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上）——夜葵

“陛下盛赞，无煌受宠若惊。”

“将军这话确实谦虚了，来，朕敬你一杯。”秦默龙豪迈的举起酒杯。

南无煌同样举杯回敬，二人的举动引得下边一干大臣们一阵骚动，纷纷同样举杯敬秦默龙。

“这里不是皇宫，大家莫要拘束，像平时一样放开玩乐就好。”秦默龙放下空杯，旁边的左丞相立刻为他斟满。

酒过之后稍有醉意的都大胆起来，比起秦默龙刚来之时放开了不少。虽然南无煌还在与将军和大臣们饮酒，但他此刻却不在离开玉函琼身边，而左丞相则微笑连连的侍候在皇帝身边，离歌依旧看着众生相自顾自坐在一边喝酒，说不上来是什么神情。

“董丞相，你这么快就醉了？”秦默龙讪笑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老了，还真顶不住这酒劲”左丞相晃晃悠悠的说“臣斗胆，还请陛下允许臣先行退席。”

“也罢，再喝下去恐怕董丞相后天的早朝都上不了了，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秦默龙说。

“谢陛下。”董丞相随即告退。

此时一边的玉函琼对南无煌说：“我想回去，董丞相既然先退席我也随他离开。”

“也好，让东贤护卫你回去，董丞相今日带的随行护卫很多，你随他一路也安全些。”南无煌立刻同意。

一番商议后，东贤也护卫着玉函琼离开。见玉函琼退席，秦默龙的脸色变了变但没什么表示，因为南无煌此时借机上前敬酒让他没办法再去注意。

夜晚的路上，玉函琼与董丞相同坐一辆马车中，东贤则骑马护卫在车外。董丞相离开时遇到玉函琼，所以便打算将他送回将军府。

“丞相。”玉函琼欲言又止。

“等等。”董丞相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外面，确认无恙之后才示意玉函琼小声说话。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了醉酒的样子，清醒的很。

“我知道九殿下路上生变才没能及时与我联络。”董丞相说。

“董丞相，我是受三哥命令来和丞相交涉的，只要丞相愿意助我们复辟姜国……”玉函琼急切的开口。

“公子不必心急，这等事情还需慢慢计划，我与家兄来往密切，所有的计划详尽万分，还请公子莫要担心。”董丞相说。

“既然计划周全，那……皇兄又为何叫我来与丞相碰面？”玉函琼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玉公子不知道家兄派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吗？”董丞相笑的十分诡异。

“说什么？”玉函琼问。

“话说回来，玉公子公子连到这里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来？你皇兄真的什么都没对你说吗？”董丞相笑的更加怪异。

“宫变之后我再也未见过三哥，只是有人拿着他的信物和书信与我联络而已。”玉函琼落寞的叹道。

董枭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波澜，心中不禁暗叹。

“也罢，玉公子现在住在将军府中，许多事情都很不便，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慢慢商议。”董枭又恢复笑意连连的样子。

“大人，将军府到了。”外面的随从禀告。

“董丞相，告辞。”

“玉公子慢走。”

玉函琼疑惑的下了车，丞相的马车与随从队伍消渐渐失在街边。

这姜国的三殿下还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呐，真是可怜了九殿下这么标致的美人。董枭一边坐在马车里一边心中讪笑。

第五十二章： 邀约信函

新春将至，虽寒犹喜。

“听说你最近和董丞相私交不错，还经常过府研究玉石？”南无煌问。

“董丞相博文见广，又是个难能可贵没有架子的文人雅士，这等老者若不为官定当是世外高人。”玉函琼说。

“当官者没有不心怀城府的，若董枭是你认为的那种人，他也不会三朝为官位居高职。”南无煌嗤笑道。

“你认为他是个狡诈奸猾之辈？”玉函琼问。

“你们平时都谈什么？”南无煌不答反问。

“当然是玉石，还有诗词书画，丞相的女儿有时也会与我们一起谈笑，董小姐……”玉函琼见自己说道董小姐南无煌面色微漾立刻明白他的心思“你莫不是再吃董小姐的醋？”

“是又如何？”南无煌危险的支起身子隔着桌子朝玉函琼探来。

没想到他承认的倒是干脆，玉函琼稍稍一愣便被他占了先机。

“堂堂镇国大将军居然也要吃一个小女子的醋？”玉函琼眉眼间颇有几分嬉笑的神色。

“你这样看我小心我直接将你‘就地处决’。”南无煌眉毛一挑踏步靠近。

“你还有军机没处理完，书房里也不是玩乐的地方，让下人看见了你这将军胡闹还不被人耻笑。”玉函琼看着他叹气。

“将军府内，纵使他们想笑也未必敢，难道我在自己家还要顾及别人的眼光？这可不是我南无煌的作风。”南无煌潇洒不羁的笑道。

玉函琼正想还嘴，外面忽然传来管家段逯的声音，他身后还跟着景衍。

“主子。”

