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愣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让他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的熟人!
“小添,你怎么会在这儿?”厉烈惊讶的看着季啸天,又看了看钟婶手上的玩意,道,“钟婶,你拿着根
面杆儿顶着小添的背做什么?”
原来刚才顶着自己背的不是抢,而只是钟婶手上的面杆儿!
季啸天哭笑不得的往旁边站了站,只见钟婶将面杆儿重新放回围裙上的大口袋,拍了拍手上的面粉,道:
“没什么,开个玩笑罢了。先生,我要干活去了,这个人刚才鬼鬼祟祟的站在别墅门前,我现在把他交给
你处置,你可以搞定吧?不行我去叫老钟过来。”
厉烈笑了笑,道:“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是。”钟婶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回头交代厉烈,道:“先生,你现在好不容易才避开那些人,可千万
别让他们知道你在这儿!”
“我知道了。”
钟婶走后,厉烈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坐吧,钟婶她对我忠心耿耿,说话有时候不太顾及别人的脸面
,你可别介意。”
季啸天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他坐在厉烈旁边的沙发上,两人久别重逢,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还是厉烈先问道:“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马马虎虎吧。你呢?过得还好吗?”
听厉烈的语气,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昏睡三年的事,季啸天也没打算跟厉烈诉衷情,但厉烈毕竟是姬小添最
爱的人,自己也曾喜欢过他。既然上天安排他们重逢,那有些问题还是要问的。
厉烈笑了笑,道:“我过得怎样,你也看到了。说不上好坏,只能说是求仁得仁吧。”
季啸天看着厉烈,只见他比起三年前似乎瘦了些,脸部轮廓更加深邃,越发显得英俊逼人。上天对厉烈真
的很眷顾,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他越来越有魅力。相反,靠在厉烈身边长沙发上的景
田百,季啸天却几乎认不出他来。
只不过是三年的时间,景田百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多了许多,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更是歪歪扭扭的
靠在沙发上,似乎瘫痪了。脖子上还有些滑稽的套着个围脖,再看看厉烈手上拿着的半碗粥和勺子,似乎
是厉烈在喂景田百吃粥。
季啸天忍不住问道:“百哥他是怎么了?”
景田百嘴巴哆嗦着,舌头不太灵光的卷了又直、直了又卷,可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看了季啸天
一眼,似乎在说:“我的事用不着你管!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出了点小情况,”厉烈云淡风轻道,“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厉烈看着景田百,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拿勺子细心的喂景田百继续喝粥,景田百的眼睛也懒得再看季啸
天,而是柔情似水的看着厉烈,眼神腻得像能滴出蜜来。他乖乖的张开嘴巴喝粥,这样老实乖巧的景田百
实在让季啸天有些不习惯。
看样子厉烈是不想跟自己多说什么了,季啸天只好换了个话题,道:“我现在跟新元在一起。”
“是吗?”厉烈顿了顿,一边继续专注的喂景田百吃粥,一边说道:“新元和你都是好孩子,你们能走到
一起,我就放心了。”
季啸天没有再说什么,他对厉烈的感情有些复杂,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他,可正如厉烈所说的,“求仁得仁
”,他已经和厉新元在一起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局,有些事情就没必要再追究。
季啸天突然之间很想回去,很想见到厉新元。
他不知道厉烈为什么带着瘫痪了的景田百躲在这儿,也不知道钟婶为什么不让他走,他只知道,他很想见
到厉新元,很想和厉新元厮守在一起,不想像厉烈和景田百那样,等到出了事才能相守在一起。
于是他站起来,对厉烈道:“厉爷,我和新元就住在山脚下的小木屋A122房,本来我是出来找新元的,没
想到迷路了,而且这么凑巧看见厉爷您。不过您放心,我不会把看见您的事说出去的。如果你想见我们就
派人去找我们吧。我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新元会担心我的。我要走了,厉爷你多保重。”
厉烈也不挽留,抬头看着季啸天道:“好,那你回去吧,我让人送你出去。”
季啸天见厉烈肯放人,不禁松了口气。
厉烈让钟婶送季啸天回去,又让钟婶到房间拿了一个小箱子给季啸天,离别时对季啸天道:“你和新元能
在一起我很高兴,这箱子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送给你们的小礼物吧。”
“谢谢爸爸。”季啸天恭恭敬敬的向厉烈鞠了一躬。厉烈虽然不是厉新元的亲生父亲,但也算是他的养父
,这一声爸爸算是替厉新元说的,也是自己这个做“女婿”说的;还有那一个鞠躬算是替厉新元感谢厉烈
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钟婶对厉烈的安排很是不满,见季啸天拖拖拉拉的还不走,有些不耐烦了,嘟噜着道:“得了便宜卖乖,
还不赶紧滚蛋!”
