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行——风流涕

的看向了他。

“你怎么来了？有事？”吴东山淡淡的笑着，语气也很平谈，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你，晚上有没有空？”

“这个……”吴东山有点为难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晚上有点事。”

韩行一愣。他那么问纯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也是习惯性的礼貌。他没想到吴东山会拒绝，甚至一瞬间他

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吴东山已经不想再理他的借口。

但是心里的那份渴望无法抑制。如果今天就这样回去了，他不知道明天自己还有没有这个勇气再来。他不

想就这样回去，不想回去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再胡思乱想。

“那，我等你。”

这次换吴东山意外的愣住，黑亮的眼疑惑的看着韩行。

那像在看个怪物一样的眼神，让韩行混身都不自在。而吴东山的沉默，也让他焦躁的觉得害怕。

“你等我一下。”

扔下一句话，吴东山就转身回了店里。韩行在外面看见他跟那个店长说了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还露出

很抱歉得神情打着招呼。然后换下店里的制服，到了韩行面前。“走吧，去我那。”

吴东山住的地方离那家店很近，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走进那间老式的小套房，吴东山帮他倒了杯水，然

后靠在电机旁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韩行。“说吧，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一句话问得韩行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陈松走后，他想了一下午。虽然脑子里面乱七八糟，但是只有一点他明白了，那就是他对吴东山的感觉

绝对不单纯。他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也没有这么想见一个人过。那种感觉太过强烈，远远超过了单纯

朋友之间该有的。

只是现在，让他无法确定的，他能不能接受跟一个男人做那些事？

“有酒么？”

吴东山深沉的看了他眼，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给他。

韩行拉开拉环，仰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四肢百骸让他的全身也跟着清凉

起来，只有胃袋里暖暖的，像在烧一样。虽然这点酒下去还不至于醉，却可以给他需要的勇气。

但是该怎么开口？抬起头，看着吴东山平静得脸。他该怎么开口？

说他想试着接受他，只要能忍受跟一个男人亲热么？吴东山会怎么想？自己把他当成一个试验品，万一最

后的结果还是不行，他要跟吴东山说，“对不起，看来还是算了吧！”么？他不想再伤害吴东山，可是他

真的不想失去……

“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对方眼框都红了起来，一付汪然欲泣的样子，吴东山只能无奈的叹息着。

“我……我想见你。对不起我上次发脾气，可是，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说不出更多的话，声音已

经哽咽了。

微弱的叹了口气，吴东山走过去坐到了韩行的身边。夏天的日子里，虽然两个人都穿着长裤，但是属于对

方的体温还是清楚的通过两个人紧挨着的部位传递着。

是的，吴东山坐到了韩行的身边。紧挨着的坐着，以一种除了恋人之外，任何人都会觉得过分亲密的距离

紧贴着韩行。那一瞬间吴东山可以感觉到韩行的紧绷，就连因为情绪失控而加剧的呼吸，都因为他的举动

而屏息了。

“我们来接吻吧！既然你觉得这么对不起，就吻我一下。”

平静的语气却说着类似于无赖的话，吴东山看着韩行，似乎是在等他的决定。

韩行虽然浑身紧绷，却突然发现这其实正是他想要的。一个由吴东山提出，却由他控制着度的亲密机会。

他不知道吴东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却是他现在求之不得的。

这样的距离，只转过头吴东山的脸就近在只尺。韩行试着伸出手，搭在了吴东山的肩上。

其实韩行并不讨厌跟吴东山靠的这么近，他只是紧张。相反的，吴东山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

道，混合着这个男人独有的味道，让他觉得清爽又成熟。

看到韩行的脸贴近，吴东山就闭起了眼。但是为什么最后那一刻，韩行在他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幸喜，而更

像是一种无奈？

也许是酒精让他的脑子胡思乱想，韩行没有太在意，也闭上了眼，慢慢的贴上了吴东山的唇。

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体的触感变得分外明显。再加上闭着眼，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相贴得两对唇上，好像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那唯一的感觉。

吴东山足足高出了韩行14公分，高大魁梧的身材是标准的北方男人的身板。但是他的唇却出乎意料的柔软

，厚厚的、却很清爽。

自己是不是有点喝多了？明知道这是男人的嘴唇，他却觉得很舒服。没有任何排斥的，韩用唇磨擦着吴东

山的，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吴东山的身体明显一颤，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但是另一边，韩行却有点借酒装疯得味道了。

轻轻舔过吴东山的唇，感觉那厚实的唇柔韧的质感。韩行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热，有种想要不顾一切

