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像那是怎样的场景,他怕自己会发疯!
不过,他不能放阿岫一个人在那难过,马上就要去找他。但阿岫急叫着喊道:“不要!”
他当时心都凉了,阿岫还是不相信他吗?
“然少,我相信你。”阿岫这样说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难过激动的样子,好难看!”
心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柔软,陶然轻声安抚了他,答应处理好这件事情后就去找他。阿岫轻声答了“好”,声音虽然仍不平
静,但已经缓和了下来。
陶然说知道那张照片为什么出现,不只是在安慰阿岫。他的确知道为什么。
在沈家的聚会,竟然会有记者混进去,而且商业、娱乐记者都有!如果陶然会相信,除非他是傻子!
陶然当然不是傻子,所以记者混进去的可能性为零。
除了这个原因,可以让他信服的只有另一个。
有人故意安排了这场聚会,故意拍摄了这组照片,然后故意把这张照片流传出去。
有能力有动机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
陶然转身出了公司。
车还没驶出车库,陶然接到了项少倾的电话。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照片?”项少倾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和阿岫解释了没?”
陶然因他的话一愣,转而一想,便道:“项大哥,你知道了?”
项少倾也明显地一愣:“阿岫还没告诉你?”
陶然想到那天的电话中阿岫说有事要和他说,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他说有事要告诉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项少倾吐一口气:“你们两个,唉,让我怎么说好呢?”
陶然听出他话中的担忧,轻轻一笑:“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是个误会,我已经和阿岫解释过了,现在我就会去解决。”
“解决?你想怎么解决?”项少倾道:“新闻已经流传出去了,就算想镇压也来不及了,只会起到反效果而已。”
“我知道。”陶然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冷然:“只要没有根源,这种不实的报导自然会慢慢被人忘记。我现在去解决的,就
是根源。”
项少倾有一阵没说话。陶然声音中带着的肃杀之气让他心里一阵发冷。他轻轻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根源是什
么,但是我想说一句,不管你想做什么,想好他的后果。”
“……谢谢你,项大哥。”陶然低下头微笑,语气真挚。
“……要谢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项少倾恢复了漫不经心地狐狸样:“例如,把公司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我之类的。”
陶然笑:“我原本不知道,原来项大哥你修炼这么久,无耻境界已经如此登峰造极了!”
“……去你的!”
陶然在项少倾的笑骂声中挂了电话。
方儒之坐在疗养院里的豪华病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岳南推门进来:“然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方儒之并没有回头:“阿南,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
陶然越过岳南走进房间,看到的正是方儒之背对着房门的身影。
“你来了。”
“是的,太爷。”陶然走到他身后,同样地望着窗外:“我来问太爷一句:为什么?”
方儒之没有说话。
陶然接着说:“太爷不用找借口否认,我心里很笃定,有能力有动机这么做的只有您。安排那么一场我会参加而刘清婉恰
巧赶上的聚会,安排人趁我们跳舞交谈时抓住时机拍下的那一瞬间,安排人把照片发给几家发行量大的报社,再把您和刘
伯伯的交情简单的透露一下。这些事情对您来说,再简单不过。”
第八章
方儒之轻轻笑了笑,不愧是他方家的子孙,对他的所作所为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起身在床头边的抽屉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把它递给陶然:“这个就是你要的答案。”
陶然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瞳孔一缩。那是几张照片,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画面,相同的两个人。
是他和阿岫在酒店里接吻和谈笑的照片,虽然明显是偷拍,但拍摄的人很专业,画面也很清晰。
方儒之缓缓坐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陶然把照片收好,放在一边。然后便低头笑了起来。
方儒之声音里透出冷然:“很好笑?”
陶然抬起头与他对视,嘴角带笑,眼里却一片森然:“太爷,我之所以笑,是因为我了解您。您不可能只因为这几张照片
就有这么大的动作。”
他退后一步,目光如炬:“其实,您早就知道了吧?”
方儒之平静地反问:“你想说什么?”
陶然笑:“十三岁那年,意识到我对阿岫的感情不同寻常,带我去沈家参加聚会的是您,因为您知道那里有和我同龄的沈
帼英和刘清婉;后来三番五次地带我去那里,借机让我和刘清婉独处的是您,因为您发现刘清婉对我有意,而沈帼英只把
我当朋友;阿岫出事那次,试图阻拦我去法国的是您,因为您知道,每次面对阿岫的事情,我都会失去冷静;后来暗中支
持方劲母子夺取股权的也是您,因为您以为这样可以让我忙于公事而疏于和阿岫联络。”
他的表情冷静,声音也冷静:“太爷,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因为我比您所能想像到的,更加了解您!”
