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上）——夜葵

情浓之时总是会有人来打扰，当东贤在屋外禀告皇帝的圣旨到时，南无煌不得不没好气的放开衣衫凌乱的玉函琼出去接旨。半盏茶的时间后，南无煌黑着脸拿着圣旨回来。

“有什么坏事吗？”玉函琼看着他脸色不佳的问。

“只是叫我们回朝而已。”随手一丢，圣旨被扔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既然是回去为什么还闷闷不乐，莫不是皇帝的圣旨打扰了你刚刚的好事？”玉函琼笑道。

“是我们的好事。”南无煌说完又一次欺压上来。

“莫要胡闹”玉函琼轻斥道“你前些日子说要教我舞剑，今晚就教教我如何？”

“也好。”南无煌来了兴致，抽出长剑递给玉函琼。

重金佩剑很是沉重，玉函琼一只手拿着非常吃力，必要两只手才抬得稳。南无煌站在玉函琼身后握住他持剑的手，将长剑的大部分重力托在自己手上，而另一只手稳住他的腰保持平衡，两个人就这样在屋中翩然舞剑。

剑闪寒光，划空破风。

转身，低头。一缕泛着淡香的发丝拂过南无煌鼻尖留下淡淡香气，玉函琼没有察觉南无煌在为自己而沉醉，他自己已经沉醉在这一招一式的剑势之中。有形而无杀意，有动而无戾气，虽然和南无煌平时舞剑的招式一样，但此刻全无凌厉的夺命气势，反倒如翩然慢舞仙人一般好看。

一套剑法下来，南无煌没有疲惫，玉函琼的额头到是冒了些热汗。

“你已过了学武的年龄，现在开始学也只能学个架势”南无煌为他擦汗说“不过，只凭这个架势恐怕也能迷倒一群敌人，这般好看仙子见了也会自叹不如。”

“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仙子，你还见过不成？”玉函琼笑道。

“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当真是从天而降曼妙无比，只可惜轻纱遮面未能看清仙子的模样，现在想来还隐隐有些遗憾。”南无煌回忆的说。

“是什么样的仙子？”玉函琼也好奇。

“不清楚，我当时半夜在院子中练武，只觉得身后一阵微风，回过头时就见到那仙子踏空缓缓而降，周身轻纱四下轻飘，唯独脸上的薄纱低垂不动。”南无煌回忆的说。

“那你当时如何？”玉函琼问。

“我当时不知怎的也不怕她，就问她是何人，但那位仙子只递给我一把剑随后一语不发的又翩然离去，从此我便再也没见过那仙子。”南无煌说。

“可是这把剑？”玉函琼看着南无煌手中的佩剑问，刚刚南无煌就是与他共持这把剑起舞的。

“没错”南无煌将剑抬到胸前欣赏的说“精钢重铁，黑金雕龙，这等宝剑世间罕有，只可惜我到现在也不知她为何要送这把剑给我。”

“待到知时方知晓，未到知时空烦扰，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玉函琼到是很豁达。

“待到知时方知晓吗？也是，找不到答案又何必困顿于此，只会自添烦恼罢了。”南无煌摇头笑道。

“我们要回鎏国，何时启程？”玉函琼想起刚刚的圣旨问。

“朝中没有要紧事，这边战事又大捷，我们这次回去不必像行军赶路那般辛苦，只要赶在除夕的天子祈福大典之前回去便可。”南无煌说。

看着玉函琼若有所思的表情，南无煌明了的问：“是否惦记着你的姐弟与旧臣？他们在嵘繁比我们要舒适百倍，不必惦记，若你心中思念我们也可以早些回去。”

“那何时启程？”玉函琼立刻问。

“那就要看你何时能起床了？若明天一早就起来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朝，若三天后再起来我们就三天后回去。”南无煌笑道。

玉函琼还未明了南无煌的意思，正要开口再问，但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你这爱胡闹的人。”

