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外一件嘛……
当天我们坐了4个小时左右的车,到达目的地,当时已经接近中午,遂决定吃了午饭开始登山。我们到达的地方是一块小平台,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我们去的时候只有我们去的那一辆车,整个环境还是挺空旷的。这平台的边上是一条依山而下一条小溪。对于我们这些身在城市里,常年不念天日的高考生来说,回归自然是美好的。于是瞬间心就野了。大家本来都坐着在点菜了。周畅周小二同学一个没坐住就蹦蹦跳跳的说要踩点去了。本来他也二惯了,但是我们通通都没想到,这个自诩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运动神经愚钝到,一转眼的功夫,就华丽丽的掉水里了。
20.
还好溪水不急,还好溪水不深。用周小二同学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等最初的反应不过来,到反应过来,也就那么分分秒秒钟的事情吧。可是这水是伟大的,于是周小二同学,从里到外,一点不留的全部湿透了。
六月初在我们的城市还没完全到短裤短袖短打扮的季节。我们笑趴下就不表了,我们的一通嘲笑也不表了,这湿衣服湿裤子湿鞋子增加我们的负重也不表了。
山里面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可是吧,还真的挺凉的。沿途还一直有错乱的大小不等的瀑布,随时带来水汽,衣服穿少了真会冷的起鸡皮疙瘩的。
所以到了晚上,不知不觉的,周畅发烧了。要我说,这所谓的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哦,真让人汗颜。
一开始,也没发现周畅的异常。大家本来赏花赏月赏秋香的赏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人说,这良辰美景的,不搓两把始终是种辜负。于是,大家喜乐了,决定搓麻。而最让我绝倒的是,他们真的就背了副麻将牌上山。我去你个大爷。这个才是最强负重吧。而比这个更让我无语的是,明明山上的旅店就提供麻将,他们还背上来。通行的哥们儿还很懂行的说,上次我来都还没有的。
于是我无视他们。
这次周畅没有起哄,就说回去睡了。我看他们玩儿了会儿牌也觉得没意思,招呼了声也就没看他们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周畅。山里的房间,不像城市里的宾馆,单间标间那么正统,我们的房间是高低床,一个房间可以住八个人。我们要了两个房间,男生住一间,女生住一间。
我到房间里的时候,周畅很随意的趴在一个下铺睡的热火朝天。连衣服都没脱。在山里住过,过夜都人都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就这么直接睡着,就是三伏天,也能保证你在后半夜冷的跟什么似地被冻醒过来。我只能去把他叫起来,让他脱了衣服在睡。
我叫了他几声他都懒懒的对我爱答不理的,推了推他也没动静。逼于无奈我只能帮他脱衣服。刚摸到他手就发现整个手冰凉,当时我就想坏了,再一摸额头,果然已经烧起来了。
这里是山上,还是晚上,下山不方便,也没个医院什么。我把周畅扔床上,用被子盖好。找了这里的老板问了半天,也只有最简单的感冒药和阿司匹林。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板知道有人病了,倒也很热情。给了我一床厚厚的被子,还专门让人送去房间。说实在不行他找人帮我们把人往山下送。我谢过老板,找他要了两壶开水,要了个杯子。拿了药走人了。
回去跟那帮赌棍说周畅病了,就回了房间。还好这帮人没让赌博泯灭了人性。都放下了手中的小砖块过来发扬同学爱。
周畅还是趴着睡,两只手交叠的垫在头下面,整个头都埋在臂弯里。可以看出来,睡的很不踏实。杨路推他说,小肠子啊,你发烧了。他都迟钝的反应不过来,说让他再睡会儿。我倒了开水,打算凉了叫周畅起来吃药。一堆人围着他也没个主意。我们已经在山上四分之三多一点的位置了,现在也已经十一二点了,下山太不明智了。
我心里其实急死了。发烧这个事情,还是可大可小的。我站在原地走了两圈是在忍不住了,跑出去找了老板再要了个杯子。拿着两个杯子,蹲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倒腾,想让水凉的快一点。那时候,我真的有了分秒必争的感觉。
周畅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抬起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你别再翻了,好香啊。我都愣住了,以为他烧糊涂了。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着笑意,还有点耍赖的感觉。他说,真的,你别翻了,这水听起来的感觉,好香啊。好想吃啊。
你这个吃货。我在心里骂他。我知道,千不该万不该,他都生病了。可是看着他的表情,我真的觉得,可爱的没治了,太可爱了。我恨不得把他按在怀里这么一通乱揉。真是罪过。
我看他主动醒过来了,于是试了下水的温度,差不多了,就抓紧机会让他把药吃了。
我刚转身把杯子放好,这小孩儿已经又睡下了。还是没脱衣服,真是的,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21.
