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锁孽天使 下——惁鈙

作者:惁鈙  录入:06-14

然后他便醒了,接着看见不该会出现的男人,且那男人仍是同样温柔,手掌的触感仍是一样温暖得令人心安,但是他不能接受,再不能自欺欺人地接受柳夏桢对他的好,他是满负罪孽之人,不配被任何人关心、保护、珍惜,连待在任何人的身边都不配。

但应该已经堕落了、失去了心才对,为何他还能这么清醒地感受到所有的一切?

用他此刻唯一可行的方法躲避柳夏桢的心意,他怕自己又不知耻地接受,怕抵挡不了柳夏桢擅长的温柔攻势和口头说服,那么就别看、别听、别碰触,幸而身上的伤口还能提醒着许多事,提醒他,自己是多么肮脏、污秽和下贱。

「小碧?」终于确定了那不寻常不是错觉,柳夏桢困惑地看着不肯面对他的人儿,伸出手想将人儿翻回来,好看到他的表情,来得知人儿真正的想法和情绪。

还未碰触到白乔碧的身子,就被利音沛给制止了,他走上前去,挡住柳夏桢伸出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并用眼神示意要他和自己到外面谈谈,别打扰白乔碧休息。

「……音沛?」柳夏桢非常疑惑,他不明白利音沛要他离开病房的原因,而且他也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才找着了被绑架的人儿,要是这一走,人儿又不见了可怎么办。

不给柳夏桢拒绝的机会,利音沛迳自往门口走去,经过左之音身旁时,以略微嘲讽的口吻说道:「就让你好好发挥一下,你所谓的专业。」语毕便领着柳夏桢走出病房,并把房门给带上,将里外两个空间完全隔开。

「音……这是?」才要开口向利音沛抱怨,对方就递来了一个牛皮纸袋,里头装着一叠东西,不轻的重量让柳夏桢感到困惑,且利音沛神秘兮兮地拿给他,代表里面所装的定是相当重要的物品。

「自己看,这是警方从绑匪那搜来的。」利音沛冷静地说道,半倚着墙看着柳夏桢将牛皮纸袋打开,把里面成叠的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看,越看他的脸色越糟,很是勉强地把所有照片都看过一遍。

那些全是白乔碧被绑架期间受人凌辱的照片,上头有着各式各样的凌辱方式,绑匪们更用上了许多柳夏桢想都没想过的调教用具,照片上白乔碧的表情掺杂着快感和痛苦,尤其后半的几张,简直就是任人摆布的玩物,双眼空洞得吓人。

「……绑匪的身份……?」微微颤抖着手将照片收回袋中,他早已知道苏妤茜是主谋,但凭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找到这群人,对白乔碧做出这样的事情。

「法国的人贩集团,专门把绑架来的年轻女人卖给有不良性嗜好的欧美富豪,确定跟苏家没有挂勾,应该是那女人自己找上的。」从外衣口袋里拿出记事本,并从中抽出针对那群绑匪调查的详细资料,边看边跟柳夏桢说着。

能够找到白乔碧实在是奇迹,这个人贩集团已横行了数十年,每次行动都有着缜密的规划和隐密性,若非法国警察恰好在查缉走私的船只,白乔碧此刻应该不是在医院里好好休养,而是被某个好男色的变态资产家标下,买回去当床奴。

寻获的警察表示,他是在那艘假冒成商船的船只里的货舱发现白乔碧的,当时他被吓了一大跳,原是想搜查里头是否藏有不法物品,却看到一名全身赤裸的绝色少年被人用麻绳束缚成羞耻的姿势,且后庭也给人塞了还震个不停的电动按摩棒。

