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明天来临+番外——香叶桃子

作者:香叶桃子  录入:06-12

沈浩把烟捏在手心,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说:“你哪天过来?”

高明喋喋不休道:“我下周每天都来,你要把我跟你说的几点记住啊!然后如果记者来了,千万不要……等开庭的时候……”

沈浩摆出认真聆听地样子,在高明的聒噪声中,一路回到看守所。

沈浩一个人回到他的单人间,走到铁窗前,拿出高明给他的香烟,一根一根点起来,慢慢吞吐。

烟雾缭绕,顺着光线,一丝一丝浮动着,往外蔓延。

他本来没想过,分开以后,还能再见到小玉。小玉像一个午夜的精灵,他不知从哪里跑到了街上,离开沈浩的家后,他又像一滴水珠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沈浩对小玉几乎一无所知,虽然他曾看过小玉的身份证,验明正身。但是小玉的父母姓啥名谁?他为什么流落在街头?他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沈浩从来没有详细追究过,他搞不清楚,所以,当他听到小玉喊程帆叫“干爹”的时候,大大出乎了意料。程帆是沈浩的老板,马仔们眼中的神明,口中的传说。他是君临赌场,能呼风唤雨的暗夜帝王。

背下债务以后,沈浩变卖家产,白天黑夜的还债,远远赶不上债务增值的速度。张立军很够哥们,找他老舅帮忙说情,借了笔钱,帮他打消了利息。

几年后,沈浩意识到,普通的工作永远无法满足还债的需求,他辞去了酒吧的事情,离开B市,去了A市,加入了程帆的地下帝国,成为程帆的一个打手,一条狗。

到了程帆手下,沈浩才知道,以前见过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值一提。真正的大亨,从来不烧美圆,砸XO,别人强硬的事情,程帆向来彬彬有礼;当旁人认真的时候,他总是玩世不恭。

沈浩发现,即使是烂俗的食欲与性欲,程帆也有本事让它们变得精彩纷呈,眼花缭乱。程帆的赌场华美高雅,里面的女人们,比手工制作的巧克力还诱人。

在程帆眼里,黑的就是白的,白的就是黑的,他可以用神奇的辩证法来解释这个问题。

沈浩记得,曾经有人在黑街上做志愿者,劝说着酒吧里那帮小妓女们“要有信仰”,不要为了“大电视,大房子,大车子”出卖自己“最宝贵,最美好的东西”。

小妓女们刚租了市区的房子,嘻嘻哈哈的跑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妙不可言的东西,是不归八荣八耻与扫黄打黑办管辖的,其中最美妙的就是程帆麾下的地下帝国:有筹码,美酒,漂亮的女人和男人,永远慷慨的借款。夜夜笙歌,永不落幕。

程帆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野蛮着,随口叫人“把这个土佬用水泥埋了”“让那个小婊子喂狗”,他穿着铁灰色的西服,袖扣是白金的,他看起来自信而不暴躁,精明而不贪婪。

程帆很少与人争辩,更不会搭理那些有道德的傻逼们,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是对的。

曾经有一个农民企业家想和他叫板,开了家赌场叫“豪门”,里面免费发放廉价鸡尾酒和科罗娜,有光腚的白俄舞女耍大腿。

程帆连眼皮都没抬,冷笑一声。什么豪门?猪圈都不如!他的地盘,比豪门还豪门!

没多久,那个土佬就垮台了,程帆收了他的场子与白俄舞女,把他灌进水泥里,丢向大海。

小玉居然抱上条这么粗的大腿?!沈浩发自内心的震惊了,折服了,为他的人生喝彩。

小玉飞上高枝后,贵人多忘事,看样子是记不得沈浩了。沈浩并不在乎,他专心替程帆做事,钞票来得很快。

程帆觉得沈浩不错,办事快废话少,车开得也好,就让沈浩开车带他们去丽晶饭店。程帆喝了场下午茶,与他心爱的客户们小聚。小玉跟在他后面,穿了一身英伦风,松垮垮的衬衫西服,拖着懒洋洋的脚步,走进了房间。

