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航想着惨笑一声,抬起头,隐忍着不发一言。抿紧着唇,望着房顶,喉头紧紧的咽着一口气。
他不要我了……呵呵,他不要我了。
一时间,舒航脑中几乎就只剩下这个念头
这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二公子,你在吗?夫人叫你过去吃早餐呢?”
说着,声音的主人疑惑着把头探进了洞开的门扉,随后一眼便将屋内的情形收入眼底。
舒航衣衫破碎的坐在地上,身上还有印有青紫的痕迹,还有凌乱的一室春色。
那女子看完,脸色倏然一变,眼神骤然对上了舒航的。
不一会儿,那女孩子瞪大了眼睛,慌张的退出了房间。
冲冲忙忙的向着前院跑去。
不消一会儿便到了前院的饭桌前,那丫鬟才进大厅,连规矩也没有的直接扑到了季母的跟前,抱住她的腿,带着惊慌和无措的连声说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啊……舒航和公子……他们……夫人,舒航现在在公子的房里……他他……勾引少爷上床了……”
闻言,周围所有的人脸上都变了颜色,那季母听了这话后,身子微微一颤,连忙扶起那女子带着颤着声音问:“银杉,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舒航……和公子怎么了?”
那女子本就是季母身边的大丫鬟,季母很是喜欢她,当初季承尚来京城的时候还准备让她去季承尚的房里去的。本来就是预备给季承尚做小的,这丫鬟平时乖巧伶俐,知道季母疼自己,早就明示让自己当季承尚的二房了。
是以早当自己是季承尚的妻子,可是今早见到那房中的情景,她便一下子失了分寸,一是委屈,一是愤怒。
委屈的是自己的丈夫却和一个男子有染,愤怒的是那舒航好不知耻,居然勾引自己的丈夫。
可是当看到那样的情形确实慌了,遂连忙跑来找季母了。
这时候听季母问起,这银杉忽然就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道:“方才我听夫人的话去公子院子里叫公子吃放的,到了院子也不见人,公子的房门又是敞着的,进去便看到……便看到……”
“便看到什么?”
“夫人……那舒航……勾引公子上床了……”
季母听她这么一说,头疼的扶着额头,这时候边上的封静瑜倒是懂事的说道:“婆婆,您先别气,我先着人去把人带过来先,这事儿交给媳妇儿吧,承行和公公那儿先别说,要是这舒航真的勾引小叔,不说别的,媳妇儿也决不饶他。”
季母听到大媳妇这么说,虚弱的点了点头,闭着眼坐在那椅子上。一副痛惜的表情。
封静瑜头大的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外的两个仆人说道:“你们赶紧去把舒航带过来,旁的就没有你们的事了。还有今天在这儿的人嘴巴都给我紧一点儿,要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有你们好果子吃!?”
门外的两个人闻言,咋了咋舌,连忙冲冲的赶到季承尚的院内。
这封静瑜话才说完,便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呵呵,静瑜,这是怎么回事啊?要给谁果子吃呢?”
封静瑜听到话,连忙抬头看去,便看到季壬巍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有点为难的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季夫人,又看看季壬巍,却皱着眉头,不好说话。
可是季壬巍看到屋内几个人的神色,和季夫人神态,不由的蹙起眉头问道:“怎么了,一大早的,闹得这般乱啊?”
封静瑜听到季壬巍的话,又看季母神色怔忪,最后拧了拧眉道:“公公,二叔他……”当下,那封静瑜便只得把银杉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季壬巍听完后,脸色就黑了。
随即怒喝身边的人道:“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把那个不孝子给我找来?”
闻言,几个仆人便战战兢兢的领命去找季承尚了。
这边舒航见到那丫鬟进来又出去,微微一怔,一时间也来不及伤感,抹了一把脸,眩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到房中,把昨夜被撕碎的衣裳给脱下,他现在全身疲乏,想要洗澡,最后又昏昏沉沉的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迷迷糊糊的给自己套了一件衣衫,便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接着就有两个人进来,看到自己便说道:“夫人叫我们带你过去。”
第三十三章:霍乱惩戒
跟在两个人后边,舒航只觉的嘴里都泛了苦。
到了前厅,却看到庭院里跪满了人,都是府里门口看护的仆人们。
还没有进到厅里就听到季壬巍独有的暴怒声传来:“这帮该死的奴才,我早就吩咐过不许那孽畜出府半步?现在居然人哪里去了找不到,该死!还不快都给我出府去把人给我找出来,等回府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舒航闻言,倒吸口气,知道这事和自己和季承尚脱不了干系。大管事的很快就走了出来,见到舒航,只露出一个冷笑来。
舒航一个冷战,心中蓦地一滞,修长的手指缓缓掐紧扣紧手心,清晰的指骨隐隐泛出青白。
进到大厅,眼睛扫过一屋子人,心中一惨,知道事情已经闹大,自己绝对是脱不了干系了。
季壬巍看到舒航被人带了进来,一张肃颜,给了那舒航一个恐怖到令人心脏瞬间冻结的威胁的眼神!