帮他解开身上的麻绳和口枷后,正想询问状况时,人儿只呻吟了声便陷入昏迷,见情况不对,那名警察立刻和长官联系,上报这紧急的情况,并在第一时间将人儿送进医院。

经过了一番急救,白乔碧的生命迹象终于稳定下来,但人却一直没醒,使警方相当困扰,没有任何证件能辨识身份,也无法直接询问,直到医院的院长来探视时,发现是小老板下令协助找寻的人,便告诉警方白乔碧是他国外的朋友,请他们让白乔碧留在医院即可,后续的处理他会全权负责。

打发走警察之后,院长通知利音沛此事,因为白乔碧昏迷的时间不短,以为他是利音沛重要的人,特地将详细的检查结果都一并告知,也幸好他告知了,让利音沛晓得情况的严重程度,否则利音沛定会等到白乔碧自己醒后才命人将他送回台湾和柳夏桢见面,完成柳夏桢的请托。

「打算怎么处理?」大略将寻获方式和过程说完后,利音沛看向柳夏桢,想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

「当然是等小碧身体状况好多了以后再回台湾啊,公司那边已经请我爸代管了,不急。」理所当然地说着,柳夏桢此行不只要带回白乔碧,更是想顺便先来个婚前蜜月旅行,难得不是因为工作而出国,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玩。

「谁管你这个,我是说苏妤茜那女人,该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不得不佩服柳夏桢的乐观,这次的事件是解决了,不代表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依他对苏妤茜的认识,在没尝到苦头以前,难保不会有的二次。

「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了,以后我会保护好小碧,不会再让她有机会伤害到他。」柳夏桢认真地说道,苏妤茜对白乔碧做的事情固然无法原谅,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白乔碧的安危,要是报复她,很可能又会害到无辜的白乔碧,「不然,要是你觉得这事有利用价值,就随你处置好了。」

「当作谢礼我还嫌太少,不过这确实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这礼我就先收下。」利家不仅致力于与各家企业建立友谊,同时也会利用他人的把柄来打压,因此能逮住越多别家企业不为人知的秘辛,对他们来说做起事来也越方便。

「好兄弟,等我和小碧结婚后再多请你一次筵席可好?」扬起玩味的笑容,他晓得利音沛才不是这么计较的人,那话是故意损他用的,应着话,他顺势揶揄利音沛,缓和方才略微沉重的气氛。

冷冷地睨了柳夏桢一眼,不甘示弱地继续损道:「我以为你只是个同性恋,没想到还有着恋童癖,对小男孩出手都不会心虚?」

「恋童癖?小男孩?你在乱说什么?」利音沛的话让柳夏桢相当不解,他可从没对乳臭味干的小鬼产生过兴趣,怎会冒出恋童癖一说?

指着白乔碧所住的那间病房,说道:「主治医师说,依他的检查结果来看,他应该顶多二十岁,未满的可能性更高。」

为了填妥病历并规划最好的治疗,该院的医师以白乔碧牙齿磨损的情况粗略推估他的年纪,原以为白乔碧只是谎报姓名和性别,没想到连年龄都是假的,而利音沛也是因此才说柳夏桢有恋童癖。

「……小碧未满二十岁?」赫然得知此事,令柳夏桢惊讶不已,他也以为白乔碧应该和真正的白家千金年纪相仿,却是小了自己六岁以上的少年。

两人皆沉默了半晌,并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间病房,各自想着不同的事儿。

房门一关上,白乔碧便缓缓地将身子翻正,以最不会压迫到伤口的姿势躺卧着,本想闭上双眼继续休息,却无法忽略仍待在原处的左之音,他侧过头看着被利音沛留下的清秀男子,一时也不知该赶他走还是放任他继续待着。

左之音一语不发地瞧着虚弱的白乔碧,戴着银框眼镜的脸上全无表情,甚至散发出些许冷冽的气息,好似碰着他便会冻伤,和白乔碧在千音医院见到的印象完全不同,丝毫没有那时的温和气质,如同辰子宁所说,是个比利音沛还要冷漠的人。

他既不认识左之音,也不晓得利音沛将他留下的目的,就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想看看左之音会不会主动开口解释或做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时间慢慢过去。