“何事？”南无煌正巧站在屋中央。

“国师送来一封请柬，是给玉公子的。”段逯将请柬递给南无煌而不是玉函琼。

“国师为什么送请柬给你？”南无煌讶异的打开请柬，玉函琼也十分不解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看。

“自从上次阅神阁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国师，他为什么会邀请我？”玉函琼打开请柬，里面只有骞风雅含蓄苍劲的字迹，其他一无所获。

“明日午时，阅神品茶，沁雪寒霜，共尝芬芳。”南无煌看着请柬念道“寒霜是鎏国有名的绝顶好茶，确实在雪天共饮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国师不可能只是为了品茶才邀你，他除了天灾祈福之外不问世事为何会对你感兴趣？”

“恐怕只有去了才知道。”玉函琼收起请柬也在思考。

“该不会是秦默龙在暗中做手脚吧？”南无煌危险的眯起眼睛。

“皇上对国师向来尊重，他不会借着国师的名义骗我，我想这应该是国师本人所发的请柬。”

“看来不管是什么事只有去了才知道，明天我送你去阅神阁。”南无煌立刻决定。

“主子。”站在一边的段逯又开口。

“还有什么事？”南无煌问。

“芙殇夫人有事想见您。”段逯回答。

南无煌眉头皱了一下说：“告诉她我稍后便去。”

“是。”段逯说完就跟着景衍一道离开。隐约之间还能听见远去的景衍在跟段逯讨要什么东西，段逯沉默冷静的样子让景衍一阵气恼。

“我去一下稍后回来。”南无煌回头对玉函琼嘱咐。

“我又不是民家女子，你居然还这样左右逢源的嘱咐”玉函琼坐回矮榻琴边说“你自从回来一直都围在我身边，其她妾室想必……”

“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除了你……”南无煌打断玉函琼的话说，但玉函琼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在试探你，你是功成名就的大将军，若百年之后没有香火留下哪里还对得起祖宗，我不是妇人，也没有妇人的小心思，你该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我不会阻止你反而还会敦促你。”

“那你就心甘情愿我与别的女子共枕而眠吗？”南无煌走上前搂住他问。

“只要你心留在我这里就可以，其他别无所求。”玉函琼幽幽的说，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南无煌没说话，心中各种滋味参杂其中，这一刻他只想静静地和身边的人坐在一起。

“芙殇夫人性格沉稳不会是无的放矢之人，她找你不会是小事，还是快去吧。”玉函琼说。

南无煌此刻才想起芙殇，玉函琼虽然不了解芙殇但他自己却清楚得很，芙殇只要找自己绝对不会是家长里短的鸡毛小事，一定是有什么大的变动才会如此。

来到芙殇的住处，果然自己的几个亲信都在这里。环视一圈，段逯泰然自若的坐在下坐，景衍在南无煌进来前的一瞬间还在向他讨要着什么，瞿述站在一边的柱子旁，芙殇坐在另一处位置上，南无煌进来后随他同来的东贤将门关好。几个人见南无煌到来都站起身行礼，南无煌摆摆手后大家又各回原位。

“出了什么事？”南无煌问芙殇。

“主子，前几日曦大人派来接头的人找到臣妾，殇国那边恐怕要宫变。”芙殇说。

原本镇定的南无煌瞬间眼中厉色一闪眉毛一挑。

第五十三章：暗中部署

“仔细说来。”南无煌坐下后对芙殇说。

“是”芙殇说道“曦大人的探子得到消息，殇国逸王爷有不轨之心，当下已经笼络了不少大臣打算以‘殇国太子病弱无力治国，皇帝年事已高无力朝政’为由逼宫，他们目前已经掌握了皇城内外的所有兵权，恐怕除夕的国宴上就会动手。”

“曦雍的探子可是逸王府的人？”南无煌问。

“是逸王爷身边的近侍。”芙殇回答。

“殇国的那些老臣有什么消息？”南无煌又问。

“因为逸王爷是殇国皇帝的胞弟，而且殇国朝堂确实摇摇欲坠，所以大分老臣没有反对逸王爷而是保持中立等待结果，只有严大人表明立场站在逸王爷那边。”芙殇说。

“一群狡猾的老家伙，不愧是在朝堂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南无煌嗤笑。

“主子，我们要做点什么吗？”景衍问。

“殇国边境刚刚稳定，若内乱再起恐怕局势难以控制，殇国不稳鎏国也会受牵连，曲犀和广丘也会借机有动作，皇上和将军刚刚打了胜仗回来，军心目前一片休憩，若是骚乱再起恐怕就不容易压制。”南无煌的管家段逯分析。

“不错，无论从殇国的立场还是我的立场都不能让逸王爷逼宫。”南无煌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

“主子，要动用隐藏在殇国里的人吗？”东贤问。

“先不急”南无煌摆摆手又问“秦默龙那边得到什么消息了？”

