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些事是要说出来的,猜来猜去的,总会很多很多的误会。
徐行简笑着伸手去拨弄陆屿的头发。
陆屿狠了狠心闭上眼去咬他的嘴唇。
徐行简开心的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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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温暖,枕头很舒服,被子很柔软。
如果没有人在眼睛上画圈圈,挠心挠肺的痒,那陆屿会觉得这一觉真是非常美好。可不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想撒火又不愿意睁眼起来,换个姿势结果还是有人在坚持不懈的骚扰他。
睡不成觉的邪火它越烧越旺,终于把陆屿惹毛了。
陆屿在心里冷笑一声,默数一二三,掀被子跳到徐行简身上掐他脖子,“你不让我睡我也不让你好过,看看咱俩谁厉害,不要以为大爷我上了你的床你就可以把爷当丫鬟使,爷要吃油条喝豆浆快起来给爷去办早餐!”
徐行简醒着,一直在温和的看着皱眉头睡觉的陆屿,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就突然蹦过来假装掐他。徐行简一脸错愕,却越听越乐,要不是陆屿还压在他身上他大概直接就笑到地上去了。大清早的这么有精神,陆屿真是个活宝。
陆屿皱皱眉头刚想说教,忽然觉得脚底心痒,明明徐行简人被他压着呢怎么还能挠来挠去的。他面目狰狞的扭过头去抓凶手,却发现脚底一团白绒绒的小球瞪着两只黑碌碌的大眼睛看他,那叫一个纯真无邪清纯可人。
颤抖抖的捧起小白球,陆屿摸了两把,手感真舒服,“你养的?”
徐行简笑着说:“嗯,豆豆,你听过它的名,以前经常把它拿到公司玩,前些日子病了送到医院去寄养了很长时间,刚回来。”
“这么点,就一个巴掌大,真好玩,让我有种想要蹂躏的欲望。”陆屿揉着小狗豆豆的圆脑袋,凑到徐行简面前,“早晨是它在弄我?还以为是你。你为什么养这么个小东西,我觉得像你这种富二代怎么也得养个藏獒什么的才有气势吧。”
“不是我特意养的,一年前有天我早晨打开门它就蜷在我门口,然后它用跟你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又无辜又可怜,我就留下它了。”
“噢,这么回事,”陆屿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反应过来的时候徐行简已经去洗漱了,“什么叫和我一样的眼神,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陆屿叹口气放下乖巧的小毛团,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徐行简给他翻出来的远动衫,不大不小刚刚好。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像动物一样不服输的亲吻,聊天,睡觉,活像姐妹。
陆屿又叹口气,这失望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早饭是面包鸡蛋火腿牛奶,中不中西不西,陆屿要的豆浆油条倒不是徐行简不伺候,只不过他要出门买的时候陆屿看看表,这时间点掐的等买回来也就不用吃了。
徐行简笑着揉陆屿刚拨弄好的头发,“下次再给你弄豆浆油条,尝尝我的煎蛋。”
陆屿报复似地拨弄着小毛团的短毛儿大赞,“家有贤妻,家有贤妻啊。”
“什么?”徐行简在厨房忙,没听见陆屿的感慨。
吃饭的时候陆屿有点食不下咽,总觉得嘴里没滋淡味,想了半天才恍然,原来没辣椒。抬头看看徐行简那黑眼圈,再想想他干涩的声音,陆屿觉得戒辣椒其实不是很难。
“昨天晚上你说答应我一件事,没忘吧。”徐行简看着陆屿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屿把嘴里塞得满满的,边吃边摇头,“哪能忘了,你说,什么事,我一定做到。”
“等我。”
“什么?”陆屿抬起头,确认自己没听错。
“不会很久,你不用担心,我解决完了手边的那些事再和你谈,所以,等我一下。”
陆屿艰难的吞下嘴里塞得东西,喝光一大杯牛奶,严肃认真的问:“收费行不?一天一百。”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噢,为什么?”
“既然你这么诚恳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当我有一天因为等你而赚了足够多的钱时,我就卷款潜逃!”
“有理想,”徐行简把自己的煎蛋夹到陆屿盘子里,感兴趣的问,“多少是足够多?”
陆屿嘴里塞进新鸡蛋,吐字含糊的说:“几个亿吧,差不多。”
“死心吧你,我不会让你拿着那么多钱出去嚣张的。”
“小气。”
白天上班陆屿一直处于魂飞天外的状态,时不时自己“嘿嘿”两声,笑容太灿烂直接闪瞎了周围一干同事。
中午休息的时候给严静静打了个电话,语气大概比较激动,以至于严静静一上来就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有那么明显?”
