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儿,有你在此,我也是没办法,别再这样帮别人对付我了,好吗?”脸上不经意露出的伤心神色,看得惜砚心中一疼。
神色黯然,胸口一阵阵酸涩往上涌,令她痛苦不堪:“你怎忍心如此对我?我就在你面前,可你却在保护别人。”
“若是你遭遇这种事情,我也会保护你的,砚儿,这不能相提并论。”他摇着头回答,不论是惜砚,还是其他令他喜欢的女子,遇上危险后他都会义不容辞的保护。
这是很久很久前,他亲自许下的承诺: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疼你,宠你,怜惜你。
即使爱怎么也无法出口,但保护是可以郑重许诺的。
惜砚肩膀颤抖,就是铭宇这样的付出,令她悲痛欲绝,好似就在手中,使劲握住却又烟消云散。
那年自己被武林围剿,亲人朋友全部避而远之。
只有铭宇一刻不离在她身旁,担心有人伤害她,还担心她自己伤害自己。
绝望下多次想要自绝,却都被铭宇拦下,看着他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惜砚就觉得活下去还是有希望的。
那时被围堵在深山中,两人躲在山洞里,冬日寒风刺骨,铭宇却将外衣裹在她身上,然后紧紧抱住她,为她运功取暖。
回想起来,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恐怕也就是被围堵在山中时,何其可悲可笑?!
蒋管事见惜砚已经没有办法,立刻阴狠起来:“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鬼泣子鬼公子是否能在万箭之下带人逃脱,还是带着两人!”
说完,立刻退出门去!
铭宇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要出事,顺手抓过屏风上衣袍,纵身略过水池,夹住宁归云的同时还将衣服裹上,这几个动作极为快速,眨眼间便完成。
脚尖轻点池壁,带着宁归云飞至惜砚身边,二话不说抱起来就直冲屋顶!
运功护体,撞开屋顶,一手一个夹带两人立于屋顶之上。
只见周围密密麻麻站满弓箭手,拉弓搭箭,只待令下便要将他们三人戳成蜂窝!
铭宇苦笑一声,自嘲道:“虽说本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也不用这样盛大的欢送吧……”
下方蒋管事森然大笑:“我倒要看看你鬼泣子逍遥步是否当真绝世!”
若只他一人,这些弓箭手恐难伤他分毫,但如今两手夹人,即使逍遥步速度再快,也无法躲过这样的万箭齐发。
正当铭宇准备将两人护在身下自己当人肉靶子时,却突然峰回路转。
咯哒咯哒咯哒——
远处突然响起马蹄声!
紧接着响彻噬仙山的嘶鸣传来!
铭宇狂喜!这声音分明是万户侯的!好小子,怎么找到这来的?!
众人还莫名其妙,就见一匹神骏枣红马突然出现!
腾空而起,阳光下此马好似罩上了一层金辉,神兽下凡般稳稳立在铭宇身旁!
若不是手里还夹着两人,他就手舞足蹈起来了,欣喜地对万户侯说:“万户侯,你怎么找来的?好兄弟,这次可真救了我小命啦!啊——!”
话未说完,万户侯嘴巴一张,咬住铭宇的衣领子一甩,铭宇借势翻身,抓着宁归云和惜砚坐上马背。
万户侯扬蹄嘶鸣,犹如踏风而去,即使蒋管事气急败坏地命令放箭,也已经来不及。
万箭齐发下,万户侯迅雷般腾挪闪躲,在房顶上来回跳跃!
竟是一支箭都未能射中!