卧房里，一声微笑的叹息透过门窗传入雪花纷飞的夜色中。

第五十章：高楼夜宴

秦默龙留下大部分的鎏国士兵继续驻守在殇国，南无煌带着少数兵马启程回鎏国，冬季严寒，士兵们加厚了许多衣物，行军起来不免繁重，也正是如此一路上士兵们不但不觉得冷反而满头是汗。大捷的喜讯伴随着回朝的人群，人不如来的时候多但气氛却热烈的很。南无煌骑在马上反而比那些步行的士兵要冷，最后索性躲进玉函琼的车中与他同乘。

“这是你答应送我的扳指？”南无煌接过玉函琼递过来的玉扳指戴上问。

暖玉材质，清白通透，虽不是价比黄金的顶级玉料而制，但经过玉函琼这一番细致的雕琢反而价值倍增。

“你我每人一个，这是当初答应你的”玉函琼说“本想闲来无事雕着玩，想不到还真弄出成品了。”

“你答应我的是龙凤扳指，为何我的图案是一对喜鹊？”南无煌一边欣赏着玉函琼炉火纯青的手艺一边问。

“你不是天子怎能随意用龙凤，也不怕得个大不敬的罪名，这喜鹊自古便是祥鸟，雕一对喜鹊为你招来一些好事又有何不可？”玉函琼说。

“你的扳指是什么？”南无煌握住玉函琼的手拿到眼前看，玉函琼的扳指竟然和南无煌一样也雕着一对喜鹊。

“与你相同的扳指世上仅此一件。”玉函琼晃动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说。一对扳指，雕花相同栩栩如生，这世间果然再难找出第二对。

“这扳指世上只有一对，但绝色佳人却只有你一个。”南无煌看着他微笑的说。

“百战百胜的将军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了。”玉函琼笑着回敬。

车里时不时传来二人言谈甚欢的笑声，周围的士兵们也受到将军好心情的感染个个精神振作，有几个无法无天胆子大的还玩起打雪仗来，好在南无煌心情上佳也没去管他们。

但是当队伍回到鎏国都城嵘繁的时候，那股愉悦的气氛就不得不收敛起来，小公主丧期未满，纵使大胜归来也要收敛一些才好。此时南无煌已经坐回马上准备骑马进城，不知秦默龙是心情大好还是又有什么难猜的心思，这次竟然派了左右丞相齐齐出城迎接，这般架势恐怕也仅次于皇帝亲自迎接了。

繁琐的礼仪过后南无煌索性下马与两位丞一起相步行。

“小公主的事情我在殇国听说了，还请你节哀顺变。”南无煌这番话确实无半点客套寒暄，完全是发自内心而说，毕竟小公主也是个惹人喜爱的女子，离歌与南无煌虽有间隙但还不至于到冷眼旁观看热闹的地步。

“多谢将军。”离歌话不多，整个人虽有些面色疲惫但所幸还未到憔悴不堪的地步。而他往日嬉笑怒骂潇洒不羁的样子却不见半点踪影，看来小公主的病逝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

“将军凯旋必定先要去拜见皇上，我已经在闻香楼定好上间，等将军回来后不如和众大臣将军们一起把酒言欢如何？”左丞相见气氛有些尴尬笑脸相迎的问。

“董丞相此番好意无煌当然不会推辞，只是劳烦丞相又为我张罗一番。”南无煌笑道。

“哪里哪里，你我身为同僚何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至交好友，为朋友接风洗尘何来劳烦一说。”左丞相爽朗的大笑。

“既然好友相邀那我就更不能推辞了，今夜定然要与董丞相不醉不归。”

由于离歌在身旁，南无煌与左丞相没有笑的太过欢愉，毕竟此时高调玩乐有些不妥。见离歌面色肃穆无话可说，左丞相相邀道：“离丞相今晚是否要与我们同来？”

