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计又献身——站住别跑

这倒霉王爷不会是又发｜情了吧？

韩匀叫苦不迭，心里虽然做好了各种坑爹的打算，但出于某种自我防备还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最坑爹的一种。

轩辕御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韩匀的衣襟，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这微不足道的阻碍撕个稀烂，可是刹那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突然俯身吻上了韩匀的嘴唇。

韩匀花了足足三秒钟才意识到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各种无耻的事这倒霉王爷都已经做过了，但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不会天真的以为亲吻对轩辕御来说会具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是他依旧觉得气氛温馨得有些古怪，推开他？乖乖忍耐到结束？吐口水恶心死他？……韩匀全身一动不动，脑子却飞快地转着，虽然转的不是那么回事。

轩辕御此刻心情也有些微的复杂，只怪自己早上脑袋不清醒，刚才竟然觉得晨光里回过头来如惊弓之鸟的这小子稍微有些可爱，所以如同对待往常任何一个情人一般决定慷慨地赏个吻给他，没想到这小子却这么不识相，接吻的时候还傻愣愣地瞪着眼睛看他，且眼神越来越古怪，嘴里的薄荷叶味道也让他意识到两人起来都还没清理过牙齿，这成功地将他的好兴致给破坏殆尽，他匆匆地结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吻。

“出去看看营地里的情况。”轩辕御抹抹嘴巴，没事人般挑了片薄荷叶子放进嘴巴里。

韩匀也抹抹嘴巴坐起身来，冷静地回答：

“是，王爷。”

两个人出于不同的原因，都对刚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感到无法回首，韩匀几乎是用逃的出了树洞。

平复了下心情一眼扫去，发现一夜之间那庙宇前的空地上竟然架起了一堆巨大的柴火，而在那堆柴火上已经横七竖八地放了很多尸体，更多的尸体正源源不断地被搬运过来，是那些已经丧命的士兵。

他默默地看着那巨大的柴火堆被点燃，虽然这是已方成功所需要的不可避免的结局，但这一刻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个开始，很快他甚至会亲手送剩下的人踏上黄泉路。

轩辕御也从树洞中出来，与他并肩趴在树干上，半晌才扔下一句：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59.英灵冢（二）

这场草率却异常肃穆的葬礼进行了大约半天的时间，仅仅是作为看客的韩匀都领会到了这种由死亡带来的压抑感，但让他惊讶的是，即便是面对如此残酷的人手折损，到目前为止却还没在南旬的队伍中见到哪怕是一个的逃兵，这让韩匀忍不住对自己的敌手起了一点敬意。

沉默许久的轩辕御看到这样一幕，最终也忍不住感叹道：

“让这样的士兵进去送死，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韩匀不知道如何接话，轩辕御如此感叹，这终究不过是个感慨而已，该下杀手的时候，他绝不会因为有这样的一点怜惜而有丝毫心软，同样的，对方也不会因为敌人的欣赏而有半分感激，现在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个死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底下不远处，南旬的人马终于开始整顿，准备进入地图所示的终点，地图上标注清晰的路线在这里便结束了，剩下的路途只是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只能靠自己去探索，这也是为何南旬先派遣了一队人进去探路的原因，但最终那些人一去不复返，这样的开端总归让人心生不安。

那洞内想必是大得超乎寻常，南旬的人马经过峡谷一劫，粗略估计剩下400余人，竟浩浩荡荡全数消失在那个残破的洞口内，没留下一兵一卒留守，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此刻看来像是某种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将所有人都吞入了腹中。

韩匀眨了眨眼睛，将这种稍微有些恐怖的想像从脑海中撇去，以这样的安排看来，南旬百分之百是打定主意另寻出路了，这倒也是，如果要走回头路，难保不会葬身毒蛇窝。

掐着他们完全进入洞内的时间，轩辕御也爬坐起来，语气淡漠的说道：

“南旬幸许真是个不世出的战神，但这一次他的兵估计都得给他陪葬了。”

韩匀听他口气有异，不解道：

“王爷何出此言？”

轩辕御凤眼微眯，扫了他一眼，却未有作出解释的打算，只道：

“你随后便知，现在收拾东西，我们也该行动了。”

“是。”

韩匀也不敢多问，马上将东西收拾停当，随轩辕御赶往山壁上的洞口，这洞远看不觉得有多大，到了近处才发现横向纵向都宽约丈余，足够人在洞内骑马而行。两人在洞口守足了半个时辰，确定南旬的人已经不会再回头了，才谨慎地也进入了洞内。

洞口传来的天光并不能照亮多远的距离，没走多久，两人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这不是眼睛还没有适应的缘故，这种黑暗是纯粹的完全没有光源造成的，无论过多久，依旧无法看清

任何东西，两人在黑暗中各自摸索着两边的洞壁前进，倒也没有多大的不便。

走了没多久，猛然发现前方突然出现了两道火光，以极其快的速度往两人的方向而来，韩匀和轩辕御俱是一惊，无奈那火光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60.英灵冢（三）