季啸天假装没听见,跟着钟婶快走出门口时,听见身后的厉烈叫了他一声:“小添。”
季啸天回过头,见厉烈对着他微笑道:“我其实不姓厉、我姓沈,我叫沈烈,记住了。”
季啸天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季啸天一直都想不明白厉烈临走前告诉自己真名的用意,直到有一天,他在
报纸上看见这个名字的出现,才明白,厉烈是想给自己和厉新元一条后路吧。假如哪天他和厉新元实在混
不下去了,凭着“沈烈”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们也能找到他然后混口饭吃。这其实是厉烈作为长辈,
对季啸天和厉新元这两个晚辈的体贴和照拂。
145.大结局
离开别墅,钟婶对季啸天很是不耐烦,将他送到大路边上便回去了。临走前钟婶还不忘恐吓季啸天一番:
“记得回去后别乱说话,否则有你好看的!”
季啸天自然满口答应,心里却盘算着一见到厉新元便以最快的速度走人。
一打开房间大门,便看见厉新元一脸担忧的冲了过来,道:“啸天,你去哪儿了?我都快担心死了,你再
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
季啸天看了看墙上的钟,自己才出去了三个小时不到,厉新元说话也夸张了些,不过正好借此机会教训一
下厉新元。
于是他故意板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出去是为了找你。你说你一个人出去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我和你的手机又都停机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厉新元支支吾吾道,“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这几天都这样的,你也没有说什
么。还有那电话费,是我忘记交了,反正我们呆在这儿也没人找我们,等我们出去了再交吧。”
季啸天想了想,似乎这几天厉新元确实是早出晚归。之前他好像跟自己提过,不过那时候自己一门心思都
放在哀悼杨书凡的死亡上,根本没留意厉新元在干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太忽视厉新元
了。
季啸天叹了口气,握住厉新元的手,道:“新元,这段时间我过于沉浸在悲伤,忽略了你,是我不好,我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但我也希望你遇到困难能跟我商量,不要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面。我们虽然没有结婚
,但我已经把你视作我的终生伴侣,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不要瞒着对方,有商有量、好吗?”
“好!”厉新元动情的抱住季啸天,两个人互相依偎了许久。
季啸天突然想起厉烈的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对厉新元说道:“新元,我们现在赶紧离开这儿,你不
要问为什么,我们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得赶紧走,越快越好!”
厉新元迟疑道:“现在就走吗?可我的工钱还没……”
厉新元捂住嘴巴,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季啸天知道现在不是节外生枝、浪费时间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工钱?”
“没什么……”厉新元目光游移、打算隐瞒。
“厉新元!”这回季啸天是真的生气了,“你刚才答应我什么?你遇到困难会跟我商量,不把所有事都藏
在心里面的,你连没有钱这点小事都打算瞒我吗?”
厉新元见季啸天生气,不禁慌了,安抚季啸天道:“啸天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想瞒你,我只是怕你担心。
我口袋里确实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钱了,但我还欠着酒店房钱,所以我求经理让这几天替酒店当门童还债…
…”
“厉新元你、你这个笨蛋!”季啸天又气又心疼,指着厉新元骂道,“没钱就住别的地方呗!你干嘛不告
诉我实话?”
厉新元委屈道:“这里开销虽然大,但风景不错,住在这儿对你恢复有好处,我见你心情一天天好起来,
就不忍心带你走……”
“傻瓜!”季啸天用力抱住厉新元,道,“以后别这样了,我会心疼的。”
“好。”厉新元弯腰给季啸天一个亲密无间的熊抱。他现在比季啸天高了一个头,可在季啸天面前,他永
远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需要仰望季啸天的少年。
两人又黏糊了一会儿,季啸天再次想起那事,推开厉新元道:“唉,差点误了大事,我们赶紧走吧,别管
那几个钱了。”
所谓“情欲”,有了“情”就想“欲”,这段时间厉新元因为顾虑到季啸天的心情,一直禁欲着。现在两
人感情又有了升华,厉新元最想做的是搂着季啸天上床“睡觉”,季啸天让他走,他实在是老大不情愿,
一边吻着季啸天脖子上的细皮嫩肉,一边含糊道:“去哪儿?做完再说……”
“别搞了,唔……”季啸天不耐烦的晃了晃身体,想摆脱厉新元这个大色鬼,谁知道厉新元现在已精虫上
脑,不但甩不开,还得寸进尺的含住季啸天的唇舌,手也顺着季啸天的衣服滑了进来,捏住季啸天胸前的
茱萸蹂躏——
季啸天忍无可忍,随手拿起一个物事向厉新元头上敲去。
“哎呦!”虽然季啸天没怎么用力,但盒子怪沉的,把厉新元敲得松开季啸天,蹲在地上捂住脑袋喊疼。
“啸天,你也太狠心了!居然敢谋杀亲夫!”
