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集萤映雪

“皇、皇叔。”若惜惶然道。

“嗯。”星辰淡漠的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笑，背后的手早已握成拳。

永曜见若惜低垂着眉笑道，“皇叔是来商量越国的事的。”

若惜侧头，这些他不懂。

永曜笑起来，“怎么又做这个动作。”

星辰坐下，拿了杯盏喝茶。

若惜感觉到自己的多余，“那我先走了。”

永曜道，“快中午了，我让人给你作点点心。”

若惜轻笑退了出去。

冷气袭来，若惜缩缩脖子。

闲闲的逛了一会感到冷，想回厢房却遇见半路来寻的明香，“殿下，太子让来做了午膳，设在前厅了。”

若惜道，“这就去。”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喜乐。

明香随他一齐来到前厅，满满的一桌菜。永曜知道他喜欢甜的，又让人多准备一些。

若惜动动筷子，食不知味，今天见到星辰，于他始终觉得愧疚……

突然觉的这段日子很不真实……

明香让人添了碳，屋里温暖了一些。

若惜坐在那，眉目纠结。直到永曜从外门进入。

“在想什么呢？”

若惜吓了一跳，回过神，眼前人的英目剑眉，温柔的笑意很近。

“饿了吗？”若惜笑道。

永曜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人道，“皇叔也坐吧。”

星辰笑笑，依言坐下。

若惜转眸，对上他的视线。

变了，就算以前从未注意过……但若惜也知道星辰先前看他的眼神不是这般。

这般像窗外的风夹杂着一丝冷意。

“若惜真的很喜欢吃甜的。”星辰笑象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确也是一个事实。

若惜只是笑笑，垂下头。

温暖的掌心传来热流，紧抓住衣角的手被紧紧包裹，若惜抬头看见永曜微笑的侧脸，心由灵犀的感觉。

星辰冷笑，若惜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眉目含情，就连眼角也带着笑，原来都是真的欲洁本不洁……自己一直被蒙骗。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星辰感到心痛，还有……一丝嫌恶。

永曜让人又准备了一些菜又让人烫了一壶酒跟星辰一起浅酌。

若惜一直坐在旁边，直到散了，才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

晚间正月十五元宵佳

依齐国的习俗，家家户户都会点上花灯。

晚间街上会有庙会，各式各样的灯鳞次栉比、列列皆是。

永曜说今天晚上会带他出去。

早早的便换好了白色的锦衣，永曜特地命人送来的，若惜觉得心中甜蜜无比，永曜对他真的跟以前大有不同，就像对待熙雪一样小心，心中的满足感很甚，想想这段日子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被自己钟爱的人喜欢，那种心情格外的甜蜜。

天快黑时永曜才回来，若惜迎上去。

永曜笑着抱了个满怀，“慢点。”扶住他言辞责备。

若惜笑道，“你怎么现在才回，等你好久了。”

永曜道，“有事耽误了，况且去早了也没用，天要黑透了才有意思。”

若惜兴奋不已即使以前知道有元宵节，但过这节还是第一次。

永曜见他有些着急的模样，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现在去，正好黑透，都准备好了？”“嗯。”若惜乖巧点头。

永曜笑笑，拉着他的手并肩齐走。

“街上很多灯吗？”马车上若惜笑问。

“当然，待会你就知道了，整个路上都是。”

听他这么说若惜不住的往外看。

永曜刮刮他的鼻子，帮他整整衣领。

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东西，若惜低头。

永曜笑着将一块血色的玉系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若惜笑问。

永曜道，“波斯国的贡品，总觉的跟你很配。”

若惜伸手触摸。

白嫩的脸上上漂染了红晕，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宛若硫璃。

永曜看着他，嘴角笑意渐浓。

这样的若惜很诱人，粉嫩的肤让人忍不住想捏捏、想欺负。

感觉到衣物的贴近，若惜放下手，抬头嘴唇擦过永曜舔舔嘴角。

“若惜真甜。”

若惜推他不动嗔道，“你又胡说。”

永曜捏住脸颊，那肌肤的触感像是要将人的手融掉一般，如果不是在街上真想当场就要了他。若惜轻呼，“痛。”

永曜赶紧松了手，竟不知不觉的加大了力度。

越向前越热闹，若惜坐在车内外频频掀开车帘。

听见小贩的吆喝声心情就会激动一分。

“快到了，不如我们下车走走，顺便看看花灯。”永曜提议。

若惜笑起来随他一起下车，街上的人很多，罗鼓声不绝，小贩夹道摆摊各式各样的灯，挂满系在绳子上，还有卖小吃的、卖小玩意的。

褥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好漂亮。”若惜忍不住赞叹。

永曜笑道，“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若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知选哪个，小贩见他面容娇好、一身不凡的打扮热情的介绍起来。“这些都是新货，保证结实。”

