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的触感 中——鱼跃于渊Y4

萧漠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是初代后面的几代王残存意识的集合体。这也浇灭了他心中燃起的零星希冀，其实他知道，融合一旦开始，就是不可逆转的，就算铁触现在还存留着，慢慢的也迟早会和优蓝季完全融合，一点也不剩。

“不要阻止我，你们也想毁了这种无聊的东西吧？那你们应该帮我才对。”

他的眼泪早干了，剩下的只有决绝。

对的，毁了这一切，奥维克修留在我身体里的秘密也肯定会随之损毁，我的变态父亲就什么都不能得到了。哈哈，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结果我却要纠结这么久……现在小鬼不见了，我没什么好顾忌的，不管是生命，还是其他。

好奇怪，要是以前想到要死，我就会不甘心，可现在却没这种感觉，我不是，只为自己活吗？

啊啊，明白了，正因为只为自己活，所以才会不甘心。后来我有了小鬼，因此没什么好遗憾的。现在小鬼不在了，我活着，也没多大意思，原来是这样……哈哈。

「资格者，你不能这样。时间不多了，我们会帮你压制血神密钥，把你送出王器……」

“走开，谁也不能命令我。”

是的，谁也不能，除了我的小鬼。

萧漠转动无形的黑权，把他逼退了几步。把权柄狠狠往下一戳，激起更强劲的风浪光芒，他无声地笑着。

你用憎恨保护你的纯真，不觉得很矛盾吗？

是啊，黑权，你是憎恨的集合体，是用来保护小鬼的，小鬼被他们夺走了，你也很生气吧？我不会再矛盾下去，害怕使用你了，你尽管把愤怒和憎恨放出来吧！——

金浪的漩涡陡然高涨轰鸣，几代王的意识集合体的脆弱形态终于承载不住那种威力，蓦然消散。

资格者——停手啊——

王力在骚动……

伏举看着手上的感应点，皱起眉头。这感觉是他交给萧漠的王力结晶，中间夹杂着血神密钥的感觉。

血神化过了吗？尼科尼玛，你做得真多馀，为什么要把密钥固定在萧漠体内？黑权又要暴走，谁能阻止得下来啊……

他快步走出房门，却撞上了守在门边的高大身躯。

“很疼啊，老家伙。”

是格穷的声音，他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

“格穷阁下，我知道你不太信任我，不过我感应到王力的骚动了，黑权好像也濒临崩溃的样子，我担心小漠，所以请你不要拦着我……”他焦急地轻轻推开他，朝萧漠的房间走。格穷怔了怔，一把抓住他：“你说什么？”

伏举的神情的确不像撒谎，格穷暗叫不妙，闪身就朝萧漠的住处冲。

大意了，刚刚从那边过来，没听到任何动静，还以为贱货安安稳稳的，为什么我没觉察到一点徵兆？

……王器吗？可恶！贱货你不要命了是吧？！有什么事，你可以和伍利西亚大人商量啊，为什么偏要一个人忍着？！

他一脚踹开萧漠的房门，接着走廊上的灯光，他看到被褥凌乱，上面没睡着人。

火炼探出去撩了一下，他马上感应到了这里有人曾经使用过闪穿空道。

可恶，原来是这么回事！优蓝季你个该死一千次的老鬼，把事情搞糟了为什么不向伍利西亚大人报告？！还居然给我一声不响地逃了，真是不可饶恕！

他顾不上多想，气急败坏地冲出门去，结果又和伏举撞了个满怀。他甩甩火炼，烦躁地低吼一声：“老家伙别挡道！你快给我去把情况报告伍利西亚大人，我出门找他们！”

“boss，我感应到王力和资格者的武器在骚动，您需要我做什么吗？”伏梓开推门进屋，垂首行礼，然后冷冷地看了尼科尼玛一眼。

“什么？”庞鸿略略睁大眼，然后翘起嘴角：“原来是这样啊，那孩子……可真是乱来。”

“到什么地步了？梓开？”

“……很糟。不过暂时还能支持，毕竟王器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伏梓开是迟疑着说出这番话的，他不单感应到了王力的骚动，还从黑权的脉动感应到了萧漠悲痛欲绝的心情。

好奇怪……这是什么感觉……有点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的那种熟悉……

伏梓开困惑起来，在联合军总部和萧漠打了照面，他的面容就生根似的在脑中挥之不去。

不，boss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他是对方的首领，我不能心软动摇。

庞鸿从他的神情觉察到他一瞬间的心理变化，不禁笑了。

没告诉这孩子我和小漠的关系，还真是有意思啊。那么多人喜欢你呢，小漠，你怎么能因为区区的优蓝季而辜负他们对你的感情呢，呵呵。

要冷酷决绝，可也要用对地方，才是真正的王者啊，我的乖儿子，你还是那么天真可爱，让我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了。