“错,是给你这个'潘金莲'一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老实。”
“我那还叫不老实,我都基本靠手(还有部分是梦中解决,呵呵……咦,这个盒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厉新元跳起来,拿过季啸天手上的盒子细细看道:“这是我小时候放宝贝的箱子,怎么会在你手上?”
“新元,刚才我到处找你,结果误打误撞,在山里的别墅见到厉爷了……”
“嘭”的一声,厉新元手上的盒子掉在地上,差点砸中自己的脚。
“原来他躲在这儿……”厉新元自言自语道,看样子,他似乎知道不少事情。
季啸天醒来后,因为觉得自己没必要知道,便没有问厉新元这些事情,不过看到厉烈和景田百后,让季啸
天激起了做侦探的欲望,他忍不住问厉新元,道:“新元,我看见百哥他瘫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
,我们留在这儿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儿?”
厉新元神情有些恍惚,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用,如果他想对我们不利,他也不会放你走,何况以他的
势力,哪怕我们跑到火星,他也有本事把我们整死。”
厉新元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说明了两个问题:厉烈很有势力,厉烈不会对他们不利。
季啸天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问厉新元道:“新元,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昏睡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厉新元叹了口气,道:“这点破事你知道干什么?”
“虽然是破事,但这些人毕竟是我认识的人,我也想知道他们有什么结局。”
“好吧,”厉新元越来越像妻管严,对季啸天的要求无法拒绝。
厉新元定了定神,开始跟季啸天讲他昏迷后的事。
原来三年前,季啸天突然昏迷,虽然有陈立出钱出力,帮厉新元分担了不少,但厉新元还是大受打击,一
下子就病倒了。厉新元虽然在美国混了一段时间,但本质上厉新元还是朵没经历什么风浪的温室小花。清
河帮覆灭的事、自己其实不是厉烈亲生的事、生母被季啸天杀死的事、季啸天昏迷不醒的事……这些事随
随便便拿出一件都能把他打垮,更何况是一下子来了好几件,厉新元终于被打垮了,紧随季啸天的步伐,
病倒了,随即住在医院里。由于厉新元身份特殊,一直都被警方通缉,他这么一住院,警察很快就找了上
门。陈立还能托人保住姬小添,但陈立那时候跟厉新元不熟,根本就没想过要出手救厉新元。厉新元很快
被警方带走,关押在武警医院里。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跟季啸天生离,厉新元想死的心都有了。正在他快要绝望之时,突然来了个律师,告诉
他,可以帮他搞个保外就医,厉新元又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这个律师挺有本事的,厉新元实在想不通到了
这个地步,还有谁会出钱请律师帮自己,或者说,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律师背后的神秘人出手帮自
己。等到厉新元真的被保外就医、离开那个牢笼时,外面已经换天了。
这次剿灭清河帮,那只“上帝之手”似乎有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帮中人物除了部分十恶不赦、杀人不
眨眼的证据确凿、被判了刑以外,其余的都被从轻发落。
白虎堂霍建信虽然没有参与到厉公馆的那场械斗,但钟秀故意想整死他,找了他强奸的证据提供给警方,
最后很滑稽的被判了个强奸罪,至今还在监狱里蹲着。
郭平孝逃亡了一段时间后,思前想后下决定向警方自首,又因为证据问题,只判了个聚众斗殴罪,判了个
缓刑,判决后就出来了,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杨书凡报仇。
杨书凡死活,钟秀找到郭平孝。那时候钟秀带着柳依依的孩子小纯,假称厉烈已死,小纯是厉烈与柳依依
的遗腹子,勉强“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钟秀一个女人能力有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选择和郭平
孝结婚。两人都是野心勃勃之人,结合在一起无非是为了重整清河帮的势力。经历过这次毁灭性的打击后
,清河帮是江河日下、大势已去,在A市已不成气候,更巧合的是,清河帮的大部分资产因为在被警方围剿
前要“洗白”,都已经跟清河帮脱离了关系,这笔巨大的财富在被有心人的七转八拐后,已不知落到谁的
手中。郭平孝和钟秀守着清河帮这艘破船,艰难的维持着早已名不副实的清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