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耀软软地靠在他肩膀上,晕红着脸喘息:“休想……”
话音一顿,他又略撑起身子,犹回味着这位天下第一的蜀川王在自己身下叫床的滋味——虽然这话的实际意义有待商榷,不过——这么说也总归无错嘛,至少可以让耀帝陛下在心底偷偷的自我满足一番。
帝王低哑着嗓音笑道:“你再叫两声来听听……”
萧初楼“啪”的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男人臀上,坏笑道:“你来动动,我再考虑。”
玄凌耀禁不住夹紧了他的腰,虽然扭过头去表示不屑,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在男人的抚摸下略略地摇动起来。
早已被汗湿的长发黏黏的紧贴在赤裸的身上,汗珠一颗颗顺着发梢往下滴。
“嗯——嗯啊——初楼……”
听到帝王忘情的叫声,萧初楼抱紧他,在精韧的胸膛上留下一串串红痕,低声喃喃着男人的名字:“凌耀……凌耀……”
宽大的帐子不住地抖动着,抖得大床也跟着震动。
似乎要将闷在心里的一股子压抑的情绪尽数发泄出去一般,两人翻来覆去尽兴地云雨直至深夜阑珊。
玄凌耀也终于挨不过萧初楼的诱惑,修长双腿纠缠勾着他结实的腰,越来越配合地摇晃迎合。
被极致的愉悦吞没至顶的时候,他听着萧初楼深情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恍惚地想,或许,这样也算驾驭他的一种吧……
夜色黑幕沉沉,月光洒进窗子,暧昧流连不去。
床榻上衣衫被单凌乱成一团,高热未散,小几上香炉里的熏香微淡出些甜腻的味道。
窗帘忽的掀开一角,清风一拂,便恰到好处地勾在了玉勾上。
“沐浴?”萧初楼将男人整个揽在怀里,一边磨蹭着他的鬓发,一边低声询问。
玄凌耀懒洋洋的躺着,动也不想动一下,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鼻音算是应了。
十分不满意他的反应,萧初楼轻哼一声,伸手沿着柔软精瘦的腰线摸到大腿上,渐渐往内……
“你还没玩够?!”玄凌耀猛的捉住那只作恶的手,回头瞪了男人一眼。
“呵呵,永远不够……”原本只是戏弄的心思,瞧着对方眼角未褪的湿润红晕,撩的他心里又痒起来。
萧初楼翻身覆上去,霸道得又是哄又是亲的厮磨一阵才肯罢休。
若说亲吻的话,怕是怎么亲都不够的,只是势必再又点起火——如此一来,今晚就甭想睡了。
真是不知节制……
虽说这么想着,耀陛下还是软着心又让他偷亲一口,终究还是推开了:“去浴室……”
蒸汽氤氲缭绕。
夜深人静,只有浴池四壁雕刻的绯玉龙头哗哗的冒出温热的泉水。
窗子都是合拢的,薄薄的青纱温顺的垂下曳地,柔软华美的蜀绣地毯上,一道屏风,两条躺椅。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趴在雪白的浴池边上,一头墨也似的黑发披散水中。
而整间王府的主人,裹着一条白浴巾,细细地给男人擦背。
全天下能享受这般待遇的,除了耀帝陛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所以玄凌耀十分舒服地享受萧王爷的伺候,受用的合着眼。
毛巾浸满水,擦过肌肤,只觉得柔软非常,下面是耀帝陛下精实的肌理,白皙又充满着男人的阳刚矫健,这副修长的身躯方才还在自己怀里缠绵如春水,眼下这水雾模糊的,隐约残留着潮红的印记。
萧初楼想想就觉得口干舌燥,一面擦拭着,另一只手也忍不住抚摸上去,顺着脊背一路下来,摸到下面蓦然握住那一瓣紧臀,稍微一捏,瞬间就感觉到男人细微一颤。
“你又作甚?”玄凌耀侧过脸来朝对方钉了一记眼刀,无奈中又带了三分宠溺,到底也没挪动身子,或许是想躲也躲不开。
萧初楼轻笑两声,下巴搁在他肩上,道:“微臣这么卖力服侍陛下,总要有点福利吧?”
“哼,少贫嘴。”玄凌耀又转回去继续趴着,不再理会他,只是嘴角依旧翘起些微。
水珠从发梢、肩头不住地坠落,在水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指尖划过帝王腰间那道拉长而浅色的伤疤,萧初楼握着毛巾的手停了一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年在东玄皇宫的一夜。
那个夜里,自己意乱情迷地接受了这个男人的引诱,从此开始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亦或是,开始的更早一些?
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越过重重障碍走到今天的,只可惜,前方的尽头已经不再遥远了……
思绪的翻腾终究只有片刻,萧王爷继续手中的动作,面上笑容渐渐淡了。
水声哗哗,空气中漂浮着皂香气,浅浅淡淡。
须臾静默,萧初楼轻声道:“你当真要御驾亲征?”
