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这样。”
“抽烟抽的吧”,宋洋皱了皱眉毛:“沈骞,把烟戒了吧。”
“我不想戒”,沈骞不太高兴的看了眼宋洋:“我抽的又不是很勤。”
“抽的不勤才容易戒”,宋洋拉过沈骞的手:“你看你现在这么年轻气管就这样,等老了怎么办啊?”
“那我想抽烟怎么办?”
“我给你买薄荷糖。”
“你哄小孩呢?那能一样么?”沈骞不满的说:“抽个烟你也管啊?”
宋洋说:“现在就嫌我管得宽了?”
“不是”,沈骞摇摇头:“太长时间没人管我,我有点不习惯,对了,你那边的房子租到什么时候?”
宋洋想了想说:“三月份到期。”
“到期就别租了”,沈骞说:“找天我帮你搬家去。”
宋洋愣了愣,然后笑着说好。
沈骞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彼此喜欢还摊了牌,就没必要再弄些什么妖蛾子事儿,反正俩男的也没办法领结婚证,睡都
睡过了难道还要从牵小手重新开始?
宋洋低头看见茶几上扔着一个袋子,就打开看了一眼,又看看沈骞:“买这么多啊?”
沈骞这才想起刚才只把牙具毛巾什么的拿了出来,特惠装保险套还留在里面:“那什么,便宜。”
宋洋哦了一声,了然的点点头。
沈骞有些抑郁的把保险套塞进抽屉里,宋洋从后面抱住他,呵呵的笑,沈骞说:“笑什么笑?”
宋洋说:“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过日子。”
沈骞斜眼看他:“没看出来吧,你没看出来的事儿多着呢。”
宋洋说:“那我以后得好好看看。”
周五晚上,沈骞揣着一兜子薄荷糖去找林凯,林凯却硬要塞给他五万块钱。沈骞甚至都来不及解释,自己已经把欠的钱还
上了。一直以来,沈骞就觉得林凯傻了吧唧的一根筋,有时候还有点缺心眼,不说多无私多善良,但基本上也算是人畜无
害。
沈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林凯只是笑笑说:“咱俩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你看哈,咱俩一起喝过酒,一起聊过
天,一起打过架,一起开过房。”
认识林凯的时候,沈骞入行没几天,脑袋上的黄毛还没来得及染黑,林凯那时候也不过就是刚上大学,童子鸡一只。不敢
在学校周围折腾,只好跑到远一点的单行道来。两人互相瞅着都不太顺眼,但还是去开了房,结果裤子还没等脱下来,就
有警察敲门临检。沈骞没见过这仗势,吓得脚直发软,以为死定了的时候,林凯跟警察叔叔微微一笑:“警察叔叔,我们
是X大的学生,寝室里没电视,我们来包个房间晚上好看欧锦赛。”
结果那天晚上,谁也没有心情做。在廉价的小旅馆里闲扯了一宿,快天亮的时候,沈骞说:“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白花房钱
”,于是就在林凯的嘴边啃了一口,林凯哭笑不得的说:“你还不如让我白花房钱呢。”
第十七章
那天之后,林凯就成了单行道里的常客。偶尔带沈骞出场,却从来没做过。两人在一起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闲扯,日子过得
分外腐败。林凯喜欢找他胡扯,他说这些话没办法跟别人说,每天在学校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看出点什么来。沈骞就跟他
唠叨,最近哪个客人出手很大方,哪个客人很变态,哪个客人好相处,哪个客人小心眼。末了都会说一句:“我这样都好
好活着呢,你那些还算个事儿么?”
单行道里那么多人,杨彬对他好,是把他当做熟人,姜昊对他好,是把他当做朋友,而林凯,是把他当做哥们。沈骞一直
都明白,所以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儿,一点都不敢告诉林凯。因为林凯一旦知道了,肯定要插一脚进来。
沈骞在他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嘴是不能亲了,要让那谁知道肯定出事儿。就拿这个表示一下,我也算首尾呼应了
。”
林凯看着他笑了,时间好像还停留在他扯谎说看欧锦赛的那一刻,他的笑容依旧没心没肺,一如十年前一样。
宋洋在周末搬了过来,沈骞跑来跑去的帮他收拾东西,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拥挤了很多。宋洋带来的不只是些日用品,
还有两箱酒。上面都是些外国字,沈骞以前都没见过,拿这瓶看看,拿那瓶看看,可怜巴巴的看着宋洋:“能喝么?”
