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冷然 下——彻云桓

我会将这样的自己！掩埋！

第72章

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的？

侧着脸，我贴在了本子上。

听着，它一笔一画，刻入纸的声音……

没有字？可是，它曾走过了啊！

没有关系！

即便没有颜色，可是，也已深深的刻入了印记吧？

我，不想忘记！

可是，太疼了！

真是太疼了……

我，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不爱你吗？

是不是……

只要不再爱你了，我就得救了？

我紧攥着笔，侧着脸看着它。

没有表情？

它怎么没有表情？

你应该哭的啊！

可是，我却笑了。

轻吸了口气，我趴在了桌子上。

对不起……

因为，是我想要哭出来！

我真的，很想哭出来！

已经记不得了，从什么时候起，在我的表情里，不再有这个词了。

因为，我哭不出来了，不会了……

翻了一页，我看着那页空白，有些笨地笑了。

是了！

就是这样的神情！

明明想要哭的，可是，最终却还是成了笑。

我可以在这样的空白上，记下真实的我吧？

记下，我所熟悉，却也陌生的自己！

我……

不想！

再爱了！

我不想！

再这样的爱下去了……

原谅我！好吗？

原谅曾经的我，也原谅现在的我！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而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做回原本的自己？

真好……

你看，你快看啊！

我可以哭出来了！

可是，却并不是因为悲伤！

这样的泪，不是咸的。

它是甜的。

如果……

我是说如果！

明天，就是终点！

那么！

还有什么，是我想要完成的？

呵——……！

是啊！还有什么？是我想要完成的？

好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人的一生，好长。

一路上，走走又停停，然而！

却都是沿着那条弯曲的路，走向那个看不到尽头的终点！

我无法，改变什么……

更无法！去改变谁……

可是，我却可以改变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哪里，选择结束！

呵——……！

对啊，这好像，是我唯一还可以为自己做的了吧？

因为，我不愿意！

忘记他……

我不愿意，忘记我曾那般的爱着他！

傻吗？

并不傻啊！

因为，这一次！

我的人生，终于由我亲手掌控了。

唯一，由自己选择的一次吗？

冷心……

对不起！

当初，我不应该骂你！

你是对的！

是我不明白而已。

在最后的那一刻，你在想着什么？

我好想看到，那个最后的画面……

呵——……！

怎么办？

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

我又开始乱想了！

我攥在手里的笔，它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

怎么办？

我应该折断你吗？

因为，你太不听话了！

我没有让你记下这样的我！

不准写！不准写出来！

那样的——世界！

没人会懂的……

只有亲眼看到的人，才会明白！

不是吗？

可是！能亲眼看到的人，都死了吧？

呵——……！

是啊！

都死了！

现在，只剩下我了！

只剩下我还没有死了！

呵——……！

扭曲的世界！空洞的安静！极致的残忍！

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却假得如此真实！

不要着急，其实，我是真的！

想死……

可每一次，都死不了！

我有喊过！

喊过停下来吧！

可是，却看着这样的疯狂，开心的大笑着！

我骂着自己！

真是丑陋……

我骂着自己！

你真是没用……

我骂着自己！

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可是，结果呢？

我还活着！

烟火……

很美丽吧？

五颜六色的，它好美……

我也觉得，它好美……

可是，看着看着，它就变了！

纯粹的红色，崩裂在沉沉的夜空。

呵——……！

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我所想像出来的？

我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了！

只是看着它，血，在沸腾。

兴奋……

那是我无法压抑住的兴奋！

我会想着，这是哪一根血管跳裂开了？

我会在想，是不是有一把尖刺的刀，直刺进了胸膛？

所以，它才迸溅得如此诱人？

那会是怎样的神情？

那会是怎样的痛裂扭曲？

丑陋吧？变态吧？

这就是我，这就是世界的疯狂！

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所写的字了吗？

我曾说过吗？

我疯了，所以！世界也随着我一起疯了！

呵——……！

我的手，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它在写着我所不认得的字！

而这些字，竟好像活的一样？

在我的面前，扭曲着，变幻着！

像一道道催命的鬼符！

哈——……！

停下来？

不好！

我不要停下来！

这样的世界，多神奇？

这样的世界，无所不能！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不会再去想！

我到底爱不爱他！

我不会再去想！

那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

她说了，为什么她说了？

之前也是她！

她告诉了我，他要定婚了。

所以，那一天，我去见了他！

所以，那一天，我看到了那样的他！

而这一次，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十天吗？

为什么这样的急？

你们是怕我不死吧？

所以，才急着让他娶了她？

所以，才告诉了我，冷然，结束吧！

呵——……！

我不会死的！

我不会如你们愿的！

就算死……

我也要带着你们，一起！

3月5日 晴

这是日记，是我第一次想要认真去写的日记。

拿起了笔，却突然间发现，不知道应该记上些什么了。

我还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会留这样的作业。

写日记……

每个寒假、暑假，都会有这样的作业。

而每一次，我都会暗暗地去笑那些老师。

真是好笨啊！

你们自己就不觉得笨吗？

在那一页页上，写的都是些什么？

某年、某月、某日……

天气：晴

早上，我起了床，吃了早饭，去了学校；晚上，我回到了家，又吃了晚饭？

呵——……！

是这样的吧？

如果，我没有记差的话。

其实，就算记差了，也无所谓吧。

这是我的记忆，所以，在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时候，它就可以是真的。

我想要记下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东西。

