今天中午看见哥哥打电话了,是不是他不叫你你就不来了?你说过喜欢我的。”

Zack被安娜吵得头晕,“没错,我的确喜欢你,可你也得容得下我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啊。宝贝儿,说实话如果我们俩一天到晚地都待在一起,相信你不就就会觉得发腻的。”

“不,怎么会。”安娜急忙辩白道,“我每天都盼着和你在一起呢,怎么可能觉得烦……”安娜一边说着,脸颊已经微微红了起来。只是Zack见了这副小鸟依人的情景,却觉得简直一个头有两个大。

劳伦斯依旧像往常一样花天酒地着,似乎全然把那天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只是这天晚上他喝得正酣的时候,却有人来报信儿卡斯特来了。

“放屁,老大轻易连家、家门都不怎么出,怎么可能会来?路、路德小子,你以为你用老大来吓唬我,我就不敢收拾你了吗?”劳伦斯大着舌头教训道。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周围便静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劳伦斯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赶忙站了起来,用一双叠在层层厚脂肪下的眼睛来回扫视着。“老、老大,怎么会,真的是你……”

“怎么,劳伦斯,你就是这么替我管教我的帮派的?”卡斯特冷冷地说道。“当初我说了什么,你已经全都忘了?”

“没忘,我怎么敢……”劳伦斯满面堆笑,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卡斯特便挥了挥手,几个喽啰上前拽起劳伦斯便合力往外面拖。

“诶,别啊,你们这是在干嘛?老大,这是个误会,听我解释啊,这么长时间,就是不看功劳,也看看我的苦劳吧……老大,老大!”劳伦斯一路哀嚎着,卡斯特却始终不为所动。屋子里刚刚还在一同寻欢作乐的人不由得暗自面面相觑。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后便是“砰”地一声枪响。

“以后谁敢再这么胡闹,”卡斯特听见枪响过了,方才满是悠然地道:“那他的下场就按着今天劳伦斯这样儿的来。”

包厢的窗帘大开着,血腥味儿渐渐渗了进来。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偷偷透过窗子往外瞥了一眼,顿时“哇”地一声,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全都吐了出来。

第36章

劳伦斯的事情仿佛给了沉睡颓靡已久的卡斯特帮自上而下一次响亮的重击,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从醉生梦死的日子中重新醒过来,只是抱怨归抱怨,毕竟劳伦斯的那股鲜血的味道还没有散去,但并没有人当真敢以身试法往枪口上撞的。见到卡斯特本人天天亲自清点人头,即使是惯常于昏沉的也要硬装出三分的清醒来。

如此过了半年,卡斯特的名号在哈莱姆地区渐渐地越发有了分量,甚至开始影响到市区和周边地域;有一个安安稳稳做议员的劳尔在,斯图尔特家族也是越发地鼎盛辉煌,每日门下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天龙会自然更加不甘落后,无奈人少势微,便渐渐地又活络起了重开海运,走私军火的心思;只剩下一个甘比诺家族,因为本身便不工心于黑道事务,且有心结交斯图尔特的日渐多了起来,再加上里面还有一个Zack从中作梗,便越发显得黯淡了起来,甚至一度被挤出了人们的视线之外。罗格虽然每天急得团团转,只是他主意虽多,但毕竟不如老甘比诺一般铁腕和实干,手下得用的数不出几个来,光爱动动嘴皮子敷衍应付的却总是不在少数;所以他在工作上虽从未偷过一丝懒,甚至比老甘比诺还要勤快,收效却可谓寥寥,只是毕竟有几代积攒下来的老底子在,外人偶尔谈及起来,也还没有敢随意轻视甘比诺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斯图尔特家今天不是有个宴会吗?难道安娜没有请你?”罗格手脚不停地忙碌了一天,进了家门却瞧见了懒洋洋倚在沙发里的Zack,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高声诘问道。

Zack双眼注视着电视屏幕,手里不时地按着遥控器,听见问话也没有把眼光多分给罗格些许,哪怕只是在表面上也全然没有做出一丝把这个哥哥放在眼里的姿态。“请是请了,可那小娘们现在捧着的人多了,也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儿了,经常当着我的面儿就和别人眉来眼去的故意作给我看,去了也是怄心,还不如不去。”

“奥,我的上帝啊,眼下的形势哪里还由得咱们说话?”罗格扯了扯领带坐到了沙发的一边,缓下口气来苦口婆心地劝着Zack:“现在斯图尔特正站在山尖儿上,恰恰是眼高于顶的位置,自然和以前我们平起平坐时有了不同,一时奉承讨好他的多了,有了挑肥拣瘦的习惯也可以理解;可要是咱们因此别扭起来,先不说胳膊能不能拧得过大腿,光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恐怕就不会在少数。

而且现在不是你一个人闹脾气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关乎咱们整个家族的地位声誉。若是以前,Abelard对凯瑟琳她们母女俩的态度摆在那里,你不愿意也就算了;可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Abelard对安娜简直能把她宠上天,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说怎么去亲近她,也多多少少该识点儿时务了吧?”