宋洋在另一个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来一摞高度在三厘米左右,直径在两厘米左右的小纸杯:“一天只能喝一杯。”
“太少了吧?”沈骞搂着酒瓶子问。
宋洋打开一瓶,到了点递给沈骞,沈骞低头一看,刚铺满杯底:“我靠,这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尝个味儿得了”,宋洋把酒放好:“这酒烈,你要喝哪天我陪你兑点东西喝。”
沈骞把杯里那点酒直接倒进嘴里,吧唧了两下嘴,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宋洋见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想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屋里开着电暖气,有点热,宋洋索性先脱了上衣,然后才打开衣柜找衣
服。
沈骞坐在地上,眼睛在宋洋身上扫了十好几个来回。宋洋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个高腿长,身材也有看头。沈骞盯着宋
洋的后背瞅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口酒喝的,有点口干舌燥,站起来拍拍裤子走了过去。
宋洋找到衣服刚往身上套了一半,就感觉一只手贴在了腰上,缓缓的向下摸去,宋洋按住那只作恶多端的手:“你要干嘛
?”
“酒不能喝,烟不能抽”,沈骞一脸痞子样的看着他:“拿什么泻火啊?”
宋洋瞄了他一眼:“我箱子里有金银花,你泡点喝?”
“我靠”,沈骞一口咬在宋洋肩膀上,倒也没太使劲,更像是一种撩拨:“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还不听我的话!”
宋洋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他:“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
沈骞撒开手去扯宋洋套了一半的衣服,无耻的说:“不亏!”
宋洋回身把沈骞按倒在床上,欺身压上去:“我让你不亏!”
沈骞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带着笑意,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宋洋亲了亲他的眼睛:“不带这么勾人的。”
沈骞用手贴着他的脸,一点点的摩挲,亲了一口宋洋的嘴唇,轻声的说:“我喜欢你。”
宋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一下下的吻他,绵密的,温柔的,好像舍不得他皱一下眉头。
宋洋喜欢抱着沈骞睡觉,大多时候是把整个人揽进怀里,再不然也至少把胳膊搭在沈骞身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放心。
按照宋洋的经验,每次做爱之后,沈骞都会很快的入睡,但是今天,沈骞却靠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他的手指头。
“不困么?”宋洋问。
“呃,宋洋,我想问你件事儿”,沈骞犹豫的开口了:“你以前有没有过,男朋友?”
宋洋愣了一下,还没等回答,沈骞又开口了:“那个,不想说也没事儿,我知道我以前那样儿,也没资格要求你跟我交代
什么,我就是……”
“没那回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说什么有资格没资格的”,宋洋拉过他的手,轻轻的吻着他的手指:“认识
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我要是在意那个的话,现在就不会待在这儿,你明白么?”
沈骞翻个身看着宋洋:“那,有没有?”
宋洋点点头,沈骞说:“几个?”
宋洋刚把手抬起来一点,沈骞就炸了:“五个?我靠,你几个月换一个啊你?”
宋洋按了按太阳穴,立起两根手指头:“五什么啊,一共就俩。”
沈骞觉得这个数量自己还可以接受,瞄了眼宋洋,看他也没什么不满情绪,就接着问了一句:“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
宋洋想了想说:“第一个是我念技校时候的同学,相处了半年,他嫌我太闷了。第二个,是我的一个客人,他是个很好的
人。”
宋洋停了下来,看了眼沈骞,沈骞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宋洋把他搂紧了一些:“又瞎琢磨什么呢?”
沈骞有些闷的说:“没有。”
宋洋说:“他有体面的工作,有很高的学历,说起话来也很斯文。他每个方面我都很欣赏,我以为这就是喜欢,但是不是
。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然后发现彼此根本相处不来,我达不到他想要的标准,我没有他那么优秀,他觉得我不够好,而
我觉得天天面对他很累,于是就分手了。”
沈骞说:“那你也还是喜欢他。”
宋洋摇摇头:“不是喜欢,是一种向往。那个时候,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他那样的人,我很羡慕。但后来我发现,我不可能
成为那样的人,我只是个调酒师,运气好一点,没准以后会有一个自己的酒吧,这对他来说应该都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
说,却是全部,我心满意足。”
“我这样的你也能心满意足么?”
宋洋亲了亲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谁,喜欢的想把心都掏给他,沈骞,你明白么?”
“我明白,我就是……”
“你就是有点不太相信,是吧?”,宋洋把他的话接了过来:“那你怎么不替我想想,那杨彬,许少杰,还有那林凯,他
们为什么都对你这么好啊?”