“是吗？我知道了。梓开，再等等吧，王力虽然可以干扰王器，不过相对的代价风险也很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为好。”庞鸿想了一下，笑着抬头：“好孩子，派你个任务，去帮我堵住那孩子的裁决者，下面的人正在监视他们。”

“我该怎么做呢？boss？”伏梓开有点迟疑，他见识过铁触的力量，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对手。

“不要紧的好孩子，你把他引过来就是了。尼科尼玛在我手上，不管他内在是优蓝季还是铁触，肯定会来。优蓝季的力量大，不会怕我，而那小鬼，呵呵，只要和萧漠有关，你不叫他他都会来。”

“是，boss。”伏梓开行礼出去了，庞鸿回头看着尼科尼玛，玩味地笑着：“听到了吗，守护人，你的存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必要的，这守护人，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了呢。而且现在的情况可是由不得你我，我们都不希望萧漠死，那就只有合作了。这样吧，我给你点好处，等我毁了影子世界，对现世造成影响时，保证你们家族的安全，怎么样？”

尼科尼玛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白权之鸿，你以为守护人和影望同盟是干什么的？要是轻易就会投靠敌人，那我还当什么第四集团的首脑？”

第十七章：截住，暴风雨前的宁静01

喂，小鬼，那孩子疯了，王器的力量外泄，再这样下去，同归于尽只是迟早的问题，怎么办啊？

耳边传来了优蓝季焦急的声音，铁触更加烦躁，他停住脚步，火大地一拳击在身旁的树上，说：“还不是你弄出来的烂事情！没办法了！只有我们俩加速融合，一起压制固定住王器！”

路人吓得停身侧目，现在虽然是午夜，但这里是比较主要的街道，还有人在行走。路人看清他的装束，都小声嘀咕：

“疯了吧？刚才他说什么来着？真的有这种狂热的游戏迷啊……”

“纹身哪里弄的啊，看着就疼……”

“快走快走……说不定是黑社会……啊在看我们呢，好可怕的眼神……”

路人都被吓走了，铁触左右看看，窜进了小巷中，默然说：喂，给我个回应！

你确定吗小鬼？加速融合，很有可能我们两个的意志都会消失！

现在还管得了那么多？！

……小鬼，这意味着什么，你好好想想。

铁触知道他说的意思，迟疑起来。

意识中要是没有了心爱的人，会是怎样的情景？

虽然对萧漠说过不论变成什么样，都会留在他身边，但当自己记不得他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留在他身边，铁触完全不敢确定。

最重要的是萧漠肯定会像现在一样，义无反顾地要和把自己变成这样的王器同归于尽。

其实铁触内心深处是有点高兴甜蜜的，毕竟这虽然不是件好事，但却说明萧漠非常在乎自己，已经到了完全离不开的程度。

漠……我爱你啊……所以我不想忘记你……

……那你说该怎么办？

铁触气势缓和了下来，小声和他商量。优蓝季想了想，说：你感应到他的黑权了吧？

……嗯，能感应到，虽然隔着王器正反两面中间的阻碍，有点不太清晰，但是没问题。

是吗？这说明王器的反面还很安定，我有一个办法，我引导王器的力量，你引导黑权的力量，试着把这股破坏力作用在王器正反两面相交的地方。

……你要强行分开王器吗？我记得你说过时机还不成熟。

我是说过，因为我要等萧漠的力量能自由运用，但现在来不及多想了，而且他的力量很强大，姑且可以一试。

咻——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快速攻了过来，铁触侧身躲开了，然后晃手拿出了触不到的黑权。

可恶！偏在这种时候有敌人来！

“出来，鬼鬼祟祟的家伙。”说出的话与内心的焦急极不相称，他知道这个时候反而不能焦躁，不然会更加坏事，不过，他已经打算速战速决，毫不留情地把敌人杀死。

只要敌人一露面，他就要用优蓝季教他的本领粉碎敌人。

“好可怕的杀气。”

有人在顶上说话了，那声音有点熟悉，他眯眼想了想，依稀认出是伏梓开的声音。

铁触瞬间迟疑了，只因为伏梓开是萧漠唯一的好朋友，虽然现在被庞鸿控制着，是敌人，但自己还是不能轻易下杀手。

因为他不想让萧漠恨自己。

“什么啊，是你吗？我告诉你，现在我的心情很差，你最好不要惹我。”铁触收起黑权，他感觉到伏梓开并没有露出战意来。

“心情差？啊，是因为你的生主吧？你怎么没在他身边？”伏梓开落到他面前，抬起右手，把掌心对着他。那上面有一个持续的闪光点，忽明忽暗。

“我感应到了，你的生主状况很糟啊，我可以帮你。”

小鬼，他就是那个王力守护人的继任者吧。

啊，是的。

“你感应到了又怎么样？”铁触依然冷冰冰的，但心里却警惕起来，他觉得伏梓开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巧合。

“都说了要帮你忙啊。”伏梓开微笑着，样子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似乎还是那个热心肠又爱笑的富家公子。铁触庆幸站在他面前的是自己而不是萧漠，要是萧漠看到他的笑容，恐怕真会被他骗过，就算被杀死了也心甘情愿。