拧着剑眉,平复了下语气,季壬巍威严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问道:“舒航,你来我季府也快十年了吧。”
舒航只点了头,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胸口有什么压了下,闷闷的,半天才飘了句:“是,老爷,刚好十年。”
“好,你记得就好,那我问你,我们季府上上下下待你如何,承尚待你如何?”
“季家待我恩重如山,公子对我更是情同手足,舒航此生铭记,无以为报。”
“很好,你一向识大体,也懂得分寸,聪明劲儿一点都不让承尚,要是作为一个书生想来金榜题名也是有所作为的。我也把你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子,让你和承尚长年伴在一起。可是……今天,我听银杉说你和那孽子有染,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是也不是?”
闻言,舒航咬了咬唇,身子微微一颤,久久没有回答。
季壬巍见舒航没有作答,神情一变,满眼惊骇之色,手颤巍巍地指着舒航,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凝注着他,“有……还是没有?”
舒航微微索瑟了一下身子,低垂着头,握紧了拳头,可是就是不发一言。
季壬巍看了他的反应后,缓步踱到他身旁,目光一寒,随后身子剧烈地颤动着,手也被捏的紧紧的,咬着牙的说道:“你自来京城我就告诉你,好好陪他温习功课。可是你来了之后却三天两头往外跑,我也就不追究,可是,想不到……想不到你……你说,是不是那个孽畜逼得你?要是这样,就算季承尚是我的孩子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发生?”
闻言,舒航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心道,他没有逼我,只是他醉了,他求我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拒绝……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沉寂着等着舒航的回答,可是舒航却迟迟没有作答。
这边那个叫银杉的见这样子还是没有办法问出个所以然,有点急的先怒骂出声:“老爷,是他勾引的少爷,是我亲眼见到的,他不说就是想抵赖,不信你扒开他的衣服瞧一瞧便知道了。”
闻言舒航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连忙抬头看向季壬巍,那季壬巍听到银杉的话,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点了点头道:“你既然不说,那便没有退路了。来人,按银杉说的做。”
那大管家听到季壬巍发话,连忙示意两个奴才上前按住舒航。舒航听季壬巍这么一说,心间一悸,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按住肩头,想要挣扎,不料撕拉一声,早上才换好的衣裳,被人从肩头扒下。
顿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舒航赤裸在外的肩头上,清浅的光影落在舒航的脸上,肌肤下那泛着的月的凝色,只是染上了情色的红晕,那是吻痕,还有淡淡的齿痕。就算不用想,也都能知道这是如何来的。这般的明显若不是激烈的相拥如何才来?
那季壬巍看到这些,踉跄的退了几步,看向舒航的目光一寒,声音陡然拔高:“舒航,你再不说就别怪我家法斥候!”
闻言,舒航身子僵了僵,露出的肌肤似乎感觉到凉意,缩了缩。然而脑中却是昏昏沉沉的,
抬头,看着季壬巍那浑浊的眼睛,心头一软,用力的点点头,带着一丝苦楚低声对季壬巍道:“是……是……是我勾引了少爷。”
那头季母听到后含恨饮痛的望着舒航,步履蹒跚的让人扶到舒航身边,扬手就扇了舒航一耳光,目光炯炯的闪着盈光:“小贱人,我季家哪里待你不好了,你居然这样对他?你这不是在陷他与不义?我们让你同他读书识字,让你衣食无忧,你就这么回报我们?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
那季壬巍听了自己妻子的话,脸上暗沉得没有表情,目光凝滞。倒是一旁的封静瑜看到,微微上前扶住季母,随后婉约的说道:“公公,这是家事,而且还关乎二叔的声誉,您不好出面处置。不如这样,这人您就把人交给媳妇儿和婆婆吧,该罚该赶的,媳妇儿自会处理好,省的你操心。”
季壬巍听封静瑜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面色无波的看向舒航道:“舒航,我们季府留不得你了?家法斥候,赶出季府。舒航要是你还有点良知的话,从此以后不许你再和他见面。”
说完又回头对着身边的人吼道:“还不随我去把那孽畜找回来。”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把舒航留给季夫人和封静瑜处置。
那季夫人见季壬巍出去后,看了看舒航两眼,便说道:“先把这个祸主的没良心的东西给我鞭打二十。”
说完之后,对着舒航又是一个耳光。
力道直大,让舒航单膝跪倒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紧捂着嘴,指间有刺目的殷红流出,一滴一滴落下了地面,随着蔓延的酒液一同消失了干净,只留下淡淡的暗色残痕。
舒航低着头没有说话,指间淌出液体模糊了他的眼眸,丝缕发丝贴着眉角,有一种湿润的黏腻感。还不没有晃过神来,猎猎的蟒鞭,疾驰而来。
沉闷钝重地声音是血肉被撕裂的叹息,舒航痛得身躯都蜷缩了起来,却终是将喉间的几声呻吟咽了进去,化为几声含糊的呜咽。
一下一下,蟒鞭如影随形。
疼痛逼着神经麻木,舒航紧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在中心暗暗的数着鞭数。
十九……二十……
终于要完了,舒航惨淡一笑,眉头紧紧的锁着。明明一张秀气的容颜,此刻却是凄凄惨惨,裸露的肩头上已经显出被鞭笞过的痕迹。
这个时候那银杉却突然说道:“夫人,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他出了府肯定会勾引别人家的公子。在别人府上要是有丫鬟勾引主子的事儿被发现了,都是要在肩头烙上字,好教那人不能再犯。夫人,这事情决不能姑息啊。”
第三十四章:烙印
季母听了银杉这么一说神色间怔了一下,目光闪烁不定。
站在一旁的封静瑜听那银杉说出那样的主意,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扶着季夫人做到一旁说道:“婆婆,这样子恐怕不太妥当,这……舒航怎么说,也是府里养出来的孩子,我看就这样,让他走了吧。”
那季母闻言,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后目光一寒,语气陡变凌厉道:“这个贱人是他该死。对,银杉就照你说的做。”说着突然一顿,转眸看向那银杉道:“这要如何做才好?”