我半蹲着身子,腹诽了这小孩儿一会儿,起身把围观的姑娘们请出了房间。然后兑了盆汤开水,扒光了周畅除了小底裤之外的所有衣服。
我已经不指望周围看热闹的同胞们了。用手轰开他们。开始给周长擦身体。
这帮爷们儿不办实事儿也就算了,还在旁边打趣我,说我是标准的媳妇。我用手中毛巾勒死他们的心我都有了。
全部给我死开,别挡大爷的道。
杨路兰花指一翘,说,我们不挡爷们儿的道,就挡小媳妇的。
我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把水盆往手里一端,我泼不死你我也要烫死你。
杨路两手往身前一格挡,说,你要干嘛。
我正好把水盆往他怀里一放,说,正好,把水倒了呗,毛巾洗好,啊,乖。
然后转身把单衣给周畅穿好,厚被子和他床上的薄被子都往他身上一盖。打完收工。
杨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好了准备睡觉了。他还颇是奇怪的问我说你这就睡啦
我说,还不是睡了咋的万一这小孩半夜闹腾起来,就没工夫睡啦。
于是大家首肯了我的意见,通通上床歇息去了。
我怕周畅有事儿,睡在了哈他临床的下铺。事实的证明呢,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我没有睡的很沉。头冲着他的头睡的。因为两张床是连在一起的,我抬手就可以摸到他的额头。
周畅的温度一直没下去,后来隐隐感觉到他在发抖。我蹭起身来,轻轻叫他,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冷,还是疼。
我想想了,这深山老林的,就是再厚的被子,盖在身上,那也是潮的,不可能像刚晒过的被子一样充满了阳光,盖起来饱满有暖和。
我咬了咬牙,把自己脱来只剩下内裤,就钻进了周畅的被窝。我摸索着也脱掉了周畅充当睡衣的衣服裤子。可能是我的动作惊醒了他,感觉上他迷迷瞪瞪的问我,你干嘛。
我把他搂在怀里,做身体最大面积接触,用我自己生平最温柔的声音,跟他讲,乖,睡觉。
后来想了想,再用很后来的事例比较了一下,当初的我真是慈祥,忍耐,自控啊。这样肌肤相贴的躺着,我把他这么紧紧圈在怀里,一点没遐想猜想胡思乱想的,就想着尽量发挥自己的光和热来温暖他。就把这么一夜这样给过过去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是青灰色的了。感觉周畅在我怀里蠕动,于是瞬间惊醒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一直胳膊已经全麻了。那种感觉就不形容了。难以计数的小针,铺天盖地的扎我呀扎我,这是比容嬷嬷还狠的下手的频率啊。
周畅也醒了,在我怀里,有点茫然的看着我。我轻轻推开投的身体,慢慢把我麻掉的手移出来。我根本不敢做动作,只能这么僵直的移动胳膊。然后问他,你退烧啦
他很迷糊的摸摸自己的脑袋,说摸不出来,不过,感觉不那么难受了。要不你摸摸
于是我用另一只好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再摸摸自己的额头。还真感觉不出来。我摇了摇头,说,你脑袋过来。
其实,我真没想做什么。这一招其实是我妈教我的,他说如果你拿不准是不是发烧了,就用招尝试一下,比用手背来试温度要靠谱一点。
经过我的实验证明,其实,这一点儿也不靠谱。
周畅,很听话的把脸伸了过来,我想都没带想的,就把嘴唇放到了他的额头上。所以,二也是会传染的,也是会传染的吧。我其实只想看看他还在发烧没有啊。根本没想,这样的动作有多暧昧,多亲密啊。
周畅猛的往后一退,扯到我发麻的手臂,我小小的啊呜一声。
他说,你干嘛
我很无辜,说,帮你是温度啊。
他说,谢谢啊。我本来打算说不客气的。没想到周畅接着就说了一句,你手麻了吧。不好意思啊。
再然后很哥们儿义气的说,我帮你揉揉吧。再再然后也不给我反应机会的就直接抓住了我发麻的手臂。
这已经不是小小的啊呜一声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周畅是二的祖宗二的祖宗吧。
一屋的人都被我们吵醒了。大家开着我和周畅光溜溜的上半身,很是欢庆的说,哟!献身了啊!