若惜似懂非懂的点头，“为什么形状、大小都不一样？”

小贩道，“不同的等寓意也不一样，像这个方灯象征着朋友，有友行四方，椭圆的是和和美美，还有那个莲花形的是河灯，只要点上，放到河中，许愿的话就可实现……”

若惜笑笑，他很安于现状，这种感觉刚好，没什么太大的愿望。

小贩见他犹豫不决笑道，“那个……小公子想要怎样的？”

若惜不语眼睛盯着那些各种式样、各种颜色的花灯，几乎眼花缭乱，伸手挑出一个称心的。

白色的宣彩画着一对鸳鸯，用木枝扎成了球形，下面挂着流苏。

“公子眼光真好，这是江南楚家的货，式样简单，作工却精致的很。”

若惜很喜欢转身笑道，“永曜，我想要……”却发现身边没人。

莫不是走散了？若惜放下灯笼四处搜寻才发现他就在不远处，正跟两人在说着什么。

若惜认得他们，走过去，永曜见他过来笑笑。

五皇子六皇子也投来目光，若惜朝他们一笑，“你们也来看灯。”

永启瞥他一眼别开头，永莫回以一笑并未说什么。

若惜不知所措，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他知道永曜与他们的很亲密，自己也想跟他们搞好关系。

永曜道，“挑到合适的没？”

若惜回过去神，笑着点头，“那边有个漂亮的圆的。”

永曜笑，“圆的？那去看看。”

若惜拉着他走到摊前，小贩见他过来连忙将花灯递过去。

永曜接过来上面两只鸳鸯活灵活现。

“好看吗？”若惜问。

“还不错，只是单调了些。”

“这好办。”

若惜神秘一笑，“老板可有笔墨？”

小贩笑道，“有，有。”

将笔递给若惜又拿了砚台捧在手里。

若惜蘸蘸墨扶着灯笼写下两行字，将字吹干凑到永曜面前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移。

好美的感情……

永曜由衷赞叹，“文采真好。”

若惜笑，“不过一句词，其实没那么好。”

永曜看着他，如果是熙儿一定会说，当然，我熙雪的文采本就很好。

想到这忍俊不禁笑了。

“笑什么？”若惜问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开心。”

若惜灿烂一笑，脸颊微红，“你喜欢就好。”

永曜心中一跳，他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笑，很清澈似乎不带任何杂质。

付了钱若惜小心翼翼的提着灯，永启永莫也一起随行……

永曜将他揽在怀中以防被行人撞到，柔和的灯光照到两人的脸上果真是一对璧人，不过……

第三十六章

街上的人川流不息。

若惜眼睛不知放在哪里，提着灯，小脑袋不住的转动，看上去傻傻的，眼睛却贼亮。

幼时就听娘亲说过，民间的各种节庆，却一直没机会看见，要是相儿也在就好了。

长街长，花灯缭乱。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永曜看着身边的人，陌生感涌上心头。

媚惑的他、绝美的他、淡泊的他都见过，只是今天的若惜很陌生却又让他追忆，似乎遗露了很久的记忆又被想起。

“永曜快看，那个……”若惜兴奋的叫起来，指着不远处。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只做得像兔子的灯活灵活现。

永曜笑，“很漂亮，想要就买下吧。”

“嗯嗯。”若惜摇头，“我有了，不要了。”

“一个怎么够？”往年他跟熙雪来时，总要买得拿不下才罢休。

“我就喜欢这一个，其余的看看就好。”

永曜笑而不语。

永启看着若惜翻了个白眼，虚伪。

永莫道，“这里的花灯果真是漂亮，不知有没有舞龙的。”

“舞龙？”若惜不解，“那是什么？”

永启冷哼，“这都不知道，真不知你是不是在装。”

若惜转过头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永曜握住他的手笑道，“今天会有很多人在路边共举着一条龙舞来舞去，像真的一样。”

若惜浅笑，“应该很漂亮。”

永启还想说什么，永莫拉拉他的衣角才住了口。

永曜拉着他向前，若惜频频侧头，灯火映在他脸上像蒙了一层纱。

光华满地，小心的提着灯继续观望，只是不再有问题。

永启永莫闲聊着，永曜看着他的侧面淡薄的脸色比起刚才的兴奋收敛不少，只剩下眼睛依然闪烁如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揪。

“梅饼、梅饼、甜甜的梅饼……”小贩吆呵。

若惜回头有一丝停顿却又向前走，不舍又不得已，眼睛有些不甘。

永曜转身笑起来，“那边有卖点心的，我去买点来。”