那火花贴墙而来，在黑暗中划出两道燃烧的轨迹，转瞬间就到了眼前，两人都反射性地把扶在墙上的手掌给缩了回来。

借着这点火光才看清，原来两边的墙壁上各有一条约手掌宽的凹槽，位置大概在两人的肩膀等高处，凹槽里似乎存有可以燃烧的灯油，只要一处被点燃，火便会沿着这条凹槽延伸而去。即便搞清楚这点后，韩匀依旧不敢立即放松下来，直到确定昏暗的地道里除了火光再无其它，才渐渐放松了身上的肌肉。

“继续走。”轩辕御抛下三个字，率先往前面而去。

有了这点火光，两人的行动倒是方便了许多，也得以看清这条地道的全貌。

地道的顶部距离地面甚至比开始的时候更高了，隐约看得到雕刻着极其繁复的花纹，却也不足以看清具体的内容，两边的洞壁都很光滑，地面上的泥土略微有些潮湿，南旬的人马经过此地在地上留下了混乱不堪的足迹。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在地道的尽头发现了第一扇石门，走近细看，石门的花纹跟地道顶上的十分相似，这下也能清晰的看清到底是如何的内容了，那上面雕刻的是各种以蛇为主体的造型，有盘在王位上的，有与猛兽交战的，也有羽化升仙的，但无论是何种场景都是以蛇为尊，人反而处于卑下的地位，文书上从来没有记载过巴布拉人的信仰是疯狂的蛇崇拜。

韩匀忍不住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也被图案吸引的轩辕御，这方面他应该比自己更加清楚。但仿佛是也有同样的困惑，此时轩辕御也眉头紧锁：

“本王给你的文书上确实是指明巴布拉人的信仰跟汉人一样是龙崇拜，你看这边，有些蛇的造型上甚至还留有龙角，有些野史上也传说蛇可以陆地飞升变成龙，这些图案倒是可以看成是龙的异化，或者……你还记得峡谷里的蛇吗？”

韩匀点头，这是自然，想忘也不一定忘得了。

“从树林里的房屋看，巴布拉人到达这里之后甚至还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各路人马都在寻找与他们一起消失的黄金，最后却莫名其妙的不了之了，这是为何？真的是因为此地难寻，或者被巴布拉人击退么？”轩辕御侃侃而谈，似乎将原本看似毫不相关的线索一点点的拼凑了起来。

点到这份上，韩匀也明白过来：

“是那条峡谷！所以后世巴布拉人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并不一定是他们真想这样，而是被那条满是毒蛇的峡谷困在了这里，而同时的，这条峡谷也替他们抵御了大部分外敌，这就是为何当初那么多追兵都一去不复返的真正原因。”

“没错。”轩辕御拖着下巴，表情越发严肃，“自古人类都崇拜强者，所以将蛇的形象与原本的信仰结合在一起，甚至最后转变了信仰都不足为奇，问题是你看这蛇与人的比例。”

韩匀闻言，又看了那些雕刻一眼，这才留意到，那些蛇的身体最小的都差不多跟人的大腿等粗，尤其盘在那条王位上的更是大得超乎想像，他想了下觉得也不足为奇：

“这不过是画画的人为了突出蛇的形象夸张了些许而已吧。”

“巴布拉的人精通机关设计，常常需要画设计图纸，所以他们的画风也受到影响，非常注重构图和真实的物体比例，至少在以往是如此。”轩辕御手指摩挲着门面上的花纹，沉重的说道，“希望是本王过虑了。”

慑于轩辕御慎重的语气，韩匀忍不住想像了一下如果雕刻中蛇的比例是真实的样子，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可能吧，哪里有这么大的蛇？”

轩辕御拍拍手站起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无所谓，反正无论遇到什么，本王自有办法解决。”

“这是自然。”韩匀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地应道，将原本半开的石门完全推了开来，“王爷，请进。”

61.英灵冢（四）

轩辕御斜睨了韩匀一眼，然后转过身来，明明洞开的石门留给他极大的空间通过，他却连跨了两步，几乎是贴到了韩匀的面前。

每到这个时候，韩匀都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争气，这倒霉王爷长得对自己胃口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本性再怎么惹人嫌，这样近距离对着那张出奇端正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妩媚感的脸，他就是没有办法镇定自若，更加令人不安的是，这种心悸的感觉在随着这种朝夕相对的日子不断地加重。

轩辕御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以极其磨人的速度缓缓从韩匀眼前蹭了过去，韩匀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伴随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鼻间像是引燃某种火焰的引信，但就是那么短短几秒，轩辕御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徒留心跳失速的韩匀怔愣当场，分不清他是有意或无意。