我基本出离愤怒了。我想,真该昨晚就把这小屁孩儿给办咯。
22.
用我一条手臂折腾了这么一宿,周畅的烧还是退了。没把他烧成弱智真是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大家稍事休息之后,决定继续往后的旅程。接下来就顺利多了。麻将他们也不要了,周畅的衣服也烤干了。一路上带来的零食和饮料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每人灌了一瓶凉白开之后,也算是轻装上阵了。
还算周畅这小孩有良心,一路对我这个恩人还算低眉顺眼的。我总算也平衡了点。滑草疯玩什么的也就不赘述了。因为我老感觉两边肩膀不一样高,老是膈应着我,也就没陪他们玩得那么癫狂了。后来也去泡了温泉。大家终于老实了。经过60多度的高温烫泉一调教,大家的肌肉都抗议了。这两天两夜的肌体高强度运作,乳酸的疯狂堆积,在温泉这么一催化。回城的时候,基本上,大家能坐着绝不站着,能不活动,绝对是手指都不想抬一下。据女生说,最痛苦的是蹲下再起来,这滋味,要了人亲命咯。
我把mp3里面的东西拷给周畅之后就回家了。
接着就是几天的休整。在上大号的时候,体会到了女生形容的要命的感受。哎!谁让我们去爬上呢!自作自受呗。
几天以后再次上线的时候,周畅也在。见我来了就是激动的星星眼表情。
我问他抽什么疯了,他说我给他的歌简直是天大的恩物,他太喜欢了。于是我也就觉得那天晚上的辛苦也就算值得了。不就是为博他一笑嘛!我越来越低俗了。
后来周畅又问我估分没有。看来这个问题还是逃不过。
我回答他说估了,550左右吧。其实这个差不多也就是往年的重点线了。
然后周畅忒惊恐的给我说,不至于把,我都估计的我580多。我跟他解释说,我客观题估分的时候给点分比较少,这样才不会等分数出来发现理想高过现实,我说如果不出意外,成绩出来的时候,应该比这个要高出20-30分。于是周畅就说也是哈,然后又说自己给分给的就比较大方,也许到时候就是理想高于现实了。
我呵呵傻笑两声,和他乱哈拉两句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早上,我还躲在被窝里面睡大觉,就被周畅的电话吵醒。我拿起电话的时候还昏昏沉沉的。
周畅听见我的声音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他说,你怎么还在睡啊还不快起来看看你成绩。你知道今年重点线多少啊
现在想来,如果可以,当时,周畅大概恨不得从电话那边伸只手过来摇醒我。
我打着呵欠说,多少,总不至于比山东还高吧
于是周畅几乎用吼的声音说,重点线598呢。
我楞了一下,说,哥们儿,我还在梦里呢,醒了再说,就挂了电话。
我脑袋还没沾到枕头呢,电话又响起来了。周畅在那边叫唤,说别睡了,是真的,重点线就是598。快去看你成绩啊,快去。
死说活说,非把我说清醒了才挂了电话。
于是我认命的拨打专线去查成绩。很悲催,有很多人很在乎这成绩,于是占线,占线,占线。
我都要哭了,给周畅回拨过去,我说占线啊。要不我晚上零点或者凌晨的时候查,没人和我抢的。
周畅不依不饶的说,网上也可以查的,去看看,不查不准挂电话。
于是我又认命的去开电脑。不知道是我是个悲剧还是周畅是个悲剧,我家断网了。
我想这下周畅该没辙了吧。这小孩儿还是不放弃的说,还有网吧呀,去吧,乖,我等你,恩
哎哟我个亲娘诶。这恩恩的是那叫一个销魂啊。于是我投降了,去了网吧。
那年的分数线真够黑的。全中国的人民都知道,山东的分数线在全国那是数一数二的高,结果那年四川的分数线和山东也就1分2分的差距。于是很多人觉得很悲剧。