「……你和利音沛……先生……是什么关系?」最后决定率先开口,问着他感到疑惑的事,打破令人尴尬的沉默。

就算利音沛是千音医院的小老板,应该也不能擅自把院内的心理师带到国外,而且看左之音对利音沛的态度,也不像对老板该有的样子,他猜想着两人或许有着超越雇主和员工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左之音冷淡地回答,斩钉截铁的语气和回答的内容让白乔碧愣了会儿。

「怎么会?至少也有工作上的关系吧?」疑惑地追问,白乔碧不能理解左之音此话意谓着什么,又或者背后藏着什么意义。

「没有,我已经不在千音医院工作,所以没有任何关系。」仍是同样冷淡的语调,左之音不厌其烦地解释。

「可是你们……」白乔碧想说,他们俩之间的互动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但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看出白乔碧的欲言又止,左之音似是补充地继续说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个人的主观认定,只要我认为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们之间就什么关系也没有。」

「……这……」左之音的言论震慑了白乔碧,他从没想过复杂的人际关系竟能这样剖析。

「那你呢?你和柳夏桢又是什么关系?」话锋一转便落到白乔碧身上,左之音以同样的话反问着,凌厉的双眼直视着躺在床上的人儿。

「……我……我和夏桢……」毫无心理准备地被反问,白乔碧陷入困窘,视线飘移至别处,没敢继续和左之音对视。

「如果你认为你们没关系,那么就是没有任何关系。」不待白乔碧回答,迳自把话说完,语气冰冷得彻底,却深深触及白乔碧的内心。

不再继续对话,白乔碧思考着左之音的话,以及被反问的问题,他轻咬着下唇,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想着想着,心里又是一沉。

我和夏桢……究竟是什么关系?

……床伴?……未婚夫妻?

……也许……我们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能是……

28

经过一周的调养,白乔碧的身体状况已恢复得差不多,主治医师终于同意让他如柳夏桢的意,办理出院手续,不必继续住在充满药水味、又有一堆限制的医院。

他穿着柳夏桢从家中随手带来的女装,虽然他已不想再扮演着天使存活,但此时并无别的衣物能更换,只得穿上,至少没戴上角膜变色片,也没其馀装扮,且是在无人识得「白乔碧」的法国,心里总还能说服自己,他并没有在扮演天使,只是普通的女装扮相。

醒来至今,他仍未开口对柳夏桢说过一句话,尽管柳夏桢每天都到医院陪伴,和他说着许多事,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都说,偶尔也会说些幽默的话语企图逗他开心,然而他都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所有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也晓得柳夏桢这般努力的目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得逼着自己去忽略,当作没听见,或一点感觉也没有,试着让自己模仿左之音的冷漠,自我催眠要自己认为和柳夏桢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他认为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什么也不是,也许他是希望有点什么的,但他不能,更不配和柳夏桢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他努力地在心中不断默念:「我和夏桢没有关系。」

原本就要成功地说服自己,却因着柳夏桢再次失败。

出院前一天,柳夏桢见他已较有精神,便兴冲冲地拿着订做好的结婚钻戒来到医院,不容拒绝地执起他纤瘦的右手,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其实该是要在婚礼时于众人见证之下戴上的,但深怕人儿会再次离开的柳夏桢,决定不顾礼俗,就是要先让白乔碧戴着。

由他亲手戴上的戒指,代表这人儿是他的人,谁也不能抢、不能夺走,就是白乔碧心里仍有挣扎,也不许他反悔当初答应嫁给他的承诺,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无论白乔碧在失踪时被人怎么了,也无论他们的年龄有多少差距,他仍是坚决地要与他共结连理,厮守一生。

以为不紧握就能顺利抛下,可要是对方死也不松手,就是要紧紧抓住呢?