韩匀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过来，跟进去的脚步却明显的显得有些局促了。

石门后面是一个空旷的圆形的大厅，火光微弱根本照不到大厅的顶部，抬头只能看到墙壁的尽头消失在黑暗之中，墙壁上的浮雕图案风格依旧跟地道和石门保持一致，都是以蛇为主体，但内容却更加的日常了，几乎是以叙事的方式记载了巴布拉人在这里的生活，春耕秋收无不涉及，而蛇在这一段浮雕里又变成了保护神的形象，默默地守护着巴布拉人的生活。

大厅的地面由大块的青石板拼接而成，现在上面满是人留下的泥脚印，不用说南旬的人也跟他们一样被这些壁画吸引，在此驻足研究，只是残留在地面上的泥土已经有些发干了，说明他们已经离开许久。

虽然这个厅内的浮雕数量巨大，但一则看到的高度有限，二则内容都是日常生活，信息价值并不大，所以南旬的人马应该并未多作停留，很快便离开了，轩辕御和韩匀也很快作出了同样的决定，继续往前走，找到失落的黄金才是正事。

继续的路毫无悬念，因为大厅总共就两个门，进来的算一个，另一个在进来的门的东北方向，韩匀心里略微有些奇怪，因为一般来说建门的方位是有讲究的，很少会在一个厅里随意的开两个门，但这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未深究。

此时另一扇门还紧闭着，韩匀心里有些犯嘀咕，照道理说，南旬的人经过此地，没道理还特意将身后的门给合上，尤其当他推开门发现门外一片漆黑时，心里的疑惑进一步加深了。

这时轩辕御也走了过来，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后，从袖中掏出火折子，依样画葫芦，将墙壁上的灯油槽给点燃了，昏黄的火光飞快地往黑暗中延伸而去。

“怪了……”轩辕御小声嘀咕，“怎么这边的火没有点上？”

他一边说一边又退回厅内对着墙壁一寸一寸仔细的摸摸敲敲，好一会儿才又走了回来，踏入了新的地道，脚步有些踌躇。

知道轩辕御在怀疑些什么，韩匀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爷，路确实只有这一条，也许只是南旬的人自己带足了照明的火把，所以没有点燃这灯油槽。”

“也许……”虽然这理由明显不够有说服力，轩辕御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假设。

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达成一致，先往前走再说，这一走便又是小半个时辰，这地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停下！”正当韩匀有些疲累之时，轩辕御冷不防开口叫道。

韩匀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脚步，只见走在前头的轩辕御转过身来，脸色很是难看：

“你看看脚下，除了我们的脚印，再也没有别人的脚印了，南旬的人……没有来过这里。”

62.英灵冢（五）

脚下接触到的地面潮湿而柔软，韩匀回头去看向身后，两排清晰的脚印留在上面一目了然，等到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不禁觉得背脊发凉：

“怪了……来时的路分明只有一条，莫不是在刚开始没有火光的时候就走岔了？”

“不可能。”轩辕御断然否绝了韩匀的假设，“刚才虽然摸黑走，但你跟本王摸的是两边不同的墙壁，若是走岔了，我们走入的也应当是不同的岔道。”

“可是……这不可能，除非南旬的人是从这里飘过的，不然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韩匀极快地在心中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我们往回走，”轩辕御很快便拿了主意，“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也是在那个厅里面。”

“是，王爷。”韩匀的想法同轩辕御不谋而合，立即应承下来。

两人掉头就往回走，这一回脚程加快了许多，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原本该是门的地方，现在平坦一片，成了一条死胡同。

韩匀和轩辕御面面相觑，如果说刚才他们还有些头绪，现在就真的是一筹莫展了，人是活的，消失了自然是自己跑走了，但这门是死的，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实，韩匀心里还是发毛了，他下意识地去看轩辕御，不得不说这倒霉王爷还有另外一点让他佩服的地方，就是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他或许也觉得棘手，或许也暂时没有头绪，但却从来没有表露出过一点束手无策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事情是他觉得找不到处理之策的。

就好比现在，他蹲在地上仔细的研究着挡在面前的石壁，虽然面色凝重，姿态却很是放松，让人看了莫名的心安。

“虽然本王知道自已很有王者之风，”轩辕御调侃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但你也不要用这么仰慕的眼光盯着本王看。”

仰……仰慕？谁？

韩匀差点咬到自己的石头，急忙撇开视线，不巧最后一眼看到轩辕御用沾到了灰尘的手去擦脸，瞬间在原本白瓷似的脸上留下了整齐的三道手指印，配上他一惯很是有腔调的表情，意想不到的显得有几分滑稽。

韩匀抿了抿嘴唇，到底是没敢笑出来，但是尴尬的心情倒是少了七八分，负手站在一侧，镇定地道：

“王爷天人之姿，是属下失礼了。”

轩辕御闻言古怪地看了韩匀一眼，他这属下向来话不多，这一会儿竟然觉得他有些油腔滑调的意思，眼下要不是情况未明，倒是有几分心痒想调戏一番，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歪心思，只道：

“你对些有何想法？”

韩匀自然是不知道轩辕御的心思，正襟危坐道：

“属下只有些十分荒唐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