万户侯的速度天下第一,不一会便将人甩到老远。
铭宇感叹地说:“兄弟,这世上能自个儿爬山下山的马也不少,可像你这般的,我敢说只有一个……”
脸色青白,万户侯似乎嫌阶梯麻烦,直接从后山下来,一块一块大石的飞奔跳跃,仿佛背上三人的重量根本不存在。
若不是铭宇死死用双腿夹住它腹部,早就掉下山一命呜呼了。
回应一般打了个响鼻,万户侯依然自顾自奔跑着,不一会已经带着三人来到山下。
找了极为隐蔽的林间,他翻身下马,将宁归云和惜砚放下。
惜砚满脸复杂地望着铭宇,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宁归云眉头紧蹙,早已陷入昏迷中,恐怕是刚才动作过大,好不容易理顺些的内力又开始四窜。
铭宇对惜砚说:“这附近就是不求的神仙教,既然江湖上不太平,你就先去不求那里避一避吧。”
惜砚立刻上前拉住铭宇衣袖,问道:“那你呢?”
“我得陪着他,待他伤好便去看你,可好?”温柔地摸了摸惜砚头发,他耐心地说。
惜砚使劲摇头,血红的眼中泪又要往下掉,她颤声撒着娇:“不要不要!铭铭,我不要离开你!”
无奈地叹气,铭宇继续解释:“他身份特殊,不能一起去神仙教的,砚儿,别胡闹。”
惜砚还要继续说什么,却突然身体一僵,不能动弹。
铭宇将她抱起,放上万户侯的背,嘱咐到:“很快穴道就会解开,万户侯很小心,会带着你往无人地方走,路上有它保护你,会很安全的。”
说着,铭宇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先在万户侯面前一晃,然后挂到惜砚脖子上:“这是不求的玉佩,万户侯也认识的,它知道该带你去哪,到了后不求看到玉佩会好好照顾你,乖。”说完吻了吻她额头,拍拍万户侯的头示意。
马蹄一仰,不一会便带着惜砚消失在林间。
铭宇转身,来到宁归云身边蹲下,看着眼前正昏迷的大美人,头疼地叹气。
接下来可有得他受了……
第三十二章:伺候美人
铭宇小心的将宁归云抱起来,运起逍遥步快速远离噬仙山。
瞧着宁归云一直紧蹙的眉,还有额上冷汗,他很是心疼,一路上本可在驿站买上一匹马,如此就不用大量耗费功力自己来跑。
但一想到马匹颠簸,受了内伤的大美人恐怕会很痛苦,于是认命的用双脚当马车,飞快的往繁华地带赶去。
噬仙山地处西方,从如此偏远之地往中原而去,一路上肯定很难找到繁华地带。
不过幸好边塞城镇也是交通要道,商业理所当然较为发达。
铭宇极为谨慎,先用大斗篷将宁归云从头到位包起来,一根头发丝都不露。
到客栈后,跟掌柜要了上房,便抱着人进去,将人小心放在床上,锁好门。
理了理宁归云额前乱发,看他一脸痛苦,心中一紧,叹息着执起他的手,试试手心温度,果然极烫。
开门吩咐小二打水,然后又回到屋里,盯着美人看了半晌,才咬咬牙将手伸过去,解开他外衣,将放在胸口里的药瓶拿出来,又倒出几颗“千流年”。
将人扶起来,背靠着自己胸膛,轻柔地捏开他的嘴唇,把千流年塞进去。
昏迷中的人不好自己吞咽,铭宇耐心地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让药丸滑入喉咙,接着轻轻按揉脖子,这才让美人将药丸吃下去。
“客官,您要的水来啦!”小二在外喊道。
“进来吧。”说着,手上一挥,床帐落下,将床里的景象完全遮住。
小二很客气地说:“客观,天色也晚了,可要上点菜?”
