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彷徨左眼伤——细丝

司马弘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他拔出了自己的罪恶。地毯上已经阴了一大块血迹。齐亦缓缓撑起自己刚刚被蹂躏的身体，一点点爬到了那几页书稿跟前，满意地把它们拾起，紧紧地裹在了胸口。那些书稿是他现在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他甚至觉得，这些东西是他右眼的唯一落脚点，如果没有了它们，他就要看着司马弘去和别人结婚，去和别人亲吻和别人拥抱，那时，他一定会痛到死去，或者去弄瞎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

弘看着他，失声的笑了，好像已经没有另一种方式释放痛苦，笑着笑着，泪水已然滴在了手上。他无奈地站起了身，走到了齐亦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

“你让我恶心！”又是那句话，如同许多年前他对齐亦说的那样。不同的是，这次他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再爱他了。

像丢垃圾一样，司马弘第二次弃他而去。这次，他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永远不再相信那个男人，他已经彻底累了。

第四十九章：误解戳痛了事实

第二天一早，读书室里传来了佣人的尖叫声。所有人都冲进去看发生什么，只见桌上堆着一摞写完的书稿。而齐亦却赤裸地倒在桌上，地毯上、椅子上，还有他的腿上都是凝固的血块。颈部还有一道深紫色的痕迹，那弘掐他时留下的……

“亦少爷是严重的心力衰竭，需要安心静养，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我担心他会精神分裂。”医生诊断后，从齐亦的房间出来，对大家说着。三个人同时愣住了。除了那段苦涩的感情外，还能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这般下场？小凤双手掩面，撕心裂肺地抽泣着，她的孩子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这次，司马炎是真的有些动摇了，他走进读书室，看着桌上的书稿，想起了那个曾经为了放弃而支离破碎的自己。自己虽然拥有了一切，却也因为这份拥有而又失去了一切。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三天后，齐亦终于醒了过来，但是他却不再跟任何人讲话，也害怕起所有人的接近，甚至是他的母亲。就仿佛他是一艘在大海上颠簸的小船，任何人的靠近都是一个巨大的波澜，似要将其吞噬。

而此时此刻，司马弘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电话也关了机。他需要出去走走，甩掉那些忧伤，也抹净所有的记忆。离开前，他给司马炎留了一封信函，他告诉司马炎，他不会再做任何愚昧的事情，他只是想出去走走，等回来时，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愿意接受自己有一个弟弟的事实，同时要求把自己调到国外的公司去工作。

司马弘整整离开了两个月，当他回来时，他去了一次那家让他曾幸福过的小餐厅。

“弘，你究竟去了哪里？”

“只是出去散散心，卜丁，这家店你就代替我经营下去吧，我想那个人应该也不愿意回到这里了……”

“他当然回不来了，他都成了那个样子。”

“呵呵，是啊，他现在都成了司马家的少爷，怎么会留恋这里，他把什么都忘了。”

“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把他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卜丁愤怒地对司马弘吼道。

“我折磨他？是他放弃……”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他……他已经疯了……他谁都不见，不让任何人靠近……你所谓的爱到底算什么？就是为了把他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吗？”

司马弘傻了眼，摇着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抛弃了我们之前的情谊，是他先放手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和你祖父的一笔交易而已。是你的祖父拿齐亦的母亲做了筹码，要他放弃和你之间的这段感情。亦他……他早已经痛不欲生……”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司马弘瞬间劈成了两半，他不知道该信自己还是相信齐亦。他只有静静地坐着，把外界的一切都屏蔽：那个人……那个我恨之入骨却又爱的如痴如醉的人……他是爱我的吗？难道之前我所看见的都是假象吗？

这样想着，司马弘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餐厅，他拦下一辆车，“师傅，火车站。”半个小时候，司马弘登上了开往伤心之地的火车。

第五十章：眼泪都是微笑的

爱情随冬封印，春悄然来临，窸窸窣窣的雨连绵不断地冲刷着人的忧伤。曾经的恩爱、承诺以及悲欢离合都成为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没有人能抓住那些画面中的瞬间，却也没人能将那些瞬间彻底割舍……

有个男人穿着白色的半截睡衣，安静地坐在一个白色房间的玻璃窗旁，窗开着，轻风把雨滴吹进了这间屋子，落在了男人的衣衫上，冰冰凉凉的，男人显然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微笑着，看着窗外的绿叶被雨打得不停抖动。

“亦，我们把窗子关上好不好？会着凉的，那样就得打针了。”负责看护的小护士一边给齐亦的胳膊涂抹着药水，一边说服他关上窗子。齐亦已经来疗养院有一段时间了，目前的状况要比他来之前好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大喊大叫，甚至抽打自己，但是频率已经明显降低了，而且他开始不那么排斥别人的接近。就在几天前，因为医护人员午餐时给齐亦做了一份饺子，没想到他吓得打翻了食盆，汤汁洒在了胳膊上，烫伤了一大块。