老甘比诺在的时候,罗格其实鲜少会这么对Zack说话的,只是毕竟父亲走后家里的担子统统变成了罗格来扛,再加上有遗言在先,这两年间罗格对Zack的态度被历练地倒越发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般了。Zack刚开始听到这种口气时还觉得既别扭又偷偷地在心底里高兴,可后来听得多了,发现每每罗格长篇累牍时话里话外总离不开形势利益等几个字,便也大大地无趣了起来。此时Zack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对罗格的话多加理睬,只说肚子饿了便去了餐厅,留下自进门起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的罗格一人坐在沙发上口干舌燥地发愁。

“少爷,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Ian不知何时端起一杯水凑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

罗格一气把水喝了个精光,撂下杯子骂道:“那小兔崽子是越发不听管教了,去参加宴会还不跟玩儿似的,就连这他也不愿意去干了!”

Ian见Zack讨了罗格一顿生气,出言大致安慰了几句,心里却暗自窃喜。

罗格疲惫地按着太阳穴,想了想,吩咐Ian道:“这样好了,你跟他说不去也就算了,找借口跟安娜打个电话说一声,这件事也算是有始有终,别叫人家安娜每次都觉得好像是一头热。”

“明白了,我这就去和二少爷说。”Ian答应着正要退下去,却被罗格给叫住了。

“等等,”罗格略一犹豫,叹了口气道:“反正已经晚了,等他先安安生生吃完饭吧。”

“出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不大的房间里,顾冕东问着景生道。李豪生坐在一边默默地泡着茶,傅简言垂着眼帘窝在椅子里,似乎觉得已然有些疲惫。

“如果海关那儿没问题的话,王师傅说大概后天就可以,关键是联邦那里……”

“那儿不用担心,以前是有国会那一层关系在,而且那一次也未必说得清是谁在背后捣的鬼。现在什么都没了,联邦自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要是他们那些人再敢偷偷摸摸地在背地里找事儿,一定得少不得揪出来给他们些颜色瞧瞧。”顾冕东咬牙道。

李豪生想要插话。“可咱们和广西那边儿这么长时间……”他才刚出口几个字,景生瞥了一眼一边的傅简言,示意性地咳嗽了几声。

傅简言听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便白了几分,却抿紧了唇没有多言。倒是顾冕东瞧见了,颇为不悦地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豪生,你只管说。”

李豪生听见景生在旁边颇为不满的一声轻哼,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接着道:“……我想咱们和广西那边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而且咱们这次又只是试水,要的货并不多,中间会不会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这倒是我疏忽了。”顾冕东说道,凝眉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斟酌着说:“王师傅走了那么多趟,应该早已成他们的老相识了,这次中间隔了这么久不去,想来要是嘴笨不知内情的也未必好解释,干脆再多派出两个人咱们的人跟着表表诚意,毕竟这其中内情曲折,这样也应该算是够意思了。”

他环视了一圈三个沉默不语的人,见都没有异议,便接着安排道:“帮里事务众多,豪生未必能离得开,简言身子刚好不久,干脆我和景生……”

“我可以的。”傅简言突然插话道。

顾冕东皱起了眉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可以的,毕竟我的家在中国,想来至少不会不服水土。”傅简言坚持道。

顾冕东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谁想坐什么就……”“我知道,可你毕竟是一帮之主,海上来回包括和那边打交道装运货物起码得一个月以上,天龙会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这么长时间的缺席想来也未必有利于帮内的稳定。”傅简言强硬地顶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时间便剑拔弩张。景生向来不满顾冕东如此信任外人,虽然傅简言曾受过委屈,可他毕竟不是个知根知底的。李豪生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能主动跳出来打圆场道:“简言说得也有道理,咱们重新走到这一步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少爷不妨再考虑考虑。我对枪支了解得虽不多,但到底也比景生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强点儿,想来要是和简言一路上做个旅伴儿,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他又不比咱们,根到底不在这儿,这么多年没回去过,想家也是人之常情。”

顾冕东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记挂着傅简言,究竟放心不下来。想来想去,他开口道:“这也是个长久生意,即使等到天龙会重新振作起来的那一天,这一条路也未必能断。”他边说边咬了咬牙,“……这回我亲自去走一趟,也只当是加强联系了。我不在的这几天,景生照常打理生意账册,来人了帮我应付着;李叔要是见他们谁有不听话的,只管揪出来的好好敲打敲打,严些可以,千万别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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