“过一个时辰上点好菜吧,粥要熬烂。”铭宇想了想,宁归云若是醒来,吃点粥应该不错,看他脸色,恐怕饿了许久了,突然吃太多对身体没好处。
小二答应着出去了。
铭宇将宁归云小心地护在怀里,运功于掌,推向他背后,顺着经脉运功,一边打通阻塞经脉一边将千流年药效加快。
如此说来,宁归云昏了还是有好处,他醒着运功时,铭宇是万万不敢用内力助他,一旦互相冲突,那后果不敢设想。
但人昏着时内力停滞,这段时间运功打通经脉再合适不过。
果然不一会,美人紧蹙的眉头开始放松,青白的脸色有所好转,额上也不再有冷汗冒出来。
怜惜的为他擦去汗水,又试了试手心温度,直到情况稳定了他才将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掀开床帐,将小二打来的水端至床边,拧干帕子轻轻擦着美人的脸颊,脖子还有胸膛。
因为被他脱去外衣,就这么赤裸暴露在外面的锁骨,似乎能显示出主人的性情,带着股凌厉的气势,不似寻常身体柔软的美人柔和,它们就那样傲然立在颈下,让美人在柔弱的昏睡中也显出强硬。
不敢再往下看,铭宇尴尬地将眼睛移开,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千万别瞎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千流年确然是圣药,不过一会,因内力紊乱而出现的体热降了下去。
铭宇一直捏着他手腕为他把脉,一旦察觉不对劲就开始输送内力,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小二敲门。
“客官,菜上来了。”
“进来。”又将帐子放下,铭宇走到桌边,看着小二将晚饭端上桌子,却发现没有酒,不由蹙起眉头。
拿出一锭银,随手给了小二,打发他出去拿坛好酒上来。
摸了摸腰间青玉酒葫芦,心里突然颤了下,想起那人将葫芦递给自己的情形,叹息一声。
今天不论赶路还是输送内力,都让他有些疲累,将葫芦拿在手里,轻轻摸着,发起呆来。
为何事情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二十年未曾如此累过了,从前闯荡江湖时,倒从未觉自己是个招惹麻烦的存在,即使总有朋友说他命盘异常,人不找事,事也会自动找上人,他也都不以为然。
但现在却有些信了,不过重出江湖极短时间,阴谋诡计就冲他而来,又是中毒又是被虏,让弓箭手围堵,还得救人,冲出重围后更是有大堆麻烦等待着。
先不论眼前这位噬仙山山主大人还需要好生照顾,就是那失踪的藏锋也够他头疼,要从何找起?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来,弄得他极为头疼。
他天生懒散,不愿多理是非,遇上头疼事基本甩手给别人。
如今老八不求都不在身边,其他好友也离他甚远,一时间只得其一人,无奈得很。
突然帐子里传来美人低沉悦耳地声音:“你叹什么气?嫌我烦了?”
铭宇一听,立刻激动地站起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边问着边掀开帘子,一脸惊喜地看过去。
两人见到对方,同时一愣。
宁归云愣是因铭宇惊喜的表情,那不是可以作假的,意料之外的关怀,让他愣住。
铭宇则是受不了这突然而来的冲击,美人刚醒,睡眼惺忪,撑着手肘半靠在床头,衣衫滑落,露出洁白光滑的肩头,真真是“浅眠罢,半倚楼头,香肩红唇眼惺忪”。
看得铭宇直了眼,半天未能将视线移开。
美人回过神,见他一脸傻愣瞪着自己,不由好笑,前倾身子搂过他脖子,拉近距离后唇有意无意扫过对方鼻尖,看着他突然红起来的脸,心情极好地低笑起来。
铭宇十分狼狈,在这宁大美人面前,他总维持不了从前风流潇洒,万花丛中过的形象,如同初次遇上心上人的傻小子,动不动面红耳赤,手脚没处可放。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才说道:“我吩咐小二给你做了粥,先吃点吧。”
宁美人软弱无骨,靠在床头懒懒说道:“端过来吧,我可下不了床的。”
铭宇一点不觉他命令式的口吻不好,傻呵呵点点头屁颠颠跑去将粥端来,手里拿着勺子舀上一些,放在唇下吹了又吹,才递到美人唇边。
看着美人将勺上菜粥吞下,小心翼翼问:“怎样,烫吗?”生怕粥温度过高,将美人好看的唇烫到了。
美人微微一笑,侧头看他:“很好,一点不烫。”
铭宇见他笑得如此漂亮,心中激动,脚下有些轻,好似要飘起来般,傻傻地一口口喂下去,还不忘用袖子擦擦他唇角。
宁归云心想:这傻子虽然傻乎乎的,倒是挺会照顾人。
想到此,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可下个念头又让他不舒服起来:会照顾人,说明他曾照顾过别人,不用想都知从前多少女人享受过这样殷勤的照拂。
于是下一勺递到唇边时,他冷哼一声偏开头:“不吃了,饱了。”气都气饱了,还有何可吃?