左丞相和南无煌认为离歌不会有心思与他们喝酒，只是出于礼貌的问一下，但左丞相问完后离歌的回答却着实让两个人有点意外。

“既然董丞相与南将军相邀，离歌定然应允，说起来南将军与我和柒柔关系颇深，这杯接风酒当然要为好友而喝。”离歌淡淡一笑，看向他们的一瞬间眼中似乎又充满了往日运筹帷幄的风采，只不过他将目光移开后那风采也一瞬而逝。

左丞相微愣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连连笑道：“如此甚好，离丞相肯赏光再好不过，今晚定当不醉不归。”

离歌没有回应，随后左丞相与南无煌又相谈一会儿，气氛颇为不错。

“将军，听说您与姜国九皇子关系尚好，今晚不如带九皇子一并来，礼部的文臣雅士们都很想结交结交他呢。”左丞相说。

“待我回去问过函琼的意思，他若有兴趣我便与他一起来，他若不喜欢喧嚣那我也没办法。”南无煌说。

一路闲谈说笑，南无煌与两位丞相入了皇宫，而玉函琼的马车一进城就被等候已久的景衍和门房小厮康顺接回了将军府。

玉函琼一回来就被玉函游围得团团转，连尚太傅都将他看了好几圈，确认玉函琼没有变瘦之后总算放下心，而蓝夕蓝陌两个丫头早就备好了热水让他泡去旅程的疲倦，在挑选衣服的时候两个丫头还小小的争执了一番。

一番忙碌过后，行军的灰尘洗尽，锦服缠身顾盼生辉。此时，南无煌也进宫面圣归来。

“大臣们在闻香楼给我设了宴席，今晚和我一起去如何？”南无煌问。

“既是给你设的宴席我去做什么，鎏国的大臣我都不认识，还不如在府里陪一陪函游。”玉函琼不喜欢那种繁杂的场面。

“也是，人多口杂的地方毕竟不适和你，看来我只有跟董丞相赔个不是了。”南无煌说着换了一身便服。

“董丞相？可是左丞相董枭？”玉函琼问。

“你知道他？”

“当今皇太后的亲弟谁人不知，董丞相为官多年听闻政绩颇丰，他身为三朝元老即使在姜国也很有名气。”玉函琼说。

“董丞相身为三朝元老两朝丞相可不是空有名分的，辅佐了三代皇帝自然政绩斐然。”南无煌张开双臂，蓝夕蓝陌为他束好腰带。

“离歌今日也会去吗？小公主病逝想必他精神应该很不济吧？”玉函琼又问。

“今日见他确实有些憔悴，但董丞相邀请后他竟欣然应允，今晚也会去闻香楼。”南无煌想起离歌的样子说。

“我要与你一同去闻香楼。”玉函琼忽然下决定。

“怎么又要跟我去了？莫不是要去见离歌？”南无煌微微泛着醋意的问。

“当然不是”玉函琼见他的样子好笑的回答“刚刚回来第一晚就不能吃个团圆饭，与其在家等你不如和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识见识鎏国的朝堂风气。”

“也罢，这次还有几个朝中的文臣雅士也去，想必会和你言谈甚欢的。”南无煌说完示意蓝夕蓝陌为玉函琼换一身外出的衣服。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的马车停在闻香楼楼下，南无煌与玉函琼双双下车朝里面走去。

“南将军，总算把你盼来了，大家已经恭候多时了。”左丞相董枭笑意连连的出来迎接。

“抱歉抱歉，一会儿我一定自罚三杯。”南无煌笑着走进屋子。

玉函琼本以为这三朝元老的左丞相是何等沉稳严肃之人，现在看来却是这般没有架子非常平易近人，不由得心生感叹。

“玉公子，几月不见近来可好。”离歌看见玉函琼上前搭话。

“谢右丞相关心，在下很好。”离歌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还是隐藏不了那份悲戚落寞。

“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姜国九皇子，果然气度不凡。”左丞相看着玉函琼笑意味颇深。