的冲动。舔过厚实的唇，干脆吸进了肉感的下唇用牙齿轻轻的啃咬着，一边不忘用舌头按摩般的舔弄着。

真的疯了……

那种感觉不但完全的不讨厌，还意外的让他欲罢不能。

如果是跟吴东山，就算再进一步也不会讨厌吧？

放开已经被吸吮啃咬到略微红肿的唇，湿润的唇尖沿着下唇一路探到了唇缝，描绘着唇缝的起伏，却想要

更深入的。

然而这个时候，原本柔软的唇却变得像裹着铁一样硬实，任他的舌如何都无法再往里深入一分一毫。

试探了几次之后韩行才终于意识到这是吴东山的拒绝，微微的拉开了距离，韩行望着吴东山的眼神疑惑中

又带着急躁。

吴东山依然平静的望着他，只是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你是家里的独子吧？”

意外的话让韩行一时回不过神。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吴东山的意思，全身莫明的躁动猛然变得冰冷。

“能吻男人不代表就能跟男人上床。你不是这条路上的人。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意识到吴东山说了什么、意识到他是在拒绝。韩行只觉得一股从没有过的羞耻，让他再也无法忍受的夺门

而出。

“呼……”看着猛冲出去的韩行，吴东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背中，浑身的无力。

也许一开始他不明白韩行为什么会一次次的来找他。但是今天，韩行那种急切的想要留在他身边的渴求任

谁都看得出来。他看得出韩行对他的感觉已经变了质，只是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一个男人的亲近。所

以他才提出了那样的要求，也是想看看韩行对他的感觉已经到了哪种程度。

但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跟韩行在一起。他对韩行确实有那么几分好感，而且这种好感丝毫没有因

为当初，韩行在知道了他的身分后对他的态度，而受到影响。但是那种感觉也没有强烈到要把一个正常人

拖进这个圈子里。他们要比普通人承受的更多，而这些，韩行完全可以不用承受。

只是……韩行刚刚的投入出乎了他的预料。他隐隐的有种不安，希望韩行还没有陷得太深。

第八章

（上）

被拒绝了……

可是唇舌间还残留着那独特的触感，即使到现在都还像是刚刚才发生过。

但是那个男人拒绝了他。

这是韩行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一直反复的纠结着的，从一开始他跟吴东山的关系，再到后来的想跟他做

朋友，一直到最后试探自己能不能接受吴东山。他都以为只要自己愿意靠过去就可以了，只要他愿意往前

走一步，就什么都能得到。

他到底是凭什么，这么坚信吴东山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他呢？

直到被拒绝之后，韩行才发现心底想见吴东山的念头已经变得这么强烈而无法控制。想看看他，哪怕只是

远远的站在门外看他一眼。

被拒绝后的受伤，伴随着想见他而无法自制的念头，让恍恍惚惚渡过了一天的韩行，下班后又坐上了开往

浦东的车。

不是不记得吴东山昨天说的话，也不是不怕再听到伤害自己的话。只是太想去见他，即使对方不想见到他

，他也想看看他。

还是那个橱窗外，里面的吴东山正帮一只哈士奇检查后腿上的伤口。宠物主人和小兰围在一边，也挡住了

吴东山大半的身影。

最早看到韩行的还是最里面的店长。带着银框眼镜的脸抬起来，正好对着韩行站的地方。店长先是一愣，

然后转向吴东山的方向说了什么。马上，吴东山和小兰都抬头朝他望了过来。小兰一脸的又惊又喜，吴东

山却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把伤犬交给店长后快步的走了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东山低声的吼到。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算明知道来了之后吴东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韩

行还是难堪的握紧了双手。他不是厚颜的人，吴东山厌恶的口吻让他不堪到简直无地自容。

唯一支撑着他的，只有唇舌间依稀残留着的触感。

吼完之后吴东山也发现自己的语气太冲，再加上韩行羞愧畏缩的反应，让他没办法再冷着脸对他。无奈的

叹了口气，吴东山摸了串钥匙递给韩行。“我还不能下班，你先去我家等会儿吧！”

“对不起。”明知道吴东山不想见他，他还是来了。

“该我说对不起，刚刚我口气太冲了。”把钥匙塞进韩行手里，吴东山也已经冷静了下来。“路你还记得

吧？要不要我把地址写给你？”

“记得。”

目送走了低落的韩行，吴东山才转身回了店里面。一进里面小兰就悄悄的靠了过来。

“刚刚的是韩行吧？他怎么了？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可能有心事吧！”

“唉？那你就这样把他给赶走了？你到底是不是朋友啊？他都看上去那么难过了，你都没安慰安慰他？”

小兰睁大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还要上班！反正已经给了他钥匙，让他在家里等一会儿罢了。”