“……我以为之前在宴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耀帝陛下抬头望他一眼,微一蹙眉,缓缓开口道。
萧初楼眉头也同样隆起来,嗓音转低:“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么?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你都已经出来这么久了……”
“帝都有逸之和来福在,无妨。”玄凌耀淡淡打断道。
“可是,”萧初楼思索着措辞,严肃道,“这次和西楚定然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了,你还大张旗鼓跑去当靶子么?虽然东玄已经有皇储,但是你儿子才几岁?更何况……”
萧初楼语气一顿,想起曾经在东玄机缘巧合下见过的那位一身毒术出神入化的唐肃迟,嘴角淡出点无奈苦味来:“更何况万一对上那位魇皇教主,我真的没有把握分心来保护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魇皇教主的厉害之处,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玄凌耀依旧有些不悦地皱拢了眉:“朕坐镇于四十万大军之中,还有你蜀川十万精锐,那唐肃迟再如何手段通天,莫非还能伤得了朕?”
不等对方再次开口,耀帝陛下挥手道:“那教主不来便罢,毕竟一位大宗师,要想斩草除根也不容易,倘若他当真敢公然来犯,朕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这样都能被那厮得手,朕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玄凌耀这一番话,萧初楼也无从反驳,只是仍旧不愿他冒险,沉默半晌,道:“你又何必亲身犯险呢,有我在,总不会输了这场战争便是,我也会回来的……”
“够了!”玄凌耀的脸色是彻底阴沉下来,蒸腾的雾气也仿佛罩了一层霜,冷声道:“你以为朕还是相信?你从以前就是这样,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一走了之!”
帝王转过身来紧盯着萧初楼的双眼,黑眸深沉如水:“朕当然知道你会用心打这场仗,你一手促成的,怎会容许有半分失误?!然后呢,就趁机溜走,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隐藏在心中的压抑的怒火一丁点导火线立刻喷发出来,帝王的手指死扣在对方肩胛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肩上的疼痛似乎不存在,萧初楼眼也不眨,长眉拧成一团,一把将男人按倒在水池边上,原本温和的语气也带了些微怒意:“玄凌耀,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一定能做到!”
“我不希望你遇上丝毫的危险,尤其那是在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
说到最后,几乎用吼的冲口而出,抓在玄凌耀手腕上的五指甚至不觉扣出了五道深深红印。
望着绝少怒形于色的萧王爷,耀帝陛下有一瞬间的怔愣而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明白萧初楼是担心自己,但是……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需要保护、毫无自保之力的瓷娃娃么?
况且……
——况且,萧初楼这一走,又将是多久?半年、一年,还是更久?
半晌,玄凌耀移开目光,凝视着不断荡开圈圈波纹的水面,淡淡低声道:“我无法忍受……”
“什么?”萧初楼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松开了手,但仍然抓在掌心里。
男人抬头,萧初楼看见了对方的眼睛——毫无遮掩地直视,似乎直透隐藏的内心,将所有的想愿和情感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
玄凌耀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与其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在某年某天悄悄走掉,不如跟着你,亲眼看着一切,到那时……”
他顿了顿,似乎很艰难才说得出。
——“到那时,我亲自送你走。”
萧初楼心中狠狠震了一下,嘴唇飞快地轻嚅,什么话也说不出。
最终,只得将他猛的揽进怀里,用力抱住。
即使明知前路崎岖,绝壁终途,也定要亲眼一见。
便宛如那窗外月光悄然,院里几株桃树。
春风拂过桃花艳,可惜终究留不住,留不住。
天策三年春,东玄蜀川同盟二十万先锋军队,终于往西楚浩荡开去,耀帝陛下与蜀川王竟然双双随军亲征。
登时,天下大哗。
第八十三章:出征
时是傍晚,漫天的晚霞海浪一般在天岸边翻滚。
地平线上一条长龙般的黑线蜿蜒向前延伸,坚实厚重的大地在奔腾铁蹄之下,震荡起昏黄尘土扬沙,几乎将眼前的沉甸甸的落日都要遮住。
清一色的高头黑马上,骑兵们均着一身墨色轻甲,腰间挂长剑,手臂绑劲弩,连头盔也是黑漆漆的,不带一丝光亮,仿佛整个人都与坐骑融为一体。
只是那号称死神之镰的铁筒火枪,却不知被藏在了哪里。
这是终结者军团八年来第二次全军出征,着实让这些憋坏了的兔崽子们兴奋了一把,晒得黝黑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笑容,连带着战马的响鼻也激动地直喷。
这般轻浮嬉皮的模样似乎跟他们身上一丝不苟的军装极为不相称,简直不像是去险恶厮杀的战场,反倒如同出门踏青游玩似的。
然而没有人胆敢质疑这群死神,十多年的辉煌征战历史足够让他们沉淀下狂傲彪悍的资本。
骑兵之后跟着的是冗长的步兵,与这些聒噪随意的家伙们相比,手持长槊的步卒们,则显得沉默而内敛得多。
整齐的队伍,整齐的步伐,目不斜视而直视前方,没有一个人说话,宛如张扬的终结者神话身后黑白无声的背景。
