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子索要文衣来审!”
“殿下,臣等要了,那文衣出了太子府便大骂我等叛国,还动手杀伤无数侍卫,微臣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将他乱
箭射死!”雁回春再无平常调笑的友人态度,说话之间透露出他将领的威严。
右相此时说道:“殿下,现在围住东宫的是燃霄将军,想必您应该放心!至于雁统领所言是真是假,您也可以找
燃霄将军验证!”
雁回春抬头:“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盈熙屏有气无力地说:“我要见太子!”
雁回春当机立断:“好!”盈熙屏还未反应过来,雁回春便接着向雁太师和右相等道:“各位大人,小将以为,
将太子软禁在屏王府,然后由各位大人隔离审查东宫各色人等,会比较公平,也会比较顺利!”雁太师和右相对
视一眼,还未表态,雁回春便又转向盈熙屏:“但是殿下,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微臣要率五千禁军入住屏王府!
”
紧接着几日,太监总管以皇上、太子和左右相商量要事为由免朝,朝堂之下则由雁太师压下风声。
盈熙屏在密室里跟盈熙治和盈熙单商量:“三哥四哥,你们立即回到南域,对这边的事装作毫不知情,也毫无兴
趣!将来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他们要迎你们回朝,你们也要对我们的事情装作毫不怀疑!等你们的根基稳了,
再替我们报仇!”
盈熙单大惊:“六弟,你想干什么?”
盈熙屏仰天苦思:“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们走吧!当初逼走你们,是不想你们和二哥
争储位而身首异处,现在要你们走,是想保存我们盈家的血脉!”
盈熙治抓住盈熙屏的双肩:“你不要胡来!”
“我不会胡来!我会派菩烃带人保护你们!你们千万小心!”盈熙屏的眼很冷,显示他决觉得内心。
盈熙治想了想道:“当初右相和上将军给我们的书信一前一后,我和四弟推敲了许久,总觉得上将军的信中意有
所指。”说着,将两封书信拿出来交给盈熙屏:“所以,我和四弟才谁都没有惊动,直接来找你。”
盈熙胜在雁回春的大军押解之下,“秘密”地转移到屏王府。
盈熙胜憔悴了很多,样子显得很疲惫,可是那身云淡风轻的王者之气依然存在,似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有
其迷人的魅力——只要能迷惑一个人,就足够了。——因为那个人是举足轻重的。
盈熙胜冷眼斜睨了盈熙屏一眼,便径直向为他准备上画筑走去。盈熙屏心里很难过,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
盈熙胜冷冷地道:“六弟好本事,说逼宫就逼宫!既然害死了父皇何不连我一起害死?哦,我怎么忘了,你还要
留我替你承担弑父弑君的罪名呢!”
盈熙屏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我没有!不是我害死父皇的!”我都那么相信你,你,就不可以相信我一点
吗?
盈熙胜冷笑:“是吗?给东宫断水断粮,杀我东宫无数无辜门客和侍卫,逼我来屏王府,还不是为了逼我就范?
”
雁回春冷然插嘴:“太子殿下,不要恶人先告状!”
盈熙胜大笑:“连你手下的侍卫统领都可以凛然教训我!哈哈哈……”
盈熙屏怒瞪雁回春一眼:“你出去!”
雁回春断然拒绝:“我要保护殿下您的安危!太子殿下现在是危险人物!”
三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燃霄进来了。
燃霄道:“雁统领,还是我来保护屏王殿下吧!”
雁回春淡淡地看了看盈熙胜,于是退了出去。
这许多天以来,盈熙屏第一次见到燃霄,立即问道:“霄,到底,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燃霄叹道:“调查的所有过程我都有参与,所以,现在,连我都怀疑,是太子殿下弑父弑君!”
盈熙胜冷哼一声,不屑辩解般别过头去。
盈熙屏当然不信:“霄,你是说,雁太师从一开始就不是在糊弄我?”
燃霄点头:“有我在,他们就算想耍花样,又能做些什么呢?”
盈熙胜冷冷地道:“是吗?我可不认为上将军年老体衰至可以被我的侍从杀死!还是你觉得,这样的部分都可以
忽略?”
燃霄淡然道:“上将军的事我会另行调查。但不知,在现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时刻,太子殿下准备怎么做?”
“由的我么?”
10.真真假假
盈熙屏上前拉住燃霄的胳膊:“霄,我们没有办法反击吗?”
燃霄不解:“反击?反击什么?”
盈熙屏大燥:“现在我们都被雁太师和右丞相逼得紧紧的,什么都要由他们做主,我们当然要拿回主动权!”
燃霄看着盈熙屏,似笑非笑:“殿下啊!”苦笑摇头。
盈熙胜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淡然开口:“我倒真的忽略了你!从一开始的小小伴读,到今天的右翼将军,居
然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忽略!燃霄,你和雁回春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的?”