当我在爬上线的时候,周畅各种激动,完全按耐不住的,不停问我,怎么样,怎么样。我没答我的,我说你呢
周畅故作扭捏状,说明明是人家先问你的,你怎么能反问我呢。
我不理他,我说要不大家都不说吧。小孩儿就很羞涩的跟我说他560,理想果然是高于现实的。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问我。
我说我刚好600,就比重点线高2分。然后周畅无比荡漾的说,那还是有希望的,一本不要放弃啊。咱们这里好学校还是很多的。
我回答他说,这个成绩在这里不占优势吧,还是天外地比较偏远的地区吧,希望大一点。我没有告诉他的是,我就没打算留下,我旗帜鲜明的想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周畅开始极力游说我,从全方位全角度论述了在本地读大学和去外地读大学的各种利弊。不知道从来来搜咯来的经验和我恳谈填志愿的技巧。还十分婉转的安慰我说如果一本落空,其实二本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他这是在留我吗呵呵,心里还蛮开心的。
我调戏他说我家里对我期望可高了,一定要我上重本。
其实,我是骗他的,这么久了,我都没和我所谓的父母打过照面。
我想了想,周畅的成绩相较于2本的分数线也没高出几分,是个很微妙的分数。填2本学校,录取完全靠的是运气和rp了。
我问他,你呢有什么打算凑合个2本
周畅倒是理直气壮给我说,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服毒。
我吓,说年轻人,别这么想不考。
靠,这牛掰的只能ABC,果然只能ABC,我打的是复读。
那时候还木有强大的搜狗神马的,于是我笑喷了。填志愿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
23.
再次见到周畅是去学校拿成绩那天。周畅甫一看到我,就往我身上扑,我揭都揭不下来,只能仍有他抱着我哭。
我完全不知道他哭什么,只是看着我们曾经学习过的教室,想着,这也许最后一次机会坐在这里了,心里很惆怅。想起浑浑噩噩,打打闹闹度过的2年的时光,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那天班长组织同学集体谢师,好多女生都和老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气氛还真的挺伤感的。
周畅趴在他的桌子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我的肩膀,反复问我,志愿填哪里
我只告诉他说还没想好。我确实不想谈这个问题。
交志愿表的那天,我没和周畅约好,早早的去交完东西了事。班主任看着我的志愿表凝视了半天,说你怎么一个省内的学校都没填啊。我答他说想出去闯闯就离开了。
出办公室楼道的时候,被物理老师叫住。我一直很感激这和蔼慈祥有点唠叨的老太太,我觉得,她比较像我亲妈。她老人家搂着我肩膀,眼睛笑得弯弯的,她说我要是早点醒悟肯定还能考得更好。然后和她拉拉杂杂的说了半个多小时,才被她放人。
本来都要骑出校门口的小巷了,周畅难得的也骑车来学校。我看他突然一个急刹叫住我,好像有话想对我说的样子。
我在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淡出所有人的视线,要离开这里,那么,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