方儒之目光闪动,平静的面孔没有一丝波动。
陶然眼中弥漫着似哀伤又似坚决的决然,他看着眼前这个让他一直敬重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不止是方然,
我还是方辰!”
方儒之倏然睁大眼睛。
陶然仍然在笑,平静的好像在谈论天气:“那年我去法国出差遇到飞机失事,再清醒过来时已经带着记忆在这具身体里重
生。我当然不知道这具身体竟然会是我自己的儿子,那次在墓地与您的初见,并不是您所以为的巧合,而是我要去对我的
前世作最后的告别!”
“后来,您找到了我。我接受自己的身世后就与您回来,入主‘方氏’。我知道您对‘方氏’的感情,我自己也不希望您
辛辛苦苦半辈子换来的家业被方劲母子挥霍一空。您看到的只是我越来越像自己的生父,其实是我是越来越恢复到从前的
自己。”
“太爷,不,爷爷,我敬爱您,也了解您。但您可能一直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您的孙子,对于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他只会
紧紧的抓住,绝不会放手。”
方儒之已经无法保持平静,眼中慢慢流出无法控制的激动泪水:“辰……儿……”
“是我。”陶然走近他,蹲下身把手放在老人的腿上,扬头去看他:“爷爷,是我。”
方儒之浑身都在颤抖,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脸,这张与记忆中的孙儿神似的脸在眼前闪动,两张面孔慢慢合二为一。
“竟然……是这样……,我的辰儿,原来……你还在……”
“是的,我一直都在。”陶然为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在他想抓住自己的手时站起身,退后。
“爷爷”他目光沉痛而坚定:“孙儿不孝,这辈子只喜欢阿岫,只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他和我的情况一样,我们是彼此惟
一的同伴,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我们分开。”
“我不忍心让您难过,但仍然要告诉您,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任何挡在我们面前的阻碍,我都会一一清除。哪怕挡在我
面前的是整个‘方氏’,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它,毁,掉!”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陶然出了疗养院,没有回公司或者君临小区,直接开车到了T市。
面对方儒之时他一直表现的冷静决绝,但心里头掺杂的失望与痛楚让他的心翻江倒海似的无法平静。此时此刻,他只想和
阿岫在一起,感受他能带给自己的平静和安心。
给他开门的是林涓。
陶然扯出笑容:“伯母,阿岫呢?”
林涓笑着指指楼上:“在琴房。你自己去找他吧。”
陶然点点头,应了声好。
来到琴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让听到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弹奏者不平静的心情。
陶然直接推开了门,然后锁上。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心烦意乱的冉云岫,他立刻回过头。看到他,眼中掠过一抹又惊又喜又羞赧的情绪。
从第一眼看到他,陶然的心就平静下来。眼里只剩下面前活生生的爱人,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全部渐渐远去。
他笑着走上前,把冉云岫拥进怀里。
两人静静地相拥。上一刻的不安与惶恐都在这个拥抱中慢慢消散,心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安心。
良久,陶然开口:“给我弹一首曲子吧,什么都行。”
冉云岫点点头,重新坐下开始弹奏。
他没有问他事情是不是解决了,他也没有问他是不是还在难过。他们只是一个静静的弹,一个安静的听。
如水的旋律在安静的两人中流转,带着些欣喜,带着些渴望,带着不可思意的甜美。不管是冉云岫还是陶然,都被这首曲
子的动人旋律所打动,嘴角弯起幸福的弧度。
冉云岫弹奏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分钟,但两人沉浸在这首曲子所带来的思绪中,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般长久。
“这首曲子从来没听过。”陶然道:“是你新作的吗?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冉云岫微笑:“就是刚才作的。名字——”他眼睛闪动,专注地看着陶然:“就叫《爱情》如何?”
陶然看着他没说话,下一秒就把他拥进怀里,吻住了他的唇。
冉云岫感受着两人缓和坚定的心跳,用心地回应。
这一个下午,两人都呆在琴房里,时而说话,时而弹琴,时而安静的拥吻。直到林涓喊他们下来吃晚饭,两人才意识到时
间流转,不由相视而笑。
吃饭时冉氏夫妇并没有提到今天的新闻,他们都不是喜欢探人隐私的人,况且他们看着陶然长大,对他和阿岫的情况也很
清楚。两人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像报纸上所说的因为爱上同一个人而关系冷淡。
倒是冉松寒提到了曾经答应过让冉云岫为学生们开音乐会的事。他笑着说道:“没想到那些学生还挺能耐,说服了学校开
放礼堂作为开展音乐会用。学校对你这个钢琴家在这开音乐会也挺重视,不但提供相应的设备,还负责作宣传。负责宣传
的黄莉老师还问我能不能让你去照张相,好让他们印在海报上。”
冉云岫张口结舌:“不是简单地弹琴合影吗?怎么弄得这么复杂了?”