“皇上那里没什么风声，但逸王爷有胆量逼宫一定少不了幕后的支持，殇国身为鎏国的附属国若有鎏国皇帝的暗中支持当然可以肆无忌惮。”景衍说。

“不会，皇上知道这其中的利弊，怎么会默许逸王爷在这种时候谋反，他的靠山一定另有其人。”段逯冷静的说。

“看来逸王爷已经联络到强大的靠山了。”南无煌眼中笑意一闪，脑海里浮现出“曲犀”这两个字。

“是谁？”景衍好奇万分的问。

“曲犀。”回答他的不是南无煌，而是段逯。

“你怎么知道？”景衍歪着脑袋问。

“论国力而言，曲犀曾吞并姜国实力比广丘要高出很多；论地形而言，殇国处在鎏国与曲犀之间，殇国摆脱鎏国的控制对曲犀有益无弊，所以逸王爷一定是拉拢曲犀来做靠山。”段逯说。

“不错”南无煌面带笑意的说“不过我的眼线要比秦默龙强很多，恐怕他现在还蒙在鼓里，而逸王爷要摆脱鎏国的控制就一定会对秦默龙的耳目做手脚。”

“主子，要联系曦大人吗？”瞿述问。

“拿笔墨来。”南无煌开口道。

芙殇将笔墨纸砚拿来，南无煌写了一封密信后交由瞿述。

“给曦雍送去，以他挑拨离间的本事一定不会负我所望。”南无煌笑着将一个小木牌连同密信交给瞿述。

“属下遵命。”瞿述立刻动身，走出屋门不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芙殇，后院的几个妾室最近有什么举动？”南无煌走回位置坐下。

“皇上赏给主子的小妾赵氏一直都在打听玉公子的事情，若不是主子有令不许打扰她一定早就亲自去查探了，据康顺说赵氏最近和玉公子的姐姐走的很近，经常能看见她们在一起赏花谈笑。”芙殇回答。

“秦默龙果然对函琼还不死心，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南无煌嘲讽的冷笑。

“主子，是否要处置赵氏？”芙殇问。

“处置了只会让秦默龙警觉，你们辛苦一些时刻盯着点，若赵氏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立刻告诉我。”

“属下遵命。”芙殇和段逯立刻答道。

“主子，我们在殇国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何不把玉公子的家人送到殇国？”景衍问。

“殇国现在局势不稳，就算没有逸王爷的事情恐怕函琼也舍不得他们，总之不到最后时刻不必大动干戈。”南无煌无所谓的说。

“是。”景衍应道。

这时，屋外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东贤立刻闪身而出，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食指大的竹筒回来。

“主子，是咱们在鎏国几位大臣身边安插的人。”东贤看着标记鲜明的竹筒说道。

南无煌接过竹筒将里面的纸条取出，众人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但见到南无煌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便知道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随后南无煌又写了一封信交给景衍。

“景衍，你去追上瞿述，让他将这封信一并交给曦雍。”

“是。”景衍立刻出发。

“看来，今年的除夕会有好几场大戏可看了。”南无煌站在门口望着景衍消失的方向笑的诡异。

第五十四章：品茗意往

次日，南无煌骑马送玉函琼来到阅神阁。见国师亲自出来迎接，玉函琼惊讶不已，南无煌一再确认秦默龙没有在这里后才放下心。国师与玉函琼登楼品茶，南无煌索性坐在客室里休息，总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阅神阁三重高楼最顶端视野开阔，可以将整座山尽收眼底。回廊之上摆放了一个宽大的高榻，上面安置了舒适的椅垫，周围有炭火正旺的火盆。玉函琼与骞风雅坐在高榻上一边品着淡雅的香茗一边欣赏满山纯净的景色。

“南将军很看重你。”骞风雅坐在高塌上看着高山雪景，他的手边是一方矮桌，上面的茶盏中香飘四溢，矮桌的另一边就是玉函琼。

“让国师见笑了。”玉函琼回答。

“南将军对你一片真心，不知玉公子是什么想法。”骞风雅淡淡的话不像是问，反而更像是叙述一般。

“国师为何要这样问？”玉函琼不解，难道骞风雅这等不问世事的人请自己来就是为了问他和南无煌的事情吗？

“若玉公子真心爱慕南将军，还盼你将来莫要背叛他，若不是真心还劝你早些抽身比较好”骞风雅依旧淡淡的说道“人世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责任，但无论是什么借口都解释不了负情的罪债，等无力挽回之时在后悔就晚了。”

玉函琼心中一突，骞风雅知道什么吗？可是他的话又不像是完全在说自己，到底他要说什么？

“函琼受教。”玉函琼没有表态，只是让人看不出心思的回应一句。

“玉公子不必忧心”骞风雅转过头看着他忐忑的样子安慰道“我虽为鎏国国师但并不被鎏国所束缚，普天之下众生草莽皆为平等，在我眼中并无国家界限之分，所以朝权更迭与我无关，秦默龙也拘束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