“不要打针……不要。”齐亦像个小孩子一样害怕地摇着头。

“那我们把窗子关上好不好？”

齐亦点了点头，护士把窗子关上了。

这一切都被门口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看到了，目前他就是这样的状况，智商只有六七岁而已，不过他认得字。之前他不说话的时候，我们就是用文字跟他沟通的。他很排斥陌生人，你就在这看看就好，不要靠近他。”主治医生嘱咐了司马弘，然后转身对司马炎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司马弘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那个人。

“对……不起……”司马炎缓缓地说着，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甚是懊悔。他每天都在看齐亦的书稿，一字一句都让他恋着痛着，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也想起了那种刺痛。

司马弘看着呆呆傻傻的齐亦，脸上竟浮出了一抹微笑：

“爷爷，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痛苦过，也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幸福过。”司马弘说着，回头给了司马炎一个微笑，司马炎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见弘喊自己爷爷了。

“爷爷，你知道吗？不被他注视的时候，好像天空都是肮脏的……我是那么那么想证明自己在那个人心里的位置，当我确定他不再爱我的时候，我不恨自己输给了司马家的名号，只恨自己走不出去。我是自私的，曾经我只想拥有他的人，哪怕他并不在意我，但是当我拥有了他的时候，我却又贪婪的想占满他整个心，直到我把一切都弄丢了……我以为的全都是错的，我让他承受了很多痛苦，而这些我想都不敢想。我给了他那么多伤害，现在，这痛苦就让我自己背吧。我想照顾他，想让他依赖我，即使今生今世他都不能认得我，也不能回应我，我现在只想在他身边，就这样。”

“都是我的错……是我毁了我的孩子……弘，爷爷是个老顽固啊……”司马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老人无助的哭了出来。齐亦的话反复地回荡在司马炎心中——这就是年迈的心碎吗？

“不，爷爷，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个格式化的世界吧，它究竟改变了多少人摧毁了多少人呢？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我是幸运的，因为他还在这里，我还能看见他。你说比起那些再也见不到爱人的人来说，我是不是很幸福呢？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着他……”司马弘始终保持着微笑，就连眼泪似乎都是微笑着的。

第五十一章：大费周章一颗糖

齐亦喜欢看雨，喜欢阴天。下雨的时候他回整夜不睡，甚至会趁着看护不在偷偷跑去外面淋雨。因为从看护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司马弘便执意要在这个雨夜站在门口看着他。

夜深了，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这两个人还醒着，一个坐在房间里看雨，一个在门外透过门上的小窗子看着里面那个人。里面的人很不安分，不久便打开了窗子，幸好窗子上有铁栅栏，否则难说这个人会不会跳出去。

深夜的温度是刺骨的，特别是初春的雨夜。弘看着与打湿了齐亦单薄的衣衫，他实在于心不忍，便违背了医生的劝说，冲进了房间。轻轻地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齐亦的身上，这个举动却惊醒了陶醉其中的人

“啊……啊……”齐亦看着司马弘，惊叫着缩到了墙角。每当弘靠近他一点，齐亦便嘶叫的更厉害。很快，医生和护士便赶来了，专门看护的护士将齐亦搂在了怀里。

“别怕别怕……”在护士温柔的怀里，齐亦变得安静了许多。

医生皱着眉头：“司马少爷，我说过不能靠近他的，需要慢慢来。你今天还是回去吧。”司马弘无奈，也只好回去了。

第二天，司马弘来的时候，给齐亦带了他喜欢吃的东西，齐亦是喜欢甜食的，所以司马弘买了很多糖果，但是他没有全都给齐亦，只是拜托看护带给了他一颗而已，其余的暂寄托在了隔壁的一间空房间。司马弘还带来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牙具。

他站在齐亦门外，看见他把糖果放在了嘴里，之后便笑了。司马弘知道，他喜欢的。第二天，他仍旧让看护带给了亦一颗糖果。第三天第四天……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齐亦习惯了吃糖的感觉，并且有了小小的期待。但是第八天，看护并没有给他糖，期待扑了空，齐亦嘟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正不高兴着，忽然从门口飞进来一个系着绳子的糖果（有点引蛇出洞的感觉）。齐亦兴奋着跑过去捡糖果，但是每当他要抓住的时候，糖果就会后退两步，然后齐亦就追。它就退他就追，一直到了门口，糖果不再跑了，却被司马弘捡了起来。齐亦看见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护士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

“想要吗？”司马弘笑着。

齐亦怯懦的点了点头。

“想要就过来拿。”说着，司马弘把糖果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并把胳膊伸了出去。

齐亦看着他，犹豫了许久，才一点点挪蹭着靠近司马弘，就像一直小兔子要去接受大灰狼的施舍一般，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司马弘那移动。一边移一边伸出了胳膊，确保在与司马弘保持最远的距离拿到糖果。