“那能一样么?”沈骞急忙辩解道:“他们对我好,我特别感激他们。你对我好,我只想让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下去。后来
我知道你老好人,你人缘好,你对谁都好,我就不想让你再管我了。可是我还是想看见你,每次从你那儿得到好处,我都
安慰自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毕竟你还惦记着我。”
宋洋说,“我知道,以后我就对你一个人好。”
沈骞抹了抹眼角接着说,“宋洋,其实我不是想让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只是一直在期望,这种关心是出于和别人不同的
原因,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帮我,才关心我。但是我说不出口,我凭什么喜欢你呢?我没办法这边说完喜欢你,然后
掉头就去跟客人开房。我也不相信你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宋洋扳过沈骞的下巴吻了上去,在一起之后。沈骞很少说以前的事,宋洋知道那段日子是他最不
愿提起的,所以也避开不谈。这些话恐怕已经憋在他心里很长时间了,今天一股脑的倒出来,让宋洋有些错愕,但更多的
是窝心。宋洋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定了条死规矩,哪怕以后吵架吵得再厉害,也绝对不能再把单行道的这些人这些事翻出
来。
话说开了,沈骞睡的格外香,按理睡到中午不成问题。但是十点刚过,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吵醒了。
沈骞看了看来电,咬牙切齿的接了起来:“你他妈又惹什么乱子了?”
沈逸那头吓了一跳:“我没惹什么乱子啊?”
“那你这么早给我打什么电话?”
“这还早啊,都十点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几点睡的?”
沈逸一听,明白是自己捅了马蜂窝了,语气就软了下来:“不早了,起来吧,我请你喝点东西去。”
沈骞坐起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饭还没吃呢,你想灌我一肚子水?”
沈逸说:“那我就请你吃饭,你收拾收拾就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呢。”
“谁告诉你我家住哪儿的?”
“我去单行道问的姜昊。”
沈骞用十五分钟搞定了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蹬蹬蹬蹬的跑下楼去,沈逸正站在楼道里搓着手。
“天这么冷你怎么也不知道戴个手套?”沈骞皱着眉头问道。
“出门的时候着急给忘了”,沈逸笑嘻嘻的说着:“走吧,哥,我带你吃早饭去。”
说是吃早饭,其实还是个喝东西的地方。只不过多要了几块蛋糕,沈骞说:“这几块都不够塞牙缝儿的。”
沈逸说:“你将就将就先垫点吧,这儿人少,说话方便。”
沈骞先吃了一口蛋糕,胃里有点东西,就不那么难受了:“说吧,什么事儿啊?”
第十八章
“也没什么事儿”,沈逸挠挠头。
“没事儿你叫我出来干嘛?”沈骞骂道。
“我换学校了,想告诉你一声”,沈逸憋憋屈屈的说着:“谁知道你这时候还没起来。”
沈骞抬眼瞧瞧沈逸,心说起都起来了,再生气也没意思了,于是耐着性子问:“新学校怎么样啊?”
“还行”,沈逸咬着吸管说道:“不过我爸把我塞进了一个书呆子班,然后说为了不让我乱花钱,每个月就给我五百块钱
,这么点钱,都不够买点卡的!”
“书呆子班?”
“哦,他们都叫那班尖子班。”
“我靠,你别不知足啊”,沈骞拍了一下沈逸的脑袋:“我听说过,那种班级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你一空降的,
还不知足。”
“哥你是不知道啊”,沈逸一脸苦大仇深的说:“我带个PSP去,上课玩会儿,他们都跟看精神病似的看我。”
沈骞说:“人家都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都学习,看见你这样的,自然觉得奇怪。你都换了新学校,就消停的学习吧。”
“有什么好学的?”沈逸皱着个眉毛:“考上好大学又能怎么样?”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沈骞喝了口咖啡,他不常喝这东西,也没听清楚沈逸给他点的哪一种,反正挺苦:“你有个有
钱的老爸,能供着你吃喝玩乐,你就当是为了他学的能怎么着,亏了你了?再说考个好大学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羡慕,多
少人考上了念不起。”
“我……”
“不就是上个学么,又没让你拿刀去砍人,少唧唧歪歪的,是不是爷们?”沈骞拿着叉子指了指沈逸:“再说你有什么可
抱怨的,你有那么多退路,就算考不上,你爸也能把你安排好,你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拼一回能怎么着?”
沈逸被骂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说:“哥,你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冲。”
沈骞有些尴尬的把头转向一边,他知道话有点说过了,他也知道,沈逸所拥有的一切,他都嫉妒。所以他才情不自禁的说
了很多,在沈逸看来,这些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当回事儿,不需要珍惜。可是对沈骞来说,这些全都是奢侈品,都
是他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得到的。
“好好学习吧”,沈骞摸摸沈逸的脑袋:“我想学,都没机会了。”
沈逸看着他,咧开嘴笑了:“其实我本来在新学校过得挺不开心,想找你发发牢骚。结果让你骂了一顿,倒觉得不那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