永启笑道，“我去买，刚刚路过就闻到香味了。”说玩便跑开了。

若惜有些小小的期待，看着永曜的眉眼，抿着唇偷笑。

永曜知道他在看他，故意只露出半边侧脸。

永启跑回来手里的梅饼散发着香气，将手里的分给永曜跟永莫，唯独……没有若惜的。

永曜皱眉，“怎么只有三份？”

永启漫不经心道，“只剩三份了？”

“怎么会只剩……那人就没在做了？”

永启不语，永曜还想说什么若惜拉住他的衣角。

“没什么，你们吃好了，我不喜欢那股味。”

永曜看着他，若惜笑笑，“你看那盏灯。”将视线移开，故作的镇静。

那是一盏圆灯，永曜望去，瓢逸的流苏。

握住他伸出的手永曜责备，“怎么这么冰？”

感到温暖，若惜有些贪婪，又想起身后的人想抽回手，却被握紧。

永曜将他的手伸到面前前轻轻的呵气，直到手中的手变得有温度。

若惜立在原地轻声道，“你真好。”

永曜抬头看他，有一瞬觉得他们就是如此，情人间美好的细语，嘘寒问暖，他几乎忘了他们第一次相见若惜是怎样的哭泣。

永曜不露声色的笑笑，“这就好了。”把梅饼递到若惜手中，“天冷，暖暖手，饿了就吃一口，应该很甜的。”

听他说得轻松，若惜嗯了一声，握在手里。

噼里啪啦，噼噼啪啪……

一阵爆竹声，若惜吓了一跳，“怎么了？”忙遮住耳朵。

永曜拉着他，向前边看去，偌大的台子周围围满了人，“应该是有人想拿什么彩头。”

“彩头？”

永曜刮刮他的鼻子，“就是有人拿出东西，却设了难题，过关者得，人多时谁赢谁得。”

若惜点点头。

永曜道，“走，带你过去看看。”

第三十七章

红色的丝带被晚间的风轻轻扬起，灯笼内的烛光闪烁，一串一串挂满了四周。

高台周围站着许多人，小孩子开心的笑着。

永曜跟若惜走近，永启永莫跟在他们后面。

“赵先把笔递给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身蓝色的锦衫，一脸骄傲的笑意，清秀的面孔……

不是熙雪又是谁？

若惜皱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回眸看看永曜，面色波澜不惊。

永曜看着台上的人，赵先将笔递给熙雪，似乎……配合的极好，不觉握紧了左手。

“竟是熙雪。”永启吃惊的叫起来。

永莫道，“不知道什么又是人倒霉了？那彩头是保不住了，说不定还会被榨干。”

永启点头，“嗯，去年他还‘横扫’了一整条街呢。”

若惜听见他们这样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讨厌熙雪，讨厌永曜……总是看着他。

“这彩头是什么？这么多人上去了。”永曜笑问。

若惜转过视线，高台上又上去了三人，连熙雪一共六人。

“公子不知道吧？”旁边一个老者插嘴，“前几天江南楚家的公子到了这里，在这里特地设了台，那彩头竟是颗夜明珠，足足有龙眼这么大。”

“奥？”永曜勾起一丝笑意，皇家什么宝贝没有，夜明珠他不是没见过，只是都是鱼眼大小，这么大的还真没见过，想这楚家也不简单。

若惜道，“夜明珠？是夜里发光的东西吗？”

永曜笑着点点头，“嗯，那东西不容易得的，如果有龙眼那么大，晚间可以照亮整间屋子，连烛灯也省了。”

若惜暗语，“那真是个好宝贝。”如果永曜有了这个以后晚上处理政务就方便多了。

“咦，那不是天香楼的红牌吗？”

“对，对，他怎么也上去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早就不卖了，听说被什么人给买下了。”

“怪不得我这么久没见过他。”

听见众人议论，若惜抬眼，一名少年，立于台上，眉目的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在下月丹，还望赐教。”

若惜拉拉永曜的袖子，“那东西你想不想要？”

永曜道，“你是说夜明珠？”

“嗯。”若惜点头，“以后晚上你可以用它来看书。”

“怎么……你能拿得到？”

“试试吧。”

永曜笑，算是默许，这样也好，速战速决倒还省了不少功夫。

若惜拾级而上，一袭白衣，绝美的脸，如若瓷片般的肌肤，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下若惜。”动听的声线，脆脆的、柔柔的。

熙雪见他，咬咬唇，寻看四周果然永曜就站在台下。

永曜知道熙雪在看他，却恍若未闻，只看着若惜。

台上有一老者道，“还有没有人上来？”

台下无人应答，便道，“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