盈熙屏大惊,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盈熙胜,又瞪大眼睛看着燃霄。
燃霄冷哼:“不要恶人先告状!我本来还对你有几分好感,没想到你是这种卑鄙小人!难怪,掌了那么多年实权
,依然被人随随便便赶下台!”
盈熙屏一时恍惚,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在这个春日的夜里,夜风也许可以让头脑清醒一点。
燃霄大怒:“盈熙胜,你故意的!”追盈熙屏而去。
盈熙胜淡然冷笑,说不尽的潇洒迷人:“我即使要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盈熙屏疯狂地舞,在荷叶上。赤裸着的玉足轻点池水,洒脱、柔媚、慵懒、诱人……一时之间,看得无数人痴了
。
有人轻声细语:“咱们统领大人平白把这等美事让给右翼将军,如果他知道屏王在这里起舞,不知道会多嫉妒。
”
“唉,咱们统领就是没福气!”
“我也觉得!雁少爷守了屏王那么多年,也没见屏王为他舞过!”
……
盈熙屏发泄完毕,飞到池边,落到廉儿早已准备好的地毯上,由得廉儿替他洗足穿鞋。
廉儿轻轻赞叹:“王爷,您晓得您哪里最具诱惑力吗?”
盈熙屏默然不语,怔怔地看着走近的燃霄。
廉儿兀自说道:“就是您的玉足!以后记得不要再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您的脚!”
燃霄木木地说道:“屏儿,你不相信我?”
盈熙屏淡淡地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盈熙屏转头望向荷花池:“参与下毒的都是太子的人,他为何那么笨,让你们一天之内,查个清清楚楚?”
“他做得很仔细,我们查得更仔细。被药水浸泡过茶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我们还是在茶水残渣里找的,觉得蹊
跷,便彻查了所有的茶叶,发现了一些被沾染;‘无声之水’本是奇珍,太子进献时却只说此水清凉舒心,并为
言明是‘无声之水’;小文子和文衣的兄弟关系本是秘密,不过,太子妃的哥哥提供密报……”
“太子妃?”盈熙屏蓦地回头,难以接受地问。
燃霄叹道:“是太子妃的哥哥说的。”
盈熙屏口中喃喃自语:“太子妃?太子妃?……”
盈熙胜背窗而立:“六弟,我不求你救我,我只求你救救幻姬和我的几个孩子!你能帮我吗?”好生落寞。
盈熙屏看了他好久,才道:“有我在,他们不敢乱来!”
盈熙胜看着他,眼中有一丝讥诮的笑意:“我之于你,就像你之于燃霄和雁回春,就像你努力把我推到今天这种
地位一样,他们也会抓住一切时机把你推上来!不过我提醒你,雁太师狡猾成性,早已对王位虎视眈眈,知道他
问我要什么吗?他要幻姬为他生个儿子,然后要我登基之后封他的儿子为太子!”
盈熙屏的情绪永远能被别人的话所左右,是优点也是缺点。缺点自然是因为很容易被人把握,优点嘛,则是因为
他做事喜欢三思而后行,也就是说,当时的反应是一回事,过后他还会从新思考,再做出的可能就是不一样的反
应。
盈熙胜继续淡淡地道:“这几年,我的确拉拢了各方势力,但是都远了些,近在京都的地方,几乎是无可插手,
能架空的其实也不过是攸晨和父皇,新进科的举子们,又拿不到实权。如今,父皇和攸晨死了,我又被诬蔑,那
些他们的旧部现在根本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倒是便宜了雁太师,以跟我同一战线的名义明里暗里反而扩充了他
的势力。六弟,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输得这么惨了吗?”
虽是软禁,盈熙屏依然想尽办法给盈熙胜创造自由的空间。就像现在,虽然跟随的人多了点,但是,盈熙胜可以
来到这个属于他的荷花池。
“六弟,还没有起名字吗?”盈熙胜淡淡地品着酒,无所谓地问。
盈熙屏淡然笑了:“说是为你建的,你却总要我起名字!”
“好生固执!好啊,我来给它想个名字。”
嘈杂声这时候传来,一名侍卫跑过来在廉儿耳边细语,廉儿脸色大变。
盈熙屏于是让盈熙胜等着,随廉儿到远处。
“什么?”盈熙屏的酒杯掉了:“备马!”
——幻姬,你说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为何一定要阻止我?难道你忍心他在尘世受苦?
——我不忍心,但是我知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错过今生,我们以后就更难找到他们了!
——就算我不阻止你,你也破不了咒,你应该知道……
——只要告诉他们……
——你能吗?你想说,所以你今生是哑巴,你想写,可是你写不出!