一分两分过去了，司马弘看着齐亦进进退退，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乐趣无穷，他在想着，这个可怜的家伙究竟能不能拿到糖果。许久后，齐亦终于触碰到了司马弘的指尖，那一刻，司马弘感觉非常剧烈，而且有些意犹未尽，仿佛从来没有碰过齐亦的身体一般。经过一番周折，齐亦终于得到了糖果，而司马弘也得到了今天的“糖果”。

第五十二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之后，司马弘每天就是这样用糖果作为拉近彼此距离的唯一纽带。日子久了，齐亦便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他，偶尔会对司马弘滔滔不绝的说辞回应个几句。司马弘也是从住到这里之后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内容里除了齐亦再没有别人的影子，他的心也只放在了这个人身上。

时间如白驹过隙，日记本转眼就已经记了三十页。司马弘的床已经挪到了齐亦的房间，行李也搬过来一大包。

“早上妈打电话过来，说起了餐厅的事情。那个怪餐厅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为了追你而高价买下的那个。卜丁那小子还跟我签了协议，我却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你们两个有那么多秘密，谁都不告诉我……她和爸几天前去了一次餐厅，他们说餐厅的声音变得很好。因为前阵子装修过了，很漂亮。我还没有去看过呢。等你好点了，我带你过去看看好不好？”司马弘一边给齐亦擦着脸，一边一个人径自说着。齐亦不说话，只是拿着笔在本子上画着写着。司马弘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漠视的感觉，但是他却没有因为这样而特别难过，因为他总是告诉自己，这个人在身边就好。

“你在画什么？让我看看好不好？”司马弘说着，坐到了齐亦身后，把头探到齐亦的肩头，看着本子上的一簇蔷薇，虽然很乱，但是却很漂亮。自从齐亦变成了这样之后，就经常会画一些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经常是重复的，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喜欢这些花吗？”

齐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蔷薇花好不好？”

齐亦立即转头看着司马弘，眼睛闪烁着意思兴奋，连连点着头。弘笑了，给齐亦换上了衣服，跟医生申请了之后便开着车载着齐亦去了植物园。

“花，那是蔷薇花！”齐亦兴奋地向蔷薇田跑了过去。司马弘跟着他走了过去，他不知道原来齐亦是知道这花地名字的。

“高兴吗？”齐亦笑着点了点头。

“以后还想不想来这里？”齐亦又点了点头。

“我带你来这里是非常辛苦的事情，既然辛苦就必须得有酬劳才行啊！”

齐亦不太明白地看着弘。弘坏坏地笑了：

“亲我一下，我就不累了。”说着把脸凑了过去，齐亦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司马弘，没有半点反应。我靠，这小子不会不知道什么是亲亲吧？司马弘想着，脑子里一只乌鸦悠哉地飞过。果不其然……他不懂！没关系，这不是有懂得嘛。司马弘搬过齐亦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就像这样，以后求我的时候，谢谢我的时候就要对我这样做。”齐亦似乎明白了，点点头，然后在弘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瞬间弘就美呆了，原来调教一个白板齐亦也是一件乐趣无穷的事情，起码比自己苦苦去追容易多了。

打那以后，司马弘就经常用这招哄着齐亦上当受骗。给糖的时候要他亲，出去的时候要他亲，洗头的时候要他亲，洗澡的时候要他亲……基本上齐亦再短期内已经让司马弘彻底变成了一个“亲亲族”。但是就在司马弘自己乐颠颠地称赞自己是天才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齐亦误以为只要亲亲别人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虽然齐亦很爱吃甜食，但是为了他的健康，司马弘还是很控制齐亦的零食。就在司马弘出去给公司打个电话的功夫，齐亦就自己跑出了房间，跑到了咨询台，小护士正在翻阅着资料，桌上放着男友给她买的杏仁巧克力。齐亦哪还招架的住，他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巧克力，一副可怜的模样换成是谁都会觉得尴尬。小护士自然是不想给的，赶忙抓在了手里，僵硬地笑了两声。哪知道齐亦上去就在小护士脸上吧唧一口。虽然齐亦是个精神病人，而且有一只眼睛还是看不见的，但是他帅气的长相却也足以让人怦然心动。只见小护士的脸噌的一下红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齐亦以为自己获得了许可，从石化的小护士手里抽走了巧克力，美滋滋的往回走。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一切被司马弘全程监控了，他也石化了，这是怎么话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不是等于给大家调教出一个大众媳妇儿？司马弘占有欲那么强的男人还容忍的了这个？

第五十三章：双吻生涩却又红

司马弘将齐亦拉回了病房，然后吻了亦的脸颊：“听着，这个，以后只准你对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