“你骗谁都骗不了我。”
“严静静你个神棍,你家小崔怎么能看上你。”
严静静在电话那头直接捏扁了个纸杯,“陆屿你最好过年的时候把媳妇带回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巨大的人身危机下,陆屿果断的挂了电话,都说女人与小人难养,他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世抓住了个美好的富二代。
王小如在电脑上对着陆屿的头像看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出个花来,快下班的时候它却自己跳起来。
“我还欠你一顿饭,晚上有空没,一起吃饭呗。”
王小如抿唇,陆屿今天真是高兴的过头了,但趁他心情好谈事也不错,“好啊,我知道一家鲁菜店很不错,晚上见。”
鲁菜店有道招牌主食炉包,包子的一面烤的焦黄香脆,陆屿一口气吞了七八个,又招呼服务员再来一盘,完全不顾王小如吃不完的阻拦。
陆屿心里拨着小算盘反正我有冰箱,吃不完带走当早饭,改天再带徐行简来尝尝。
王小如这顿饭吃得有点不舒服,陆屿一个劲儿的埋头跟包子打仗,像是饿了三天,她想说什么都找不到机会。约莫着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陆屿,我问你个事。”
“你说,我等你说事都等了半天了。”陆屿放下包子舒口气,王小如从吃饭开始就是一脸我有话说的表情。
“那个,我可能要走了。”
“走?去哪?”
“海皇房地产挖我过去,条件比这边好,我想过去。”
“海皇?总经理是蒋涵的那家?你想好了吗?”陆屿心里毛毛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是挖人这么简单。
王小如点点头,“我要过去,但是我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陆屿指着自己鼻子问。
“是海皇那边的人说的,如果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待遇会更优厚。”
陆屿摇摇头,想了想后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你去工作,只是为了把中泽的人都挖走。”
“我不在乎,中泽不重视我,我呆不下去了,这里没有朋友,我只和你一个谈得来,工作环境一点都不好,人人都只管自己不顾别人。”
“你……”陆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冷漠的人际关系不只是陆屿自己的问题,而是中泽根本就没有良好的人文思想。
对于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产公司,没有自己的人文环境是多么危险的事。
“你不去吗?”王小如发现陆屿对海皇丝毫不感兴趣,她有点失望,本来以为可以带陆屿一起跳槽。
“对不起,我不去。”
陆屿还要等人。
等到赚了几个亿的时候也许他会走也说不定。
第14章
蒋涵曾经把自己的电话打到陆屿手机上,让他存下自己的号,结果陆屿回头就给忘了。现在想用也找不到号码。
当然,没号码这种小事是绝难不倒陆屿的。
陆屿打了114查到海皇房地产的电话,打到蒋涵秘书那里怒气冲冲的说自己是蒋涵楼下的那户,楼上蒋涵家的太阳能忘关了,他家天花板下雨了。
秘书想都没想直接把电话转给了蒋涵。
蒋涵刚想道歉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陆屿热络的过分的打招呼声:“嗨,蒋经理,上午好啊!”
他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打开一瓶饮料递给身边的小姑娘,“陆屿?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太冷淡了,太冷漠了,太让人伤心了,哎,我这颗幼小脆弱的心灵已经被你伤害的碎成了一块块,你听见了吗?跟玻璃碎的声音一样清脆,502都粘不起来了。”
“你这是在跟我表达爱意?爱慕我的女人经常这么说。”
陆屿干笑两声,“错觉,肯定是您的错觉,您昨儿晚上一定没休息好。”
手边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轻轻拽了拽蒋涵的衣角,蒋涵把手指放在嘴边笑着做了个“嘘”的手势。
“陆屿你到底什么事?快说,我现在要出去。”
“你去哪?要保镖不?免费的!”
蒋涵本想说不需要,低头看了看乖巧的小姑娘后就问陆屿:“你有空?不用上班?”
“你不是急着出去吗?问那么多,反正我有空就是了,几点,哪里见?”
“那行,十点,儿童游乐园门口见。”
“游,游乐园?你去那儿干吗?找回丢失的童年?”陆屿把蒋涵去游乐园的可能性挨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排除不靠谱的幽会、藏炸弹之类,他觉得蒋涵的童年一定有灰色的阴影,大概从没玩过游戏比自己的童年还凄惨,以至于现在大了都对游乐园念念不忘。
就好比自己小时候眼馋别人喝茶,香香的,黄色的,悠悠飘着几片叶子,如今他见了茶就忍不住想喝,喝水没味。
挂了电话蒋涵抱起洋娃娃似地小姑娘出门,“我们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好不好?”