“见过左丞相大人。”玉函琼又朝左丞相拱手拜礼。

两位丞相身后站着很多同来的大臣，见大家都堆在门口南无煌便张罗着开席，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热闹。酒过三巡后很多人兴致大增，吟诗的吟诗，谈笑的谈笑。离歌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品酒没有要上前和南无煌搭话或者挑刺的意思，玉函琼隐隐发现他总是时不时的朝左丞相那边撇去一眼，随后又自顾自的喝酒。

南无煌被几个将军拉去拼酒，武将们聚在一起豪迈的男儿本性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见南将军喝的这般爽快其他人更不会有什么禁忌，几个将军更是豪爽至极。旁边的文臣们就着热烈的气氛也在一边对诗助兴，更有哼着小调引来阵阵喝彩的人。

玉函琼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想不到南无煌除了沉稳睿智之外还有这么豪放的一面，武将果然还是武将。这时，左丞相董枭笑意连连的举着酒杯坐到玉函琼旁边敬酒。

“玉公子可适应着鎏国的生活？我们这些大臣平日里繁忙惯了，难得有个机会聚在一起痛饮一番，这次还真是让玉公子见笑。”

“哪里，大家如此真性情毫无拘谨才让人觉得更真实。”玉函琼端起酒杯回敬。

“玉公子，听闻您对玉石很有研究，恰巧老夫也偏爱这些，不知何时有时间可让你我交流交流。”左丞相意有所指的说。

“左丞相若不嫌弃，在下自当乐意。”玉函琼微微一笑回道。

旁边桌的离歌虽饶有兴致的看几个文臣对对子，但注意力却早就放在这边，无声无息间函琼与左丞相的话也被他听去。

这时，门外一声喧哗，一个华服锦衣之人推门而入。屋中的喧闹顿时销声匿迹变的一片哑然，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刚刚到来的人。

那人只是环视一圈便微微一笑开口道：“气氛不错，看来朕来的还是时候。”

第五十一章：私下交谈

众人见到秦默龙的瞬间还以为自己喝多了，一时间都愣在原地，有几个人还保持着可笑的姿势，滑稽不已。

南无煌心中一沉目光朝玉函琼瞥去，见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随后南无煌走上前拜见道：“臣，参见……”

“南将军不要见外，朕今日微服出来，这礼数就免了吧。”秦默龙笑意盎然的说。

“是。”南无煌随即站直身体。

这时那些大臣们才反应过来，皇上的出现还真不是自己喝多产生的幻觉。秦默龙自然而然的朝上座走去，经过玉函琼和董枭身边时还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不只是玉函琼，旁边的离歌也有些面色微变，但此时状况也没有人注意到。

见自己的到来忽然让气氛跌倒谷底，秦默龙打趣的说道：“刚刚在门外听见屋里欢声笑语，怎么朕一进来就变得无声无息了？莫不是朕破坏了众位爱卿的兴致？”

“陛下到来简直是蓬荜生辉，怎么会坏了兴致呢！”左丞相立刻笑着说。

“既然如此众位爱卿就继续玩乐吧，不必太过在意朕，朕也是来凑凑热闹的。”秦默龙说完还真的就坐在那里饮酒不再说话。

大臣们不敢太放肆也不敢太过张扬，虽然气氛稍稍恢复了一些但都显得很拘谨。吟诗的依旧吟诗，只是期间参杂了奉迎皇帝的诗句。举杯饮酒的依旧饮酒，只是少了豪放不羁的气势。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像是皇宫御宴的翻版，不过秦默龙并不在意。

“玉公子前阵子随南将军出征，对我鎏国第一大将是否又有了新的认识？”秦默龙端起酒杯对玉函琼说。

“南将军英勇过人智慧无双，在下每次都深受影响。”玉函琼中规中矩的回答。

“那朕前些日子奇胜广丘，不知玉公子有何评判，比起南将军如何？”秦默龙又问。

“皇上的智慧谋略旷古烁今，无煌实在比不得。”南无煌很是适宜的出现在玉函琼身边替他回答。

“南将军过于谦虚了”秦默龙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将军妙胜曲犀大军并且秘密诛杀大部分官员，光是这一点就让朕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