而这并不表示士兵们因为前面的嚣张骑兵而自卑,他们只是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份量。
倘若说终结者军团是尖锐的矛,他们便是坚固的盾。
嚣张也罢,张狂也好,他们不需要。沉默与坚定,就是他们的注释。
这七万人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十分简单——蜀川集团军,下属三个师。
无论是集团军,还是终结者,他们的所有荣耀和辉煌都来源于一个男人。
他用铁一般的手腕和心智,倾注十多年心血,一手浇灌他们成长,从最初守备军、新军、预备役等等良莠不齐中东拼西凑组成的杂牌军,慢慢蜕变为天下间威名远播的神话。
眼下这个男人正合着眼睛窝在萧王府那辆王爷专用的奢华马车里面,后背垫了一只软枕,舒服地打着盹。
萧王爷向来是能骑马便绝不会走路,能坐马车便绝对不会骑马,整个一副纨绔子弟的金贵模样。众人早就对这个骄奢淫逸的蜀川王见怪不怪了,此时除了翻个白眼,哼都懒得哼一声。
如同当年耀陛下还是一名皇子来到蜀川之时,十万火急的路,萧初楼照样坐个马车,慢吞吞地走。
实际上,萧王爷爱乘马车,当然不是因为位高权重耽于享乐这么简单,而是由于他早年近乎自残般的的练武,还有疯狂如机械的作息让当时先天体弱的幼小身体经不住,在脊椎骨落了下毛病,平日里内力雄浑且调养得当,基本上是无甚大碍的。
可是若长期骑马颠簸或者步行赶路,则会加重尾椎骨的负担,就算萧初楼仗着年轻、武器高强熬得住,于往后的健康终究是一桩坏事。
而这件隐秘,除了楚啸和朗风,王爷从没、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过实际缘由。
玄凌耀自然也不知道的,萧初楼也没打算告诉他。
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说了也没用,不过徒增担忧罢了。
不过反正耀帝陛下同样在此,那么亲王殿下陪同帝王一块乘坐马车,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一望无底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行了近十日,终于来到泉盘关附近。
北堂昂得到耀陛下的亲手谕令之后,只得马不停蹄地率先赴东玄边关虎口关调兵,开拔西楚。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过有堂堂天府之国蜀川就近,哪里会有粮草不足的事情发生呢?
更何况还有一座庞大的兵工厂埋在地下,一概辎重自是不缺的。
由此可见,蜀川王为了等到这一日的到来,可谓煞费苦心了。
城门大敞,高高的蜀字旗在城头迎风招展。
数排整齐列队的士兵黑压压一片立在高大的城门口下,为首的男子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他穿着整个队伍中唯一一件雪白的绸衫,没有穿戴铠甲,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黄沙飞舞的来路,简直不似个名声赫赫的蜀川统领,反而犹如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哥儿。
花林皓是特意提早了一天从前线退回泉盘关来的,为的当然就是第一时间迎接那个男人的到来。
一清早便爬起来,又是梳妆又是操练的,总之,就是硬拉着自个儿的亲卫团还有泉盘关守备队士兵们在大门口守了一早上。
快到正午的时候,萧王爷的大军终于到达了。
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一条巍峨的黑色长龙在肃杀的锐气中奔腾而来。
花林皓深吸了一口气,直瞅着那辆黑底赤棱的华贵马车,在自己眼前平稳地缓缓停下。
“蜀王殿下驾到——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个队伍猛的齐刷刷一靠脚——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宛如跺脚的闷雷声响,千百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仿佛在城门口投了一枚炸弹似的震天响。
花林皓利落的下马,听到这句呼喊,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往日的玩世不恭神色统统不在,姿容肃然而严谨,微扬起下巴,黑色的披肩长发在风中乱舞。
这一刻,他依旧是那个“恶名昭彰”行事嚣张的蜀川统领,萧王府中仅次于朗风的第二大将。
他看见坐在马车里的那个许久未见的高大男人稳步踏下车来,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刚刚在军队中混出点名堂,那天小世子即位,那人立在高高的城垛上温和地望着自己。
那时的花林皓也如今日这般站得笔直,将他人生最耀眼的时刻展现在萧初楼的眼前,无论忠诚、亦或爱慕。
然后,他看见萧王爷停在马车前,伸手扶着东玄的帝王下车,面带微笑,风华一如当年。
花林皓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直到耳旁雷轰般的高喊:“耀帝陛下万岁——蜀王殿下千岁——”
他才略略回过神来。
蓦然一手扶了额头,笔挺的身躯细微不可察觉地晃动一下。
身后一个眼尖的亲兵奇怪地压低嗓音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花林皓没有回头,只是放下手来,勉强一笑:“无碍,昨夜没睡好罢了。”
泉盘关乃是蜀川与东玄的边境要地,顺着嘉陵江往西北方向朔流而上,则是著名的蜀道关口,再往西去数里路,山路渐崎岖,名不见经传的吉城就在一个凹地山谷里。
十万大军便在泉盘关外就地扎营,关内的太守府早已换了一任主人,前任太守罗继良早在几年前图谋行刺萧初楼和玄凌耀的时候,就被王爷设计诛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