那银杉闻言,附耳过去低声道:“隔壁陈府就有材料,差人去取来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季母身子一颤,随后抿抿唇,接着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银杉见季母同意了,连忙跑到一旁,向其中的两个下人嘀咕了几句,之后那两个人诚惶诚恐的应好,走之前还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舒航,无声的退了出去。
这时候的舒航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茫然的抬起头。心想,结束了么?
这时候,那季母看到舒航抬起头,目光就是一睁,连忙怒喝道:“停下来做什么?给我继续打!”
这句话舒航好像是听清楚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背上又是一阵刺痛。
“啪,啪,啪……”鞭子一道道抽下去,让措手不及的舒航痛呼出声。
“呜——”太疼,他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感觉身上每个地方都在被凌迟,鲜血一点点包裹的住躯体,他忍不住蜷成一团。会死吗?
舒航在想,自己会死么,公子会不会想起自己呢。
他那么温柔,要是知道自己这样死了,会不会为自己留下眼泪呢。
一滴泪滚出,他一片眩晕。
蟒鞭又开始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可是舒航觉得自己疼的居然叫不出来了。微微的呻吟了几声,耳边只听到猎猎的风声夹持着鞭敲击着肉体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站在一旁的封静瑜看着浑身鲜血蜷在地上宛如小猫的舒航,微微抿了抿唇,转过头去,不去看舒航此刻那不啻于凌虐画面。
眼眶微微的有点酸涩的难受,心想,刚才要是把人交给公公,或许舒航他就不会受到这般待遇,是自己害了他……
这一顿的鞭子,直到那个之前被吩咐出去的人回来了才算结束。
回来的仆人手中拿着一干烙铁,封静瑜看过去,惊愕不已。那上面一个反面字体。想来是一个“奸”字。
封静瑜心中不忍,正要说话,那边季母就开口说道,“很好,就是要这样,把人给我拖到柴房去!”
闻言,那些仆人只得领命把已经伤痕累累的舒航拖出了大厅。
封静瑜看着心里难受也便没有跟了过去。
只是待那些人走了之后,看着明明是餐饮用做的大厅,此刻竟然漫着血腥味,微微抽抽鼻子。封静瑜想,这样子,舒航他……会不会死……这个时候二叔他上哪儿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
季府的后门,舒航披着一件破旧的衣衫被人扔了出来。
疼痛早已经麻木了他的知觉。
头很晕,全身上下都痛。
可是舒航想,就算是死了,也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么悲惨的样子。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步一个踉跄的向着巷子的深处移动。
全身几乎都没有知觉了。那鞭子的一下一下的凌迟着他的触觉,脸上一下下的感觉到疾风中的掌掴。
还有胸口,那被灼伤的痛。
想到这儿,舒航好无望。
一个被烙下永久印记的下人,那是耻辱的象征,那被烧红了的烙铁重重的烙在了自己的胸口。疼……麻痹了的疼。
绝望的抿着唇,举目看着这一条街,他蜷缩着身子,难耐的移动着每一步。
胸口烧伤的痛,让移动的每一步都在叫嚣着疼。
可是他想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容不下他了。
公子……舒航好像快要死了呢。
好冷,记得有一个夜里也是这么冷的,那时候公子温柔的抱着自己上他的床上。
好疼,还记得公子在自己每次受伤后都为自己擦药,明明什么都不会的一个人,却那么温柔的放下身段。
明明很生气,却总是自己生着闷气。
公子,舒航很疼,很冷。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