陶然笑:“傻阿岫,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身为名人的自觉?这件事不让学校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让
学校扩张知名度的机会?你想想,有你‘钢琴王子’的名头在,再简单的音乐会也会有国际的效果!我敢保证,你开音乐
会那天,肯定会有记者来采访,而且绝对不止一家。”
对陶然的话,冉松寒保持赞同,一脸轻松平常的笑意。
“爸,你还笑?”冉云岫瞪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可能发展到这样的状况?那你还随口就把你儿子给许了出去!”
冉松寒立刻否认:“我哪有想到这些学生把事情弄得这么大,还惊动了学校。你以为你爸会未卜先知啊!”
林涓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虽然不符合你的本意,但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就是了。这些学生们之所以这么激动
,也是因为喜欢你而已,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反正你正好在家休息,免费开一场音乐会既满足了学生们的心愿,又发展
了自己的音乐,一举两得。”
冉云岫有些讪然:“我只是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样子。原本以为只是和几个学生弹弹琴,聊聊天,合合影而已。”
陶然知道他想体验一下大学生的生活,但这次音乐会过后,可能这个愿望就无法实现了。碍于冉氏夫妇在,他只能拍拍他
的肩膀,安慰道:“学生和社会人氏不一样的,到时候你就会感觉到,虽然一样是音乐会,但学生们会给你他们最真诚的
赞赏。那些记者啊校方领导什么的,你不去理睬就好了。”
冉松寒附和:“没错,这些学生现在都还拥有一颗相对纯朴的心,阿岫,你会喜欢上他们的。”
冉云岫点点头:“好吧。有没有说好什么时间举行?”
“这个星期六晚上。还有三天。”
“哦。”他记下时间:“爸,我不想去照相。他们想做海报的话,你让他们用网上的照片吧。”
“好,我会和他们说的。”
“对了,学校有没有说用什么钢琴?”
第九章
经他这一问,冉松寒才想到一件事,道:“你不提我倒忘了,N大没有音乐系,学校只有几架平常表演节目用的普通钢琴
。校方向我提过这件事,说可能需要用你自己的钢琴。”
冉云岫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让他们找一些专门搬运钢琴的人,把我的那架施坦威搬到礼堂去。好在离得不远。”
十五岁的时候,算上各种比赛的奖金以及开音乐会所得的费用,冉云岫手里已经有不少积蓄。于是自己订做了一架施坦威
,现在放在二楼琴房的那架正是。
冉松寒点头表示知道。
吃过晚饭,冉云岫和陶然在校园内静静散步。
因为天色渐晚,他们也不怕被学生们认出,慢慢地就走到了在学校漫步的学生中间。
柔和的街灯亮起来,天气虽然还有些凉,但挡不住学生的热情。两人静静地走着,听着周围学生们的笑闹私语声,高声逗
笑声,追逐打闹声,心里觉得平静而愉快。
在一处竹椅上坐下来,陶然借着夜色掩护握住冉云岫的手:“今天项大哥给我打电话了。”
冉云岫看他一眼:“你知道他知道了?”
“嗯。”他点头:“你那天说有事告诉我,就是这件事吧。”
“嗯。”冉云把那天他和项少倾的对话说给陶然听,然后问:“你觉得现在告诉我们的家人,合适吗?”
陶然沉吟一下,道:“我爷爷已经知道了。”
冉云岫一惊。
陶然安抚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放心,没事的。其实他早就有所觉察,所以十三岁的时候就急着介绍刘清婉给我认识
。那天我们在酒店接吻,被他派来跟踪我的人拍到照片,他心下着急,就安排了昨天晚上的聚会,安排人照了我和她跳舞
时的照片,发给了几家报社。”
“你和他摊牌了?”
“嗯,我告诉他这辈子我只可能和你在一起。不但如此,我还告诉他,我就是方辰。”
冉云岫眼角一跳,又喜又急:“他有什么反应?”
“就算刚开始不相信,到后来也相信了。除了方辰本人,没有人会对他那么了解。我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他在护士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