就算骗得了任何人,也不可能彻底瞒过自己,尤其是自心底窜出的感觉,那更是无法用三言两语便敷衍、忽略,甚至刻意扭曲掩盖的。

他没办法像左之音一样,自认为没关系,就真的能抹灭实际存在、拥有的关系,柳夏桢对他的态度,俨然比之前更加温柔、细心,不只是循着本能或个性使然的好,而是有更深、更浓烈的情感在背后,他不晓得那陌生的情感是什么,只晓得柳夏桢的一心一意,还有对他的疼惜。

所以他只能继续假装着,以闭口不语作为最后的阻绝机制,他不说,至少对方不会知道心里真正的想法和感受,也许会因此误解他、觉得他变得冷漠,进而因此讨厌他,那也好,总也是个能让柳夏桢放弃的办法。

出院后,柳夏桢带着久未到户外的白乔碧四处走走,毕竟是个陌生的国度,也没敢走得太远,只在他认得路的范围内逛逛,白乔碧走得累了,两人便在近旁的咖啡厅里休息,也没想逛得太久,刚出院先透透气即可,想去哪里观光等白乔碧体力恢复得更多时再说。

就在他招了计程车,想带人儿回下榻的饭店时,懂得法语的白乔碧抢在他前头和司机说了个地点,并要他载两人前往该处。

当车一停下,柳夏桢立刻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抵达的地点虽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也很像是个观光景点,但此处的氛围和一般的市街截然不同,多了些腥膻的气息。

付了车钱,两人下车后,白乔碧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径走去,柳夏桢虽倍感困惑,仍是紧跟在人儿身旁,想知道为何白乔碧特地要到这地方来。

直走到此区的最中心处,柳夏桢才恍然大悟地发现这儿竟是法国巴黎的红灯区,而白乔碧就站在某排橱窗的前头,专注地盯着那些搔首弄姿的橱窗女郎瞧,一个瞧过一个,看完了一排又往下一排走去。

「等等,你该不是想……嫖妓吧?」柳夏桢抓住白乔碧的手腕,不让人儿往前走,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有回答柳夏桢,白乔碧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柳夏桢一眼后,挣脱男人的手,继续往前走着,并站在另一排橱窗前扫视找寻着。

「小碧!」赶忙跟上,这回柳夏桢直接站在白乔碧面前,挡住他瞧那些橱窗女郎的视线,继续激动地说道:「我可不准你去找那些女人乱搞,你是我的未婚妻,是属于我的,要是想做就跟我说!」

听见柳夏桢这番话,白乔碧更加无奈,同时庆幸着在法国懂得中文的人并不多,没人会知道这男人说了多令人尴尬的话,「别挡着我。」伸手推着柳夏桢,打算忽略他莫名的话语。

「我不让!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柳夏桢微微皱起眉头,他着实不愿相信白乔碧会做嫖妓这种事,且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但特地来到此处,除了嫖妓以外他也想不出别的事可做。

「夏桢,你好吵,先别说话好吗?」有些受不了柳夏桢不断地质问,白乔碧边叹气边说着,就是不直接回应柳夏桢的问题。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会……」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儿一把扯住衣领并往下拉,红润的双唇随即贴上,被白乔碧以吻封了口,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只是轻轻的一吻,止住说个不停的男人后,白乔碧没多停留,松开了手,让四片唇瓣缓缓分离。

「别瞎猜,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认真地凝视着柳夏桢的双眼,希望男人能够信任他,别继续作些无谓地猜测。

因为人儿主动奉上的吻而妥协,没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柳夏桢移动到人儿身侧,陪着他一起看那些穿着性感的橱窗女郎,并用左手牵紧人儿的右手,好似作为保证一般,确定人儿不会欺骗他。

又看了一会儿,最后白乔碧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一名吉普赛女郎身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神里增添了些许伤感和落寞,身子因强压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和柳夏桢牵着的手也不自觉地紧握。

推书 20234-06-15 :违禁品之王の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