“噢！原来到你家去啦？”刚刚忙着给店长当帮手，她都没看到吴东山给他钥匙。一对乌黑水灵的大眼一

转，小兰突然高兴的说，“要不，晚上我也去你家吧？有个女孩子跟他聊聊天，说不定他心情会好点？”

这丫头还没死心？本来那次唱歌后就没了下文，吴东山还以为她已经死心了。老实说要是小兰跟他一起回

去，韩行恐怕只会心情更不好。但是如果只有他跟韩行两个人，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吴东山犹豫着的时候，店长却声音冷漠的插了进来，“你要留下来加班！”

“啊？”小兰顿时傻眼的“啊”了声。

“还是你让吴东山加班？不可能只留我一个人吧？”说着抬头示意小兰还挂着点滴的两只小狗，还有眼前

腿受了伤的哈士奇，明显他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店长，防碍人家谈恋爱是会被马踢的！”知道自己肯定走不了了，小兰只能闷闷得下诅咒。

“你小心自己被踢到吧！”

“啊？”

小兰没听懂的又是一脸呆样，但是吴东山却心里一跳，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店长依然神色淡定的帮狗把伤口附近的毛一点点的剪掉，一边却说到，“东山，你先回去吧。这里我跟小

兰能搞定。”

“不用，我等下班。”昨天早走就已经让他觉得对不起了，而且昨天原本他还说好跟店长一起去喝酒的。

爽约加上早退，今天怎么说也不应该再早走了。

“走吧！平时都是你留下来最后打扫关店，早走两天没事。”抬头又扫了眼小兰，“而且你在这，这丫头

也心不定。”

吴东山看小兰也一脸很想跟着去的样子，笑了笑领了店长的好意，“那行，下次我请吃饭！”

“好啊好啊！”小兰很高兴的闪着星星眼，就差没脱口而出叫他带上韩行了。

换了衣服出了店，吴东山却并不急着往家走，而是在路边点起了一根烟。他其实已经很久不抽烟了，手上

的烟还是现买的。

老实说他不太想回去，因为回去后他不知道该拿韩行怎么办。

韩行只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是因为昨天被他拒绝，所以感觉今天他眼

里的那种渴望反而变得越发强烈。但是冲动的感情总有冷静下来的时候，暂且不说那个时候韩行会怎么看

现在的这一切。他有想过做为一个同性恋，在这个社会所要承受的压力么？父母、亲戚、朋友、同事……

任何一个都是一道爬不过去的坎儿。

但是他舍不得韩行那么难受的样子。那个纤细的男人仿佛一碰就会碎一样，即使语气稍微重一点，他都会

觉得难堪、觉得无地自容。脸皮薄成这样，他却还是执拗的来了。

况且，变成现在这样，让韩行变成这样，他应该也有责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韩行本来

有女朋友，性向很正常。唯一跟这个圈子有交集的，只有他了吧？

不知不觉间，烟一根根的抽着。直到手中的烟盒少了一半，吴东山才掐了烟头，起身朝自己家走去。沉寂

的神色带着几分无奈，却已经没有了茫然，似乎已经有一个答案。

不再迷茫后，吴东山很快就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敲了敲门，门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打开了。

“回来了？”韩行还是有点局促不安，侧身把吴东山让了进来。

“你帮我收拾屋子了？”一进去，吴东山就发现自己的猪窝突然变干净了。沙发上换下的衣服没有了，茶

几上的空瓶子空盒子也没有了。就连他平时不太在意的小摆设，都被细心的擦过一层灰了。

“反正，我待着也没事。”韩行小心的看着吴东山的脸色，生怕自己随便动他的东西惹他不高兴。

“谢谢！”吴东山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那个久违得熟悉笑容，让韩行紧张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的平静了下来。已经多久，吴东山没有这么对他笑过

了？从他知道吴东山喜欢男人的那个早上开始，他跟吴东山之间的关系就像冰冻了般，没有真正的缓和过

。

“时间这么晚了，要不要出去吃晚饭？”

闻言，韩行却犹豫了起来。去外面吃饭，众目睽睽之下很多话题就会避而不谈。而吃完饭，吴东山就会理

所当然的要他回去吧？可是他不想这么早回去，或者说，他不想就这样回去。

“应该饿了吧？”看韩行不说话，吴东山又问到。

“我、我来煮。”

吴东山一愣，随即笑到，“也好，很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那就辛苦你了。”

看吴东山没有反对，韩行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两个人一起下楼去买了菜。吴东山还记得他喜欢吃鱼，买了条新鲜的大鲑鱼。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事，

也让韩行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拎着菜回了吴东山家，很快四菜一汤就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