强烈的灯光下,小玉亮铜色的衬衣好像要融化了一样,连屋顶的那盏大灯也无法夺取他的光芒。

一个面圆口方,胡渣修得整齐的中年男人,手上戴了一块劳力士金表,端着酒,对程帆打招呼。

程帆对他热情地笑了一下,说:“元董!你从美国回来了?好久没有来丽晶玩了,忘记老朋友了吧?哈哈”

元董咧开嘴,看了一眼小玉,对程帆笑道:“哪有,程老板你这里太高级了,我来不起呀。”

程帆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前仰后合,把他亲热的搀住,一起坐到沙发上寒暄。紧接着,又有好几个身材与家世一样丰厚的大老板进了房间,与他们坐在一处,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沈浩与保镖们站在沙发后面,看程帆像一个最热情的主人,陪他们一路胡侃,从热那亚的海鲜如何,说到蒙特卡洛的酒怎样。

小玉无聊地走到桌子旁边,用手拈起三层银托盘上的点心吃。

程帆见了,忙喊道:“Lee,把点心拿过来。元董你们可以尝一下,我这里的约克夏布丁好不好吃。”

小玉舔了下手指,不甘不愿地拈了块点心,走过来。几个家世丰厚同时打住话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小玉。

小玉捏着点心,环视一番,把点心给了程帆。

程帆接过来,循循善诱道:“你应该把盘子端过来,Lee。”

小玉滑到沙发上,对侍者伸了下手:“把点心推过来。”侍者忙将点心盘移到他们跟前。

程帆把盘子端过去,请他们尝了,又笑道:“今天吴老板来了!吴老板牌技最好的,我们一起来两局吧。”

一个带着宽边眼镜的高壮男子笑了一下,谦虚了几句。

程帆笑吟吟地让侍者摆好牌桌,请他坐下,又指着小玉说:“Lee,你坐到吴老板对面,学着点。”

小玉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偏偏跑到那人旁边坐了下来。

程帆又请其他人入席,元董摆手说:“我打不好。”自己坐到了小玉后面。

程帆也坐到吴老板背后,陪他说话,又把牌扔给小玉,叫他洗牌。

程帆说:“吴老板,你那个帆船俱乐部,搞得怎么样了?下次我可以开游轮,载你们去海岛上,那边水质好。”

吴老板看着小玉用手指灵活地洗牌,金色的扑克轻盈地跳跃着,说:“好啊,什么时候找个时间。”

小玉发完牌,跟他们玩了起来。

元董站起来,靠在小玉的椅背上。看着他乌油油地发角,忍不住指点道:“Trump!吃吴老板的方块!”

吴老板笑道:“元董,你不是不会打嘛?”

元董笑眯眯地说:“我看别人打可以,自己就不行了。”

小玉用手撩了下额角的头发,理都没理他,自己出了个梅花,让吴老板扫了过去。

吴老板好像吃了蜜糖一样,拿着那张牌,对元董笑道:“你瞧瞧,Lee有自己的想法。”

程帆笑起来,对元董说:“小孩子不懂事,乱打。”又对小玉说,“我教过你的,你没忘记吧?”

小玉拿着黑桃,扫下几张牌,开口道:“没忘。”

元董干笑了几声,与程帆攀谈了起来,每说完一句,都要回头看看小玉,对他笑一下。小玉目不斜视,看着自己的牌。

他们玩了两局,果然是吴老板赢得多,程帆笑着叫他请客。

吴老板眉飞色舞,喊了一瓶红酒,开给大家喝。

小玉推开他的手,说:“我不爱喝红酒。”自己拿了杯威士忌,下巴扬起,微微闭着眼睛,把那杯烈酒灌了下去,酒里的红樱桃落在他的嘴里,他嚼着,冷淡地斜了吴老板一眼。

吴老板尴尬地咧嘴,其他人全部拍手叫好。

元董对程帆说:“听说,程老板经常带Lee去打台球?”

程帆应道:“他打得很糟糕,元董你要多教他!”