平平常常的东西，正正常常的东西……

今天早上，我起了床；

今天早上，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阳光。

冷然？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吧？我又有些不记得了。

药呢？

吃过了没有？

呵——……！

我真的不记得了。

方信他说过的，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我有记得他的话，我只是不记得！

我到底，是吃过了，还是没有吃过？

对啊。

为了保险起见，我再吃一次就可以了。

如果，难受了，那就是已经吃过了。

呵——……！

我还不算太笨吧？

因为，总比变得不正常要好吧？

是啊。

昨晚我写的东西，我自己都看不懂了。

因为，全都是空白！

我根本就没有写下什么？

可是！

在那一页上！

在下一页上！

一道道深深的笔痕，无不证实着，我曾发了疯！

我划破了多少层的纸？

对着太阳，我举着它。

点点阳光，照透了它。

阳光的眼里，容不得半点的灰尘，所以，我终于还是读懂了。

在那一页页上，我所写的那一句话。

这是我吗？这还是我吗？

从什么时候起，在我的心中藏了这样多的憎恨？

没人会相信，我不恨吧？

可是，你们告诉我！

我在恨着什么？

我并不知道啊……

似乎！

所有我喜欢的东西！

我都憎恨！

所有我所贪恋的东西！

我全都憎恨！

所以——

今天，她又来看我了。

她说，她不放心；

她说，让我一定要想开，别钻牛角尖。

我看着她的眼睛，笑着，点着头。

可是，真正的那个我，却想要冲上前！

撕烂她的脸！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为什么你不让这一切安静的消失？

我在怪她？

我在把我丑陋的贪婪欲念，强行的责怪于她？

虽然……

我很清楚，她并没有什么错。

可是，我却仍是忍不住那样的去想着。

想着，她最好满脸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她最好立即死在我眼前！

死得越惨越好！

越惨越好……

呵——……！

我还算是个人吗？

对着这样无辜的她，竟也会如此？

以前的冷然……

以前的冷然！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的冷然，已经活活的被这样的我逼死了。

现在的我，只是空虚的活着，妄图证明着……

证明着什么？

这样一路走下来，我到底证明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竟然会不知道了！

好不甘心！

呵——……！

真是好不甘心！

怎么办？我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又开始快要感觉不到呼吸了。

药……

不行，不能再吃了。

这回，我记得！

我刚刚，有吃过。

呵——……！

真好，真是好！

方信，你说得对！

是我错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也是我自找的！

回去见她吗？

我会的。

我会回去见她的。

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虽然，曾经的我，好恨她！

可是……

恨！总比没有感觉要好吧？

至少，我还记得她。

你说，希望我能回家，希望我能回到她的身边；

你说，这样对我的病才是最好的。

其实，你明白吗？

我的病，好不了的。

就算我还有着呼吸，那也是在苟延残喘……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能救我的药，已经没有了。

去见她吗？

我想要去见她吗？

我的心，空停了一下。

就算去，也不可以是现在吧？

这副样子的我，她会担心吧？

担心？

我想到了这个字眼儿？

心中却像刺进了一根生硬的尖刺……

它扎透了那层坚硬的外壳，刺裂了我不愿被碰触的那份不安静。

她会担心吗？

应该会吧？

妈！

对不起！

我没办法，还你一个好好的儿子！

对不起……

3月6日 晴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好晴朗！

很不一样的晴朗！

因为，我就站在这里，可是，却可以看得好远。

浅浅蓝色的天，越靠近地面，越透着白亮。

好干净……

我喜欢这样的干净。

因为，那是阳光吧？

是阳光照在了地表上，才让那片天，亮了起来。

呵——……！

我也不知道了，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想像？亦或是，真实？

我没有好好学习过这样的知识。

其实，就算学过了，也会不记得了吧？

思绪这种东西，就是这副样子吧？

你看不到它，所以，也抓不住它。

所以，我们总也想不懂！

我们到底，在想着什么？

呵！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你知道吗？

当我们伸出手，想要抓住它时！

轻轻一握……

啪！

它却就在你的指尖，断灭了。

而掉落消散的那一头，就是我曾想念过，却又忘记的。

我，今天……

偷偷地做了一件事情。

走出了那扇门，想要去看眼那一眼看得到，似乎并不远的地方。

可是走着走着，却来到了一个好熟悉的地方。

我站在楼下，看着那扇窗。

那扇窗，还是那个样子。

它没有变？

浅米色的纱帘，依顺地靠在窗边。

可是，就算你没有阻挡我的视线，我仍无法看到里面啊。

进去吧……

呵！

是谁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你也想她了吗？

可是！

不可以啊。

现在，还不可以。

我看着那扇窗，生硬地收回了视线。

她会在里面吗？

她的鬓角，又会新添几缕白发吗？

我闭起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白天啊。

可为什么，我竟觉得！

这样的自己，像个游魂一般！

飘着……

散着……

我好怕见到阳光！

我好怕自己会这样的消失！

向后又退了一步，我靠在了身后的那棵树上。

手，摸着它粗糙的树皮。

渐渐地，抓紧了。

我好像看到了她的身影？

我吓得忙转身躲到了树后……

那是幻觉吧？

我捂着脸，低头喘着。

又来了……

那样的感觉，又来了。

你就在我的身边吧？

又在睁着你的眼睛，笑着我，看着我了吧？！

我竟然不敢！睁开眼睛了！

许久……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放下了手，我转过了身。

贴着树身，我偷偷地探出了头。

没人……

没有人！没有她！

回过身，我靠在了树上。

笑……

大声地笑！却没笑出声音来？

呵——……！

我也只能，这样的笑了吧？

我以为我看到了她？

这是，我想要看到她吧？

我没了别样的心思。

也不知道怎样回来的。

只是，推开了门，进了屋子。

我还能做什么？

发呆？吃药？

眼睁睁地看着那映在地上的影子？

变幻着，消散着。

直到，现在！

世界，又成了这样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