——一定有办法的……
——没用的!
盈熙屏赶到时,东宫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盈熙屏不顾手下阻拦,策马奔进东宫深处,身后紧跟着焦心爱子的
雁太师。
火海之中,到处是厮杀。盈熙屏大叫住手,无人理会。在这种你不杀人便被人杀的关头,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
盈熙屏勃然大怒:“雁太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雁太师正在急躁:“太子妃诳春儿入宫,然后想杀他和他的侍卫,外面的禁卫军想抢进来营救,结果就变成了这
种混战场面!啊?春儿!”一声悲啸,冲前而去。盈熙屏亦是大惊,紧随而至。
雁回春倒在血泊之中,幻姬也倒在血泊之中。旁边,是几个锦袍的小孩子的尸体!
雁太师抱着雁回春颤抖:“春儿!春儿!……”
雁回春含笑看着盈熙屏,一张口,满嘴都是血:“其实……”便断了气。
盈熙屏愕然半晌,突然心动杀机:如果此时杀了雁太师?
雁太师身边只跟了他最得力的四大黑鹰!
盈熙屏颓丧地瘫倒在地上,连身上的水晶瓶掉出来打碎了都置若罔闻:“太子妃!太子世子!啊!——我要怎么
跟皇兄交待?”
鲜血的腥气渐渐被水晶瓶中的香气所取代。
大鹰立即觉察不妙:“太师!不好……”长剑已经穿喉而过。
盈熙屏拿着那不知曾属于谁的长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剩下的三大黑鹰虽然步履不稳,但是依然拦着雁太师
前面。盈熙屏笑,笑靥如花,飞身舞动,一如荷花池上般轻盈流动,踏风的仙子,美丽依旧……
死亡,不过在刹那之间。
11.种下隐患
盈熙屏策马狂奔,赶回屏王府时,似乎一切如旧。
来到荷花池边,看见那个落寞的身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盈熙胜看着他,冷冷地道:“那就只是你许诺于我的吗?”伸手指处,正是东宫漫天大火,印的天边好红好红。
盈熙屏苦恼:“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满腹委屈。
一条孤寂的身影从暗处仗剑而来,逼退盈熙胜身边的人,带着他退往池边——来人,月寂然!
盈熙屏含怒道:“月寂然!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群卫已经一片惊呼:“月寂然!……”
远处燃霄怒喝声响:“抓住他!”
盈熙屏提剑而起,直迫月寂然而去。月寂然拍开盈熙胜被制的穴道,引他向池中小船扑去,自己则回头挡住杀性
已起的盈熙屏。
月寂然叫:“屏儿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当胸穿透的薄刃,瞪大眼睛跌入水中。
盈熙屏立于一朵荷叶之上,手中剑遥指小船上的盈熙胜,严肃异常:“二哥,不许离开我!”燃霄已至池边,派
人张弓拉剑。
盈熙胜放声大笑:“这里是为我而建的,哈哈嗬哈……做我最后的归宿还真不错!”纵身入水。
盈熙屏大惊失色,狂呼:“不——”无数劲箭下水。盈熙屏一阵恍惚,晕倒在划船而来的燃霄怀中。
盈熙屏醒来,已在皇宫大内。
怔怔地看着燃霄许久,盈熙屏突然想起来,跳下床,惊慌失措地向外走:“二哥!二哥怎样了?”
燃霄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沉声道:“太子殿下入水时自断经脉,又被我们乱箭射中,已断气多时了……”
盈熙屏不能接受事实,对燃霄又踢又打,后来终于没有力气了,便颓丧地哭泣:“是我害死他!我还答应要保护
他的……”哭得燃霄好生心碎。
燃霄低声劝道:“现在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而且使这种群龙无首的时刻!你不能乱!我和右相已经昭告天下,说
太子谋反,害死皇上、左相、上将军以及雁太师,现在拒捕被擒。全朝文武百官俱拥护你为新帝。你要打点好精
神!准备早朝。”
六皇子屏王盈熙屏登基,改号顺昌。
感怀太子一代英才,特御赐太子自尽的荷花池为“落英池”。
右丞相提升为太师,左右丞相空缺,赫将军升任上将军,燃霄接替赫将军和雁回春的位置,同时任京城城守和禁
卫军统领。
“廉儿,你要好好照顾夫人,知道吗?”盈熙屏轻声嘱托。
廉儿点头,神情凝重:“知道!”
小焰皱眉:“为什么我们要偷偷逃走?”
盈熙屏叹气,无奈地道:“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不对!我不知道我被他们推上这个位子是为了什么!现在,连燃霄
都不可信!我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晚霞山是个好地方,我以前救过那里的郡守的命!不过,不到万不得已,
你们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