小玉站起来,和元董一起,走到旁边的台球桌边,选球杆,开局。

程帆坐在那边,陪另外几个人说话。大家一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俩,并佐以“某熟人跳楼脱罪”,“某政客包养艳星”的八卦话题。

小玉嘴里嚼着樱桃,用手指尖捻起杆子,猫着腰,来回瞄球。

小玉现在身材修长,轮廓也变得硬朗,趋于俊挺,可仍带有一种佻达的少年稚气,是个绝顶适合的toyboy。他俯下腰,专心打球的样子,像一匹四肢欣长,臀圆肌嫩的小野马,嘴唇比樱桃还要红润欲滴。

不知道是因为小玉球技尚好,还是元董分神了,居然被他给赢了。元董下不来台,擦了下汗,笑道:“Lee,我今天恐怕不在状态。要不下次再打?”

小玉放下球杆,对程帆说了句:“干爹,我先出去等你。”他也不理那一众目光殷切的老头子,胡乱挥了下手,让侍者替他拿了外套,把手插在裤袋里,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一下,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带进一些落叶,小玉掸了掸身上的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元董等人看着他的背影,好像那些叶子都变成了闪雷,一一击中了他们的天灵盖,全部坐立不安了起来。

程帆嘴角含笑,赔礼说:“都怪我,把Lee给惯坏了。”

元董和吴老板他们丝毫没有为坏孩子的顽劣而生气。他们笑哈哈地,摆动着肥厚手掌,说道:“程老板太客气”,“没有的事情,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

沈浩站在他们背后,暗自嗤笑了一声。屋子浮动着骚动不安的情欲气息,沈浩明白,这些男人胯下的鸟儿们纷纷振翅欲飞,正在裤子里激动地震荡着,迫不及待,要去干这个傲慢的小骚货。

小玉这个骚货,他浑身发出了甜腻的味道,就好像酒气一样,又香又烈。他带着酒后酩酊的坏脾气,用眼乜着男人,好像不屑一顾的样子,却搞得男人们更加疯狂了。

这该死的小贱货!沈浩喘息了一下,按住自己的裤子。

他极其厌恶这帮阔佬,这帮春情勃发的公驴,他也厌恶这间金碧辉煌的屋子,那几盏水晶灯,实木家具,无限量供应的高级洋酒,操着各种英语口音的ABC侍者……这些东西,无不闪耀着璀璨的光,散发着金钱诱人的气息,都是他所讨厌的东西。

但是,他最最厌恶的,是与那帮阔佬一样,经不起小玉诱惑的自己。

第七章

沈浩心想,自己一定是欲求不满,太久没过男人的生活。还债的日子让他像一台机器。

他需要发泄。

沈浩回到赌场,去当收账人。这是赌场最凶狠的职业,也是他最喜欢的。收账的时候,其他人比较热衷于调戏女人,他则尽情地殴打那帮该死的赌徒,并选择一刀剁下他们的大拇指,断绝固态重萌的可能。

他还没想好该不该找女人的时候,已经有女人找他了。

在赌场里,沈浩是一个惹眼的人,他那么富有攻击性,对女人却过于冷淡,从不招惹她们;他的神情告诉女人们,这是一个从小不懂爱,需要女人柔情教导一番的男人。

舞女们前仆后继,撩着裙子,去温暖这块冷硬的石头,并幻想他对自己绽开笑容,流下眼泪,甚至带自己远走高飞的美丽远景。这画面太令人激动,舞女们搭讪的时候都不好意思露大腿了。

沈浩打量着这些可怜的姑娘们,心中雪亮,冷酷的想着:程帆不会允许自己偷窃他的商品。她们在找死。

他选择了一个自由的舞娘,把她干得很爽,娇叫不断。

每天晚上,在赌场开业前,沈浩都要跟她在休息室里来一炮。那天,他正抱着自己的女人,勇猛地冲刺时,休息室的门突然拉开了。

女人尖叫了一声,躲进他的怀里。沈浩用手挡了一下光线,用衣服盖住她,把裤子提了起来。

程帆吹了声口哨,赞道:“真猛。不是赌场里的小姐吧?”