铭宇纳闷,无辜地说:“这么快就饱了?一碗都没吃掉呢……”
“饱了就是饱了,少罗嗦。”他翻身背对铭宇躺下,不再理会。
虽说感觉到对方突然心情不好,但他又不大好问为什么,只能莫名其妙地将碗放回桌上。
其实宁归云算是冤枉铭宇了,铭宇对女人好,大多好在嘴上,甜言蜜语对他来说就跟普通谈话一样,随时能倒出一箩筐窝心话来,女人最爱得便是这个,再加上他俊美绝伦,武艺高强,脸上温柔深情,唇边总带着笑意,没几个女人能不陷进去。
真受他细心照顾的女人,五个指头数得过来,里面还有娘亲和受他敬重的姐姐。
犹豫再三,他还是转回头来到床边,轻声对宁归云道:“这里不好久留,你先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去长安,可好?”
宁归云背对他,看不到任何表情,不转身也不搭理他,让铭宇很是无奈。
“累了就睡吧,这小镇太冷,本想打水给你沐浴,但你身体不好,容易着凉,明天去了长安,再好好沐浴。”说完,他将宁归云身上的被子压好,帐子掩好,自己却坐到椅上,有一搭没一搭摸着手里葫芦。
小二来了也不再让他进来,自己拿了酒放在桌上,先给葫芦倒满,才一杯杯的喝下去。
他靠在床边,一脚踩上窗栏,一脚搭在地上,手里端着酒杯,透过朦胧的窗纸,看头顶月亮。
西边的月亮比中原的大许多,清冷冷的很是好看,却有些寂寞。
其实,他很想再回去,藏锋是在噬仙山失踪的,他一直觉得藏锋还在那里,因为心中肯定,他不会丢下自己一人走掉。
但如今宁归云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若他突然离去,谁来照顾他?
虽说自己风流好色,但起码自己从不强迫别人,不会对宁归云有何不妥举动,若是别人,凭宁归云惊世容貌,再加上无法反抗,还不知会遭遇怎样悲惨的事情。
叹息一声,左右为难,不过如此啊……
正自苦恼,却听帐子里的美人恨声道:“你叹什么气!我又没求着你照顾我,想走你立刻就走!!”
怔了下,铭宇无奈,只好解释:“我有一位朋友是与我一起被抓去噬仙山的,可之后却再没见到,所以很是担心,归云,你多想了。”
前面的话,宁归云倒是没怎么在意,但那声“归云”倒叫他心中一颤。
于是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铭宇放下酒杯,走到床前,撩开帐子坐上床边,见宁归云已经转过身来,便问道:“你可在噬仙山看见过陌生人?”
“没有。”他很不客气地回答,咬着唇蹙起眉头。
望了他有一会,铭宇才发现不对劲,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违和感。
想了半晌才发现,那在噬仙山时邪魅微笑,掌控一切的美人,和现在这咬唇蹙眉,很是委屈的美人,虽然长相一样,可这性格……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不由担忧,难不成是因为那缘生灭的邪门功夫,性情大变了?
他连忙捉起宁归云手腕,细心诊脉。
宁归云见他突然抓住自己手,不由生气:“你干什么!?”
却见对方蹙眉把脉好一段时间,才纳闷地自言自语:“没事啊,怎会这样……”
性情大变这种事应该只有在走火入魔时才会出现,可宁归云虽然身体虚弱,脉象却很稳健,只是内力紊乱些,并未严重到走火入魔。
宁归云抽回自己的手,狠狠打了铭宇一巴掌:“白痴,我当然没事!有事还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