不是周末游乐园的人并不多,一个青年人蹲下为女朋友系紧鞋带又拉着她的手从陆屿身边走过。陆屿想如果是徐行简鞋带开了,他必定也是会为他弯腰系好,没有那么多理由就是为他做一点心里就暖一点的感觉。相爱好像那杯茶,清清淡淡,尝一口回味有香。
相爱是互相握住的手,握的有多紧爱有多深。
所以从他们大手握小手的情况来看,蒋涵一定很爱那个小女孩。
陆屿嘴巴大的快吞下鸡蛋了,他知道蒋涵不是好人,可是也不至于玩弄漂亮小姑娘留下这么大个孩子吧,“蒋涵,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就算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小人,至少自己干的事你都敢承认,想不到你作风竟然如此让人不齿。”
蒋涵戴着墨镜在买票,闻言回头扫了一眼陆屿,透过墨镜的眼神还是犀利像抹了毒的小刀子,“她是我姐的女儿,她一出生我姐和姐夫就出车祸去世了,她跟着我妈在乡下生活,我刚把她接过来。”
“噢,”陆屿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蒋涵,“给你的。”
“什么?”蒋涵蹙了下眉接过袋子一看,嘿,硕大一变形金刚。
蒋涵乐了,“你还真以为我来找丢失的童年?”
“现在我知道不是了。”
两个大男人陪一小姑娘坐了摩天轮,下来的时候蒋涵黑眼镜白脸皮,反差太明显,走过路过的都不忘回头看看。
把小姑娘送上木马,蒋涵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了半天才问陆屿:“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直接说?不拐弯?”
“直接说。”
其实陆屿想委婉点表达来着可是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实在是不够委婉的,头一次陆屿后悔当初语文课都睡大觉去了。
“你,能不能不从中泽挖人,不处处为难中泽打击中泽收拾中泽看不起徐行简处处针对他?”陆屿闭了闭眼,竹筒倒豆子把想说的话全吐了出来。
蒋涵看着木马上转悠的正欢的小姑娘沉默了一下,只是一下,还不到五秒钟。
“不能。怎么,心疼徐行简了?”
陆屿摇摇头,他本来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刺伤了蒋涵的小心肝,谁知道人家穿着黄金圣衣,刀枪不坏滴水不进的,“为什么?你不觉得你那么做根本就没有商业道德了吗?”
“商业道德?”蒋涵冷笑一声,掐断手里的烟头,“别他妈跟我提商业道德,你怎么不去跟徐行简讲讲商业道德,他要是有商业道德那8亿的地皮也不会被他拿走,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更不会被你指着鼻子说没有商业道德!”
蒋涵的声音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鸡腿堵在陆屿胃里,他还没那么大的胃动力消化这许多的鸡腿。
陆屿艰难的笑笑,“你该不会是因为拿不到那块地皮被公司董事责难就故意诬陷我们徐总吧,我们徐总做事都是有口皆碑的,他一直讲诚信……”
“陆屿,我不怕你知道是我买通了你原来的部长陷害你设计中泽,也不介意你知道我如今在海皇的处境,更不怕承认是我挖走你们公司的人,我做过的事我都敢承认。同样,我没做过的事,你也不能诬陷我。”蒋涵摘下眼镜,冷冷的盯着陆屿的眼睛,“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必要再和你说下去,不过我劝你还是离徐行简远一点的好。商场如战场,地产界是混杂的一锅脏水,慢慢熬热,不知不觉的就烫死在里面,死尸成片,结果是谁点的火都不知道。你以为徐行简在这锅浑水里跳了这么多年会有多干净?”
小马车停了下来,扎辫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扑到蒋涵怀里,小声的叫了声,“舅舅,我还想坐。”
“好,我们先出去吃饭,待会回来坐好不好?”蒋涵哄着小女孩去吃饭,小女孩乖乖的点点头。
他抱起小姑娘转身走的时候把手里装着变形金刚的袋子塞给陆屿,“等你哪天没有目的了,真正想送我东西的时候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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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槽这种事很平常,可数十个人一起跳就不那么平常了,更何况人家还约好了一块儿到对手公司去。
中泽家大业大,好几百号劳动力当然不在乎这么几个人,但是这事一出立马惊动了董事层。
徐总经理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少见人,十多个员工一起辞职也不见他出来吭一声,据说是正忙着和日本媳妇甜情蜜意。
等着徐老爷子徐董事亲自上门来查岗的时候,徐大少也依然没个人影。
那天中泽到处都是阴云密布,气压太低直接让人喘不过来,徐老爷子年近六十不上电梯,一个人背着手从一楼开始每层视察,一路脸不红气不喘上了十五楼。
徐董事的气势太大,陆屿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缝里去,但又忍不住翘个头出来看看未来的老丈人是个啥风范,这有点丑媳妇扭扭捏捏怕见公婆的心理了。
他就从自己的小格子间抬头的功夫和徐老爷子视线交汇了。
没有花火四射的激情,因为花火一边倒的烧到陆屿身上去了,他低下头后悔自己不假装认真工作抬什么头啊。
徐老爷子进门的时候早有人指着陆屿给他说,那就是当时被冤枉的员工,姓陆。
老爷子严肃的点点头,走到陆屿身边去,拍拍他肩膀,“小陆啊,工作辛苦不?有什么想法吗?有想法要及时和部门领导沟通,我们一定会为你解决问题的。”
陆屿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摇了摇头,“没,我没问题,领导对我很好。”