沈浩用手梳了下头发,说:“她不是的。程老板,要出门?”

程帆走过去,用手夹起那舞娘的脸蛋,端详了一下,才笑道:“恩,Danny办事去了,你过来给我开车。”

沈浩来不及穿衬衣,把外套披上,跟着程帆出门。

小玉站在门口,看他出来,眼中闪动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好像突然恢复了记忆,并发觉自己被他始乱终弃过一样。

从那天以后,小玉就有些不大对劲。起初,小玉只是用电梯夹他,把他最不喜欢的方块糖全部泡进茶水里,除了沈浩之外,没人发现。

后来有一天,程帆从床上起来,忽然觉得都市的空气污浊得难以呼吸,他手一指,一排黑色大奔轰鸣着,占领了郊外的俱乐部。

程帆打了一会网球,觉得青春活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眼皮一抬,巧遇了另几位心爱的客户。他毫不犹豫地扔掉球拍,加入了麻将桌大军。

沈浩与保镖们在场外坐着,给他们看衣服。

小玉一个人穿了身白色短打棉T恤,水洗过一样,清爽得像个中学生。他无聊地拿拍子弹了几下球,瞄到了翘腿吸烟的沈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他,命令道:“你!过来陪我打球!”

沈浩脱了外套,上场陪练。

从雨点般呼啸而来的球粒,沈浩判断出,小玉不是要打球,是要打靶。沈浩挥了几下拍子,试了试手感,心中冷笑一声:好,我陪你。

两人在场上挥拍厮杀。

两个小时后,小玉呼吸急促,步伐紊乱,在烈日下,他小脸绯红,汗如雨下,眼看就要拿不住拍子了。沈浩活动了一下筋骨,用拍子将球弹到手里,问他:“还要继续吗?”

小玉拿仅有的力气瞪着他,黑水晶一样的瞳仁里,喷射出刻骨仇恨。

一架飞机轰鸣着,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

沈浩相信,倘若小玉还有力气,一定会指挥飞机来撞死自己,就像彗星撞地球一样义无反顾。但是,小玉太累了,他迎着阳光,被汗水湿透的眼睫几乎要睁不开。小玉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场外那一排救生圈一样的躺椅努力进军。

沈浩脱下汗湿的衬衣,轻快地走着。保镖们都装作在看报纸,对他露出戏谑的笑。

沈浩面无表情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跟在小玉后面。只见小玉蹒跚着,好不容易走到休息处,腿抖得几乎快站不住了。他被脚下乱放的球拍子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趔趄,飞出个扑街的姿势。

沈浩心头一惊,快步上前,从半空中捞住他的腰,一把带进怀里。

小玉跌到他身上,好像被电打到了一样,怒吼一声:“你滚蛋!!”回手挥出个全垒打,两人一起撞翻一排椅子,发出巨响。

程帆被响声惊动,他皱着眉头,回头斥了句:“Lee!你在干什么?我谈生意的时候,不要胡闹!”

小玉趴在地上,恨恨回了句:“我知道~我在休息!”

程帆扫了他们一眼,摇头道:“Lee,你的体力太差了,需要加强锻炼。下周开始,给我去上游泳课。”

小玉苦闷地闭上嘴,看沈浩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欠揍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小玉愤怒地将毛巾当作武器,远远掷向沈浩的背影。

有了这一出开场白,当小玉提出,让沈浩做他司机的时候,程帆并不感到意外。

当时,程帆逸兴横飞,恰似行云流水,正在打发人去“把那个瘟生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其他部分切切喂猪”,小玉恰到好处地提出,让沈浩来接送自己。

程帆听了,满怀兴趣地打量了一下沈浩的脸色,发现比屎还难看,顿时让他心情很好。

程帆觉得,沈浩离一个优秀的马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作为老板,他应该关怀他,培养他,对他进行多层次的挫折教育、多角度的拓展训练。小玉的建议,是一个最佳方案。

程帆手指一点,沈浩就归小玉了。

沈浩好像吃了发霉的怪味豆一样,胃里各种不爽,他不答应也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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