和笑容相反的是他身上透出的清冷气息。

铁触在上次看见他时，虽然只是瞄了两眼，但却眼尖地发现，他身上的重影已经消失。这说明他不单是意志被白权之鸿控制，连身体也被改造过了。

现世曾经流行一种禁忌之术，那就是把无主的影子强行充塞固定进人的身体里，以求获得拥有相应力量的战斗机器，这种方法广泛流行在雇佣兵制造上，进行禁忌之术开发研究、以求在战争中谋取暴利的黑色组织后来一度被影望同盟肃清，这种禁忌之术也就失传了。

可到现代的两次大战时，雇佣兵队伍中好像又开始流行这种失传已久的非法手段。原先只是小范围的，影望同盟为了在各国的混战中自保实力，并没有过多的调查和干涉，影子世界也由于大战期间产生了众多的影子而疲于奔命，无暇顾及这些。到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两边的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着手调查了。可是充塞了影子的雇佣兵破坏力很强，与之相反的是极其脆弱的生命力，在战场上往往展开破坏之后就会疯狂，走向自我毁灭，体内的影子也就跟着毁灭了，留下的痕迹少得可怜。这给两边的调查带来了难度，追根溯源寻找幕后黑手的行动当然是无疾而终。

现在看来，暗中进行这种疯狂研究的，就是萧漠的父亲，白权之鸿。

从时间上来看，伏梓开得到这种力量当然不会超过一个月，肯定还很不习惯，但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成长为很厉害的敌手。

更可怕的是他是王力守护人，本身就带着强大的力量。

铁触觉得自己不能心软下去，就在这里，趁他还没进化到不能收拾的程度，把他粉碎。

抱歉了漠，我要杀了他，之后你怎么怪我都没关系。

“等等啊。”伏梓开好像感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决绝杀气，后退到了安全的位置，叹了口气：“我不想跟你打架啊，boss也不准我随便动手的。我来，真的是想帮忙。”

铁触没说话，已经闪到了他面前，亮出了黑权。

伏梓开躲过了第一击，也亮出了息影守，回了一记，说：“你很没礼貌啊，就算是敌人也没必要那么气势汹汹吧？我又没惹你！”

“是漠的敌人，就惹到我了。”铁触心里很焦急，因为王器的骚动越来越明显，伏梓开显然也在担心什么，一副无心恋战的样子，边闪边退。

“喂！你不想救你的生主吗？尼科尼玛在boss手上！想救他的话，那就跟我去见boss！”

铁触终于停手了，瞪眼看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表情读懂他是否在撒谎。

伏梓开当然没必要撒谎，铁触马上感觉到了。

陷阱吗？可是……

小鬼，带我去，我要会会这个前任。

“……好，我相信你。”铁触收起黑权，走到他身边，挑眉：“带路啊。”

上钩了，真的很爱自己的生主啊。

伏梓开觉得心情有点奇怪，各种滋味都有，莫名的复杂，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当然弄不清。

“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我马上杀了你。”

第十八章：截住，暴风雨前的宁静02

伏梓开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地动了手，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在身上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他手中。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却和白权有些相似，凉丝丝的，好像一条软体动物在深处通过，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黑权吗，要是成了完整体，和boss的白权比起来，不知道谁更厉害。不不，我在想什么，boss的白权是最厉害的。

“你束缚着我，我就没办法打开空道了。”伏梓开转头看着他，笑笑。

“你能打开空道啊，这是王力守护人具有的不为人知的本领，还是你的boss赋予你的？”铁触有些不情愿地解开了束缚，但却牢牢抓着他的手。他又笑笑，打开空道钻了进去。

“很重要吗？我会，这就够了。”伏梓开带着他，转眼就到了目的地，这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铁触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走过的路程不会超过二十公里，也就是说他们还在这个城市当中。铁触飞快地张望了一下，这里看起来还不算市郊，却很幽静，前面是一座老式的宅院。

“哎呀，欢迎光临我家，小鬼。”大门打开了，庞鸿潇洒地走了出来，笑得满脸和蔼。他刻意掩藏了瞎掉的眼睛，好像想给铁触留下好印象。

这是漠的爷爷家吧？这个人在公墓那儿说过的。

“……我是为漠来的。”铁触冷着脸，盯着他没露丝毫焦急的眼睛。

你这样也算是父亲吗？难怪漠不肯原谅你，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一点也不担心，只为自己的野心考虑。

庞鸿听见他传递给自己的责备，笑了笑：“梓开，你也去伏家吧，计划照旧。”

“是，boss。”伏梓开轻轻甩开铁触的手，咻的一声没了踪影。

计划？想对伏家做什么？居然拿伏家主的儿子摆布来摆布去，我要是漠，也没办法忍受。

铁触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不寻常，隐隐觉得不安，但是现在他只能顾着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